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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带着芙蓉和颖儿来了上房,只见兰湘雪已经坐在那里,看见她,这刻薄女孩儿原本是要奚落几句的,然而一则最近她这奚落就从来没成功过,还经常被对方给反唇相讥了;二则父亲最近对自己已经颇多意见,若是这会儿还要逞强,只怕他更不喜欢自己,虽然母亲说会护着自己,可说到底,这家里当家做主的还不是父亲?
兰湘月和兰录问了安,就在兰湘雪上首坐下,父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就见沈氏身旁的丫头芸喜来请示晚饭摆在哪里,沈氏便道:“都摆在这里吧,给老爷的参汤炖上了吗?”
芸喜笑道:“炖上了,只是要等晚上宵夜时候儿才好呢,奴婢吩咐她们加了一只鸡,时间短出不了味儿不说,肉也不烂,那补养的东西自然到不了汤里头。”
沈氏笑道:“嗯,这是应该的,老爷成日里为这个家在外面奔波忙碌,该补养的时候一定得补养。”说完却听兰录叹气道:“补养什么?到底是老了,近来觉着精神虽好,力气却是有些不济,如今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心有余力不足了。好了,不说这些,晚饭既好了,就快摆上来吧,外面的饭菜再好,也比不上在家里吃得舒心。”
沈氏笑道:“那是自然的。”因就命人摆饭,当下一家人就用过了晚饭,之后兰湘月兰湘雪姐妹两个自然回了自己屋子。沈氏这里却因为段明睿那一盒子内务府的首饰,心思又起了变化,便和兰老爷商量起来,只说若为了大姑娘长久幸福,这会儿就算是背信,也说不得要背一次了。日后若是得了侯府的助力,再多多补偿池家就是。
兰录这几日也是心中摇摆不定,原本他是准备在青州多呆些日子再回来,偏偏茂城的铺子出了事,要他赶回来处理,所以才这么快就回家,这会儿听见沈氏这话,内心更是倾向于将兰湘月配给段家,若不是当日女儿斩钉截铁说的那番话,只怕他现在连考虑犹豫都省了。
夫妻两个正商量着,就见春雨走进来,手里捧着的食盒中放着一碗人参鸡汤,沈氏亲自捧过来,递给兰录道:“老爷快趁热喝了吧,权当是宵夜,这却比宵夜要好多呢。人参都是我让春雨去药铺里买的最上等的参,从关外长白山那边运过来的,价钱可贵,千万别浪费了。”
兰录接过那鸡汤,心中十分感动熨帖,表面上却笑道:何苦花这个钱?寻常人参也就行了,更何况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还要喝这人参鸡汤。素日里你也该替自己想想,善自保养才是。“
沈氏的手不自禁便紧了一紧,面上笑容却更灿烂了几分,笑道:“看老爷说的,我怎么不保养呢?不过是吃这些好东西的时候儿您没看到罢了。老爷便是我们这一家子的主心骨,只有您的身子保养好,我们全家才都跟着好。”
一面说着,兰录已经笑着喝完了那碗人参鸡汤,点头赞道:“果然熬得浓厚,味道也好。”说完又感叹道:“到底还是你疼我。”
沈氏面上一红,垂头笑道:“看老爷说的,这是您肯给妾身机会,不然的话,路姨娘和喜梅岂有不想疼你的道理?不过是插不下手。好了,咱们且不说这些,时候不早了,快安歇吧。大姑娘这婚事,倒是还要从长计议的好。
兰录道:“我心里有数儿,到时候再说吧,行了,咱们也快快安歇,明儿还要早起去铺子一趟,南方那边的来人明儿一大早怕是就要过来,他们做生意最急急火火的,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精神头儿。”
一边说着,那被窝早已经铺好了,于是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转眼间又过了些日子,这几日里,段明睿上门越发勤快了,池铭倒是很少过来。沈氏这会儿正是对池家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儿,还禁得住段明睿如此殷勤池铭这般冷落?更何况那段明睿每次过来,必然有新奇贵重的东西送给沈氏,只把这贪财势利的女人哄得越发高兴,不住声的在兰录耳边帮他说话,浑忘记了当日池家的婚事是自己替兰湘月定下似的。
兰湘月又如何不知道危机迫近,只可恨池铭那边半点动静全无,她也只能徒呼奈何。因这一日坐在窗前,便想着该不会是池铭那厮知道自己在说谎,并非是她嫁进侯府之后,沈氏就会把兰湘雪嫁给他,所以这厮索性顺水推舟,任凭段明睿在这里施展手段,反正只要是兰家主动退亲,那抱愧的便是兰录,恐怕也没有脸提出要把二女儿嫁进池家,那池铭岂不就是高枕无忧了吗?
越想越觉着有道理。兰湘月心中有些气苦,又有几分失望,暗道果然啊,男人都是这样德性。池铭就算是这时代里少见的重情义的人,然而答应了我的事情都反悔,呵呵,也别说答应我,或许那一日说什么抓住了太太的把柄,都只不过是来敷衍我呢,亏我还傻傻的相信他。
转念又一想,更觉悲哀,暗道兰湘月啊兰湘月,真正的你为了不嫁给池铭,宁可上吊自尽。结果却没想到最后事情竟会有这样的转变吧?如果你泉下有知,知道不用嫁给池铭,反而可以嫁给段明睿,你心里是不是会后悔呢?早知如此,何必要寻死。
但是再一想:也不对,这是自己,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段明睿的萌点,让他非要娶自己进门,甚至为此不惜给自己这个商户之女一个平妻的地位。如果换做是真正的兰湘月,没有那几首诗,没有救了杨老夫人的手段,那段明睿还会对兰湘月这般的另眼相看,死缠烂打吗?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就见芙蓉走进来笑道:“姑娘这几日似是有些发懒,告诉你个好消息,怕你不高兴的跳起来呢。老爷说了,四月十六去春溪玩儿一天,姑娘,这消息却如何?”
芙蓉满以为姑娘知道了这消息后,会高兴的跳起来。却不料兰湘月只是懒懒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前些日子不是才去了乡下庄子吗?这会儿又出去干什么?”
“咦?姑娘怎么了?以往不是常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太难熬吗?”芙蓉看见兰湘月的表现,不由得十分惊讶,连忙看向颖儿和小荷,指着她们道:“是不是你们两个蹄子又说错话了?”
颖儿笑道:“芙蓉姐姐还问我们,难道不知姑娘这几天都是这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吗?昨儿陆三姑娘来了,也是坐一坐就走,说等姑娘活过来再来呢。”
芙蓉摇摇头,笑道:“是了,刚刚看见了太太的表哥,这么多年,竟不知她是有亲人的,想来那会儿逃难,父母子女尚且失散,何况这表兄妹?我看她表哥倒像是有些落魄了,这一回来咱们家,说不定就要住下呢,时常听见别人家都有什么表小姐表少爷的,不知这一回咱们家是不是也能有。”
颖儿冷哼道:“他是太太的表哥,又不是老爷的,凭什么赖在咱们家?太太又不是没有钱,帮衬几个银子就完了呗。”
小荷笑道:“虽如此说,这家里老爷毕竟不常在家,还是太太做主的,她就在老爷面前哭诉,说她表哥如今艰难了,老爷又能如何?”话音落,却见颖儿也笑了,摇头道:“所以我说你不懂,恰是老爷不常在家,才不能让太太这表哥在咱们家里住呢。”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颖儿这里说完,正得意呢,便听芙蓉断喝一声,她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间竟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不由也涨红了脸,低下头再不说话。
芙蓉便转向兰湘月道:“姑娘也该管管这小蹄子,如今越发放肆了,听听这话,若是当着别人说出来,人家不说她是个轻浮无行的,岂不是都怪姑娘教导不严?”
兰湘月只听她们在这里闲话,哪想到转眼间芙蓉这枪口就对准了自己,她也不觉得这算得上什么?哪个少女不怀春?颖儿都十三岁了,自己十三岁那会儿,男同学的情书一天都能收好几封,黄色小说也偷着看过一两本了呢。
于是便敷衍地哼哼了两声,算是给芙蓉一个交代,却见这大丫头又在那里跺脚,兰湘月无奈,只好直起身子看着颖儿道:“听见你芙蓉姐姐的话了吧?日后给我注意些。看见没?在那里直跺脚呢,何苦来?地上还硬,硌脚得慌,下次你再这么不知轻重,就让她直接往你身上踩,踩死了就剥皮,做人皮灯笼。”
一句话说的芙蓉又好气又好笑,咬牙道:“姑娘这是挤兑奴婢呢吧?看那小蹄子,她准是低头偷笑呢,这以后越发难管了。”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声音笑道:“哟,这是主子在教育丫头?怎么屋外都没个人守着了?”
随着话音,路姨娘推门进来,那个小妾喜梅跟在她身后。兰湘月连忙起来见礼,那喜梅也忙上前行礼。路姨娘就笑道:“今儿天气真好,老爷说三天后去春溪玩儿,想来也会是好天气。是了,太太的娘家表哥找来了,你们看没看见?”
芙蓉亲自捧了茶过来,笑道:“怎么没见?刚才奴婢们还在这里说呢。只是奴婢不过远远看了一眼,没太看真量,只觉着那位表舅老爷不似是混的风生水起的。”
“什么风生水起?穿戴的破破烂烂。”路姨娘撇撇嘴,冷笑一声道:“太太刚看见他时,语气说是惊喜,还不如说是惊吓,好一会儿我觉着她才回过魂来。”
喜梅笑道:“可不是?说起来,这表舅老爷何止是不风光,简直是混的也太惨了些,那粗布衣裳上还打着好几个补丁呢。看样子老爷倒是有些同情他,婢妾猜着,只怕是要留下来在这府上做个管事,他又没有家口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