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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着我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的事,真的是想要吓死我吗?”湖畔凉亭中,宋相宜皱眉看着盛夏。
自从那日听说她在朝堂中当堂验尸审案,宋相宜的心就一直悬着惴惴不安,于是乍一听说她回了盛将军府便立刻急急火火地将她约了出来。
“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担心嘛。”讨好似的冲着宋相宜笑笑,盛夏依稀能够看得出她眼圈的红意。
“不想让我担心就别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啊?!你明知道,明知道……还要主动送上门去,你怎么就不怕他临时变卦,或者根本就是给你设好的陷阱,就直等着你进套就收网呢?”
愤愤出声,宋相宜忍不住伸手打了盛夏的手臂一下。
“朝堂上那么多大臣守着呢,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放心吧,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知深浅的人吗?”
话音落地,盛夏又拍拍胸膛,“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做什么都提前告诉你,不对,我以后绝对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行不行?”
“没有行不行,我是不相信。”眼圈再度泛了红,宋相宜根本不肯买她的账,“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稳重镇定的人,我总觉得,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能特别冷静和理智的分析和解决。
可是这些都不包括与那个人有关的事,只要遇到与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你整个人就全变了,甚至还不如我冷静,不如我懂得分寸进退。”
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盛夏,宋相宜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担忧与认真:
“阿夏,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吗?喜欢到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你为了一个狠心肠背叛你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宋相宜的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一句撞击着盛夏的内心。
是啊,值得吗?
半块玉佩相认之前,她也曾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脑海里能够想得清楚明白的答案没有,可行动上的一次次情不自禁,却是异常明确的给了她一个回答:
值不值得她不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地要去做。
可能,这就是真的爱一个人吧?不管他喜欢不喜欢自己,不管他对自己是冷淡还是热情,都愿意倾尽一腔热血地为他付出一切,哪怕只是为了让他不再忧愁。
“算了,这个问题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宋相宜打破了水亭中的沉默。
“我有时候很恨他,恨他在那样对待你之后,居然还能厚颜无耻的面对你,接近你。
可是,当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副连你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开心模样,我又觉得这世上能有一个这样让你开心的人在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包括你在为他赴汤蹈火、不顾一切的时候,我都觉得那一刻的你,看起来要比平时幸福愉快得多。
所以我也时常很迷惑,自己到底该不该再在你的面前说他的坏话,嫌弃他,厌恶他,甚至逼着你远离他。
你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闺蜜,我想让你高兴幸福,可是又恨他曾经给你带去那么多伤害,更害怕他这次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才接近你,最后再给你一次伤害。”
清淡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忧愁,宋相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继续摇头笑道:
“我怎么觉得,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在旁的事情上这么担忧费心过?你可真是快让我愁死了。”
宋相宜脸上的笑容让盛夏鼻子发酸,她很想告诉她,从前的一切都是遭人陷害,言涵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自己,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自己;
她很想告诉她,如今的他们再度与往事相逢,更加不会松开彼此的手,她真的不用担心。
可话到嘴边,盛夏只能忍住心里的冲动和歉疚,郑重而坚定地对宋相宜保证:“你放心,这一次我会跟他好好的,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盛夏的脸上在笑,心底里却是充满无限的内疚与歉意。
她本是与宋相宜无话不谈的闺中挚友,可如今面对宋相宜这颗为自己担忧不已的赤诚拳拳之心,她却还要出言隐瞒,盛夏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只是,不得不瞒。
为了他们手里没做完的事情,也为了保证宋相宜的安全。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当初信里祝福的话再说一遍算了,反正都是同一个人。
我啊,祝你们长长久久,幸福和睦,举案齐眉,怎么样?顺序有没有记错?”
抬手举杯,宋相宜以茶代酒对着盛夏拱手而祝,嘴里还忍不住地低声嘟囔着:
“你呀你,也不知道是你上辈子欠他的,还是他有什么迷魂汤给你灌了下去,我真是佩服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要不要我去旁敲侧击的问问他那迷魂汤的配方是什么,然后你也照方抓药的给你的李公子灌一碗下去?好让他能对你更加服服帖帖、百依百顺?”
仰头喝光杯子里的茶水,盛夏凑过身去笑眯眯地出声问道。
“去你的,怎么越学越坏?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改日得空,我真的要去安王府大闹一通才是,让他把那个纯洁可爱的盛夏给我赔回来!”
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宋相宜一个没忍住,自己也笑出了声来。
京城的秋色渐浓,水边的亭子里也渐渐寒意重了起来,没敢在水亭里面多坐,喝完面前一壶茶水的两个人便相携着走出了水亭。
水亭旁边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繁茂的草木似乎没有受到秋意太多的影响,仍旧是绿油油的一片,只有零零星星几点黄色点缀其中,远远看去,倒仿佛是盛开在草丛中的黄色花朵,如繁星曳地,煞是好看。
“我们去那边走走吧,听说今年的女儿节灯会的主会场就在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始布置安排。”
抬手指了指东南方向,宋相宜对着盛夏出声。
“女儿节?那是什么?”挽着宋相宜的手臂向前走去,盛夏好奇地出声问道。
她久不在京城,又哪里会对京城的风俗年节太过熟悉?倒是北地边疆的大年小节,她每个都能如数家珍的讲个清清楚楚。
“就是京城里一年一度的成人礼盛会。”并不对盛夏的提问感到奇怪,宋相宜倒是解释的颇有耐心:
“京城原本的风俗,是在每年的七月十九给当年及笄的少女们举行成人礼,在傍晚的时候沿河点燃各色各样的花灯,并在主会场开设些投壶啊、行令啊之类的小游戏来热闹热闹。
但喜欢热闹的人总是很多嘛,一开始会有偶尔几个活泼的姑娘也悄悄的跑来浑水摸鱼的参加活动,因为本身是件高兴热闹的事儿,大家也都没太计较。
于是慢慢的跑来参与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不光是年轻的姑娘,还有年轻的小伙子啊,年轻小夫妻带着孩子啊什么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员提议改一改,每年七月十九及笄少女们的成人礼就变成了众人皆可参与的女儿节,点燃花灯的地方也不再限于河道两旁,游玩的项目和小商小贩也满城满街都是。
不过每年还是会设立一个主会场,用来在白天的时候给及笄的少女们举行成人礼。
算算今天都六月底了,可不是该准备了吗?”
解释地语气顿了顿,宋相宜看着不远处正在忙忙碌碌搭架子的工人,拍手笑道:
“你看,他们果然已经在搭祭天行礼的台子了!你要不要同我打赌猜一猜,今年台子上会用什么颜色的娟纱来布置?”
“我才不要,女儿节你每年都参加,自然是心里有谱,我今年头一次遇着你就要同我打赌,我能赢你的机会也太低了。
不赌不赌……”
连连摇手,被宋相宜的解释引起了兴致的盛夏不由得又向着那搭架子的地方多看了两眼。
“哎呀,赌嘛,赌嘛,又不是要下什么房啊地啊的大赌注,就是图个乐呵嘛,还能每天在心里有点儿惦念的不至于无聊,多好?”
拉着盛夏的手不放,宋相宜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出声道:
“我猜是水蓝色的,去年用的是豆沙绿,前年是藕荷紫,都是清雅的颜色,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
阿夏你快猜猜,今年会用什么颜色?”
“用什么颜色同你有什么关系?你今年又不能参加成人礼!难不成还想冒充一下未及笄的年轻少女去台上露露脸?
有你这么一个不守妇道规矩的未来儿媳,我可真替李尚书脸红!”
没等盛夏说话,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嗓音落在盛夏的耳朵里简直是再熟悉不过,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出言挑衅之人,一字一顿道:
“唐婉凝,你平白无故地又想凑过来找什么事儿?难不成,你真的想试试我们盛将军府的功夫身手到底如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