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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注意你的态度!”南宫玉冷哼道,面色阴沉如墨,慑人的眼神直勾勾瞪着南宫归海,似要在他身上射出一个血洞来。
“皇上,何必与王爷一般计较?王爷年纪大了,难免有时会气血上升,难以自控。”她这分明是在讽刺南宫归海年事已高的事实!
是可忍孰不可忍,南宫归海眦目欲裂,喷火的视线狠狠刺向她:“姑娘,这里是朝堂,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又如何?皇上以准许我进入朝殿,我是听王爷的呢,还是应该听皇上的?”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若是他选择后者,势必会被指责未将天子放在眼中。
南宫归海隐忍怒火,没有吭声,但身上的气息却早已是混乱不堪,戾气自他体内窜出,飘荡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百官眼见南诏国最为尊贵的两人正面杠上,一个个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低垂着头数着地上的蚂蚁,恨不得把自己给隐形,不愿涉入他们之间的战火中。
南宫玉深吸口气,手腕一番,反手握住凌若夕的手腕,“随朕来。”
淡然的三个字,却带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决心。
他在南宫归海愤怒的目光下,牵着凌若夕一步一步踏上高首,阿大早就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龙椅旁,两人缓缓落座,坐在这里,足以将整个大殿的一切尽收眼底,仿佛立于紫禁之巅一般。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太监结结巴巴地尖声说道。
南宫归海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他倒要看看这个无能的天子今日究竟意欲何为!
“皇上,臣有事启奏。”身为主考官的吏部尚书拱手走出队列。
大殿内,气氛略显凝重。
南宫玉略一抬手:“准。”
“日前科举已宣告结束,天下学子的试卷微臣已与同僚批阅过,从中折选出了状元、榜眼、探花各三人,及进士二十余人,名单与考卷请皇上过目。”
话音刚落,立马有太监将名单和考卷送到南宫玉的面前,红色的帖子上,用烫金的金色字迹记录着学子们的名字,今年的状元,赫然是与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路!
南宫玉眸光一沉,飞快看了南宫归海一眼,这李路分明是他的门生,也难怪会出现在这名单之上,只怕这些人中,才能突出者,都与摄政王有所联系吧。
少年如玉的面颊浮现了一抹嘲弄的浅笑,啪地一声将帖子合上,挑眉道:“正巧,朕日前也得到了一份试卷。”
左手凌空虚抬,阿二握住腰间佩刀将卫斯理所答的考卷拿出。
“皇上也有考卷?”
“这是朕偶然得到的,阿二,念出来给诸位大人听听。”南宫玉含笑说道,淡漠的眼眸轻轻扫过下方的众人,眸光并不锐利却莫名地让群臣心尖一颤。
阿二徐徐将考卷展开,铿锵有力地将上面所写的内容念出。
凌若夕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单手托住腮帮,细长的睫毛轻轻扑闪,似睡着了一般。
当听到内容里所撰写地有关南宫归海的罪行时,冷嘶声此起彼伏。
“天啊,这是……”
“这究竟是何人所写?简直是胡说八道!”
众人偷偷朝南宫归海投去目光,或担忧或关切,更有不少附庸他的朝臣一个个怒红了脸蛋,那模样恨不得将写这考卷之人千刀万剐。
“皇上!”一名文官蹭地走出队列,双手抱拳,“此人污蔑国之栋梁,其心可诛!请皇上莫要轻易听信旁人的教唆,必要将此人处以重刑!”
“是吗?”南宫玉嘴角的笑加深几分,“可朕倒觉得,这考卷却字字言明,此考生乃是有大才之人。”
这话什么意思?
能够站在这里的,几乎全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摄政王,你认为朕所言可有差错?”眼皮轻轻抬起,他看向下方面色难看的中年男子,含笑问道。
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绷紧神经,连呼吸也下意识放缓。
“呵,”南宫归海冷笑一声,“皇上若要如此认为,臣无话可说!”
“哗!”喧哗声不绝于耳,谁也没有料到,他竟连解释也不屑。
南宫玉唇边的笑容骤然一僵,南宫归海的态度分明是吃准了他不敢拿他怎样,心头泛起丝丝薄怒。
“摄政王为国为民,忠心可表。”凌若夕冷不防出声,却是在赞许他,“这考卷不过是考生的一家之言,若因此问罪于摄政王难免有失公正。”
虽然猜不到她的想法,但南宫玉却相信她不会对自己不利,沉默着没有打断她的话语。
“不过,”凌若夕口锋一转,眸光犀利如刀:“为了让天下人见识到摄政王的宽容大度,我认为,应该让这名考生进入朝堂,入朝为官,让他亲眼目睹摄政王的言行,也好纠正他今日之言,摄政王,你认为呢?”
南宫归海微微一愣,霍地抬起头,阴鸷的目光笔直地撞上凌若夕挑衅的视线。
气氛骤然间变得凝重且危险,让人毛骨悚然的硝烟味,正在空气里凝聚着。
朝臣们看看沉默不语的摄政王,再看看笑得意味深长的女人,心头一咯噔,谁也不敢吭声。
“摄政王,你认为我说得对吗?”凌若夕再度问道,轻柔的语调却给人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尖锐与强势。
“哼,本王与一个女流之辈无话可说。”南宫归海逼于无奈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回应她的问话,态度极其不屑,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满。
女流之辈……
前世,凌若夕可以说是凭着女儿身傲立在黑暗的王座之巅,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嘲讽过?凛冽的黑眸迅速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持平的嘴角透着些许冷漠,“摄政王这是故意在避重就轻吗?”
“若夕姑娘,本王念在皇上的面子上,可以忽略掉你的不敬,但你莫要一次次挑战本王的耐心。”南宫归海也不是好相与的,话音刚落,一股澎湃的气浪从他体内迸射出来,排山倒海般地压向上首的女人。
狂风大作,衣诀被吹得猎猎作响,凌若夕立即调动体内的玄力与之对抗,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交缠着,空气似被扭曲了一般,形成一个急速转动的旋窝。
“摄政王……”不少朝臣捂嘴惊呼,却又在看见凌若夕轻而易举抵挡住这股威压时,愣住了。
这女子居然有能与摄政王不相上下的修为?
两股气流你进我退,在他们俩头顶上方争斗着,丰盈的玄力溢满整个朝殿,忽地,凌若夕气运丹田,蓝阶巅峰的威压猛地加重,气浪好似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口将南宫归海的威压吞没,凌空撞击上他的胸膛,逼得他倒退数步,被玄力反噬。
一丝殷红色的鲜血从嘴角滑落下来,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但那双泛着冷光的眸子,却愈发阴毒。
“摄政王!”几名武官立马上前将他扶住,尔后怒视凌若夕:“姑娘,你未免太放肆了!竟敢对王爷动手?”
“你是想让我站在这里被动挨打吗?抱歉,我没有自虐的癖好。”她凉薄地扯了扯嘴角,冷声说道,眼波一转,讽刺地看着南宫归海:“我相信王爷您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对吗?与一个女流切磋,却在战败后让同僚替您出头,这种事,王爷段不可能做的出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南宫归海怎么可能再任由朝臣替他出头?猛地挣脱众人的搀扶,忍下肝脏内的疼痛,咬牙道:“这是自然。”
“啪啪啪。”脆脆的掌声从上方响起,她缓缓自木椅上起身,“不愧是摄政王,有气魄,小女子佩服,佩服啊。”
即使嘴里说着敬佩的话语,但她的脸上却丝毫找不到一丝钦佩,有的只有浓浓的嘲讽。
“好了。”南宫玉眼见他吃瘪,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方才若夕只是与诸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玩笑?
这怎么可能是玩笑?
百官在心头腹诽道,但脸上却一丝不露。
“若夕刚才的提议,朕也觉得不错,这名考生对摄政王心存偏见,理应给他机会,让他与王爷亲近,方能改变他的想法,从而让百姓们知道,摄政王乃是国家的栋梁,而非所谓的佞臣!”
凌若夕幽幽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南宫玉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自己预料之中的还要出彩。
南宫归海气得浑身发抖,这两人一唱一和,几乎斩断了他所有的后路,即使他想要反驳,想要阻止,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理由。
“就让这考生做一个六品文官,入工部,摄政王,你意下如何?”南宫玉将皮球踢了出去,眉眼带笑。
工部!掌管南诏土地建设、水流渠道建设的重要部门,是名副其实的肥缺,也是一个重中之重。
“皇上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何需询问本王的意见?”南宫归海怒极反笑,盛怒的笑声,夹杂着沉重的喘息,足以见得他此刻有多恼火。
“既然摄政王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南宫玉拍板定案,强行将卫斯理插入工部,以那人刚正的个性,相信不会让他失望的。
风云变幻的早朝结束,大臣们从殿中鱼贯而出,南宫归海猛地挥动衣袖,恶狠狠瞪了南宫玉一眼,拂袖转身,甚至连身后群臣的呼唤也未曾听见,急匆匆离开了皇宫。
“这次算是和他真正撕破脸皮了。”挥散尾随的宫人,南宫玉穿着龙袍,与凌若夕悠然走在御花园中,幽幽叹息道。
此时的他,仿佛散去了一身的帝王之威,从贵气十足的天子,又成为了初见时干净、善良的少年。
通透的眸子倒影着身旁女人的倩影,目光灼热。
“这是早晚的事,接下来,我们可以暂时按兵不动,留意他的动静,只要他一动,我们便可见机行事。”依照退朝时南宫归海的反应,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想要将他扳倒,仅仅只是安插人手准备攻克他的势力还不够,还要抓住他的把柄,一点一点慢慢蚕食他在朝堂内建立起来的威望,厚积薄发。
“你方才与他动手,我怕他会对你不利,不如将阿大和阿二留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看如何?”南宫玉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不愿意见到她受到任何的危险。
凌若夕冷哧一声,凌厉的眉梢缓缓翘起:“你认为他能伤得了我吗?”
也对,她的实力远远高于那人,他似乎是关心则乱了。
南宫玉眸光一暗,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