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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美问了后,宁家丽也支着耳朵听原因。
“前两天工作组的人到家里来调查你二嫂, 我怕咱家受亲家连累,先让你二嫂搬出去,等这事过去,再让他们搬回来。”宁奶奶是个软心肠,竟然没有把先出主意的朱红供出来。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二嫂怎么要搬家呢。”宁家美点点头说:“是应该先让二嫂搬走,万一咱家被连累, 到时候我脸上也不好看。要是咱家也让人扣上帽子, 以后我回个娘家让人指指点点的,多难受啊!”
宁家丽皱着眉反对:“姐,你怎么这么说呢。二嫂多好的人啊, 就算二哥没了, 她也没有再嫁。现在她娘家人出事, 咱们更不应该在这时候让她搬出去住,要是二嫂生气了,跟咱家离心了怎么办?”
宁家丽看的透彻。要说起来,还是二嫂家教好,就大嫂那个样, 以后能有多孝顺?如果妈年龄大了, 还不是落到二嫂身上照顾?她和三姐也能来照顾娘家妈, 可是她们都有自个的家庭,肯定不能长期照顾娘家妈,这事还得落到两个嫂子身上,就大嫂那脾气,把妈交给她照顾,她也不放心都
现在这种时候,二嫂娘家人都出事了,她们宁家不光不安慰二嫂,还让二嫂搬出去避嫌,说出去多难听。
宁家美同意舒怀敏搬出去,宁家丽觉得这么做不地道,不应该在这时候让二嫂搬家。
宁奶奶叹口气说:“我也知道你二嫂是个好人,可咱家就剩你大哥一个顶梁柱,我真不想咱家跟着出事,万一你大哥受连累,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宁奶奶失去一个儿子,特别看重老大,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老大再出事,任何不好的事都不想发生在他身上。
宁家丽被宁奶奶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大哥也是她的亲大哥,她也不想娘家手连累。这两年闹得厉害,万一娘家受连累,那她和姐姐这出嫁女可能真受影响。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到了关键时候如何选择,就看哪头分量重了。在宁奶奶和宁家美、宁家丽姐妹心中,自然是宁家更重要。
舒怀敏自从找好房子,就开始收拾东西。屋里的家具都是结婚的时候娘家给她打的,既然搬家,肯定要搬走。还有家里的衣物,也要带走,不带走的话,不知以后便宜了谁。
搬家后还得继续过日子,锅碗瓢盆少不了,只是这些家里刚够用的,没法分给他们,得现买。就是不好买,得需要不少工业券。
舒怀敏一边收拾,一边盘算,他们统共就两间屋子,东西一归拢,几三轮车就能拉走。舒怀敏把大件收拾好,小件让宁馨收拾,她又去儿子那屋,给儿子把东西收拾起来。
等宁家美、宁家丽跟宁奶奶说完话,两人来帮忙收拾东西时,舒怀敏和两个孩子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朱红也凑过来看热闹,“弟妹,你咋收拾的这么干净,家具你也要拉走吗?”
如果不拉走就好了,等儿子结婚,可以给儿子用。朱红算盘打得精,但是舒怀敏怎么会如她的意?这可是她结婚时娘家送的嫁妆,以后要传也得传给自家儿女,哪有送给隔房侄子的。
舒怀敏没好气地说:“不拉走我们用什么,当然得带走。”她就看不上大嫂小家子气的样子,整天就知道算计人,一点没个长嫂样。
朱红讪讪笑着说:“大件不是不好搬吗,我还以为你们要留下。”
“这就不牢大嫂费心了,我已经找好人,等会吃了午饭就有人来帮忙拉家具。”
妯娌俩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刺了对方几句。
宁家美和宁家丽寻思:看来这次搬家真把二嫂气到了,平时二嫂一向好脾气的,从没用这种讽刺的语气说过话。
宁家丽对娘家让二嫂搬家这事有点心虚,她连忙有眼色地帮二嫂收拾东西,希望她能消消气。
舒怀敏是明是非的人,自然不会把气随便撒到别人身上,她和颜悦色跟宁家美和宁家丽打了招呼。不管宁家美如何对她,舒怀敏的做法一如既往,一点不落人口舌。
中午时,虽然因为宁家美和宁家丽回娘家,饭桌上增添了俩人,但是气氛却比以往沉闷,没有人在饭桌上说笑。以后大家肯定不能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了,这顿饭成了离别饭。
宁奶奶和舒怀敏心情都不太好,吃的不多,很快就放下饭碗。
舒怀敏张口说:“妈,我们搬出去住,以后肯定要把粮分开领,还有各种票据,您得先给我们一些,我的买些锅碗瓢盆用。”
以往家里的粮本和票据都掌握在宁奶奶手中,不管是宁家昌还是舒怀敏,领了工资都交给宁奶奶一部分钱,足够他们两家花用的钱,宁奶奶掌管一家人的吃喝。
宁家人口不少,就这么大点地方,实在没地儿再建个灶房让两家分家吃饭。宁奶奶也是盼着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没有给两家分家。这次,到了不得不分的时候了。
好在舒怀敏和大伯哥家是分开的粮本和副食本,正好不用去找街道办事处重新分。
宁奶奶早已准备好粮本啥的,“这是你们一家三口的粮本和副食本,还有各种票和粮食,我都给你们分出来了,等会搬家一起搬着。”
宁奶奶本就是会过日子的人,让老二媳妇搬出去也是不得已,所以她给他们准备的票据比较全,粮票、油票、布票等等凡是用到的,她都给准备了。
舒怀敏了解婆婆的脾气,知道婆婆不会在钱票上卡她。所以,她接过来后没看就塞兜里了。只是朱红眼珠溜溜转,一直盯着宁奶奶递给舒怀敏的手绢。她看手绢跟跟鼓鼓的小老鼠一样,里面怕是放了不少钱票吧?朱红看了心里贼难受,但她不是当家做主的人,管不着这些。
“馨馨,小逸,你们搬走后,别忘了来看奶奶。”宁奶奶最舍不得就是他俩。
“知道了,奶奶。”宁馨笑着答应了。
宁逸跟前世的宁馨一样,觉得奶奶让他们搬出去不好,还在跟奶奶赌气。宁馨见状过去扯了一下弟弟,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跟奶奶说话。
宁逸闷声闷气地回了句:“我知道了,奶奶。”
宁奶奶看孙女不再跟她生气,心里已经很高兴,也不在乎孙子脸色不太好了。等他们长大,就会明白她这当老人的心思,她无非是希望全家和乐。
吃完后,大家趁着中午头这点功夫,打算帮舒怀敏把家搬过去。
这次宁伟没出去,他不知从谁家找了个脚蹬三轮车,要帮二婶送家具。只是脚蹬三轮车不大,只能装小件的东西。像衣柜和床这样的家具,根本没法用三轮车拉走。
舒怀敏每到丈夫墓前,自然是跟丈夫说说儿女的事。只是今天当着儿女的面,她不好说太多,只在心里默念:家瑞,馨馨和小逸快长大成人了,现在都很懂事,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为他们欣慰。
宁家瑞去世时,宁馨已经六岁,她对爸爸印象很深,记得爸爸很喜欢她和弟弟,每次回家探亲都会抱他俩,还装作用粗粗的胡茬扎他们,一个劲逗得她和弟弟开心。
可惜爸爸回家的次数太少,留给她的记忆有限,只能靠着照片和那点微弱的记忆来怀念爸爸。宁馨给爸爸叩首后,在心里跟爸爸默念:爸爸,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希望您能在天上保佑我们。
宁逸更可怜,爸爸走得时候他还小,现在对爸爸印象很少,有也是一丁点模糊的记忆。他只能靠亲人口述得知爸爸是个英雄人物,是个为国献身的烈士,是个值得他敬佩、值得他学习的对象。
最后,宁逸爸爸磕了头,跟爸爸承诺:爸爸,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姐姐,成为和您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从墓园回来之后,舒怀敏和宁馨姐弟的心情都有点低沉,还沉浸在悲伤的情怀中拔不出来。宁馨担心妈妈从伤怀难以自拔,于是提了件事:“妈,要不我们看二舅妈和世康吧?”
宁馨的二舅妈叫林佩文,在教育部门上班。舒家出事后,她娘家就让她带孩子回去了,之后突然跟二舅舒怀瑜离了婚,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住在单位宿舍。
不过,宁馨知道,二舅和二舅妈感情并没有破裂,他们夫妻可能是迫于无奈才离婚,反正后来又复婚了。二舅是因为年轻时出国留过学,才跟姥姥和姥爷发配到一个地方。
二舅本就跟二舅妈结婚晚,两人只生了世康表弟一个。现在两口子分隔两地,还办了离婚手续,自然没有其他孩子。这辈子,他们就世康表弟一个儿子。
“去,怎么不去。我早就去看过你二舅妈,她和世康过得还不错。我这就收拾东西,明天带你们去看她娘俩。”有了这事,舒怀敏放开感伤的心思,开始给侄子准备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