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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山将自己的兵分成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对应一侧城门。一夜都没有得到其它命令的部队,无论你怎么询问都不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兵分三处是最保守的办法。至于还没失守西门,寿山相信这里的兵力还是足够的。
部队自然有下级军官管理,寿山这个师长交待完就往指挥部去了。第十团最后进城的不是作战部队,而是几个临时充当侦察兵的陆军宪兵,他们在侦察俄军动向意外的抓了了一个人。
当寿山来的奉天指挥部才发现,其实指挥部离西门还有很远。这里只是靠近城西侧的大清银行奉天分行,也是奉天城内唯一一座全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一座城防司令部的大门没有雄赳赳的卫兵,只有一个身上缠满了绷带的伤员拿着把枪坐在大门口。见到将军过来想挣扎起来行礼的卫兵,努力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指挥部的大门都只能用无法移动的伤员来看门了,战局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寿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好,留下二个士兵后他就一头冲进了指挥室。指挥室内,左宝贵正在看着奉天城的地图。身上的绷带渗着鲜血左宝贵还在指挥战斗。左宝贵不是强撑着身体在指挥,也不是被人搀扶着,他跟本就是被人强架起来的。
寿山看见左宝贵眼睛就红了,一边敬军礼一边说道:“大清皇家陆军第四师奉命前来增援。左将军,奉天就交给我吧,虽然只是先来了一个团,但我一定守住奉天。”
左宝贵看了眼寿山,一句话没说头一歪人就倒了下去。寿山冲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被卫兵扶着的左宝贵的颈脖。没事,还有心跳,只是晕了过去。寿山连忙让人将左宝贵抬了下去医治:“现在奉天城防由本座接管。”
参谋连忙给寿山介绍奉天城内的情况,这时寿山才发现。就边参谋都是带着伤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整个奉天城早就没有了后备兵力。现在指挥部里的人都是上过前线的。
俄军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抵达城下,他们是贴着清军的屁服追上来的,俄军没有休整就立刻发起了攻击。才从铁岭退回来的残兵还没来得及布置就开始了奉天防卫战。所有士兵就地防卫。左宝贵收集了所有的散兵游勇组织了一支赶死队四处增援,把自己搞成了重伤才好不容易才守住了奉天。没想到才过了一夜,依克唐阿就丢下他所防守的东门跑了,没多久东门就失守了。得知东门失守后的才刚刚从病床爬起来的宋庆就带着最后的亲兵上去了,如今过了大半天也没有宋庆的消息。估计情况不妙,因为俄军一度打到城中广场,站在银行顶上都能清楚的看见俄军。连忙从其它三门抽调部队才把俄军给压回东门,但也没能夺回东门。俄军向东门增援的兵力越来越多,东门的清军压力也越来越大,就从其它三门抽调的兵力也越来越多。最终没能夺回东门还丢了南北二门。作为还在清军手里的西门,不是因为清军顽强守住了,而是因为俄军没有强攻。现在守在西门守军都是将其它地方的伤员临时组成的,只要一个强攻就能拿下。俄军故意留着西门不攻是想搞围三阙一,可有俄军不知道清国皇家陆军有一条铁例:未得命令弃守阵地者斩。其名字刻入烈士陵园的墓道,任后人踩踏。
吉林、长春的放弃是参谋本部的命令,因为就没有在吉林、长春决战的设想。即便图昌沦陷后的溃败,最多也只是革职。是但奉天不一样,参谋本部不仅明令不得放弃,更是要求奉天沦陷除非全军覆没。对于依克唐阿这种丢掉防务的人,名字被刻入烈士陵园墓道已经毋庸置疑。一但被抓到就是怎么个死法也许他都没得的选择。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巩固奉天城的防守,既然西门俄军不攻就那先不管。南门已经收复,北门俄军攻击力度也不大,相信再加上一个营的援兵不一定能夺回北面,但继续守住没有问题。唯有东门,一个营的兵力也许还不够。
想到这寿山立刻下令:“师直属连全部向东门增援。必务要将俄军赶出东门。找到宋提督后立刻送回来。”
东门的俄军越战越勇,如今他们再一次看见了市中心广场。昨天就是打这里被清军给赶了回去,今天打到这里就一定能拿下。因为清军抵抗的力量越来越薄弱,弹药密度和速度已经明显下降,就连人数都没有那么多。打了二天多的清军已经没有后劲了。攻下市中心广场就战据了整个城市的中枢要害,可以以这里为据点四面开花。现在俄军要做的是先守住清国的反击,等清国反击失败后就是俄军进攻的时刻。俄军相信清军的反击人数不会太多,必竟清军从铁岭打到现在部队一直没有补充,而且还可以利用这点时间从后面调集更多的兵力,在一次性攻下中心广场后,就可以立刻开兵进攻。
果然清军开始反击了,这批清军没有象之前的清军那样一上来就冲锋,而是摆开攻击阵型。没关系,现在的俄军枪弹充足。
咻――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在俄军阵地中响起,俄军全部都低下头躲在沙包或是断墙后面。这是清军最后的攻击了,俄军士兵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炮击的时间一长,有些俄军觉的不对劲了。首先是炮弹,虽然不知道这些炮弹是多大口径的,但听声音肯定都是小口径炮弹。打了两天的清军从昨夜起就几乎不开炮了,除非某处实在紧急,打会打上个三五发炮弹,而且还都是大口径炮弹,小口径炮弹早就不打了。难道清军囤积小口径炮弹就是为了这次反击?而且为什么这些炮弹能在不摧毁沙包下落在沙包的后面,清军的炮弹什么时候开始会拐弯了。而且炮击的时间也长了点,该有三分多钟了吧。
一位俄军的连长悄悄的伸出了头,硝烟让远处的景象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分清的炮口射击的火焰距离自己阵地估计也就2000米吧,这炮弹是怎么打的。就算是想对着天上开炮让炮弹再落下来,可也没有那么调射角的火炮呀。
五分钟后,清军停止了炮击,清军步兵开始冲锋了。俄军纷纷进入战位准备阻击清军的进攻。可是清军却扔出一了大堆圆棒子。俄军连长的身手好,一把接住了一个。可当他看见一头铁块后连着的木柄尾部冒着的青烟,惊恐的他还没把手里的圆棒子给扔出去就爆炸了,少了半个头的连长倒在了血泊里。
不断向前挪动的迫击炮阵地、快速移动的机枪和满天的手榴弹。将俄军防线给硬硬生生的炸开了。清军涌进了俄军阵地,与为数不多的残存俄军开始白刃战。
后续跟进的俄军连队还没抵达前线阵地,他们跟本没想过清军一个冲锋就突破了前线阵地,他们甚至都没想过清军还能攻破前线阵地。进行队列俄军与清军迎面相撞,慌乱之中的俄军还没找好躲避地点就被清军用手扔出的炮弹给炸的四下乱窜。没有指挥、失去组织性的俄军连队很快被人数占优的清军给淹没了,有幸逃回去的俄兵对指挥官报告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清军有一种会拐弯的炮弹,可以越过沙包打到沙包后头。还有一种可以用手扔出来的炮弹,很厉害。
“放屁,这是为战败推卸责任。”清国这个愚昧的国家哪来这么古怪的武器,伟大的沙皇俄国都没有。俄军的团长气得以谎报军情之名将这个士兵拖出去杀了。然后调集三个刚刚进城的连队继续攻击。
当前线一次次战败的消息传来的同时,也一次次提到这两种奇怪的武器时,俄军团长不得不重视起来。同时另一个准确的消息让他把进攻转为了防守:这支进攻的清军衣着整齐,武器弹药充足,决对不是久战后的清军。他想起不久前从南门传来的报告:南门外遭到清军的突袭。
离奉天最近的清军是直线七十公里外的辽阳。昨天早晨清国皇帝才令增援奉再快与得等到明天呀。原本以为也是为战败找的借口看来是真的。他必需马上搞清楚实情,于是一小队士兵奉命转到南门侦查。可是这队士兵还是偷懒了,他们只是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军队依然在进攻南门,连找人问个话都省下来就晃晃悠悠走回去了。他们报告给团长的是:清军占领了南门,俄军还在进攻,门外没有清军。
俄军团长放心了,也许击退自己部队的清军是指挥部留守的官兵。一定是这样。必竟一但俄军占领市中心广场,清军就得彻底崩盘,集中最后的兵力反击是肯定的,而清军最后的力量也只能是指挥官的卫队了。团长为自己得到清军最确切的情报而沾沾自喜,下令前线部队顶住清军的这次进攻,并调集部队准备在清军反击力竭之时发动反冲锋。一次性夺下市中心广场。必竟等到明天,清军的援兵就有可能到了。
寿山原本只是因为兵力不足以攻击而转为全面防守,以等待援兵抵达的决定,再次莫明其妙的让狂妄的俄军上当了,这也许寿山都不曾想到过。事实上东、北两门的援兵推进都很顺利。虽然东门推进的速度会稍微慢一点。另一个好消息是宋庆找到了,残垣断壁之中只有他还顽强的活着。
寿山相信宋庆一定受了重伤,必竟伤还没完全好又上前拼命,这回伤估计得养好长的时间了。安排好战事的寿山在等着部下将重伤的宋庆抬回来,他没想到先回来的不是抬着的宋庆,而是被绑着的依克唐阿。
依克唐阿被俄军的攻击吓怕了,奉天城的兵力不够这是事实,他不想自己就这么死在奉天。所以他跑了,但跑出城后才想起军中铁律。他没把握自己躲过这一次,能躲过一辈子,而且他一家子估计也没不成了。所以他没跑远,带着最后几个亲兵躲在奉天外不远的地方,期待着皇上的援军抵达之时自己再带头猛攻奉天。希望能借此再立一功换回自己的命,至于官职他明白此战后再也与自己无缘了。即使死在冲锋的路上,多少能换回家人的命也值了。援兵到了却只有一个团,他认为这个团还不足以重新占领所以继续躲着。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而且还是宪兵,四个宪兵。
“你们要么把我们全杀光,否则只要跑了一个,你们全家都得完蛋。”面对枪口,这些宪兵返而把枪收起来:“士兵只是奉命行事,弃土之罪只有依克唐阿一个。我们也只抓他一个人,你们是继续跑还是跟我们进城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管。到时自己跟军法官解释。”
士兵没反抗一哄而散,依克唐阿被绑进城来。寿山盯着已经混身发毛的依克唐阿恶狠狠的问道:“跑得了一时你能跑的了一世。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战死,你是少将师长也未必会战死。却非要选择这么一条必死的路。现在我需要你的人头以正军法。”
“寿山兄弟,哥哥我虽然罪不可赦,但今天还请兄弟放哥哥一条生路,把我押到皇上面前。也好让哥哥我在皇上面前为家小求个活命之情呀。”说着,依克唐阿已经跪下来了。
要么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军人不跪,是皇上说过的。但今天却不家人下跪,寿山并不认为这是耻辱。没等寿山扶起依克唐阿,远处抬着宋庆的士兵跑过来。
可当寿山看到担架上的宋庆,七尺大汉泪流满面。宋庆的一只眼瞎了还缠着绷带,少了一条手臂,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的腿其实早已骨折,身上的伤口早就没有血可流了。寿山不是皇上组建新军的第一批军官。他是在组建第二师皇上有意吸取旧式军队中的精英份子时曾询问过这位白发将军,是他将自己举谏上去的。虽然老将军对新式军队的战术难以理解,但在他驻扎奉天时,这位老将军还在军队的管理和后勤方面给予他很多中肯的意见。现在这位如师傅般的白发将军此刻却游离在生死之间,如何让寿山不动容。
寿山冲到宋庆的担架前大哭起来,而看到依克唐阿的宋庆却怒容满面,鼓起最后的力量抬起仅剩的手臂指着依克唐阿不住的颤抖。
“杀。”说出这个字的宋庆如同用尽了气力,手臂重重的垂了下来。宋庆是东三省总兵、提督衔。他有权下这个命令。
寿山拔出自己的配刀走向依克唐阿,依克唐阿哀求着往后挪动。寿山假借为依克唐阿整理最后的容装,靠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真送你见皇上,你家人才保不住。你先死在这里,你的家人或有活命之机。”
手起刀落,寿山提着依克唐阿的人头献于宋庆面前:“大人首恶已经斩首。请大人堪验。”
宋庆却无力的说道:“奉天为此战之关键,你要死守奉天等待皇上的援军。皇上万不可再亲至前线。此时兵强马壮,只待援军到来定能破敌致胜。甲午年皇上陷于田庄台敌围之间,本就是臣子的无能所致。君辱臣死呀,臣死不足惜,你切记奏请皇上万不可亲至。切记切记……”
宋庆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打断,长长的一翻话用尽了宋庆人后最后的精气,话音才落便溘然长逝。这里没有煽情的对白,这里没有煽情的回忆。不远处的枪炮声示意着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寿山只是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长吼一声“宋大人”,转身回指挥室时还不忘示意将宋庆的尸身抬下去:“找到提督大人的断臂,打俄国毛子全部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