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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欢把剩下的23斤葡萄酒分配了，老军长、连队和刘婶三处各5斤，自家和林玉各2斤，林山那边留3斤，剩下的1斤送给小燕家。
赵月娥对她的安排没有异议。
倒是林秀心细，想的周到，“小欢，我们家留1斤就够了，给你舅舅4斤，他平时自己就喝酒，你舅妈娘家过年也要来人。”
林小欢听了这话，才想起来，自家没什么亲戚。
林家外公不是安县人，当年战乱时迁移过来的，走到安县，一家就只剩他一人，最后就跟着其他同姓人落户到了林大庄，赵月娥和他情况一样。
所以，每年过年就林玉婆家来人，王华的娘家人都是他们自己待客。
“好，听妈的。”林小欢被提醒，就顺着她的意思。
隔天，她就把酒一一送了出去，林玉那边让去镇里买年货的林大柱带了过去。
林小欢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房子的事她问过刘婶了，就是自己家动手，三间房也要接近小四百块花费。
这其实倒没什么，钱不够是在她的意料之内，所以她也和刘婶说好了，如果家里问起就说两百块左右，年后她来想办法。
她纠结的是刚刚在连队里听到的消息：明天，部队要来安县征兵。
刚回到家，在门口的林丽丽就拉着她小声说道：“小欢，大哥从镇上回来了，说想去当兵，正在屋里和我爸妈说呢，奶奶和小姑也在我家。”
林小欢心里无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刚进门，她就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王华坐在门边的小凳子上，双眼沾着雾气，林秀蹲在她身边小声安慰着；林大柱低头站在堂屋中间，看不清情绪；林山坐在桌子边，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严肃深沉；他对面坐着赵月娥，神色有些担忧。
“姥姥，我把连队和刘婶家的酒都送过去了。”林小欢看着赵月娥小声开口。
赵月娥抬眼望着她，嘴角勉强弯起，“好，送过去就好。”说完就没再吱声，也移开了视线。
林小欢缓缓靠近林大柱，发现他双手紧紧握拳，虽然低着头，还是能从侧面看见他双眼微红，一脸倔强。
这样的林大柱，让她心疼。
“我刚刚在连队里听说我们县要征兵了。”林小欢咬咬牙，就硬着头皮主动提了征兵的事。
果然，她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林小欢承受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林大柱笑道：“哥，你不是一直想当兵吗，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可以去试试啊？”
她这话也带着试探，因为她还不清楚眼下的情况。
林大柱惊讶地侧身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心里也更加坚定。
随着她话落音，林山也抬眼看着她，目光严肃，“小欢，你别鼓动大柱，他就想去，我和你舅妈不同意，家里离不掉他。”
“是你不同意，别带上我，离不掉，有什么离不掉的？大柱都多大了，到现在还没讲亲，我们做爸妈的都对不起他，这孩子现在想去当兵，你还不同意……”王华情绪有些激动，说到后面，眼泪哗啦啦直掉。
夫妻两的意见显然不统一。
在林山的认知里，很多都是家里穷的不行，才让孩子进部队当兵，补贴家用，但是孩子在部队吃苦啊，他家虽然不富裕，但日子还能过，就不忍心让孩子进部队。
王华的想法却不同，村里和大柱同龄的人都结婚了，他却没，还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她之前听别人讲过，当兵工资不错，所以现在好多丫头都想找当兵的人结婚，说不准他去了部队，这人生大事也就解决了。
林小欢想了想，看着林山轻声开口：“舅舅，我知道现在我和姐都在读书，要是哥也走了，家里会一时忙不过来，但他早晚都要离开的，除非你想让他一辈子在村里。
“我记得你和舅妈以前常开玩笑，说哥虽然人老实但是聪明，以后我们林家就靠他了，你真想他在村里一辈子吗？
“没机会就不讲了，现在有机会进部队历练历练，不说有可能留在部队发展，就是以后真退伍了，他认识了很多战友，存了点钱，也丰富了自己的人生阅历，说不准还有新的机遇。
“舅舅，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是啊，爸，你就同意大哥去报名吧，行不行还不知道呢。”林丽丽也急忙插口说着。
王华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林秀只能安抚着她。
林山却不为所动。
他看着林小欢严肃道：“我不是非要留大柱在村里，他要是想出去干其他的，我肯定支持，可为什么非要进部队，当兵多苦。”
“哎……”一直没说话的赵月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林小欢一怔，这才想起她在家里说话的分量可是杠杠的，所以立马调转方向，“姥姥，你觉得哥哥去当兵好吗？”
赵月娥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在回忆什么，沉默一会才喃喃道：“当兵要流血啊，那些都是真枪实弹，飞机大炮，一个炸弹下来，血流满地，尸体遍野……”
林小欢身体一震，怔愣住了。
林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赵月娥身边，小声安慰道：“妈，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不会了。”
林小欢回神，这才意识到姥姥想到以前战乱时期了，在迁移的路上，她和姥爷都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心里的阴影也久久无法磨灭。
等赵月娥缓过神来，她才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姥姥，那些都过去了，我们国家现在处于和平时期。”
“是啊，和平安稳了，日子也好了……”赵月娥伸出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怜爱地应着。
林小欢笑笑，这才又看向林山，“舅舅，部队里虽然训练艰苦，但其实生活不错，比我们家里要好太多，再说了，哥在家里种田也辛苦啊，晒的黝黑黝黑的。”
林山被堵，一时说不上话，但还是板着脸没有松口。
倒是王华下了决心，“大柱，别管你爸，明天我陪你去镇上报名，他不同意，我们娘两就不回来了。”
“王华！你！”林山一听她竟然威胁自己，又惊又恼。
王华也不甘示弱，“我怎么了？”
“你，你讲的什么话，当孩子们面前瞎说……”林山到底不是蛮横的丈夫，和王华夫妻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和睦。
林小欢见他退步，就忍不住抿嘴偷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当事人，林大柱突然跪了下来，“爸，丽丽和小妹她们都要上大学，以后分配工作，出人头地，我作为哥哥，也不能给她们和林家丢脸。
“而且，我是真的想去当兵，尤其是见过苏大哥后，他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在他面前我就像个孩子，他比我成熟太多，我真的想进部队锻炼锻炼，爸，你就同意我吧。”
林山看着眼前声音哽咽的儿子，心里很堵，眼睛也涩涩的。
这孩子从小到大，事事都让着两个妹妹，苦着自己，这还是第一次为了自己求他。
他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起身扶起了双眼通红的儿子，“明天我陪你去报名。”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松口气，林大柱更是激动地落泪。
林小欢脸上的笑容只维持几秒就淡了，她现在开始担心自己了，大哥作为男孩子想去当兵都这么难，她要怎么开口说自己想考军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