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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朋这次真是醉了。,.,
杨子轩和幼竹联手把他拖到附近一家宾馆。
碧筱在楼下等着,杨子轩和幼竹下来,幼竹朝碧筱笑道,“你看看有没有出租车,帮我招揽一部过来……”
支开了碧筱,幼竹掉头朝杨子轩很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你有秘密!”
“我有什么秘密?”杨子轩佯装不知。
“你这个发小不简单,刚才和他一起的都是京城公子圈的人吧,我倒是认识其中一个,周鲲鹏。”
“你还认识周鲲鹏?”
“紫金的纨绔圈,虽然和京城的没法比,但是说话也有分量,只是也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尚坤当年也是混圈子的,连捎上我,这公子圈的事情,我门儿清。”幼竹见杨子轩拿出打火机点烟,把他打火机抢过来,给他点上,说道,“周鲲鹏当年可是十足的纨绔,不过我出道的时候,他名气已经很大,京城公子圈当年有十个出名的公子,江湖排名,他排第九,但是从政之后,他上升势头,各方面提升都很快,现在已经没人提他是老九的事了,也不怎么涉足公子圈的事情。”
“还有这回事?”杨子轩倒是好奇了。
“我现在需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发小肯定是公子圈的,公子圈的人和平头百姓的孤儿混迹,我有点不敢信。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瞒着苏晨,瞒着碧筱。”幼竹步步紧逼。
“这个说来话长……”
“我不怕话长。”
“来日方长。”
“天都快亮了,还方长?”
“……”
杨子轩弹了下烟灰。想了想。“知道真相。对你,对碧筱,她们都没什么好处。所以,暂时还是不要知道了。”其实杨子轩是怕幼竹现在就在陈志温身边说漏嘴。
幼竹见他神色认真,“你真不说?”
“现在真不能说。”
幼竹沉吟了一会儿,见碧筱领着一辆出租车回来,叹了口气,“那你想说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等你回香港,我明年要去香港招商,给你说这个事。”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天已经快蒙蒙亮,杨子轩和碧筱回到家,倒头就睡。他需要的睡眠时间很少,还是很早醒过来,居朋也醒过来,吩咐他回去不要乱说,“我现在身份还是很敏感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杨哥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过我手下也有几个兄弟,老头子让我去国企呆着。知道就我这跳脱的样子,一辈子也混不上去,不可能混到杨哥你这种高度。”李居朋为人虽然跳脱,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杨哥,我在想,我能不能继续跟你混,其实我们公子圈,看上去耀武扬威,但是如果没个从政的头领,就算有老爷子罩着,也是没什么前途的……”
“李子,这件事现在就你我知道,好吗?”杨子轩沉默了一下,也算是默认了,他在京城的耳目确实有点少,虽然有桔梗,但是桔梗可能很快就要常驻岭南了,何况桔梗并不混圈子,获取小道消息并不容易。
一般的公子圈,其实作用不大,他们手中无权,大抵都是借着祖辈父辈余荫在外面摆足架势,但是有一项作用,确实别的渠道难取代的——收集情报和传递信息,牵桥搭线。
有时候,这些人的消息比体制还要灵通,甚至有些公子和海外一些媒体合作,时不时放点料出去,赚点零花钱,当然有时候,有些消息放出去也是有政治目的的。
所以像纽时,联报这些海外知名媒体,在报道国内政治经济时候,经常会援引某些接近高层的人士的话,有不少就是公子圈的爆料。
杨子轩现在确实需要这样一个运作平台,又有相对可靠的实施人,所以杨子轩并没拒绝。
吃过早餐之后,接到叶新伟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叶新伟年后就要到京城,官方身份是兼任国家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
国家经济研究中心是高层智库之一,近年来,高层大佬都重视智库的规划和建设,虽然国内智库建设刚起步,大抵依赖于政府,质量参差不齐,水平忽高忽低,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思路开阔,研究客观,不拍马屁有建设性的精英人才冒出,得到大力培养和提拔。
叶新伟这次进入智库,给高层领导提供决策支持,也是因为这两年,出了好几篇思想独立研究客观的研究报告,对高层有一定影响。
叶新伟单独在书房接见杨子轩。
秘书奉上茶之后,推出去,叶新伟看杨子轩气息更加内敛和沉淀,点了点头,让杨子轩在他对面坐下来,说道,“今日一别,可能明年上半年,我们见面都不多了。”
杨子轩皱着眉头,“老师难道不兼任金京大学教授职位吗、”
叶新伟摆了摆手,“我自然还留任,去智囊团并不是我所愿。但是有机会投身建设,甚至在建设中应用我的理论,这个诱惑,我也拒绝不了,说来也忏愧。”
“老师太过自谦了,理论是用于指导实践的,不然只是撒嘴皮子,有这样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呢,老师不必过于介怀。”杨子轩喝了口清茶,“我猜老师不仅仅是研究员身份,不然也不会这么急,这么忙。”
叶新伟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论混官场,你真是强我百倍,瞒不住你。”
“那就得恭喜老师了。”杨子轩又惊又喜,“不知道在经研中心担任什么职位?”
“昨天我刚从京城回来,有领导找过我谈话了,经研中心国内动态组的甘老身体不好。希望我能够先担任一段时间的动态组的副组长。看适应情况如何。适应好,再担任动态组组长。”
经研中心是正部级事业单位,动态组组长也享受副部级待遇了,金京大学是副部级高校,校长和党委书记,均由中组任命,商学院是金京大学核心学院,院长高配享受正厅级待遇。叶新伟此前是商学院的资深老教授,没担任具体行政职务,去动态组先从副组长过渡,也是为了排除经研中心内部的一些质疑……
“国内动态组可是经研中心对政府施加影响力,起草相关政府报告的主要部门,老师这次可是一步到位,可喜可贺……”杨子轩笑道,以后只怕金京大学校长兼任校党委书记的董成恩都要对叶新伟礼让三分。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是到社科院某个研究部门,现在把我放到经研中心,倒是觉得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叶新伟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经研中心的能人多。”
“社科院水深。研究领域,大而全,真单论对政府的经济决策影响力,还是远不如经研中心的,经研中心可是政府直属部门,社科院还是隔了一层。”杨子轩说道,前世他也有同学进入智囊团的,读经济学理论,进入智囊团,也是一条就业选择道路,他也有所了解。
论级别,社科院和科学院,工程院几乎等同,一般都由副国的领导担任负责人,算是国内早期的智囊集中地之一。
“但是老师你实践自己理论的大好平台,有这样的平台,我觉得老师可以放开手脚……”杨子轩笑道。
“其实我觉得,你去这个位置更合适,真是可惜了,当然你如果真去这个位置,就更可惜了……”叶新伟也跟着笑道,他最欣慰的就是带了这个学生。
杨子轩正觉得叶新伟怎么会说这种可惜的话,便见他接了个电话,笑道,“有个领导同志要过来,说要见一见你,现在正在赶过来……”
“啊?”
杨子轩差点没跳起来。
这来得太突然了。
“其实叫你过来,一方面有我的意思,也有他的意思。“
“老师您应该给透个口风,是哪位领导同志?”杨子轩好奇问道。
“这个他让我不要事先透口风了,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叶新伟呵呵一笑。
等待时间是漫长的,叶新伟又和杨子轩谈起之前论文的事情,说道,“你的论文在国际上已经被广泛引用,尤其关于公地悲剧的那一段论断,十分精彩……”
“这也是我预想不到的。”杨子轩谦虚说道。
“我感觉凭着这样一篇论文,也足以像金庸武侠小说那些宗师级人物那样拿着绝世秘笈,开宗立派了。”叶新伟早年曾经在香港大学做过访问学者,对金庸也是颇为爱好,“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像纳什那样一篇博士论文影响大半个世纪。”
”我倒是没这样的学术野心。“杨子轩笑道,但是他也明白,随着国内精英治国氛围越来越浓,他的学术成果,肯定能够给他的仕途加分,只是能够加到什么程度,就要看造化了。
“任何重大理论的影响力都是慢慢释放出来,需要时间去验证的,不是一蹴而就的,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能够到什么样的高度。”
叶新伟倒没局限于经济学,反而和他谈起来了体制和仕途内的一些事情,还有省内最近发生的集资案,“国内还是有一股保守势力的,集资案的发生,给了保守势力攻讦市场经济的借口,在全国范围内不会有大的逆转,但是南苏的保守势力肯定要抬头的……”
叶新伟只是在待人接物和官场规则的领悟上,远不如杨子轩这个学生,但是对体制研究还是有一定深度的,他的建议,给了杨子轩一个新的视角。
“未必就是保守,只是保守的立场能够给他们提供夺取利益的借口……”杨子轩一点就透。
叶新伟还想说什么,秘书已经领人进来。
来人身材魁梧,约四十多岁,头发梳理得整齐,戴着细框边银色眼镜。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额头很开阔,很有学者气息,但是他行动走姿,又不像学者那样随意,有着体制的规矩和从容,干练……
叶新伟起身介绍两人,却没介绍来人身份。
“这位是京城的领导同志,文生同志。”
“这位是广陵的市长子轩同志。”
“子轩同志您好!”
“文生同志您好!”
两只手。一老一小,握在了一起。
杨子轩脑子努力搜寻和这个“文生同志”相关的信息,却想不起来,前世肯定在哪里见过,但是应该一直没走到台前,幕后居多的同志,他实在想不起这文生同志的身份。
前世,杨子轩也没一直研究体制,而且五年换一批,五年换一批。高层领导,除了一些出名的。一些低调的,他还真记不得。
但是毫无疑问,此人应该有一定权威,从气势上,就不凡了。
“子轩同志应该没见过我,我也很少出镜。但是我对子轩同志,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文生同志在叶新伟和杨子轩中间坐了下来,又朝叶新伟笑道,“新伟同志,不仅仅自己业务水平高,培养出的学生,也是理论高手。子轩同志写的几篇报告,我都看过,水平质量都很高,有思想,有内容。”
“文生同志过誉了。”杨子轩自谦说道。
“子轩同志知识面还是挺广的,我想借此机会,和你探讨几个问题。你也知道叶老就要到经研中心工作,你对智囊团这种团队有什么样的认识呢?”
“官方智囊团,其实早就存在,各地的政治研究室,党校,都有一部分充当智囊,但是目前智囊团最大问题,也是我刚才和老师谈到的问题——独立性和客观性。国内的智囊,如果我没预料错误的话,会走向两派,一派夹裹公众舆论绑架政府,以批评政府迎合舆论为目的,其实等于变相为自己为利益集团代言,一派就是专拍马屁毫无思想性,两派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意见没有建设性,但是又可能迎合部分既得利益者,所以都有市场,所以,我感觉老师去到经研中心,不仅仅需要做决策,还应该协助经研中心的领导,引导智囊团往良性竞争的方向发展……”
文生同志点了点头。
他工作很忙,每天都会看大量的文件内容,甚至工作到凌晨三四点,但是有一次深夜,他困乏了,看到下面递上来一篇署名“碧海潮生”的文章,让他耳目一新,但是的那个是也只是觉得有点意思,也许是下面哪个干部,灵机一闪的作品,他就转给相关部门领导观看……
但是随后,署名——碧海潮生的干部,又有好几篇高质量的文章呈在他面前,他就没有再把这些当成是“灵机一闪”的作品了,而是这个叫碧海潮生的干部,有着比较系统性思考。
他就让人找了下这个作者身份,才发现他已经是广陵市长。
对杨子轩感兴趣,加上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文生同志亲自到了南苏,没惊动其他同志,通过叶新伟把杨子轩约了出来,和他谈一谈。
刚才那番话,好几个新概念,让文生同志觉得耳目一新的。
但是更让他惊讶的是杨子轩思想的独立性和深度。
没有套话,也没刻意贬低目前的智囊团制度,而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梁溪集资案,据说最开始是你捅出来的,你是基于一个什么心态捅出来的?或者说基于什么立场捅出来的呢?”文生同志话锋一转,转到了集资案的头上。
杨子轩突然像是掉进冰窟一样,浑身发冷。
这个文生同志,一直藏头露尾神神秘秘的,恐怕这才是他真正想了解的吧。
杨子轩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这个文生同志下来,就是为了理清他和集资案之间的联系的——如果回答不好,恐怕,他就要被卷入其中,前途未卜。
上层大佬估计已经拿到更多牵涉更广的线索,大佬手上都一手牌,还没打出来而已。
文生同志这次找他,应该是上层要确认“打击范围”了——他在不在范围中,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杨子轩感觉后背脊梁都要冒汗了。
苏云贵在明处,这个文生同志在暗处,一明一暗的夹攻,他可不能弱了气场。
“一方面,我确实有捅出来的客观需要,因为广陵有两千万的财政资金陷入里面,这两千万资金是广陵给教师发工资的,是救命钱,在此前,教室们因为担忧这笔钱的问题,已经做了一些过激行为,而且省里很多同志,也要求我们一定追回这两千万。所以,从客观条件来说,我身为广陵市长,身为广陵父母官,追回这两千万是应尽的责任。如果集资案不捅破,没法在过年前拿回这钱,广陵财政将要面临极大的困境。这是我捅破集资案的第一个立场,基于责任现实需要。”
文生同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但是显然不满意这个解释。
“其次,也因为集资案的严重性,我不能瞒着不说。非法集资有极大的社会危害性,对当地的金融系统有着极大的破坏性,以高回报为诱饵,以骗取资金滚雪球一样发展,对当地经济金融系统,都有着极深的破坏。这是我捅破集资第二个立场,基于危害性需要!”
文生同志依然嗯了一声,显然不是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