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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礼拜天,老李家一家人打扮的齐齐整整地一早就出门了。李老太是小脚, 来回去水解厂的路太远, 李木武便让明南骑着自行车带着李老太先去老孟家,顺便把带给老孟家的东西也带过去, 省的李木武拎着了。
明南骑着自行车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李木武、王素芬两个闷着头往前走,生怕自己去晚了耽误说话的时间。倒是蓁蓁走走玩玩的, 不大会功夫采了一大把鲜花, 王素芬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虽然边走边玩, 但一直离着自己挺近, 便也没说她。
蓁蓁左手拿着花,右手飞快地摘掉多余的叶子,趁着前头三个人低头猛走的时候, 时不时地在花上做点手脚, 等到孟小溪家门口时, 蓁蓁手里的鲜花已经变成了一束漂亮的花束。
六十年代的楼房没有隔音的功能, 蓁蓁一行人刚从一楼往上爬, 孟大娘就在屋里就听见了动静, 连忙打开了门, 和孟小溪一起迎了出去:“刚才还和婶子说你们时候到呢,赶紧的, 快进来!”
孟大娘和李木武打了声招呼, 把他让进去, 又热情的拉住了王素芬的手:“走这一路累了吧。”她看了看明北,脸上满是笑容:“这是你家最小的那个吧,上次去没见着。”
王素芬点了点头:“这不在水解厂一中上高中嘛,明年就毕业了。”
孟大娘一听顿时羡慕坏了:“你家这几个孩子可都真有出息,我听小溪说蓁蓁学习也好,年年考第一。”
“以前是,现在不是不考试了嘛,谁知道咋样。”王素芬笑了笑:“不过她老师每回见了我都说她挺学习好。”
孟大娘伸手来摸了摸蓁蓁的头:“蓁蓁这孩子不带差的,这一个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了。”
王素芬看着蓁蓁脸上尽是自豪,嘴里却不免谦虚两句:“整天不是上山就是下河,到处去野,这个子不就蹿的比老实孩子更快些。”
“淘气才好呢,看着就机灵,我就稀罕这种的,一瞅就带着灵气。”孟大娘看着蓁蓁笑容满脸的说。蓁蓁上前问了好,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孟小溪:“我在路上采的,送给孟姐姐。”
孟小溪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喜欢花啊草的啥的,更何况蓁蓁手里这束花不仅花头又大又水灵而且颜色艳丽,在落叶开始飘落的秋季看着更让人心情舒畅。
孟小溪等王素芬进屋,赶紧也拉着蓁蓁进去,找了一个罐头瓶子装上水,把野花插了进去。蓁蓁左右看看,有些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花杆太长了,瞅着要倒似的,小溪姐,你给我拿个剪刀我帮你修剪修剪。”
小溪进屋拿了一把大剪子递给蓁蓁,蓁蓁三下两下把花茎剪了一大半,错落有致地插在罐头瓶子里,怎么看都赏心悦目。蓁蓁把手里的剪刀放到桌子上,往后退了一步欣赏摆在桌子上的花,有些洋洋自得:“这还是我第一次插花。”
“这还有讲究?”孟小溪吃惊地看着她:“我说你咋弄的这么好看呢,以前我都是随便揪一把放瓶子里,瞧着乱糟糟的,不如这样好看。”
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啥讲究不讲究的,就是咋好看咋插呗。对了小溪姐,你们这里会不会让不让往家里摆花呀?别再让人说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吧?”
“没事,野花怕啥的,我以前往家里摆花来着,你来看看我的花。”孟小溪说着把她带到自己屋里,窗台上摆着一盆君子兰:“这是水源站的人送给我家的,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开花来着,不过今年打过了夏天瞅着有点蔫。”
蓁蓁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施展异能,只用手摸了摸君子兰的叶子,感知它的情况,这才发现君子兰的根部已经开始腐烂了。在孟小溪好奇的注视下,蓁蓁摇了摇植株:“我虽然不养这花啊草的,但是我见天往山上跑,整天和花草混在一起,多少也能知道点。小溪姐,你瞧你这君子兰一摇都有些晃了,我猜应该是烂根了吧。”
“难道是水浇多了?”孟小溪也跟着摇了下君子兰,发现果然如蓁蓁所说,顿时遗憾无比:“肯定是夏天时候一天两遍水浇的,白瞎这花了,烂根可活不了了,回头我扔出去吧,要不然等烂的大了满屋都是臭味。”
“别,这么好的君子兰扔了可惜了。”蓁蓁连忙拦住了她:“我们把根给洗一洗,把烂掉的地方剪掉,再换些新的土说不定就好了。”孟小溪一听也来了兴致,和蓁蓁把花搬到厨房去收拾花根。
孟家是小三室的房子,孟小溪住在最里面的小屋,里面摆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写字台。隔壁略微大点些的是一个大通铺,孟小溪的三个弟弟住在那;再往外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厨房,原本里头还有个两平米的洗手间,孟大娘嫌占地方给拆了,在那养了一笼子鸡。
孟大娘家也是烧柴火的大锅,此时里面正炖着一只大公鸡。这炖鸡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因此孟大娘看了下点,趁着这会去屋里跟李老太和王素芬说话呢。
明南陪着在东屋坐了一会,半天没看见孟小溪出来,忍不住过去看她:“你俩干啥呢?”
蓁蓁和孟小溪抬着花正往厨房走呢,见明南过来忍不住都笑了:“快过来搬花。”
“这是要弄哪儿去啊?”明南把花接过来,一头雾水地问道。
“放厨房的水池子里去。”孟小溪指挥着明南,这个年代楼房的水池子是水泥砌的,大概三十公分高,长长方方的也能蹲着洗个衣服啥的。
孟大娘一伸脖子看着三人在倒腾花,忍不住说了一句:“小溪过来陪你大娘和你奶说话,你这孩子,在那干啥弄啥花呀。”
小溪有些不好意思跑过来,朝李老太一笑:“我屋里养的君子兰有点烂根了,正准备和蓁蓁妹妹看怎么能给治治呢。”
李老太和善地笑了笑:“没事,你们先去弄花去,蓁蓁就爱捣鼓这些,不过她在我家倒不在盆里养,就往那墙根、栅栏底下种了一排,五颜六色的一到夏天可好看了。”
孟大娘瞅着明南兄妹俩把花盆搬厨房去了,又怕弄脏了蓁蓁的衣服,连忙又叫小溪赶紧过去:“你去瞧瞧你蓁蓁妹妹,可别让人孩子动手,你快自己忙活去。”
孟小溪连忙又站起来和李老太、王素芬打了声招呼:“奶、大娘,你们坐着吃瓜子,我去和我妹弄弄花去。”
“快去吧。”王素芬笑了一声,转头和孟大娘说:“这事不赖小溪,我们家蓁蓁到哪儿看见花都走不动道。”
厨房里,蓁蓁用意识包裹住君子兰的根茎,松开泥土,轻轻往上一提,整个君子兰都出来了。把花放到水池子里,蓁蓁用胳膊擦了擦鼻尖的汗,指挥着在一边不知道干啥的明南:“哥,你把土倒在后头树底下,再挖点新土上来。”明南应了一声,两眼一个劲儿地给孟小溪使眼色,希望她能跟自己一起出去,只可惜孟小溪专注着看着蓁蓁清洗花根,用剪刀修建腐烂的部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明南。
蓁蓁把剪掉的花根放到一边的垃圾桶里,一抬头看见明南还在那挤眼睛,忍不住问他一句:“你咋还不走?”
明南可怜巴巴地看着孟小溪,孟小溪抿嘴一笑,又帮着把花放了个方向,明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把铁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蓁蓁其实也没有处理过烂根的情况,她能做的就是把腐烂的部分修剪掉,等明南拿了新土回来把兰花种回去的时候,使了一点点异能,重新激发了君子兰的生机。
两人把君子兰种好,又让明南搬回到屋里,孟小溪洗干净了手,掀开大锅的盖子,用筷子稍微戳了戳,见鸡块已经炖的半熟了,便把一边洗好的蘑菇放了进去,翻炒了几下,往灶坑底下添了把柴火,便带着明南和蓁蓁到东屋说话。
老孟家房子不大,东屋虽然宽敞点,但挤进来这么些人瞬间满当当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明北趁机站了起来,有些拘谨地说:“大娘,我去找同学玩会儿去。”
“去吧。”孟大娘站起来往他兜里抓了把瓜子:“去吧,中午吃饭的时候记着回来。”说着回头把自家的三个小子也往外撵:“都出去玩去,别耽误我们说话。”
四个大小伙子撒丫子往出跑,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蓁蓁顿时觉得空气也清新了,呼吸也通畅了。
李老太也觉得清净了一下,坐在床上盘着腿换了个姿势,说起了房子的事:“地都批下来了,老大一块地方了,趁着天气还没冷,刚挖了地基。今天我们出来,明南他三叔带着在那忙活呢,估摸着入冻前就能盖完。”
孟大娘一听脸上满是喜意:“哎呀大娘,你家干事也太麻利了,我还以为咋也得明年开春才能建呢。”
“早点盖好了冬天也烧烧炕烘一烘。”李老太笑眯眯地说:“只是你们别嫌弃是平房,咱这北岔除了水解厂,别的地方可没有三层小楼。”
“这楼房有啥好的。”孟大娘也盘腿往床上挪了挪:“我们这也是换了好几次才换到这么大的,一开始住在对面那个一楼,总共就一间屋一个厨房。就现在这屋,算是最大的了,你瞅瞅人一多就憋屈,养个鸡还得在厨房,哪有你们山底下那大院子好,还有树有菜园子啥的,我可相中了。”
“等孩子结婚以后,春暖花开你就过去住几天,反正他们小两口一个房子,咋都住的下。”李老太乐呵呵地说:“正好我们也盼个能说话的。”
“好,到时候我指定得串门去。”孟大娘连忙客套地回了一句。
孟小溪看了眼桌子的闹钟,估摸着小鸡炖蘑菇快好了,站起来笑了一句:“奶、大娘,你们坐着说话,我去做饭去。”
孟大娘有些自得的看了眼闺女,忍不住和李老太夸了一句:“大娘,不是我夸小溪,她做菜可比我强多了,一会儿你们也尝尝她的手艺。我家这闺女,收拾屋子做饭都是好手,过日子指定差不了。”
王素芬认同地点了点头:“一看大妹子就是利索人,小溪一看就随你。”
蓁蓁坐在凳子上听她们夸来夸去有点无聊,连忙站起来说一句:“我去帮小溪姐做饭就要往厨房走。”
李老太吓得连忙叫住了她,家里平时连烧热水都不敢让蓁蓁动手,生怕烫着她。可若是直白的说不让她去厨房,又怕老孟家想多了,李老太一着急,瞅见明南了,顿时急中生智地说:“让明南去帮忙,也好增进增进感情,你个小姑娘掺和啥。”
孟小溪手脚特别麻利,把小鸡炖蘑菇盛出来,转眼功夫就炒了五个菜出来,孟师傅倒上白酒,等喝到第二盅的时候,李老太就说到了找个媒人上孟家提亲的事。
孟大娘对婚前恋爱这事有点打怵,生怕不成了再耽误女儿的名誉,一听这话忙不迭的点头:“听你们安排就是,咱家没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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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明南结婚用的房子终于在寒冬来临之前盖完了,正在李老太坐在炕上盘算请人去老孟家提亲时,广播里的新闻忽然说道:“……下达重要指令: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蓁蓁手里的榛子撒了一炕,她愣愣地看着收音机有些发懵:她对这段历史印象不深,一直以为明年才上山下乡呢,没想到居然是在这个时候。
“蓁蓁你咋了?”李老太吓了一跳,连忙摸她脑袋。
蓁蓁拽下来李老太的手,懊恼地快哭了:“我四哥这回惨了。”
李老太一听也吓了一跳,刚想问为啥,就听广播里继续说道:“……在校的初中生、高中生都要到广阔的农村去……”
“明北这是要当知青上山下乡?”李老太愣愣地问了一句。
这上山下乡这词不是第一次提,在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概念了,当初还从各地来了很多知青到黑省,开垦了不少农场出来,很大程度解决了黑省粮食短缺的问题。
想起以前来黑省开荒的知青都是来自四海八方,有不少白生生的城市知青开了几年的荒地累的黑瘦不说,还几年都见不了家人一面。
想起明东常年在安北教书,明西在部队里一走两年没有只字片语,身边只有明南、明北这两个孙子,原本想着明南结了婚以后就给明北操办,怎么年还没过呢就要插队了?一时间李老太没忍住,坐在炕上抹起眼泪来。
蓁蓁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这次的插队不但历时很久而且后续回城也存在很多不可控的问题。当天晚上,老李家一家人坐在炕上商量起这事怎么办,对于国家的政策,硬抗是抗不过的,如今看来,似乎只有让明北赶紧接班才能逃过此事。明北难得的沉默了一晚上没有吭声,第二天早上很早起来去了学校。
这种指令明显的政策在全国范围内实施的很快,每隔半个月,原本还有半年才毕业的明北提前拿到了毕业生,学校通知叫在家等着插队的消息,不能随便出去。
王素芬想着自己四个儿子,两个不在身边,这会儿又要走一个,忍不住坐在炕上直哭,李老太坐在炕上也长吁短叹的,两人眼巴巴地等着李木武的消息。
也许是李木武提出让儿子接班的这个时期太明显,粮库一时没有回话。李木武拿着烟去照了几次,终于得到了一句准话:不行!
接班这条路也堵死了,看来明北只有下乡一条路了,一家人难受至于不免都对明北格外关爱起来,李老太又一次地叫李木武提早杀了年猪,一天两顿的给明北炖肉,想着提前给他补一补,等以后插队了,还不一定啥时候能见到肉腥呢。
蓁蓁想着明北这几年念叨了不少次以前烤的鹿肉好吃,连忙又用意识控制头公鹿下了山,让它自己跑到了老李家大门,险些把刚要出门的李木武撞个跟头。
家里这些人也就李老太知道蓁蓁能控制动物,她摸了摸蓁蓁的脑袋,半是高兴半是心酸:“他吃猪肉不就得了,你还惯着他。”
“吃吧吃吧,这不要出去插队了嘛。”蓁蓁叹了口气:“他还想吃啥都叫他吃,说不定以后都得自己做饭啥的,也不知道我四哥得饿成啥样。”
完了,一听这话,王素芬又哭了。
火盆再一次点起,铁盘子又架在上头,一样的烤法一样的鹿肉,只不过当初一起吃烤鹿肉的人少了几个。明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鹿肉,等烤熟了第一盘先送到了李老太他们的桌上,自己又迫不及待地放上新的鹿肉。
李老太夹起一块鹿肉,却怎么也下不去嘴,她抬头把明北叫过来:“还是你吃吧,奶吃不下。”
明北坐在炕上,拿筷子替李老太拿白菜心卷了一个肉卷递给她:“奶,其实也没啥,我觉得挺好的。等插队的时候,我估计我能和于晚秋分到一起,说不定在一起相处两年,她就愿意嫁给我了呢。”
李老太险些没被嘴里的肉噎死,之前的伤感去了大半,一脸莫名地看着明北:“于晚秋是谁?”
“就是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啊,我们班的。”明北说起于晚秋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带蓁蓁第一次去水解厂看电影时认识的她,长的老好看了。”
李老太把手里的鹿肉放下,掐着腰瞪着明北:“所以你费劲巴力考的水解厂高中,就是为了和她一个班?”
“可不咋地。”明北一个劲儿地点头:“而且为了和她前后桌,我还把换给了我同学呢。”
李老太气的伸手去摸烟袋锅子,等高高举起地时候想起孙子马上就要去远方了,又不忍心揍他了:“你哥给你买的钢笔多好,咋说给人就给人了呢,你这败家孩子。那你把钢笔给人家了,你平时使的啥?”
“他也给了我一支,虽然看着旧点,但是下水挺流畅的。”明北讪笑了两声:“那啥,上学不就是为了娶个好媳妇找个好工作嘛,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娶媳妇。”
李老太一口气被噎的不上不下,她不想看明北,转头把蓁蓁叫到跟前:“那于晚秋是咋回事?啥样人啊?”
蓁蓁坐在李老太旁边,和她细说:“是水解厂子弟,我瞅着人不错,长的也好看,要不然我四哥也不能一眼就相中人家。”
看着李老太心情不好,蓁蓁故意逗她笑:“奶,你三个孙媳妇还一个比一个好看哩,你说咋有这么好的事。”
李老太冷哼一声:“前两个没问题,至于于晚秋,谁知道会不会成为我孙媳妇,你没瞧见,人家都不惜搭理他这样的。”
“不是不答应。”明北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脸:“她就是没说话,估计得考虑考虑。”
李老太叹了口气:“你们确定能分一起去?去哪里插队的事有数了吗?”
“学校说是这后天就通知。”明北立马回道:“到时候我争取争取,和她分一起去,等以后回城的时候说不定一手拉着媳妇一手抱着儿子呢。”
一瞬间,李老太和王素芬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对于主席发出的明确指令,全国各地响应的很快,明北按照日子去了学校,等晌午回来的时候乐滋滋的:“奶,我选好地方了,和于晚秋去一个知青点。”
李老太听了连忙问道:“在哪个省啊?离家远不远?不是大西北吧?”
“差不多方向。”明北点了点头,李老太腿一软,好悬没摔倒,就听明北补充了一句:“我和于晚秋去十二知青点。”
蓁蓁一边扶住了李老太,一边焦急地问明北:“别说话说一半,十二知青点在哪儿啊?”
“就是在咱北岔的西北边啊。”明北不明所以地解释道:“水解厂修专线小铁路呢,不过据说没那么快,最近只能坐大车啥的,离咱北岔足足有十二公里呢,所以叫十二知青点,我到那插队以后,就不能每天回家了,听厂子说只能半个月回来一次。”
顿时李老太的腿就站直了,她抄起炕上的烟袋锅子劈头盖脸地朝明北敲去,连脏话都飚出来了:“我让你大西北,你TM到底知不知道啥叫大西北?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好好地钢笔给我换回来一个破笔,你说你是不是脑袋少根筋。”
明北被打的抱头鼠窜:“奶,我都要插队去了,你咋还打我呢?不心疼我了?”
“心疼你个屁。”李老太想起自己那口吃了一半后鞧的大肥猪就心疼:“你哥嫂子还没回来呢,倒为你先杀了猪,结果你总共离家二十公里,白浪费我好几滴眼泪。”
王素芬站在旁边又是哭又是笑的,一个劲儿给李老太鼓劲儿:“娘,使劲敲他,这死孩崽子,可吓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会离家这么近啊?”明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直委屈:“要不我和学校说说,给让我换个地方?还有个四十二知青点呢。”
“你可拉倒吧。”李老太坐在炕上直喘粗气,看了明北一眼,李老太忽然在明北胸口补了一刀:“别半个月一趟回来,还不够给你做饭麻烦的,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就行。”
明北:……
王素芬:娘说的对,那啥,娘,我把猪肉、鹿肉冻起来吧,离过年还俩月呢,可不能这么霍霍了。”
“不是。”明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刚才还对自己依依不舍的亲娘:“不是说中午炖红烧肉吗?”
李老太冷笑第看了他一眼:“吃啥红烧肉啊,炖点白菜吃就不孬了。明东他娘,这一个礼拜都别炖肉了,等明北走了咱在往菜里放点猪肉片啥的,你瞅瞅他这一个礼拜吃的,满肚肥肠的。”
明北捏了捏自己平滑的肚子,有些欲哭无泪:……我的亲奶奶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