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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顾安心回过神的时候,立刻情绪激动将脑袋往门口的方向转,还不怕死的一个劲儿地问:“倾辰来了?!他在哪里?!”
“啪~——”的一声巨响。
盛瑾画长臂一挥,面前的餐盘与高脚杯,当即被气急败坏重重掀在地面,四分五裂。
顾安心吓傻了,直愣愣地盯着宛若鲜血一般,溅了一地的红酒,半晌才稍稍缓过神来,她战战兢兢扭回头,一眼就瞧见坐在对面餐椅上的盛瑾画,帅气逼人的脸庞,黑森森地沉着,像是狂风暴雨欲来之势,阴霾至极……
一时之间,餐厅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整整齐齐立在一侧伺候用餐的女仆,在盛瑾画发怒的那一刻,早就“咚~咚~咚~”跪了一地。就连在盛瑾家族最有威望与地位的柳姨,也挺着脊背,直直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已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盛瑾画铁青的俊脸,寒若冰霜,目光如炬直勾勾逼视着对面的女人,然后喑哑着嗓音,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顾安心,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再让我听见那个恶心的名字,我绝对让他今天有多风光,明天就有多凄惨。”
言毕,他冷冷瞥了眼小脸急速褪色的女人,起身就往门口走。
“柳姨,今天晚餐,不用替我准备。”
砰——
不等柳姨回应一句,厚实的木门已经被重重关上。
顾安心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木门,许久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喊倾辰的名字,又怎么了?!倾辰又没招惹他,明明那么好听的名字,怎么一到他嘴里就变成了‘恶心的名字’?!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盛瑾画那一摔门,怒气冲冲离开之后,三天三夜都没回来。
顾安心一个人住在画景半岛,不仅日子清闲,生活还格外滋润。
倾辰打来电话之时,是晚上九点,她正坐在三楼主卧的露天阳台上,吹风乘凉。
“安心,安心,安心……”
倾辰一口气,连着喊了十次她的名字。
顾安心蹙了蹙纤细的柳眉:“好了,你叫着不腻,我听着都烦了。”
倾辰在电话那头低笑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与哽咽。
顾安心听了,立刻机警起来:“倾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哭?!”
盛瑾画摔门离开前的那咬牙切齿的警告声,再次在她耳畔荡涤而开。
莫不是,他真的对倾辰动手了?!
暗暗揣测着,倾辰泛着笑意的声音,蓦然又传了过来:“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见你跟我的声音。还能听见你跟我说话,真好……”
“……”虽然说话的声音在笑,但是沙哑得实在太厉害,顾安心着实不放心。要知道,盛瑾画一旦决绝起来,冷酷得不会留一点情面。
原本,她还想再多问点什么,倾辰却说:“安心,我想见见你。”
顾安心问:“你在哪里?!”
倾辰:“画景半岛的门口。”
顾安心火急火燎,用最快的速度奔至大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瞧见:淡黄色的路灯下,停放着一辆最新款的宾利,倾辰斜斜依着车头,静静坐着。
瞧见她的那一瞬,倾辰立刻站了起来。
顾安心跑到门卫室让保安开门的时候,值班的保安有些为难。
她见状,指了指外面:“我朋友在外面,只出去跟他说几句话,保证几分钟就回来。”
保安的迟疑与犹豫,仍然清晰可见。
在顾安心再三的保证下,他这才踌踌躇躇,一边开门,一边强调:“顾小姐,你真的要回来哦,要不然,你知道画少的脾气……”
“谢谢。”顾安心冲着保安甜甜一笑,然后把腿就朝着倾辰跑去。
“你怎么跑画景半岛来了?!不想活了?!赶紧开车……”回去。
顾安心还未跑过去,倾辰立刻情绪激动,一把将她拽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安心,你真的没事?!谢谢你还活着,安心……”倾辰的声音,急切沙哑,哽咽得厉害。他搂着她的双臂,力道大的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顾安心脑子有些发懵,被他搂得呼吸都跟着不畅起来,她难受得挣扎着想从倾辰怀里出来。
然而倾辰不仅不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抱着她:“不要动!安心,让我好好抱抱,不要动,不要动……”
在封狼岭山脚下,绑走顾安心的两名黑衣保镖,被他揪了出来。
那是第一黑帮,雷华的人。
倾辰不清楚:雷华,派手下绑走顾安心的意图是什么。
更不知道:顾安心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他。
他无法再去深究,无法再去分析,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从那两名黑衣保镖口里得知顾安心已经被他们推进海里淹死的那一刻,他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天崩地裂、天旋地转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觉得自己坠落到了地狱最底地。
哪怕盛夏最酷热灼人的午后,站在热气腾腾的柏油马路上,他依旧冷得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与暖意。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一颗一颗往下滚落,顾安心当即浑身一震。
“倾辰,你怎么了?!”
怎么哭了?!
与倾辰一起长大,二十年的岁月,在她面前,他总是嬉皮笑脸、嘻嘻哈哈的,哪怕十四岁那年为她打架,失手将一名小混混打死,他满脸是血被警察架走的时候,他依旧在笑。
那时候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还不停安慰她:“星星,我不会有事的,你乖乖回院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星星,你不要再哭了,星星……”
对于倾辰的眼泪,顾安心除了震惊,心口还隐隐刺痛……
……
从会所回画景半岛的路上,宴时无语到极点,一直冷冷幽幽坐在后车厢,神情鄙夷地斜睨着旁边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
他从喉咙里发出“啧啧”两声轻蔑:“老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原封不动送还你两个字,‘活该’!欸~,平日里,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今儿,一下就倒了?!啧啧~!!”
除了活该,他的确是找不到更合适贴切的形容词送他了。
他与萧岱霆,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他一个电话叫回宁城。
在会所的顶楼包厢,足足坐了三天,足不出户。
把他难受得都快挂了。
期间,实在难受得瘆得慌,他吆喝着盛瑾画打牌、玩骰子,可是那厮不仅无动于衷,连冷眼都懒得赏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手机。
也不知道那手机上,有什么意思。
萧岱霆坐在副驾,英俊的脸孔,没有过多的表情。
透过后视镜,瞄到盛瑾画双目紧闭地靠着车座,昏睡不醒,他蹙了蹙眉:“好了老二,你就别耀武扬威,落井下石了。”
“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我能不好好出口恶气?!我上次被那贱货伤害之后,你不是不知道老三当时那嘴巴有多毒。这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下终于轮到他被女人伤害了吧?!当初不是拽得厉害吗?!结果呢,比我还不如,好歹我当时借酒浇愁,还没浇醉,你看看老三……”
说着,宴时毫不客气抬起嚓得噌亮的皮鞋,去踹了踹身旁的男人。
而盛瑾画在下一刻,鹰隼般锋利的黑眸,一下睁开,吓得宴时当场就惊恐万分尖叫起来。
“我的妈呀,老三,你没喝醉啊?!我cao,既然没喝醉,你却装睡,有意思吗?!”
盛瑾画不说话,只是冷冷垂下眼帘看向被宴时踹过的小腿。
宴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瞄到他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裤管,上面印着一个硕大的脚印,他当即吓得弯下腰去,忙不迭地抬手拍掉,同时干笑着说:“三弟,你瞧我腿,忒不听使唤了,忒大逆不道了,你不要生气,看我怎么修理它!”
说着,宴时抬起手,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腿。
盛瑾画鬼斧神工般精致的脸孔,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在宴时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结的时候,盛瑾画突然抬起修长的腿,狠狠就踹在了宴时的胸口上。
宴时当场就被踹得四仰八叉。
狼狈不堪坐起来的时候,宴时叫嚣:“老三,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居然敢拿腿踹你二哥?!”
“算轻的。”盛瑾画冷森森地吐出寡淡的三个字,却呛得宴时不敢吱声。
憋了好半晌,宴时实在气不过,这才支支吾吾从喉咙里发出愤愤不平地闷哼:“老三,不管怎样,哪怕我再不对,按照年龄来说,我是你二哥,你这样丝毫不估计我的颜面,是不是太过分了?!按理说,就算我踹你,你也得受着,而你反脚就给我踹过来,实在是……”
“天经地义!”不等宴时把后面的话说完,盛瑾画冷幽幽吐出四个字,却呛得宴时一口鲜血都喷到喉咙口了。
天经地义?!
他一个小弟,踹他这个二哥,居然……天经地义?!
他cao——!!
宴时刚要愤怒万千地咋呼,谁知济源一个急刹,他整个人都往前倾去。
脑袋撞在前排的靠背上,宴时痛得大呼大叫起来:“济源,你故意的是吧?!和你的主子一起欺负我,是不是,你……”
宴时雷霆万钧的咆哮,在看向济源时,戛然而止。经过济源的提醒,瞧见抱在一起的两人,宴时差点就尖叫起来。
好在反应迅速,及时捂住了嘴巴。
盛瑾画只是随意瞄了眼窗外,发现道路的一侧,居然停着一辆宾利。
视线,从车牌号一扫而过,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懒得理会,盛瑾画懒懒散散收回眸子,本想让济源继续开车。然而,却在扭头的瞬间,察觉到身旁宴时的异常,顺着他愕然得发直的视线往前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他的五脏六腑,在顷刻一瞬,全部噼里啪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