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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些小姑娘啊,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啊?是不是得了绝症?”另一个声音。
“哪里是什么绝症啊?就是瘸了一条腿。唉,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心里脆弱。”
我顺着声音跟过去,是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在讨论,我赶紧问他们,天台怎么去?
他们愣了愣,看着我,说道:“年轻人,你可不要想不开哦,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有什么事情,能活一天就赚了一天。”这几个妇女已经把我当成了想要寻短见的人。
“唉,我不是要寻短见。我是要找人,你们刚刚说的天台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二十来岁,短头发,右腿瘸了,白皮肤,小圆脸,是不是?你们快告诉我,天台怎么走啊?”我急忙解释道。
“哦,是那个姑娘呐。你快去,从右边走廊尽头有个小门,爬上去,就是天台了,你要把你妹妹劝回来啊。”其中一个妇女给我指着路,催促我赶紧去。
我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一声,就赶紧冲进了小门。
小门里是一条狭窄的楼梯,我从楼梯上去,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空旷的天台。
天台四面没有围墙,更没有护栏,而此刻,一个瘦弱而娇小的背影坐在天台的边上,我认得出来,那是小华老师。
周围已经站了很多人,有护士、医生,有医院安保人员,天台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禁止其他人靠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小华老师。
“姑娘,你还年轻,生命还很长,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你要是跳下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
“孩子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又不是绝症,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
我冲过人群,想要走到小华老师面前,但是不幸被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大哥,能不能放我过去,我是她的朋友,让我跟她说说话,好不好?”我说道,很是焦急的样子。
“好吧,不过注意安全,把这个带上。”保安大哥看着我一脸焦急的样子,相信我确实跟患者认识。他同意我进入警戒线内,并把一个蓝牙耳机塞到我的手里,示意我带上。
“我们随时保持通话,已经拨打过110了,警察很快就能赶到,你只要再拖住患者十分钟就行了,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们反映。”保安大叔说道。
我点了点头,把蓝牙耳机戴好,就进入了警戒线内。
“小华老师,是我,我是杨迪,你还记得我吗?”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向着小华老师靠近。
“当然记得,杨老板,我们在收容所见过的。”这时候,小华老师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看我,说道。
“你坐在天台上看风景吗?怎么不叫上我,我还挺想看看呢。”说着,我试图进一步向前走去。
“你别过来,我不是在看风景。”小华说道。
“好吧,我不过来,你别激动,咱们聊会儿天,好不好?”我说道,赶紧停下脚步,安抚她的情绪,生怕她一个激动就跳下去了。
“杨老板,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们,你们有父母,有孩子,有钱。而我什么也没有。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在一个孤儿院里,跟着一群孩子长大的。孤儿院很乱的,那个时候我又瘦又小,经常被大孩子欺负,他们抢我的饭,撕破我的衣服,还打我骂我。我不敢跟院长说,怕惹他不高兴,其实我之前说,自己在孤儿院过得很快乐,那都是骗你的。我每天就盼啊盼啊,盼望着有人能够领养我,后来,在我八岁的时候,终于有一对中年夫妇领养了我,他们给我吃好吃的,穿好看的,送我去读书,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幸福极了,虽然还会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孤儿,是被收养的,但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的养母突然怀孕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从此,就对我冷眼相待,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觉得我是个累赘,我拼命地去讨好他们,还是换不来他们的一点点关心。后来,他们跟我说,我已经十八岁了,从法律上来讲,他们已经没有照顾我的义务了,而且也养不起我这个外人了,他们居然让我离开这个家,不管我要靠什么生活。外人?我跟他们生活了十年,十年的感情,在他们眼里,我居然是个外人,他们居然要一声不吭地赶我走?他们就没有考虑我以后要怎么生存吗?”小华老师说到这里,脸上既是愤怒,又是悲伤。
我想,她对自己的养父母一定有着很深的感情吧。
“我离开的那天,下着大雨,我身无分文,连一把伞都没有带,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我本来还存了一丝念想,以为他们会突然反悔,会来把我追回去,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局。可是呢?并没有,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罢了。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闯进了一家商场,因为实在太饿了,我偷了一块面包,被营业员发现了。她拉着我去见商场的老板,我当时吓哭了,没想到,老板看我可怜,了解了我的情况,就把我留下来做个小职员。就这样,我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参加成人高考,后来终于考进了一个师范大学。”这个时候,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微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转机?呵呵,我当时也这么想的。可是,这只不过是一个新的噩梦开始而已。商场老板经常关心我的生活,带我去吃饭,送我礼物,他说,他喜欢我,而我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就瞒着商场职员偷偷谈起了恋爱,他对我真的是好啊,好到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当我兴冲冲地跑去告诉他的时候,他却冷着脸,让我把孩子打掉。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华老师说着,眼睛里散发出迷茫的光彩,但随即,这迷茫就变成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