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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站起来,冷然道:“四太子,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在事情真相没弄明白之前,这帐篷里,谁也不许离开……”
“你怀疑是谁?你怀疑谁,我就马上将他抓起来。”
“首先,王君华和耶律观音不能跑,我早就提醒过你的。”
金兀术叫起来:“她们敢?她们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花溶看着他的神态,觉得不可思议,她们凭什么不敢?四太子刻意的算计,阴毒的性子,为什么到了妻妾身上,就总是变得自高自大,以为妻妾碍于他的魅力就不敢对他的儿子下手?女人争宠害死人,他以为凭借他一人之力,就什么都摆平了?
她心里一凛,再次强调:“金兀术,你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可是,我们半月后就要开拔了,度假要结束了……”
“半月?那还早着呢,时间足够了。”
“花溶,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要找出凶手,治好儿子。”
“好,只要是凶手,哪怕天王老子,不劳烦你动手,我也会亲自将他杀掉。”
花溶摇摇头,直到此时,四太子依旧不怀疑王君华和耶律观音二人。
大帐篷里,侍妾们围坐一起,一个个都很惊惶,也不知道小王子的死活。耶律观音和王君华也和侍妾们同样表情,她二人是真正内心紧张,尤其是王君华,只恨不得陆文龙的尸体马上扔出来,跟那个孩子一样,送进火海,这样才是一劳永逸。可是,小帐篷里人来人往,却丝毫没有送出尸体的迹象。可恨,为什么花溶这厮贱妇正好及时赶回来?如今四太子也回来了,可如何是好?
她看向耶律观音,眼神惊疑,难道那个药并没有耶律观音吹嘘的那么灵?如果陆文龙不死,怎么办?
耶律观音却显得老神在在。她亲眼见过药的功效,陆文龙绝无可能不死。而且,那个孩子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谁还敢猜疑到自己身上?
众人各怀心事,只见金兀术策马回来。
直到了帐篷门口,他才急匆匆跳下马,侍妾们急忙围上去,纷纷询问:“四太子,小王子怎么了?”
“小王子醒过来没有?”
“需要我们做什么?”
金兀术甚是不耐,只管冲进自己的独立营帐,将所有能找到的草药都带上。他想想,又不走,只叫王君华进去。
不止王君华,就连耶律观音也失去了分寸,心里咚咚直跳,难道四太子发现了什么?还是花溶又进了什么谗言?
王君华惴惴地走进去,金兀术立即喝退了众人。
金兀术背对着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许久也不回过身。她更是不安,但终究是个狠角色,沉住气,装出悲痛的口吻:“四太子,小王子他……”
金兀术这才回头,灼灼盯着她的眼睛。王君华后退一步,骇然道:“四太子,您这是?”
金兀术上前一步,忽然压低声音:“王娘子,你说,是不是耶律观音动了什么手脚?”
她一惊,再退一步,低声惊呼:“不知道啊,不可能……她怎敢如此大胆?”
“那你认为是谁?”
王君华喘息未定:“花溶,一定是花溶这厮贱妇……”
“胡说!她当小王子为亲生儿子,再说,她那时根本不在……”
王君华愤愤的,忽然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四太子,奴家直言不讳,花溶就是把小王子当做一颗棋子,一步步利用,才赢得了四太子的宠爱。您问她为什么要下手?她现在成了王妃,要生下自己的儿子,难道不是怕小王子挡了她的路?这个女人向来心狠手辣,表里不一。如果不是她,为何偏偏在小王子受伤的时候赶回来?还做出假惺惺的呼天抢地的样子,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金兀术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王君华心里一喜,知道他已经微微心动,赶紧趁热打铁:“那个女人用心歹毒,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替她的丈夫报仇。四太子您想想,为了报仇,她连亲生的儿子都能舍弃,一个人远走天涯,对别人的儿子,她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四太子,你一定要替小王子报仇,决不能轻易饶恕了这个女人……”
金兀术抬起头:“可是,要怎样才能找到证据?”
王君华嘴角浮起一丝狠毒的笑意:“她如今在此,只要四太子一声令下,还怕不能拿下她?一番严刑拷打,也不怕她不招供……”
金兀术沉思半晌:“要叫本太子查出真相,一定不会放过她!”
王君华暗地里松一口气,却立刻又换了一副悲痛的表情,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些灵药,全是外伤用的:“四太子,这是奴家远行带的,是医官王继先的独家秘方,很有效,看能不能帮上小王子的忙……”她边说边拭泪,“唉,奴家也可谓是看着小王子长大的,这孩子聪明伶俐,虽然不亲近我,可是,我此生早已不能生育,只一心想待他好,亲近他,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些意外……”
金兀术一寻思,王君华不曾生育,陆文龙不曾档她的路,怎么也不会有下手的理由,再说,这些女人中,他自忖就王君华是最死心塌地的一个,他虽然对其十分厌恶,却不疑她竟敢在自己背后下黑手。
他考虑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未语,先长叹一声:“王娘子,出了这种事情,本太子身边也没有可以信赖的其他人,这些日子,就劳烦你盯着其他侍妾,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尤其……尤其是耶律观音……”
王君华激动得当场就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四太子,多谢您信任奴家,多谢您……这世上,果然只有您一个才是真心待奴家的……”
金兀术正要伸手扶她,忽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遽然回头,只见花溶站在门口,呼吸急促,紧紧握住弓箭的手泛着青筋,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就是金兀术,阳奉阴违的金兀术。
从未有过的恐惧浮上心底,这是一个根本不足以信任的男人,原是打算将王君华做诱饵杀秦桧,可是,谁知道,自己是不是才是那个可怕的诱饵?也许,金兀术从未打算过杀掉王君华,而是等拿到解药,杀了自己!
陆文龙离奇中毒,她几乎可以断定是王君华所为,情急之下,忽然失去了理智,举着弓箭就冲上去:“王君华,今天不交出解药,我非杀了你这个恶妇不可……”
王君华见她冲过来,竟是杀着,浑身发抖,立即抱住金兀术的大腿,哭着惊喊:“四太子救命,四太子救命……”
金兀术拦在她身前,见花溶行如疯虎,惊道:“花溶,你要干什么?”
花溶不答,弓上的尖刃张开,直刺王君华:“金兀术,你休得维护这个贱人,令她马上交出解药,否则……”
金兀术躲闪不及,大腿又被王君华死死抱着,王君华嘶喊:“四太子,救命……她要杀人灭口,这厮贱妇要杀人灭口,栽赃嫁祸……小王子就是她害死的,就是她……她这是心虚了……四太子,快杀了她……”
金兀术赤手空拳,又不欲和花溶硬碰硬,只得不停躲闪,他这一躲闪,王君华就惨了,花溶的利刃已经到了胸前,她再也顾不得,手松开,就地一滚,花溶的刀刃已经到了她的胸前:“快交出解药,不然,你马上就会死……”
冰冷的利刃抵在胸口,满是死亡的气息,王君华再是狠毒机智,也说不出话来,花溶恨极,一用力,剑刃已经刺进她的胸口,渗出血来。王君华生平第一次面临这种生死关口,巨疼之下,几乎大小便失禁,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花溶声音尖利,每说一句便加重一分力道:“解药……解药在哪里?”
“不是我……不是我……四太子,是她行凶,她要栽赃嫁祸……”
这时,金兀术已经彻底醒悟过来,上前一步,厉声道:“花溶,你想干什么?”
花溶并不回话,举弓劈头盖脸地向他打去:“金兀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流合污的东西……”
这一弓,正抽在他的左肩上,火辣辣地疼痛,金兀术也怒了,抽出腰刀就抵住她的弓箭:“花溶,你休得撒泼……”
王君华尖锐的声音:“四太子,杀了她,快杀了她……”她的胸口还渗着血,却不觉得疼痛,眼珠子恶毒地转动,忽然看到前面桌上一把切肉的刀,挣扎着爬起来就去抓那把刀,仿佛早年一幕的重演:杀了花溶,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这个触怒四太子的大好机会,自己绝不能再失去……
这个念头令她力气大增,竟然跳起来,拿了刀,就去砍花溶。花溶腹背受敌,百忙之中,一转身,一脚飞起,小靴子的脚就生生踏在王君华的头上,一用力已经踩在她的脖子上:“王君华,你还不交出解药?”
“当”的一声,她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口里吐出白沫,惨呼:“四太子救命……不是我,我没有解药……”
花溶的脚步往下移,正踩在她胸口的伤处,她对这个女人已经恨之如何,丝毫也不留情,一大股鲜血从王君华胸口涌出,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花溶也不多说,伸手就从她身上寻找解药,可是,搜遍全身,也没有。
这时,金兀术才冷冷地盯着她:“花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一举弓,狠狠地就要刺下去:“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金兀术大惊失色,抢上一步推开她,“花溶,你无凭无据还要逞凶?”
花溶见王君华到了他手里,周围又满是侍卫,知道得不了手,恨恨地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金兀术,要是我儿子死了,我跟你没完。”
金兀术冷哼一声。
花溶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