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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不足, 此为防盗章 “名字?”
“阮糯。”
“年龄?”
“二十。”
医生松口气,信息都对上了,说明她暂时没有出现失忆的症状。仔细翻看这几天的病程记录后,也没有发现其他并发症。用不了几天, 这位病人就能够顺利出院。
年轻的医生抬起眸子,蓦地发现眼前的女孩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阳光下,女孩子洁白的肌肤如雪似玉,干净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
明明是刚从车祸中逃生的病人,脸上却半点倦态都没有。她的神情与目光, 仿佛一朵向阳而开的娇花,从里到外都透着活力与妩媚。
美得鲜活。
“医生, 我手腕酸疼,您能替我看看吗?”女孩子声如其名,又软又糯,娇娇嗲嗲地主动将手递到医生掌心中。
年轻医生脸一红,即使是被称为院中高冷之花的他无法抵抗眼前女孩子的魅力。她实在是美,从骨子里透出的媚态, 美得耀眼夺目, 令人逃无可逃。
前几日她昏迷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从没有想过, 动态的她比静态的她要美丽十倍,哦不, 是百倍。
他的手刚触上去, 来不及发问, 女孩子忽地凑到眼前,梨涡一点甜,笑着说:“您揉揉嘛,揉揉就不疼了。”
年轻医生屏住呼吸,一双手颤抖着替女孩子揉手腕,“是……是这里吗?”
女孩子咬住下嘴唇,一声“嗯”听得人全身酥麻。
年轻医生心头撞鹿,不敢再待,生怕多留一秒,就会被人勾了魂。他想着逃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女孩子半坐在病床上,朝他眨眨眼,笑得肆无忌惮却又明媚天真。
像书里所述专门迷惑人心的妖精。就连现在最漂亮的女明星,也不及她风情的百分之一。
医生掐掐自己的指尖,这才让自己清醒一点,一颗心砰砰砰直跳,迅速转身离去。
医生离去后,空中出现一个白衣男子,呈现半透明状,只有刚苏醒的阮糯才能看见他。
他挥手一道白光闪过,时间凝止。看不见的白笼将他们笼罩隔离。
“他不在你的任务清单中,你不需要费心思勾引他。”男子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地看向阮糯。
阮糯用刚才魅惑年轻医生的笑容望着男子,“飘了两千多年,好不容易重获肉身,我总得试试自己的魅力。再说了,你找我来,不就是看中我勾引人的功力吗?白刀大人。”
最后四个字咬得轻盈娇媚,若是寻常人听了这句呼唤,早就神魂颠倒,但是白衣男子并未有丝毫动容,他冷漠地掏出一份生死簿,语气波澜不惊,一字一句地念着——
“陈女夏姬者,其壮美好无匹,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候争之,莫不迷惑失意。”
听到自己本名的夏姬掩唇一笑,她懒洋洋地软着腰肢往旁一靠,脸上满是嘚瑟:“哎呀呀白刀大人,陈年旧事何必再提,不就是迷倒了几个男人吗?”
她想起往事,虽甚是得意,但眼中并无留恋。
对于她而言,纵情声色,不过是她对无情命运的一种反抗而已,史书将她定为妖姬艳后,后人对她极尽淫-秽之词,这些她通通不在乎。
反正人就活一辈子,活得开心最重要。
她喜欢将男人当成玩具,玩了一个又一个,有趣极了。本以为死后会化成泥土化成雨水,没想到,寂寞两千多年后,竟然又被人翻了出来。
白刀漠然地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女子,心里闪过一抹焦虑。
自从他师父丢下司命轮回系统离开后,系统就出现了障碍,宿主拒绝让本体颜值低于自己的任务者进入身体,虽然已经修复成功,但是仍需测试。
之所以选中夏姬,是因为她本体的颜值可以合理匹配各个世界里女主的颜值数。而且她是凡人,不是神尊仙尊,没有能力像大魔头那样肆意拐跑管理者。
他继续往下说:“为测试司命系统修复后是否正常运作,特此借用夏姬魂魄一用,永不归还。”
永不归还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夏姬听完,识趣地伸手抚上白刀的绣鹤纱衣,指腹软绵绵地来回摩挲,“白刀大人,谢谢您将我从地府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捞出来,以后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白刀看都没看她一眼,“报答倒不用,你尽力完成任务即可。按约定,依照你每次完成任务的分数,你还可以获取相应奖励,这份奖励可以用于你的现实世界。”
从地府出来后,在现实世界里,她睁开眼就变成了两千年后一个三流小明星,据说这是为了方便司命系统进行后续跟踪与考察,所以让她得到一具真正的肉身。不出意外的话,从司命轮回系统出去,她可以继续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夏姬贴过去,狡黠地问:“任何奖励都可以吗?”
白刀:“是的。”说完,他抬手制住她进一步的亲昵动作,“请你尽快回顾自己的宿主记忆,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建议你全身心投入到你现在的人物角色中。”
夏姬重新坐回去,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好的呢,白刀大人,从现在起,我就是阮糯,而不是夏姬。”
话音落,她闭上眼,任由宿主的记忆涌入她的魂魄中。
宿主阮糯,电影学院大四学生,年轻貌美,因为目睹深爱的男友与闺蜜出轨,不幸发生车祸。
按照之前的故事线,宿主车祸醒后,因为接受不了自己车祸流产以及男友出轨的双重打击,精神变得恍惚,去找男友与闺蜜理论讨债的时候,被闺蜜陷害,成为被媒体曝光的恶毒前女友。
此时闺蜜已经在娱乐圈小有名气,很多不明真相的粉丝追着骂宿主,闺蜜借用男友的势力,倒打一耙将宿主说成疯子并开出医院证明,宿主试图说出真相,可没有人相信她。
宿主是个孤儿,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生活,她没有亲人撑腰,遭受生活重创后颓靡不振,抑郁症复发加重,不久之后自杀身亡。
“就因为失恋所以想不开?”阮糯接受宿主记忆的同时也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想当初我身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都没有放弃生活,她不应该如此轻视生命的。”
白刀冷冷抛出一句:“因为她本身就有抑郁症的缘故吧。抑郁症是生理病,病发起来,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阮糯点点头,想起什么赶忙问:“那我现在也有抑郁症吗,我刚来这个世界,还没有玩够,暂时不想被可怕的疾病控制。”
白刀纠正她的用词:“是完成任务不是玩乐,请你正视自己的目标。还有,只要你保持良好的心情,这具身体的抑郁症就不会复发。”
阮糯满意地点点头,她笑着用手指卷起白刀的纱衣衣角,直奔主题:“白刀大人,任务达成的条件是什么?”
白刀:“消除宿主的怨气。有些宿主会给出明确心愿,有些则不会,考虑到你初次做任务,我选了一个简单点的,这个宿主明确给出了两个心愿,只要你完成心愿,就可以达成满分。”
她已经迫不及待,问:“什么心愿?”
“第一,报复前男友让他后悔一辈子。第二,取代闺蜜成为当红女明星。”
她眯着眼,不以为然:“没啦?这么简单?”
白刀双手负在身后,他淡淡地扫一眼,“除了系统自带的天眼功能,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好心提醒你一句,司命系统万万年以来,也只出了一位完成满分任务的人物。作为凡人魂魄的你,最好极尽全力,认真对待自己的任务。”
她光着脚站到地上,正好刚到他腰间的位置。白刀浮在半空,看她缓缓伸出手将他抱住。
她的语气里满是自信,媚得几乎能滴出水:“白刀大人,你会喜欢我的,我将成为你名下最得力的任务者。”
白刀移开视线,“哦。”
时间回到任务世界。阮糯在医院住院观察几天后,迅速办理出院手续,她将年轻医生迷得神魂颠倒,到头来人家一头扎进情海,她却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白刀无情地评价:“顽劣。”
阮糯悠闲地躺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白刀大人,这叫征服,不叫顽劣。女人生来就该征服男人。”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一看,通话人写着“陈寅”两字。
正是她那负心的前男友。
电话铃声响了三秒后自动挂断,而后一条短信发进来。
——“我们见个面,行吗?”
在原来的故事线里,宿主最初没有同意前男友陈寅的见面要求,她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与愤恨中,尚未准备好与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见面。
她知道那该多难堪。后面去理论讨债,也是由于不断受到闺蜜的挑衅,所以才忍无可忍。
整理完宿主的心路历程,阮糯轻轻感叹一句,“真是个软包子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给陈寅发去回应短信——“好的,我也一直想和你见面。”
他们约在周六下午见,地点是市中心的高级餐厅。
见面前,阮糯特意将自己重新打理一遍。她的身材,浑圆挺翘,腰细腿长,是旧时香港画报上才能见到的那种复古型艳女郎,偏偏宿主爱穿森女系风格,一条大长裙遮下来,什么料都没有了。
阮糯扔掉宿主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重新买回来的衣服只有两种色系,黑或白。
越是纯粹简单的衣物,越能映衬她美艳的气质。女孩子找对穿衣风格,无异于回炉重造。
换了穿衣风格,头发造型也得变。她特意将黑长直减掉一大截,刚好及肩的长度,烫成大波卷发。
当她做完这一切重新召唤出白刀,高冷的白刀看清眼前人时,微愣半秒。
他差点没能认出来。
阮糯抿唇淡笑,她用勾人的眼神瞧他,“白刀大人,连你也被我迷住了呢。”
白刀冷漠脸:“再次重申,请你正视自己的实力。”
不可否认,她确实……很漂亮。漂亮到他似乎能透过她的灵魂望见她曾经风华绝代的模样。
但任她再如何撩人,他都没有任何感觉。他绝不会像他那个没出息的师父一样,修炼到最后眼见就要位列十界仙尊,却为了一个大魔头,舍弃所有修为。
既然他师父不要这司命轮回系统,那么就由他这个徒弟来守护它。他一定会让它重新成为十界最厉害的修炼之处。
餐厅。
女服务生在前方引路,忍不住瞥着视线往右后方多看几眼。
阮糯注意到她的目光,灿若一笑,艳若桃花。
女服务生蓦地脸红。
白刀从阮糯身后飘出来,严肃正经脸:“请不要随意撩人。”
在任务世界里,任务者可以随意以灵魂的形式与负责人对话。此时,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阮糯正以娇滴滴的语气将话递到白刀耳边:“很抱歉,白刀大人,我的魅力与生俱来,我无法控制自己散发魅力呢。”
白刀一噎,默默地退回去。
餐厅总共有四层。最上面的一层是会员制,包厢房间全都采用专业隔音墙,一流的安保措施,为的就是让来此用餐的会员们能够放心商谈私人机密。
电梯门一开,正对着的包厢房间半遮门,门后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休闲,二十岁左右,阳光开朗,处于成熟男人与活力少年的边际,像一棵生机勃勃的白杨树。
男人抬眸望过来的一瞬间,只一眼,阮糯便知道,为什么宿主会喜欢这个男人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那样一双黑亮的眸子。
像炎炎夏日中碧蓝天空下一潭湖水,水波粼粼,明亮清澈,凉凉水汽氤在他眼中,他冲人弯弯一笑,便将所有的风都吹进那人心里,逢春开花,情窦盛放。
有些男人之所以能够成为渣男,是因为他完全有伤人的资本。
阮糯勾唇一笑,接住男人的目光,礼尚往来,朝他抛了个媚眼,远远地打招呼:“嗨,陈寅。”
陈寅大吃一惊。
他刚刚往门外随意一探,没看清楚,以为是别人,下意识摆出他友好的标志性笑容,现在瞧仔细了,这才发现,原来门外站着的漂亮姑娘是阮糯,整天苦着脸说要修身养性的……阮糯?!
偷完东西打野|炮!
这个想法仅仅持续半秒,下一刻,沙发上的男人抬起头,冷峻的眼神似刀锋般定在陈寅脸上。
沈逢安这人,多年装逼修炼成佛,内里浪得飞起,外表不动如山。即使此刻刚做完活氧运动,依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质问人。
“谁给你的钥匙?”
陈寅定睛一看,心头梗塞,吓得腿都软了。
不是贼,但比贼更可怕。
他刚要开口喊爸,余光瞥到沈逢安特意用身体挡住的女孩子。
她从男人身后侧出半张脸,娇媚眉眼晕红小脸。
陈寅屏住呼吸。
脑子里有什么炸开锅,嗡嗡地有上万只蜜蜂在耳旁叫。
呆滞片刻后,陈寅转身就往外走。同手同脚,差点摔倒。
一定是他看错。阮糯怎么可能在这。
眼前景象太惊悚,他认定自己肯定是产生了幻觉,不顾身后沈逢安的呼喊,急忙忙走出大门。
在门外深呼吸一口,使劲摇头,总算清醒点。重新拿出钥匙开门,假装刚才他什么都没看到过。
打开门。
依旧是同样的画面。如此反复三次,当陈寅第四次打开门试图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时,沈逢安忍不住了,开口喊了句:“你神经病啊?”
陈寅彻底回过神,最后一点念想被沈逢安无情的冷酷彻底击破。
内心几近崩溃。
是阮糯没错。
是他爸没错。
阮糯,和他爸?!
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无法接受。
陈寅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失声,情绪冲击导致他人站在屋内,魂却丢到屋外。不敢归位,也归不了位。
沈逢安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正好将陈寅投来的视线彻底阻断。他双手叉腰,眉头紧皱,“看够了没有?”
陈寅低下眼眸,肩膀微微颤抖,踉跄几步,落荒而逃。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打开门。因为他已经知道,无论他打开那扇门多少次,门后的景象,都只会是相同的一种——他爸和阮糯缠绵悱恻的画面。
陈寅走出大门没几步,瘫在台阶上,一张唇微微张开,眼神空洞,盯着前方虚无。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别墅外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别墅内的人不慌不忙地开始整理收拾。
半个小时后,沈逢安穿戴整齐,瞥一眼旁边画口红的女孩子。她从头到尾就没问过一句,该撒娇撒娇,该穿衣穿衣,完全没把刚才的动静当回事。
沈逢安心里感慨,见过淡定的,没见过她这样淡定的。都快赶上他三十六年的功力了。
他们照常要去外面吃饭。
阮糯弯腰系高跟鞋的扣带,忽地眼前一道黑影,沈逢安将她拦腰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扔,声音冷冷的,“你先坐好。”
说完,沈逢安拿起电话,只响了一下,陈寅的声音出现。没喊爸,语气颓废,怏怏无力:“我在。”
沈逢安发号施令:“你走远了没?过来一趟。”
话音刚落,大门传来叮咚声。有人总算学会敲门。
沈逢安一愣,没想到陈寅就在门外,对电话那头说:“进来。”
客厅。
相同的站位相同的神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穿了衣服。阮糯穿的是V领裙,仪态妖娆,沈逢安忍不住伸手将她衣领拉拢些。
他回过劲,被人撞破好事后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恼怒不是窘迫,而是后悔这次没让她穿之前买的护士装。好歹能遮遮。
沈逢安面无表情指了指女孩子,向陈寅介绍:“这是小阮。”
陈寅站着没动。依旧恍恍惚惚呆若木鸡。
女孩子大方地伸出手,微笑点头,礼貌周到。
沈逢安轻蹙眉头,最终也没发话让陈寅主动向女孩子打招呼。他在犹豫其他的事。
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陈寅忽地开口,仿佛看破沈逢安的心思,捕捉到他的顾虑,直言不讳地替他挑明。
早该喊的一声“爸”,憋到现在才抛出来。
掷地有声的“爸”刚落下,父子俩不约而同看向阮糯。
阮糯笑得俏丽,第一时间接住沈逢安的视线:“这是你儿子啊?”
沈逢安见她没有大惊小怪,也就懒得遮掩:“嗯,我儿子。”
阮糯笑道:“长得挺好。像你。”
她接受得如此之快,半点矫情别扭都没有。沈逢安满意地捏捏她的手,将自己手上的一串佛珠渡到她手腕间,放轻嗓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之前不是欠你一个秘密吗?今天就算还了半个。”
沈逢安交女伴,讲究风过无痕,很少介绍给家里人认识,没那必要。今天不知怎地,忽地鬼迷心窍,不但主动交代自己做手术的事,而且还特意将误闯的陈寅叫回来。
他本可以将事情掀过去。反正男欢女爱,全靠逢场作戏。
沈逢安开口提醒陈寅:“愣着干什么,打招呼啊。”
气氛沉默三秒。
陈寅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你好,我是我爸的儿子。”
沈逢安刚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重要的商务电话。他拿起电话往楼上去,丢下一句:“你们先聊。”
沈逢安一走,阮糯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勾唇浅笑,“来,坐。”
陈寅坐过去。
两人之间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陈寅一双眼死死盯在阮糯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看透。
他想,她应该有话对他讲,应该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又或者慌张地求他别点明他们过去的关系。
她一双长腿叠起,慵懒地往后舒展,随意地用鞋尖踢了踢他,“欸,你凑近些。”
陈寅将耳朵贴近。
女孩子声音娇娇软软,气若幽兰,她说:“陈寅,叫妈。”
陈寅脸色煞白。
她是故意的。
她早知道那是他爸,她不需要他为她掩饰。
陈寅眼睛都快瞪红,咬牙挤出一句:“你的新男朋友,就是我爸?阮糯,我真没想到你有这胆子。”
她这时装起无辜来,“你们一个姓沈,一个姓陈,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爸,还有,你不总说你爸死了吗?”
陈寅僵住。寸寸被她拿捏在手上,压根动弹不得。
他闷得实在是透不过气来,不等沈逢安下楼,就已经先行离开。走的时候阮糯送他出去,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大洋拍他胸膛上,正经长辈语气:“你小阮阿姨刚上岗,没什么积蓄,这点钱你拿着,就当是见面礼。”
陈寅气得瑟瑟发抖,一把从她手里拿过钱包,将里面的现金搜刮干净,破罐子破摔:“一千哪够,得五千。”
阮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她笑着吐出三个字:“真调皮。”
她比他矮一截,此时穿着拖鞋站跟前,整个人得踮起脚才能碰到他的脑袋,她摸摸他,疼爱道:“等着小阮阿姨下次给你零花钱,乖。”
陈寅挥开她,气嘟嘟地往外冲,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狠狠看一眼。
玄关处暖黄的灯照下来,她的眼底涌入光亮,一双黑眸灵光流盼,此时抱肩而立,袅袅婷婷,笑意盎然。
他呼吸一滞,匆忙收回目光,落荒而逃。
比如现在,不用阮糯开口,他已经主动为她拉开真皮靠背椅,三角餐巾铺开来垫在她腿上,桌上一套上好的紫砂壶茶具,旁边一小捋铁观音。
宿主不爱喝饮料,她就爱饮茶。
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陈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攻略人心上,也是一把好手。
宿主和他交往了一年,这一年以来,陈寅几乎将宿主捧上天。但他宠女朋友,只是出于一种习惯。他没有用心。
对于身为孤儿的宿主来讲,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所以她对陈寅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她自杀的时候,嘴里依旧念着陈寅的名字。
阮糯回过神,淡淡扫了眼面前的年轻男孩。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恋,只有玩味。
和宿主不同,她从不爱谁,她只爱她自己。人心靠不住,只有快活最重要。
女孩子低垂眼眸,轻咬红唇,孱弱的双肩微微颤抖,“我不能吃辣,可以改一下菜单吗?”
陈寅立刻明白过来。
她刚出院,身体不适。是他疏忽了。
他重新点完餐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黏上对面的女孩子。
他本以为经历过那样的事之后,她今天会对他大吵大闹。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想过躲避,他虽然没爱过她,但让她伤心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都已经做好她疯狂报复他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任何要和他开撕的迹象。
陈寅深呼吸一口,思忖半刻后,主动开口:“别憋着,有气你就撒出来,我全受着,是我对不起你。”
女孩子抬起脸,美目流转,指了指桌上的葡萄酒,“我想用那个浇你一脸。”
……原来她没打算和他客气。
可是她的语气实在太过柔软,她的眼神楚楚可怜,陈寅压根不觉得她的请求有任何问题。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当葡萄酒从脑袋上浇下来的时候,陈寅安静如山地坐在座位上,贴心地问:“还要浇第二瓶吗?我再点一瓶。”
阮糯用酒瓶抵着年轻男孩的下巴,问:“我还想用这个砸你。”
陈寅咽了咽,而后道:“那你轻点……轻点砸……”
他虽然爱玩,但是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
阮糯丢了酒瓶,陈寅刚松口气,紧接着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陈寅:“欸?”
阮糯又是一耳光掴过去。
陈寅不说话了。
两个巴掌,抵一个酒瓶,值了。
阮糯揉了揉手,“真疼。”
女孩子皱眉娇嗔的模样明艳动人,她明明刚对他做过泼辣的事,他却觉得她温柔备至。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阮糯,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还是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陈寅没有多想,因为他从前并没有对阮糯上心,在他的定位里,阮糯是个乖巧听话的花瓶女友。他不需要深入了解她的内心世界。
陈寅忍不住凑上前,低头为她吹气,“对不起,是我脸皮厚。”他第一次被女孩扇了耳光后,反过来怜惜人手疼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糯顺势又赏了他两巴掌。
陈寅微笑着受了这两巴掌。
打完后,阮糯坐下,直入主题:“你喊我来,想必不止道歉这么简单吧。”
陈寅正想着该如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猛地听到她主动提及,心中有些忐忑。
他从小到大,没少伤女孩子的心,可他知道该如何完美地应对她们,所以分手后她们也不会对他有怨言。但阮糯这个前女友不一样。
她太爱他。而他,伤她太狠。
陈寅敛起神色,“阮糯,我知道你不想分手……”即使是发生车祸后被送入医院,阮糯依然紧攥着他的衣袖,撕心裂肺地说她死都不会和他分手。
不等陈寅说完,阮糯打断他:“谁说我不想和你分手的?像你这样的渣男,我不分手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陈寅无言以对,内心情绪复杂。
来之前,他的新欢申茹眼泪汪汪地趴在他胸口,委屈地表示,如果阮糯不肯放手,那么她愿意暂时放他回到阮糯身边,等阮糯情绪稳定一些,他们再考虑以后的事。
申茹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子,他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以退为进,可他并不在乎。一个女人用手段博取男人的欢心,没什么不对的。
他挺喜欢申茹,聪明漂亮,知进退,最关键的是,在床上放得开。
阮糯细细软软的声线响起,她拿筷子敲了敲陈寅的手,语气冷漠:“陈先生,在和前女友谈出轨分手的事时,请你专心点。”
陈寅蓦地抬眸,她眼睛在笑,可是眸中没有笑意。
陈先生。
礼貌的疏离,像称呼一个陌生人。
陈寅心头一咯噔。她不是像申茹那样在使心计,她是真的要和他分手。
得偿所愿,却又有点酸涩。她给他的爱,就连他母亲也比不上。只可惜,他不爱她,感受不到她的深情。
他只想玩。玩得胡天胡地,肆意非为。和申茹勾在一起那阵子,正好是阮糯说想和他结婚的时候。
他才二十岁,年轻英俊,家境富裕,“结婚”二字砸下来,砸得他心惊胆战。
陈寅回过神,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语气诚恳,“我爸最近给我的零花钱不是很多,我手上就六百万流动资金。你之前和我说过,不想踏入娱乐圈,想要改学艺术品研修,这笔钱就当是我赞助你的出国留学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我能做到,尽管提。”
阮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花他的钱。她不要他的礼物,不要他的钱,她只要他的爱。
他以为她不会收他的钱。
却没想到——“六百万,连纽约上东区的小公寓都买不到。”女孩子唇红齿白,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陈寅,你这嫖资,是不是给的太少了点?”
在男女交往的事上,陈寅向来是体面的,第一次有人将嫖这个字安到他身上。而这个人,还是前不久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阮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