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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防盗50% 张瑛隔着珠帘看她,见她一张圆脸微微有些发福, 眼睛也是圆圆的, 还透着一股子亮光, 这样的丫头,上辈子怎么就早早的去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跟了自己这个主子, 要不然她怎么会失足掉进荷花塘里。
“姑娘有什么吩咐。”菊青端着针线篮起了身。
“这香囊不错, 是给你娘用的。”张瑛见着香囊用的是暗紫色绸布,早就猜到是菊青给自己娘也就是张瑛奶娘绣的。
菊青干笑了声, 轻声道:“我娘这几日心情不好, 我就想着让她高兴些。”
“怎么了?”张瑛想着周奶娘有个小儿子,比菊青小三岁,听说跟着账房先生当学徒。
菊青嘴角微微勾起, 一张小圆脸有些雾蒙蒙的说道:“说起来就要惹姑娘笑话了,我那个弟弟素来便让我娘操碎了心,前几年托了姑娘的福去账房先生那做学徒, 后来没多久就犯了错被撵到了马厩养马, 可如今连养马都干不好, 如今管家做主让他去磨坊了。”
“前些年青梗还来过这边送个信之类的, 这些年也没见过他,如今长得如何了?”张瑛奶娘便是菊青的娘,和那个青梗小时候也一起玩过, 因此便多问了两句。
菊青没想到这几日异常冷清的姑娘竟然问起了自家家事, 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奶娘是我亲娘, 姑娘又对我这般照顾,这都是我家天大的体面,可是我那个弟弟除了长得五大三粗的,别的一点都拿不出手,说起来就是丢人。”
周奶娘是张瑛的奶娘,她姑娘菊青又是张瑛身边的一等丫头,在张府下人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只可惜因着小儿子青梗三天两头的惹事,没少被旁人奚落。
菊青眼下也有些无奈,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只不过这些年也有些灰心起来。张瑛看着廊下的雨丝,闻着丝丝凉意,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我记得他小时候还挺怪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说到这个,菊青一张脸便有些发红,顿了顿道:“说起来都怪那个账房的吴先生,好好的非说什么看杂书更容易识字,找了好些个小人书给青梗看,都是些江湖上游侠的故事,我弟弟青梗看了后,便一心要仗剑走天涯,做一个行侠仗义的男子。这不先是为了一个丫头得罪了账房吴先生,后来又在马房三天两头为了后门口那几个要饭的,愣是把赶车的老六给得罪狠了,如今在磨坊干活,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想来也不会惹事了。”
张瑛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那青梗她是知道的,自小便十分顽劣,以前周奶娘有心让他伺候张川柏读书,想让他做个小厮,却不想他陪着张川柏读书每次都能立时便站着睡着,还打鼾,没呆满半天就让李夫人给赶走了。
想着青梗如此活宝,张瑛见雨停了,便道:“我记得小时候你们姐弟也常在一起玩闹,如今都是一个府里,也没必要那般拘谨,不如我们去磨坊看看,也劝劝他,别做那不切实际的梦。”
菊青一听,立马便点头起来,一边说着好话,一边略带犹豫说道:“磨坊那又脏又偏远,怕是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在厨房旁边的小屋里么,怎么说也是奶娘的孩子,不该这般生份。”张瑛说着便往外走。
菊青连忙跟上,主仆二人一路便去了磨坊。
还没进磨坊,便见着里头有人吵闹声,菊青见张瑛不在往前走,便大声道:“大姑娘来了,你们吵什么。”
磨坊里顿时便安静了下,紧接着便见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婆子出了门,她并不认识张瑛,倒是对菊青有些眼熟,当即便冷笑道:“敢情是来帮自己亲弟弟了,不要说你是姑娘身边伺候的,就算是姑娘来了,这事也是我占理。”
“姐,你别听她瞎掰扯,她就是个蛀虫。”青梗在那婆子后面出来,顺口接下这话,紧接着便看见了张瑛,当下便后退一步,低着头道:“见过大姑娘。”
那婆子整个人一缩,低眉顺眼的说道:“不知道大姑娘来了,瞧我这张破嘴。”说着便自己打了一个嘴巴,只是那动作极其轻,就跟挠痒痒似的。
青梗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菊青没想到姑娘第一次来就见着自家弟弟和一个婆子吵闹,只觉得没脸,便低声斥道:“还不快给姑娘赔罪,要是你连磨坊都呆不住,看你还能干什么。”
青梗块头挺大,可一张脸却满是稚气,眼下脖子一梗,偷偷的看了一眼张瑛道:“我没错,是这婆子要偷黄豆被我逮住了。”
“青梗说的是真的么?”张瑛见那婆子手里还拽着个布袋子,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那婆子早就弯下了腰,一张脸通红的放下了手里的袋子,青梗上前打开,就是半袋子黄豆。婆子此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搓了搓手道:“我是磨坊做豆腐的,这不是这些豆子是去年买的,时间长了做豆腐就不新鲜了,我就打算更换一袋。”
“放屁,豆子都是秋天才长熟,你糊弄大姑娘。”青梗这话说的掷地有声。
“怎么说话的,这话也是能说的。”菊青一张脸拉的老长,对着自己弟弟斥了句,便朝着张瑛道:“青梗这性子太鲁莽,说话不过脑子,姑娘勿怪。”
着火了!贾珍下意识的便要下楼,却见着楼下已经是火海一片,这天香楼本就偏僻,今儿天气又热,屋子结构都是木头,窗帘桌布的更是一着就火。
贾珍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冷茶朝着已经着火的楼梯上泼了上去,却一点用都没有,又脱了衣裳扑火,刚压下去一点,不过片刻又着了起来。这天香楼有年头了,这木头极其容易着火。贾珍满头满身的汗,衣裳不整,脸上满是早就没了之前风流笃定满是狼狈。
烟熏味呛得贾珍难受的紧,贾珍捂着口鼻,可还是难受,眼睛开始发花,心慌气短。
黑烟直往楼上窜,贾珍看着已经着火的楼梯,又听着楼下传来的丫鬟婆子的救火声,心知这火势定然会烧到二楼。
“老爷在楼上,快救老爷!”
就在贾珍刚探出头的那刹那,楼下一个婆子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人不知从拿抬了梯子过来,只不过楼下四周都是火,这梯子刚架在墙上,上面就开始冒火星。
贾珍抹了一把汗,一狠心一咬牙 ,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老太太,宁府进水了。”传话的丫头慌慌张张进门。
“快叫上人,准备水缸瓢盆。”贾母站了起来,出了门便见着天香楼那边火光冲天。
王夫人邢夫人等相继过来陪着贾母,张瑛则早打发了人去宁府帮忙,没一会火便暗了下来,尤夫人身边的婆子过来说话,天香楼走水,已经灭了。珍大爷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腿,已经找了太医过来看。
贾母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进了屋,看着张瑛道:“你带些人过去,好好帮衬些。”
“这也怪,又不是节日又不请客的,在天香楼干什么?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算不在,那平日里在天香楼当差的婆子怎么也不在!”邢夫人说完,嘴角一勾。
这邢夫人平日里笨嘴挫舌的,可这话却说得极是,好好地,贾珍在宴请宾客的天香楼做什么,还要把丫鬟婆子都支走。贾母板着脸,瞪了一眼邢夫人,摆了摆手道:“天干物燥,宁府走了水,你们也警醒些,水缸都要蓄满水,守门的婆子们都不许喝酒赌牌。”
王夫人应了声:“母亲说的是,儿媳妇这就回去好好申斥她们。”
邢夫人不软不硬的冷哼一声,似乎在嘲笑王夫人。
贾母闭着眼睛摆了摆手,邢夫人王夫人相继退出,贾母却喊住了邢夫人,王夫人顿了一顿,转而便笑着退了出去。
贾母素来不喜邢夫人,邢夫人一双眼睛看着自家脚背,有些不自在的紧张起来。
“老大家的,那费婆子你可处置好了!”贾母的声音没有一丝试探,只有说不出的冷漠。
“老太太,这费婆子不是犯了事跑了么!”
邢夫人这话刚出,贾母嘭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邢夫人抖了下,直接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回老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
“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抵赖。”贾母说着便睁开了眼,鸳鸯不知从拿掏了一个金镯子出来,丢在了邢夫人跟前。
邢夫人整个人陡然抖了起来,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贾母道:“这……我……”
贾母起身站到邢夫人跟前道:“你什么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杀杀琏儿媳妇威风么!”
“但是你倒好,竟然下药,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贾母的声音带着狠意。
邢夫人则面色发白,上前抱着贾母的腿道:“那药是我从老爷那弄来的,真不知道药效这么强劲,我就只是见着琏儿媳妇这般得意,有些眼红,想杀杀她的锐气。”
贾母扯开邢夫人,讥笑道:“琏儿出息,你这个做母亲面上也有光,不说帮衬着倒是挺会扯后腿,真是小户人家小肚鸡肠,上不得场面。”贾母说完,便道:“我也累了,那费婆子我给安置到一个稳当的地方,你好好记着,以后要再作妖,可要想想了。”
邢夫人从荣庆堂出来,由王善保家的扶着一路回了东院,这边刚进东院便见着贾赦坐在正屋瞅着她直接骂道:“挺能耐啊,你把我的药弄去哪了?”
邢夫人本就被贾母吓了个够呛,如今被贾赦这一唬,只以为贾赦也知道了,当即便大喊道:“我只是看不过琏儿媳妇他们夫妻和美,又得老太太看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不得好死。”邢夫人说完,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贾赦一张脸由黑变红,直接上前踹了一脚:“早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琏儿媳妇是张家人,你给我仔细些,结果你不但不听,还弄这种恶心事,你这是胆大包天啊!”贾赦说着还要上脚踹 ,却被边上的婆子拦住“老爷,方才夫人已经被老太太训斥过了,再者琏二爷也没什么事。”
贾赦转头看向王善保家的,瞧着她一脸褶子,当即便啐了一口,笑骂道:“以前我懒得说你 ,想着你娘家穷困,见天的上门打秋风,你也不容易,没成想你倒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你要是不想做这个夫人,我成全你。”
邢夫人当即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贾赦便嚎哭起来:“老爷,老爷,我不能回娘家啊,我回不去啦!”说着便哭天抹泪起来。
贾赦看她心烦,翘着二郎腿道:“你让费婆子偷了我的药给琏儿用了,你可知道费婆子偷了多少?”
邢夫人抬起头看向贾赦,犹豫道:“我只让她偷了一点,并没有很多。”
贾赦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银盒来,笑着打了开来,里面黑色的药只剩下最底下一层,“别人刚孝敬过来的,你倒好,让费婆子一锅端了。”
王善保家的上前道:“回老爷,这事定然是费婆子自作主张,大夫人定然是不敢的。”
贾赦看着邢夫人,见她脸色灰败,发髻散乱,本就显老的脸如今更加不能看,当即便撇过头道:“你连你自己的陪房都管不住,你还能干什么。”说完便抬脚走了。
邢夫人滩到在地,本来不过是眼红张瑛贾琏二人夫妻和美恩爱,想着让贾琏受用个丫鬟给张瑛添堵,却不知那费婆子行事如此没有章法,邢夫人这是又恼又悔。
张瑛笑了笑,没做声,把别的话扯了去,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却不知张瑛不想知道,待快要回去时在回廊拐角遇见了李三。李三只比张瑛大几个月,两人幼时也是常常一起玩闹,后来年岁大了,这才略微疏远了些。
“三表哥。”张瑛微微往后站了站,而李三则站在阴影里,整个人都有点晦暗不明。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浓而不腻,张瑛微微侧过脸,调侃道:“三表哥这是怎么了 ,长大了,装深沉呢。”
听着张瑛的玩笑话,李三脸色微微带了笑,张瑛面上不显,可心理松了一口气。“表妹看样子过的不错。”
“那是,我是谁啊!我会是那种打断牙往肚子里吞的人么!”张瑛一边说笑一边看了看四周,瞅着黛玉和三春就要过来,便往外走了走道:“下次再聊,我带了姑娘们一起过来玩,不能不见人啊!”
李三陡然挡住张瑛退路,急切的说道:“我在那个冷子兴的古董铺子见着了张家的东西。”
“什么?”张瑛看着他,见他一脸凝重,便上前问道:“什么东西?”
“是个琉璃花瓶,瓶子里面刻着张字,那瓶子底座修补过。”李三说着,看了看张瑛继续道:“我想着不会是你的陪嫁,所以特意来问你。”
张瑛摇了摇头,低着头看了看裙角,脑子里隐隐有了一个念头,接受贾府库房的时候,早就发现这十几年,古董损耗特别多,经常打碎一个瓶打破一个盆之类的,而一旦这些东西打破后,就算作损耗,可如果这些东西只是破了一个很小的缺口,却被有心人长大光明的带了出去卖钱,那可真是能狠狠的发一笔横财。
“多谢三哥了,只不过我今日不便,不如下去三表哥带我去那家看看。”张瑛说定后,一想自己原先是姑娘家不方便出门,如今成了婚出门到底容易些,也算是成婚的好处之一了。
黛玉和三春十分欢喜的回了府,特别是三春欣喜之情易于表面,连带着好几天都满面喜气,也是,三春平日里基本不出门交际,难得出门做客,又如此喜好相近,自然是宾主尽欢。
书房内,张瑛翻出库房的册子,只一眼看去,自从王夫人当家后,基本上每年都能碎五道六件古董瓷器,甚至有一年连着损耗了八件。真真是怪事,但凡世家大族,这些古董物件大抵都是传家的老货,哪里能三天两头的打碎一件,就算是打碎也也该惩治打碎的人,就算是主子失手碎了,那也断断不能不当一回事。
看着册子记录,这些物件大部分的都是在荣禧堂和荣庆堂摆放时损耗的,因此册子只记录道出借荣禧堂后面则用红笔写了四个字“打碎损耗”。
张瑛揉了揉眼睛,这册子看着自己只想笑,可笑过之后,张瑛又觉得苦闷,这贾府可真是一个大坑,而且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张瑛一早请安后 ,便推说要回娘家一趟,贾母虽不满可还是应了,张瑛坐着马车直接回了张府,给母亲说了一会话之后,便打听起了自己姑姑的嫁妆来。
李夫人被张瑛给问住了,过了半响便道:“你这丫头,瞎问什么呢,你姑姑当年出嫁是你祖母外祖父做的主,那时候我还没进门,我能知道什么!”
张瑛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母亲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啪的一声,李夫人在张瑛脑门上敲了下,佯装生气道:“你嫁了人,怎么说话的,真该让你婆婆好好训斥你。”
“别啊!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娘我才能真情流露啊,难道你要我整天装腔作势的对您!”张瑛说着便要做出一副小媳妇样,却被李夫人给拉住了,连忙道:“可别,我最不喜欢摆架子的婆婆了,以后我也绝对不那样,你那婆婆还好吧。”
邢夫人虽小气刻薄,可自从被贾赦说过几次后,便不敢给张瑛摆婆婆的架子,而贾母则是个有城府的,她轻易不会跟张瑛撕破脸,因此张瑛在贾府这些日子过得倒也很好。
“挺好的,表哥也上进了,去了龙禁尉。”张瑛说完,李夫人瞅着张瑛道:“你父亲早就回来说过了,贾琏那小子长得像你姑妈,样貌是没得说的,就是怕染了些不好的毛病,你以后注意点。”李夫人说着,便从梳妆台下面的暗格里掏出一本油纸抱着的本子来,塞在张瑛手里:“这是我的陪嫁,传男不传女,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