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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biu~ 你被晋江小防盗挡住啦 没人当面骂她, 没人打她,也没人扔她的书包,凳子上粘胶水之类的。
大家只不过是多看她几眼,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句。
一般小孩对一个新奇物件, 看一个星期也就够了,但人不一样。
一个长得像怪兽的人,大家就跟看不够似的。
开学考试的成绩很快公布, “百名标兵”栏会放上年纪前百名的照片。标兵栏就竖在一进校门最醒目的地方,这天大家像以往一样围聚在一起看学霸, 惊奇地发现最前面的位置,照片竟然是空的。
初三的第一,那可是会为学校荣誉而战的尖兵。
知情的人看到了幸嘉心的名字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知情的在那笑笑闹闹、嘈嘈杂杂,被知情的一通耳语,大家便又分享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谭佑向来是不看标兵栏的,她的成绩中等偏下,没有用功读过书,也没想过用功读书。
标兵栏是和她没关系的。
但在一个打球打得酣畅淋漓的下午,天色暗下来, 看门大爷将他们一群赖着不回家的往出赶,谭佑躲进女厕所逃过一劫,寂静的校园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对着篮筐练了很久的三分球,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
抱着球往回走, 她看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那个身影贴着墙缝,学电影里大侠的样子,窣窣窣窣,蹿到了前面去。
谭佑躲到了绿化带里,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身影的腿晃在标兵栏前,很快跑开了。
这次他的目标明确,直奔校门,看来是完成任务了。
谭佑站起身,走到了标兵栏前,那人捣的鬼很明显,在初三年级第一的位置上,贴着一张剪得大小十分合适的作业纸。
纸上用美漫的风格画着更加丑陋的幸嘉心。
对,幸嘉心。她都不用再看下面的那一排小字。
这画画得太形象了。
谭佑抱着球的手指一下下点在粗糙的球面上,夜晚的秋风刮得有些大,吹起了她的校服,哗哗作响。
谭佑看了足有一分钟,这才选择了转身离开。
不合群,对于初中生来说,是无比可怕的。
谭佑性格活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几乎和班上的每一个人关系都处得好。
那她就不能帮幸嘉心。
谭佑就这么就着夜色和秋风走回了家,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她忘记去车棚取车了。
她是骑车去的学校,本应该骑车再回来。
“靠。”她推开自己家的门,骂了一句。
这天晚上,她爸又骂起了她妈,她弟只知道哭,被谭佑拽进屋子里,扔到了角落的板凳上。
屋外的骂声越来越大,然后“咚”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
太突然,谭佑抖了一下。她拉开了一点门缝,正看到她爸扬起手的一巴掌,甩到了她妈的脸上。
谭佑“啪”地甩开了门。
“你干什么?”她声音颤抖着问,寒毛都竖起来了。
“滚一边去!”她爸冲她吼,面目扭曲。
“你怎么能打人!”谭佑要往前冲,被她妈盯过来的眼神震住了。
“你进屋。”她妈说。
谭佑没动,她妈突然歇斯底里地冲她吼:“滚!!!”
这下,她真没什么不滚的理由了。
她回了屋子关上了门,继续听外面的吼声、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这种声音有挺多年了,所以她渐渐地可以不把它们转换成画面,可以一直就这么躲着,不反抗也不逃避。
从今天起,不过是多了一种声音而已。
她弟还是在哭,谭佑骂了过去:“你他妈累不累啊!”
后来,她弟累了睡着了,谭佑靠着床边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一大早,是被饿醒的。
屋外已经没有声音了,谭佑打开门,一片狼藉。
不过还好,摔东西的时候都挺有理智,净摔的是些不值钱的。
谭佑没往她爸妈的房间里看,她去厨房扫了一眼,竟然还有一只碗摔在地上。
什么吃的都没有。
谭佑走回房间里,翻箱倒柜地翻出了五张一块钱。
她去角落里戳醒了她弟,把三张扔了过去:“起来上学了。”
饿着肚子走着去学校,谭佑一肚子火。
到学校的时候,铃都打过一遍了,标兵栏前还围着一圈人。
哈哈大笑的,偷偷拿手机拍照的,一脸反感却舍不得走的。
谭佑没管,径直往里走,早读时间,少部分人皱着眉背书,大部分人乐滋滋小声聊天。
中间最异类的,是坐在显眼位置的幸嘉心。
这个麻烦精,谭佑心里想。
她把书包甩到了桌子上,声音挺大,后排的男生大惊小怪地问她:“呦,谭佑,你今天吃火药了。”
“要我给你炸一个吗?”谭佑说。
“不要不要,今天炸点挺多的,标兵栏上的画你看见了吗?”
谭佑没吱声。
“嘿,我给你说,我今天拿钥匙,来得早。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谭佑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摔到桌上,又是“啪”地一声。
“嘿,那谁来得可早了,”男生往前努努嘴,生怕谭佑不知道,“蹲角落里哭呢。哎,我以为她没感觉呢,之前我听说班主任让副班长主动跟她玩,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人。”
谭佑突然很烦躁:“你别跟我说了。”
“咋了?”男生一脸疑惑。
“我要背单词。”谭佑说。
“我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行,我不打扰你了。”男生拍了拍她肩膀,“待会罗威来了,我跟他说。”
谭佑手上的书狠狠地摔到了桌上,这一声实在是太响了,盖过了教室里晨读的声音,一瞬间教室安静下来,目光唰唰唰全部扫了过来。
除了那个岿然不动的幸嘉心。
“卧槽谭佑你有病吧,吓死我了。”男生瞪着她,一脸震惊。
“你说个几把。”谭佑道。
“什么?”男生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你说个几把!!!”谭佑吼了出来,四周一阵倒吸冷气声。
男生的手挥了过来,甩在了谭佑胳膊上:“你是不是找事?”
胳膊上那一下挺疼,谭佑的火找到了出口,她抓起桌上的书用行动回答了他。
英语书,不厚,但是要用书脊往脑袋上砸,应该也挺爽。
一场干架来得太突然,教室里足足静默地看着两人干过一轮,才有班干部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别打了,我要去找老师了!”
这时候谁他妈听啊,男生力气大,揪着谭佑的衣服了,她扯都扯不开。于是,脑门对脑门,“咣”地一下就撞了过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谭佑觉得她的头骨要裂开了。
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两步,教室的空间太逼仄了,到处都是桌子椅子。
“我草你妈!”男生提起了凳子,双人实木窄凳,漆得绿油油的,学校打架专用重器。
谭佑心里骂道:傻逼。
她没有躲,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她凑了上去,离得男生极近,近到可以直直地看到男生的瞳孔里去。
“砸。”谭佑的声音不大,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往这砸。”
这架势,彻底让教室里炸了锅,班干部跑出去叫老师,有人刚从教室门口进来,对着两人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草,大清早这么刺激!”是罗威兴奋的声音。
他跑到了两人旁边:“我他妈,王子奇你个傻逼打女人!”
“滚。”谭佑偏头说。
“我草……”罗威拖着长长的音,“谭佑你觉醒了?”
“你他妈还砸不砸!”谭佑冲王子奇吼。
“我他妈……”罗威在旁边给他们配音。
王子奇举着凳子,重得都快端不住了,他的手抖了抖,凳子摔到了地上。
“我靠怂货。”罗威笑起来。
“你别急。”王子奇指着谭佑。
谭佑扯了下嘴角,心底突然无比畅快。
接下来的事就很寻常了,教导主任过来将三人揪了出去。
罗威大喊着摇手:“这次可不关我的事,主任主任,我就是看个热闹,真的,不信你问我们班同学。”
有同学在教室里给他支援:“主任,罗威这次没上手。”
主任一巴掌呼到了罗威脑袋上:“你给我安静点。”
罗威瘪着嘴不吱声了。
三人站成一排,就在教室外面。
教导主任见惯了干架,这种规模他根本懒得问原因,抬手一一指过去:“给我站着,什么时候你们班主任过来让你们进教室你们再进。”
三人没吱声,主任抬脚踢到了王子奇小腿上:“站直!”
三人跟栽葱似的。
主任走了,但谁都没敢动。
十分钟后,确定主任不会回来了,罗威才耷拉下了身子:“行了行了,放松放松。”
王子奇往旁边挪了挪,离两人远了点。
“呦你个傻逼。”罗威怼了下谭佑的胳膊,“为啥啊你两?”
谭佑这会被教室外的风一吹,冷静下来了,不吱声。
罗威见问不动她,就悄悄地挪到了王子奇那边:“你他妈说说啊,我来得迟没看见。”
“她神经病!”王子奇骂道。
“到底为啥!”罗威没耐性了。
“我都说了她神经病,我怎么知道!”王子奇可委屈。
罗威什么都没问出来,谭佑紧闭着嘴,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直到早读下了,教室里的学生蜂拥出来,罗威随机冲他们吼:“看什么看!是不是想替老子站啊!”
人群里有一个身影,明明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却总可以把自己藏进去。
只要不抬头,就好像全世界都发现不了她一样。
谭佑盯着她,一直盯着她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你,”谭佑叫道,“站住。”
女生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谭佑顿了顿,皱着眉喊了名字:“幸嘉心,你给我站住!”
所有非目标人物都停住了脚步,除了幸嘉心。
所有人都看向了谭佑,罗威兴奋地在她旁边搓手。
幸嘉心加快了步子,要跑的架势。
谭佑一抬脚跨了过去,罗威大喊出声:“草!”
谭佑抓住的不仅是幸嘉心的衣服,她甚至掐住了她胳膊上一块肉。
幸嘉心慌张地看向了她,眼镜下面那双眼睛终于可以看清了。
谭佑感觉到她在发抖,心里的火又一点点烧起来。
“放学别走。”谭佑说,“敢走试试。”
时间变得很慢,幸嘉心用天数不过来,就用小时数,每天划分成二十四块,一块一块地过。
她几乎快要喜欢上了睡觉这件事,毕竟一觉醒来,时间就又过去了六七块。
在大后天来之前,她已经准备好了那天要穿的衣服,试好了那天要化的妆。
她甚至还破天荒地查好了谭佑公司附近好吃的餐馆,好玩的地方,这样,他们一起出门,她就可以像一个十分懂生活的人一样,提出好的建议了。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终于到了大后天。
谭佑说她晚上到,但晚上嘛,在幸嘉心现在的思维里,那一定是天擦黑的时候。
冬天白天短,天擦黑不过五六点,不!今天还是有雨,四点一定就黑了!
路上算一个小时,还要剖出万一发生意外耽搁的时间,幸嘉心觉得,她中午十二点出发是非常正确的抉择!
于是她午饭都没吃,就上了出租车。
饿一顿好吗?当然没问题,不仅可以让小腹看起来更平坦,还可以晚上找理由和谭佑一起吃好久!
完美。
幸嘉心坐在车后低头偷偷地笑,觉得她可真像是最近新学到的那个词:“心机婊”。
心机婊同学一路顺通无阻地到了谭佑同学的公司门口,看一眼时间,才过去不到四十分钟。
心机婊同学立马做出了非常心机婊的决定,她要去找一处有镜子的地方等,这样她随时过来之前可以好好地补补妆,让自己达到完美的状态。
于是幸嘉心在尽量近的地方寻找一家咖啡店,转过了一条街,也没看到合适的目标。
那种有着大大窗户,坐在桌边就是一朵花的咖啡店,万一谭佑要来找她,画面也可以很美。
幸嘉心撑着伞继续转悠,越转越绝望。
不但没有咖啡店,连正常的干净整洁的店铺都没有了。
一条长长的充满烟火气的巷子,一堆五颜六色杂乱无章的灯牌。
幸嘉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靴子边上已经沾了一圈泥。
她打算掉头往回走,身后突然有人叫道:“诶?是你啊!”
两边没有人,幸嘉心知道是在叫她,她讨厌被人搭讪……谭佑除外。
幸嘉心没犹豫,抬脚就继续走,但身后的人很快追了过来,还恬不知耻地钻到了她的伞下。
“漂亮姐姐。”将外套帽子罩在脑袋上的男生喊道,“真的是你啊。”
幸嘉心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腔调,终于想起来,这人好像是谭佑的弟弟。
叫什么来着……
“谭琦,我是谭琦。”男生仿佛有读心术,“你还记得我吗?”
幸嘉心停住了步子,她终于转头看向了谭琦,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平静在普通人看来,真的算是冷漠了,但没把人推出伞去,已经是幸嘉心十分看在谭佑的面子上了。
谭琦那天就见识了幸嘉心的性格,这会倒是也不奇怪,这种漂亮姑娘冷清,就越发地有魅力,这个时候,他可以当个话题制造机。
于是他道:“姐姐,你是住在这附近,还是过来找人啊?”
幸嘉心想了想:“找人。”
谭琦一拍手,笑着道:“找谭佑吧!”
幸嘉心点点头:“嗯。”
“她跑长途去了,还没回来。”谭琦道,“平时她就在公司宿舍住。”
“我知道。”幸嘉心道。
“那你要等她吗?”谭琦张嘴瞎侃,“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姐姐你中午饭吃过了吗?我们去吃个饭喝点茶,她就回来了。”
幸嘉心想起自己的目标,于是道:“吃了。”
谭琦:“那喝点什么?”
“不喝。”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幸嘉心:“汪琪。”
反正是假的。
“好巧哦!”谭琦喊起来,“咱两都是两个字,第二个字都是qi诶!”
“不巧。”幸嘉心不开心,“同名同姓的多了。”
谭琦挪了下步子,不顾雨打在身上,他站到了幸嘉心的前面,弯腰看着她。
“姐姐,你是对所有男生都这样,还是就对我一个人这样。”
幸嘉心:“所有。”
谭琦笑起来:“那就好,我以为你讨厌我。”
幸嘉心没回答,讨厌吗?说不上。但也说不上不讨厌。
大多数人在她的眼里,就是匆匆而过的路人,她可以看三五遍就记住一篇论文,却没办法看三五遍就记住一个人。
一个人的名字,长相,性格,甚至和她的关系,她都记不住,根本不想去记。
对于幸嘉心来说,这是浪费脑容量。
谭佑除外。
她想了解谭佑的点点滴滴,她可以记住和谭佑说过的每一句话。
幸嘉心突然灵光一闪,她定定地盯住了眼前这个人。
谭琦有着和谭佑相似的眉眼,他的身体是和谭佑相似的DNA,他和谭佑共同生活了很多年,有同样的家庭。
这不正是一个了解谭佑最合适的传导体吗?
幸嘉心笑起来,道:“喝东西。”
谭琦第一次被一个漂亮女孩的漂亮笑容吓了一跳。
她笑得太突然了,前一刻还是冰山,后一瞬突然冰雪崩塌,开出一朵妍丽的花来。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才反应上来,又立马钻回到了伞里:“好呀。”
“那条街有家店,有奶茶还有小蛋糕。”谭琦遥远地指了指,然后体贴地道,“姐姐,我帮你撑伞吧。”
幸嘉心把伞递了过去,谭琦终于可以挺直了腰。
两人走过湿乎乎的巷子,拐了又拐,终于到了目的地。
谭琦的话就没停过,但节奏掌握得不错,不会让人太厌烦。
更何况此刻,幸嘉心一抬头,发现这个店的名字很熟悉。
上次谭佑买给她吃的蛋糕,就是这家店的。
包装的小盒子,她现在还留着,这会想起这件事,便觉得心底里都是甜丝丝的。
于是谭琦彻底见识了一个冰雪消融的美人儿。
美人儿点了吃的喝的,没有询问他的意见,直接说两份。
然后付了钱,便坐到店角落的座位上,眼睛弯弯地吃蛋糕。
一小口一小口,真好看啊。谭琦突然有些羡慕谭佑,竟然认识这么可爱的姑娘。
他悄悄地掏出了手机:“姐姐,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幸嘉心抬起头:“拍我?”
“啊,那个……”谭琦找理由,“我拍一张发给谭佑,让她快点回来。”
“会打扰她开车吗?”
“应该不会,”谭琦道,“他们一趟有两个司机倒班,现在她很可能在休息。”
幸嘉心点点头,不愧是亲姐弟,都喜欢拍照片。
她左右看了看,把背景调整好,然后端起面前的蛋糕,笑了起来。
谭琦差点没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开摄像头:“好好好,非常漂亮,就这个样子,保持,好嘞!”
暖黄光线的甜品店里,幸嘉心的口红颜色和蛋糕上的小樱桃奇异地呼应,谭琦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不断地咂嘴。
“姐姐,你太好看了。”他说。
“哦。”幸嘉心道,“我看。”
谭琦赶紧递过去:“我再给你加个滤镜。”
幸嘉心:“好。”
谭琦不仅加了滤镜调了光,还配了个可爱的贴纸,完成后他非常满意,简直想发个朋友圈。
他将手机重新递到漂亮姐姐面前:“你看。”
幸嘉心点点头,简单明了地嘱咐:“发。”
谭佑的确正在休息,但她没有闭眼睡觉,而是靠着车窗发呆。
进了橘城所在的省,雨就越来越大,高速路和路边的山被雨糊成了电影的色调,看着冷冷清清又凄凄惨惨。
谭佑一边觉得冷,又觉得这样一直走在路上挺好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从兜里掏出看了一眼。
来自谭琦的消息,她又慢悠悠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解锁手机打开了微信。
山区信号不太好,谭琦发的是图片,还在转。
谭佑有些紧张,来自家人的消息总是会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这让她甚至开始讨厌手机这个通讯工具。
照片终于转了出来,就像是这清冷色调里的一缕光,突然照到了谭佑眼里。
谭佑惊奇地瞪大了眼,她实在是没想到,谭琦发给她的消息,竟然是幸嘉心的照片。
幸嘉心的照片在她的手机里有一张,偷拍的,像个秘密一样,拍了以后就没再看过。
现在这张,正面无冠,焦点清晰,光线明亮。
幸嘉心端着块蛋糕笑着,嘴角上扬,眼睛弯弯。
她可真好看,谭佑放大了照片细细地看,脑海里想起初三时那个小傻子。
哪里变了呢,谭佑看着眼睛,虽然大了很多的样子,但眼睛其实没动。
是人瘦了,原本被肉压住的双眼皮也显现出来了。
谭佑笑起来,再继续看她的脸型,很自然,应该也是瘦出来的瓜子脸。
她看了好一会儿,总结出来,幸嘉心大概只是修复了鼻子和人中的疤痕。
女大十八变,谭佑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只是,她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她可真是,哪里都没变。
谭佑存了照片,又有些惆怅。
谭琦的消息接二连三地跳出来:
-喂,你怎么不回我啊?
-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和漂亮姐姐在一块吗?
-我告诉你,我带她来吃蛋糕,她好开心的。
蛋糕?谭琦提醒了她,谭佑放大蛋糕又看了看。
好像和她上次买给幸嘉心的是同一款。
果然,她在心底嗤笑谭琦,人家还不是因为我才肯理你。
她慢悠悠地回了个消息过去:
-哦,我快到了。
说给幸嘉心的。
谭佑给了她支撑的力,怕她再摔,另一只手还圈出一个大大的圆,就围绕在她身侧。
她俩的距离真是近,谭佑身上有洗衣液清爽的香气,幸嘉心抽了抽鼻子,有些兴奋地喊道:“橘月亮!”
谭佑眉头微皱着,疑惑的样子。
幸嘉心进一步解释:“我也用这个……洗衣液。”
谭佑偏过了头,幸嘉心知道她在笑。
不管这是什么形式的笑,只要谭佑是笑着的,幸嘉心就是开心的。
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分秒必争化险为夷。
谭佑无声地笑了挺久,幸嘉心静静地看着她的后脑勺,记住了她耳廓的模样。
有人过来了,是幸嘉心之前叫的两个搬运工人,谭佑松了手,幸嘉心赶紧过去和工人交待。
本来就是从南边工地上叫过来的人,对研究院的规矩挺熟悉,该快速的快速,该小心的小心,基本不用谭佑管。
幸嘉心想拉着谭佑在一旁,喝喝茶,聊聊天,直到货都装好。
但谭佑显然不喜欢这样,她还是去搬东西了,三个人,动作很快,比上次短了太多时间。
幸嘉心捧着还没打开过的杯子,有些惆怅,突然有些后悔叫了人,将自己本就珍贵的和谭佑相处的时间,挤了又挤。
小货车的门上了锁,谭佑洗了手,重新穿上了外套。
这是要走了,而幸嘉心没了别墅中转站的借口,上不了她的车。
“还是不要开票吗?”谭佑走到了她跟前。
“不要。”幸嘉心摇摇头。
谭佑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幸嘉心在这几秒的对视之间,竟然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离别的忧伤。
谭佑突然伸了手,拿过了幸嘉心手上的杯子。
幸嘉心愣愣地看着她,谭佑拧开了杯盖,浓郁的茶香飘散出来。谭佑仰头喝了口水,有些被烫到。
“这么热。”她说。
“对,你小心点。”幸嘉心这才想起提醒。
谭佑的大口灌水变成了小口啜,就这么一点一点,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水杯被递了回去,谭佑看着她道:“谢谢。”
幸嘉心没接杯子,她往后退了一大步以免杯子被塞回怀里:“这是给你的。”
“这个?”谭佑笑着晃了晃手上的水杯。
“对。”
“我有。”谭佑道。
“你都没带。”
“车里呢。”谭佑声音挺温柔,“要不要我取下来给你看看?”
“不要。”幸嘉心有些委屈。
谭佑没回身去取,她一直看着眼前的姑娘。
姑娘垂下了头,卷翘的睫毛更明显了,轻轻地颤动,让谭佑觉得下一秒可能就会有金豆豆掉下来。
委屈什么呢?谭佑想,这姑娘过了戒备期,就这么喜欢给人送东西吗?
从她提了一嘴的香水,到现在刻意准备的水杯,谭佑的手指轻轻摩挲在杯面上,柔软的皮质外套在寒冷的冬天也会保留着舒适的温度。
她笑了下:“这杯子上怎么是只猪呀?”
姑娘很快抬起了头:“这是小猪佩奇。”
谭佑把杯子举到了脸侧:“我跟它像吗?”
“不像。”姑娘笑起来,“就……这个现在很火,他们都很喜欢它。”
“那你喜欢吗?”谭佑问。
“我没看过。”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你喜欢吗?”
谭佑也没看过。别说动画片了,现在热门的电视剧她也一集都没看过。
这些娱乐活动太浪费时间了,有这个空的时候,她宁愿多睡一会。
她挺久没收到过礼物了,久到硬要想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记忆竟然十分模糊。
这个高智商高学历的姑娘在想什么她不太清楚,但她表达的单纯的善意谭佑能够感受得到。
于是她道:“喜欢。”
姑娘重新笑起来,唇红齿白,明晃晃的跟小太阳似的:“你喜欢就好。”
谭佑转了身,背对她招了招手:“再见。”
“再见。”身后的声音不情不愿的。
谭佑上了车,将杯子放在车前,看了下,又觉得这个位置不合适。
车头里的颜色都灰扑扑的,跟这个鲜亮的粉红色水杯一点都不搭调,谭佑先把杯子扔进了自己怀里,将车倒了出去。
水杯的密封很好,在她的腿上轻微地晃动。
谭佑开着车,思想抛了锚,一路上随着腿上的东西,晃悠悠,又晃悠悠。
处理完废料,再将车开回车队,天已经擦黑了。
有了上一批货的打头,谭佑这次算是熟门熟路,能够查到的价格上涨的料她做了标记,跟收的人提一句,发根烟,便不会被坑了这点利。
停好车,谭佑回到宿舍,趴在床上开始算账。
车队里女人少,除了谭佑,就只有一个保洁大妈和另一个食堂阿姨。
大妈和阿姨这会都在忙,宿舍里只有谭佑一个人,她便也不觉得自己丢人了,在小本本上记着,一块一毛的,用手机自带的计算器算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