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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佑觉得自己乱得要炸开了。
原本她以为, 发生这种意料之中的事, 她已经把能想的都想了。
但现在纷乱的思绪叫嚣着, 互相碰撞纠缠, 就像纠葛的藤蔓,理不出一条通顺的路来。
谭佑想缓一缓, 但眼前的人不让她缓,连空气的温度都不让她缓。
谭佑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 低头, 强迫自己冷静,冷静。
再抬头看幸嘉心的时候, 终于找到了一条弯弯折折的出口:“那个, 嘉心,我们不要在这里说好不好?”
“为什么?”幸嘉心立刻道。
“这地方。”谭佑前后左右地瞅,“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有人经过怎么了?”幸嘉心道,“我干的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
“但是是私密的事啊, 对不对?”谭佑继续诱哄,“我们换个地方好吗,你也冷静一下。”
“为什么要冷静?!”幸嘉心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谭佑的画外音, “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想很久了。”
谭佑又不敢看她的眼睛了,她收回手, 往侧面绕过了幸嘉心:“地上凉, 我去给你把鞋子拿过来。”
背身远离了这个人, 谭佑终于觉得呼吸能够顺畅一点点,她走得特别慢,其实也就二分之一层的台阶而已,谭佑觉得自己能走五分钟。
她终于走到了幸嘉心脱掉的鞋子旁边,勾住了鞋带,不得不又转了身。
幸嘉心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狩猎,下一秒就能把谭佑吞吃入腹。
谭佑低眼下楼,把鞋子放到了她脚边:“穿上吧。”
“你还跑吗?”幸嘉心居高临下地问。
谭佑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说话。
“你要是还跑,我就不穿。”幸嘉心说得很坚决。
“嘉心,你不要这样子。”谭佑抬手捂住了脸,“我觉得不对。”
“什么不对?”幸嘉心的声音突然就哽咽了,“哪里不对?你是觉得我的表白不够浪漫,还是不够正式?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改,可以再来一次……”
“不是……”谭佑不知道怎么说,她真想把自己滚成个球,顺着这楼梯滚下去。
“那你就是,不愿意?”幸嘉心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你不愿意吗谭佑?你明明对我很好,你还亲我抱我了,你明明喜欢我……”
幸嘉心哭得声音都抽抽了,她噎了好几声,狠劲抹了把眼泪:“你为什么不愿意啊!谭琦和杨果都说了这不是友情,一般人不会这样,你就是想做我女朋友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谭琦知道?”谭佑抬起了头,“你跟他说过?”
“不能说吗?”幸嘉心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地流下来,“连说都不能说吗?”
“不是……”
“不是什么啊!你就知道说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啊!”幸嘉心抬脚一脚踹在了谭佑腿上,“你嫌弃我!你觉得我连对别人说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你害怕别人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承认,你根本就不愿意……”
幸嘉心转身往楼下跑去,她的鞋子还在一边,谭佑猛地起身,觉得头晕身子晕,晕得她要找不着北了。
幸嘉心跑到楼梯中央了,谭佑才蹿过去拽住了她胳膊。
“乖,听话。”她道。
“听个屁。”幸嘉心回她。
“把鞋穿上!”谭佑突然有些火大。
“不穿!”幸嘉心比她还凶。
谭佑盯着她,想用眼神威慑她,但根本没用。
幸嘉心的眼睛水汪汪地,睫毛被泪水糊成一片,已经黑乎乎地要花了。
谭佑心疼,只能束手就擒:“好了,你把鞋穿上,我跟你好好说,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好不好?”
“我就一个问题。”幸嘉心逮着了机会就不放手,“你愿不愿意以女朋友的身份爱我?”
谭佑顿了顿道:“我愿意。”
幸嘉心一下子笑起来,瞬间就可以从伤心生气转换成欣喜若狂。
但她还没来得及扑到谭佑怀里去,谭佑就又道:“但是我不能。”
幸嘉心的表情凝固了:“为什么?”
“有很多原因。”谭佑深吸了一口气,“最关键的是,我有一个赌鬼爸。”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谭佑笑了:“怎么能跟我没关系,他让我们家欠了一大笔钱。”
说到这里,谭佑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想到谭风磊,可以浇灭她所有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
她放开了幸嘉心,回身再一次去帮她拿鞋子,这一次当她弯下腰把鞋子放在幸嘉心脚边时,幸嘉心终于动了。
她快速地穿好了鞋,然后对谭佑道:“欠了多少钱?”
谭佑很无奈:“欠多少我也不能拿你的钱。”
“我可以借你。”幸嘉心道。
“你借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如果这个坑,是个定数,我这么多年,早把它填平了。”谭佑看着幸嘉心,扯了扯嘴角,“但它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法律上好像不承认……”
“法律是法律,生活是生活。”谭佑打断了她的话,“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现在已经是我们家最好的状态了。但我不知道这个状态还能持续多久。”
谭佑看着幸嘉心:“可能我明天就得离开这个城市,也可能明天就有人来我家打砸抢。我不能把你拉进来,你不应该跟这种生活有什么瓜葛。”
“可我不怕……”幸嘉心又要哭了。
谭佑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但我怕。”
“你不要怕,我们一起想办法……”幸嘉心攥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办法。”谭佑笑着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过得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现在你觉得新鲜有趣,久了你就会发现,我听不懂你说的很多话,看不懂你喜欢的书。我没有办法跟你的同学朋友交流,我有一个烂到发霉的家庭,它让我觉得跟你在一块的每一秒都是偷来的……”
谭佑放开了幸嘉心:“我没法给你任何承诺,所以我最多跟你做朋友。”
“可是我们干了朋友不能干的……”
谭佑的手指抵在了她唇上:“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满足你身体的欲望。”
幸嘉心愣住了,她对谭佑有什么身体上的欲望呢,她想拥抱她,想和她整天挨在一块,想和她无限亲密的接触,但这些都建立在她们互相喜欢的基础上啊。
不对,她们现在也互相喜欢,但谭佑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如果不在一起,这些身体的欲望,又有什么意义呢。
幸嘉心一抬手打掉了谭佑的手指:“不要。”
谭佑笑了笑,无奈又自嘲的模样。
幸嘉心虽然一时之间理不清现在的状况,但她有强烈的感觉,告白进行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因为不论她说什么,谭佑都不会改变想法。
幸嘉心转身往楼上走,她的包还放在包厢里。
谭佑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幸嘉心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背上,直到她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幸嘉心突然觉得心如刀绞,疼得她呼吸都快倒不过来了。
谭佑一层层地下了楼,把灯红酒绿都抛在了身后。
披散着的头发被风一吹,一半打在脸上,一半扬起,让人有些烦躁。
谭佑从兜里摸出发圈,抬手随便往后一揽,扎住了头发。
她掏出手机给杨果发了条消息,然后便伸手打了车。
-拜托照顾一下幸嘉心。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对别人说这句话。
在出租车后座上,谭佑在司机惊恐的眼神里脱掉了那件裙子。
毛衣牛仔裤皮衣,这才是她正常的模样。
谭佑突然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着条后路,随时准备退开。
真渣。
车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时,谭佑下了车。
她进了车队,跟门卫打个招呼,同这个点还在外面晃悠的男人说两句话。
回到宿舍的时候,一推门,阿姨和大妈都叫了起来:“谭佑,好些天没见你了。”
是好些天了,年假之后她在宿舍时,两人都还没回来。
谭佑笑了笑:“新年快乐啊。”
“这都十五了。”大妈问她,“吃元宵了吗?”
“吃过了。”谭佑道。
在聚会的饭桌上吃过了,最后一道菜就是每人一小碗元宵,幸嘉心不喜欢,谭佑哄着她,才勉勉强强吃了一颗。
寓意圆圆满满,谭佑真希望她圆圆满满。
去衣柜里放那件裙子的时候,阿姨突然凑了过来,说:“谭佑你烫头发了。”
“一次性的。”谭佑说。
“你还化妆了。”阿姨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是不是去相亲了。”
谭佑一偏头,笑得很无奈:“姐你说实话,你觉得我这样,能相出去吗?”
“能!”阿姨斩钉截铁,“你只要收敛一下你的那个男生气,绝对没问题。”
“那收不了。”谭佑道,“二十多年了。”
“总得嫁人啊。”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件外套很好看,哪里买的,不便宜吧?”
“别人的,我借来穿一穿。”
“那肯定是去相亲了,没见过你这样。”阿姨笑着道,“没事,等以后成了,别忘记告诉我们一声就成。”
“真有那一天,肯定告诉你们。”谭佑道,“还要你们的份子钱呢。”
大家都乐呵呵地笑起来,这才是谭佑熟悉又擅长的环境。
说一些看起来真诚的话,其实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谭佑换了身衣服,彻底摆脱了幸嘉心的标志,然后去洗了脸。
今天晚上她没打算在宿舍住,出门买了包袋装元宵,回了租的屋子。
肖美琴开门的时候一脸惊奇:“这么晚回来?”
“嗯。”谭佑应了声,“十五呢。”
“过不过的有啥。”肖美琴回道,“反正都聚不齐。”
谭佑拿着元宵去了厨房:“晚上吃的什么?”
“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随便吃了点馍。”肖美琴回到客厅,继续看她的电视。
“煮点元宵,吃吗?”
“不爱吃那东西。”
“意思一下。”谭佑接水开了门,“总要意思一下的。”
她煮得不多,两个小碗。
端到客厅,两人也没什么多余的话,默默地就着电视里的家长里短吃。
没几分钟,谭佑收了碗,洗干净,出来对肖美琴道:“妈,我今晚这里睡。”
“你睡啦,谭琦房子东西都在。”肖美琴指了指。
“嗯。”谭佑准备进浴室。
“谭佑。”肖美琴突然叫住了她,她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过来。”
“嗯?”谭佑重新走了回去,但没坐下,“什么事?”
“你要不出车,晚上就来这睡。”肖美琴道。
“好。”谭佑答应下来。
“我给你做些吃的,多烙点饼。”肖美琴絮絮叨叨,“你多吃点,太瘦了。”
“我吃挺多的,不长肉。”谭佑说。
“不长肉难看,脸都夹着了。”肖美琴突然道,“我最多住到月底。”
谭佑愣了愣:“为什么?”
“还能一直在这住下去吗?”肖美琴皱着眉,“一个人都不认识,谭琦在还好,现在他要上学你要上班。”
“回去了不也一个人住吗?”谭佑道,“在这我有空就回来了不是吗?”
“我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肖美琴抬手拍在沙发上,“我去买了东西,都听不懂他们说话。”
“多听听就熟了,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前面小广场那块每晚有人跳舞,你跟着去锻炼下身体。”
“我有什么心情跳舞!”肖美琴激动起来,“别人那都过得什么日子,我过得什么日子。我一天天这么待着,什么都干不了……”
“妈,”谭佑打断了她的话,“要么我帮你找找活。”
肖美琴道:“我能干什么?”
“你什么干不了?”谭佑道,“我们车队打扫卫生的大妈,比你年龄大多了。”
“你们车队还要人吗?”
“车队可能不缺了,我给你在附近其他地方找找。”谭佑做了总结,“总之,月底肯定走不了,这房子,签了半年的合同,押一付三,你走了,这钱不就白出了吗?”
“你找人再租出去啊。”肖美琴道,“我怎么能住半年呢。”
“之前谭琦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谭佑突然有些烦躁,“你回去干嘛啊!”
肖美琴见她声音扬起来了,瞬间拉下了脸:“别的不说,你先把我手机搞好!”
“你手机怎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了鬼。”肖美琴把手机拿了过来,“你们当我有多傻啊,这么多天除了你两谁给我打过电话。”
“年后了都忙。”谭佑道。
“赶紧搞。”肖美琴把手机扔了过来。
谭佑接住了放在沙发上:“我洗完澡看看什么问题,我很累了。”
说完便闪进了浴室,一个澡洗得挺久,出来的时候肖美琴已经回房间了。
谭佑叹口气,去了侧卧。
离开了幸嘉心,一切又都回到了原地,没有解决的问题永远都在,幸嘉心说她们都一样会害怕、会躲避,会勇敢起来。但许多事情,再勇敢都没用的。
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谭佑觉得她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手机看了很多遍,没有人发消息给她,连杨果都没回她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佑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杨果道:你们回家了吗?
杨果这次回复的速度很快:都回了。
谭佑的手摩挲在屏幕上,犹豫着该不该问。
杨果的消息跳了出来,她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就告诉你一点,幸嘉心很伤心。
幸嘉心很伤心……
明明就可以猜测出来的事情,为什么真看到这句话时,还是会猛地揪心。
谭佑深呼吸了口,打字的手指都有些发颤:是我的错。
杨果有好几次正在输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过来。
谭佑做了最后的交待:有个叫杨云的女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和嘉心不对付,如果有什么情况,麻烦你帮助一下幸嘉心。
-听说杨云被学校劝退了,她有个视频在网上转了几万。可能不会出现在九院了。
-嘉心有什么问题,我肯定会帮她,不过跟你没关系,因为我是她的朋友。
-以后别拜托我了,有些事情,我替你做了没用。
一连三条,谭佑无言以为。
她只能回一句:好的。
但哪里能好,杨果这个态度,明显地在为幸嘉心生气,由此可以见得,幸嘉心有多伤心。
谭佑的眼前好似猛然晃过了幸嘉心的脸,幸嘉心委屈地哭泣的脸,她现在一定在那个大房子里,哭得很伤心。
谭佑突然觉得,还不如不遇见。
不管夜晚多么令人心碎,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谭佑一夜恍恍惚惚,头昏沉得厉害,窗外擦亮的时候,对于她来说就像种解脱。
谭佑起了身,奔进卫生间洗漱,肖美琴的房间也传来了声响。
谭佑准备进厨房的时候,肖美琴的门开了,她道:“要出车吗?”
“有活。”谭佑给个模糊的回答。
“有包子,给你热一下。”肖美琴道,“喝鸡蛋汤吗?”
“不急,我来吧,你去洗。”谭佑道。
“你要上班,我闲着,就这点事。”肖美琴态度很坚决,“你坐着去。”
于是谭佑坐在了沙发上,继续昏昏沉沉的状态。
热个包子冲个鸡蛋汤,肖美琴的速度很快。
谭佑吃的速度也很快,她迫不及待地出了门:“我走了。”
听不到肖美琴的回答。
车队苏醒的人只有三分之一。
办公室里的人都还没来,谭佑转了一圈,没事可做,干脆拿了东西去洗车。
洗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陆陆续续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从她身边路过,都要说一句:“诶!大清早洗车啊!”
“诶。”谭佑一一地应过。
等办公室的人到了,谭佑去销了假,然后去队长办公室发了两根烟,谈了谈接下来的工作。
黄队对于她这个假期很不满,但看在谭佑把整包烟都放在了她桌上的面子上,他没有多说,只是接下来分给谭佑的单子,大概是这个月内,最长最重的。
“嗯。”谭佑没什么意见,她觉得离开橘城几天挺好的。
“好好干啊,谭佑。”黄队突然道,“我听说你妈妈过来了。”
“嗯,住几天。”谭佑没多说,“那我去跟李哥交接了。”
生活回到了最熟悉的状态,谭佑觉得如鱼得水,又觉得行尸走肉。
开车在高速上行驶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以前她就是这样,还是现在,她变成了这样。
没和幸嘉心重逢前,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有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实在是想不起来。
其实算算,这仿佛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才不到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可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用完攒了二十多年的激情。
谭佑想笑,又笑不出来。
见不到幸嘉心的第一天,她就想她想得要发疯了。
谭佑就这么发疯了一个星期,手机二十四小时地开着,但她等不到任何幸嘉心的信息。
她甚至去了橘大论坛,不知道怀抱着一种什么心理,去搜关于幸嘉心的消息,但一个都没有。
没有记录,没有新帖,甚至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谭佑不知道,是谭琦的室友本事如此之大,还是没了幸嘉心的主动,她就再也不会和幸嘉心有任何联系。
天气阴了又晴,晴不了半天,又开始飘雨。
谭佑跑完大半个省回来,橘城还是那个橘城,车队还是那个车队。
等在家里的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催促着她给她找个活干,实在是待不住了。
谭佑用半天的时间补觉,用半天的时间跑遍了附近招工的店。
晚上,她带着肖美琴去面试,第三家的时候,肖美琴说,可以了。
一个小旅馆,每天需要打扫10-30间不等的房间,换床单被罩,扫地抹桌子清理厕所。
一个月两千块。
肖美琴说挺好的了,活没多重,离得近,也不用跟人打交道,不然她听不懂方言,耽搁事。
谭佑也觉得挺好的了,但一转头看到肖美琴鬓角的白发,就会觉得自己没出息。
还是她没出息,不能解决这个家的问题,不能给家人幸福,也不能给自己幸福。
晃晃悠悠,浑浑噩噩,又是一周过去。
肖美琴适应了工作,说她可以先干着,房子就先租着吧。
谭佑有空就回去住,没空就在车上睡,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天气开始明显得变暖了,雨也不太下了。谭佑准备去跑个私单赚笔外快,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车门打到了膝盖上,疼得她原地跳了三圈。
手机还在响,不罢休的模样,又仿佛在下一秒就会中断,从此再也不会响起。
谭佑的心脏跳着,渐渐跳出了正常范围,太阳从头顶打下来,有眩目的光。
她接起了电话,声音干涩地道:“喂。”
“我冷静地想过了。”幸嘉心道,“你满足我身体的欲望,我付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