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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要做一个good girl, 才能得到别人的喜欢, 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
——司芃日记
一曲弹罢,凌彦齐双手拥得更紧,他在咬她的耳垂。司芃扭过腰,搂着凌彦齐的脖颈,嘴唇凑过去, 回应他炙热的索取。春心荡漾, 更甚以往。
卢奶奶的卧房就在五米远外, 再这么肆无忌惮地亲吻下去,肯定会出事。可这两人好似什么也不顾。
司芃被压向钢琴,手肘无意识地往后靠, 想找个支撑, 突然间响起几声低沉的“嗡嗡”声, 也不过分大,但足以让这两个一心搞刺激的人吓一跳。
赶紧坐正, 手肘从琴键上撤回, 司芃再往卢奶奶房门瞥去,门未开灯未亮, 她拍拍胸口,还好。
她回头看凌彦齐, 人还是一脸的笑意,凑耳边低低地说:“怕了?”
得深呼吸才能压住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 司芃再推开他:“你这么乱来, 也不想你姑婆能不能接受?”
她起身便往楼上跑去。又不是第一次和凌彦齐接吻, 竟会这么心慌。
床上躺半个小时,心潮还是难以平复,司芃遂掀开被子,起来在衣柜里翻,翻出孙莹莹送的那套黑色薄纱。
干脆利落地换上裙子,还去洗手间,把不修边幅的头发抹顺。赤着脚到走廊,往楼梯下看,漆黑一片,凌彦齐回房了。
于是直接来到紧闭的主卧门前,一抓门把手,如她所料,凌彦齐就不可能锁上房门。
她想通了。如果这世界上有个人,不需要给她任何承诺,仅凭一个吻,拥抱、或是一首曲子,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沉醉,让她迫不及待地想奉献,为何要抗拒?
她头顶不良少女的名号这么多年,难不成还应该对公序良俗四个字,比普通人还要多出反省和愧疚?
凌彦齐有无女友,结不结婚,重要吗?去你妈的,老娘一点也不在乎。
推开门,房内吊灯已熄,只床头右柜的台灯亮着,光线昏暗。司芃轻轻地走,想不知不觉地钻进被窝,还是听见凌彦齐悦耳轻快的男中音:“你这是又要献身了?”
明知故问。司芃快步走过衣帽间,看到凌彦齐半靠在枕头上看书。她站床尾,凌彦齐还埋首在书页里,只右手轻拍身侧枕头,示意司芃倚过去。
司芃故意哼哼两声,凌彦齐抬头来看,果然怔住,然后翻身拍开大灯,说:“天啊,司芃,你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司芃转个身,裙子后面的深V已到股沟。
凌彦齐向后靠:“你刚刚还逃。”
司芃笑出声来:“我改主意不行吗?前些天你不还说,以我这条件,得随性所致。”
“亏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所以上来翻了本书看,败败火,修身养性。”
“那你是要接着修身养性,还是要我?”
凌彦齐把书扔床头柜上,手朝她伸出来:“有得选吗?”
终于可以翻身平躺。冷气太足,吹得垂在床尾的脚都凉了,司芃也没力气钻进被窝。凌彦齐起身,把凌乱的薄被铺好,一回头看到司芃修长而无辜的长腿,顺手就把被子掀过去,把她一股脑儿盖住。又把大灯给关了。
“干嘛?”司芃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
“给你盖被子,睡觉。”凌彦齐也钻进被子搂着她,司芃顺势便半趴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胸膛上,眼睛四处看。凌彦齐来小楼也不勤快,书却堆了半屋子,书有这么好看?
她瞄向床头柜上的那本书:“你看的什么书?”
“《沉思录》。”
一听就知道是很枯燥无味的书,比《海边的卡夫卡》还要沉闷。司芃问他:“谁写的?”
“马可奥勒留,”凌彦齐知道司芃不知道,再说,“是一位罗马的皇帝。”
“主要说什么?”
要三言两语就总结一本哲学名著的中心思想,有点难度。可说得太多太杂,凌彦齐又怕司芃嫌他掉书袋,他还真揣摩一会才说:“其实也不是书,而是他的日记,当然也不是日常琐粹,而是和自己对话。要说教给后人什么东西,大概是人这一生贵在克制吧。”
“搞笑呢,他一个皇帝,美女如云,权势滔天,竟然写本书,教人要克制?”
“通常只有挥霍过才会审视,”凌彦齐手拂过司芃光溜溜的后背,“这样子的内衣还有吗?”
司芃笑嘻嘻地问:“你喜欢?”
“喜欢,你也不能次次都穿出来勾引我。亏我刚刚读书还读出点心得,结果发现屁用没有。贵在克制的第一步,就是戒色。”
说这话时,他嘴角还噙着笑,那股轻佻风流真是浑然天成。
司芃看呆了一会,才去推他胸膛:“道貌岸然,斯文败类。责任都推给我,你可以不碰啊。”
“你才知道我坏?”凌彦齐轻抚她的头发,“我想个来日方长的法子。”他正色,口吻也正经了,“司芃,你跟了我吧。”
司芃不做声,凌彦齐把她圈得更紧,“等姑婆的腿差不多好了,你要离开这儿。我没法和姑婆坦白我们的关系,让你一直住下去,这也不安全。我帮你找另外的住处,离这儿不太远,好不好?你想接着开咖啡店、烘焙店,当然可以,想再学画画弹琴,也可以。”
每个字的气息都呼在司芃裸着的右肩上。她仰着头望他眼睛:“我们这样不好吗?又不约束。”要走要留,都是一个念头的事。
“可是我想约束你,不,还想占有你。”
司芃想,她不该答应。答应得容易,走时就很难。可欢愉的轻颤还未远去。真被人完全地掌控,且还是她主动交出去,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上,她都有强烈的被征服感。
她没办法仍像在宿舍那晚一样,只当是一夜情。
她的脸贴着温热的胸膛,隔着血肉,听见心跳声强而有力。也不是所有爱都纯洁与高尚、专情和唯一。这样的怀抱,多一天都是好的。于是她点头说:“好啊。”
她答应了,凌彦齐却没感到很开心。他不自由很久了,他比谁都懂自由的珍贵。
他还很明白,和司芃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他犹豫很久,还是熬不过想把她圈在他世界的念头。
“你想住哪儿?”他开始想以后,“天海壹城的公寓,可以吗?”
当年卖天海壹城时,卢思薇自留几套房子,有一套便记在他的名下,可他想不起来是哪一栋哪个单元,门禁是智能卡还是指纹锁,也忘了。得了,回家赶紧找去。
“好啊,我哪儿都能住。”借着窗外的光,司芃看他无可挑剔的侧脸。他的眼神凝在天花板的某处,这么深的夜里,他竟还在想事情。
她笑道:“反正一路来,我都是男人养的。倒是你,以前没瞒着家人和女朋友养过别的女人,是不是得有心理负担?”
第二天早上,司芃先醒。醒来后有些迷茫,想自己怎么睡到这个房里来。
住进小楼有段日子了,她最不爱来这个房间。只一刹那便想起来,心里冷笑,原来自己也有孙莹莹所说的色胆色心。为了上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了。
她的妈妈曾对她说,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可妈妈你该知道,你那么那么好,都得不到的,对我来说更难了,我最多只能做一半,找个还算是自己喜欢的人。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有多喜欢我,我不晓得,也不想过问。
她长久地闷在被子里,直到呼吸平顺才伸出头来。凌彦齐还未醒。她久久地注视,指尖轻轻地从他的眉毛滑过,拂过浓密的睫毛,再刮过鼻梁,最后落在紧闭的唇上。
在这个为自己哀伤了几秒的早上,她把侧脸贴过去。她愿意每个醒来的早上,都能与他如此亲近。
凌彦齐被她弄醒,醒来便吞吞吐吐问她:“昨晚你是不是答应,……,做我女人了?”以她的个性,这答应太轻巧了。他得确认,再三的确认。
司芃笑了,心道,好像大家都在做梦。“是啊。以前我跟龙哥,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
“现在跟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她凑到凌彦齐耳边说,说得他的心都在微微抖动。可她还没说完,“我也有条件,”脸色一下变得严肃,“我不生孩子。”
看她上次吃事后药的不在意,孙莹莹提醒过她好几回。不想搞出人命,光靠男人自觉戴套,是不行的。还是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上更稳妥——长期服用另一种短效避孕药。
副作用也因人而异。
至于怀孕后去流产,她说:“司芃,这些年我们看到的还不多吗?如果用了那么多办法,它还是要来,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
总是一无所有的女人,对她所能赋予的生命,抱着一颗佛陀的心。
可司芃不觉得避孕全是她一个人的事。凌彦齐应该也不想多出无谓的牵绊,所以直接说出来。
停留在他嘴角那抹惬意的笑,眨眼间就消失,也不是生气,就是突然平静了。
他还抱着她,手和腿都缠在她身上。“好的,你的排卵期是那几天?到时我避开。”
司芃闷在他怀里:“到那几天,我会说的。”她过惯一个人的日子,何曾会留意怎么算排卵期?还是问孙莹莹好了。
凌彦齐还不想起来,更不想去上班,“现在几点了?”
“七点十分。”
“那还早。”
“等会想吃什么早餐,我去做。”
“不要去,陪我多睡会。”凌彦齐用下巴揉搓她的头发。她似乎很喜欢用薰衣草类的洗浴用品,淡淡的香味缠绕在鼻尖,让人舍不得放手。
睡不到五分钟,手机便响了。他摸过来放耳朵边上,听筒里传来异常清晰急促的男中音:“彦齐,卢主席今天的会议取消了,她现在已在去机场的路上,不晚点的话,在中午十二点前抵达公司。”
还未全听完,凌彦齐彻底醒了。“我知道了,多谢张秘。”扔下手机,掀开被子,他就往卫生间走。行动还挺果断迅速。
司芃笑道:“你今天是要提早去上班?”
“是,我妈回来了。”
“可她是中午才到。”
“我今天必须向她汇报,可报告还没写完,我得赶紧回去写。”
“我就说嘛,你昨天肯定是翘班。不过我只听说资本家剥削工人,没想连儿子都不放过。”
“她希望我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凌彦齐洗漱回来,飞速地把衬衫西裤套在身上,拎起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就要走。
原本被笔记本电脑遮挡的桌面,露出一张银行卡,凌彦齐拽手心里。
他想了想,还是爬到床上,递过去:“这张银行卡原来是我替姑婆办的,可她说自己有退休金,不要我的钱。”
司芃半撑着身子,定定看着他。
凌彦齐心慌,急忙塞她手上:“姑婆和我说过,说她要给你日常的买菜钱,你都不肯接。昨天我们去买小猫用品,我就想这银行卡掏出来给你,可我怕你误解我,愣是不敢递过去。好了,昨天小猫的花销够大了吧,姑婆这边一日三餐,也不能让你破费,再说她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突然出事,需要钱救急。”
“所以,”司芃慢条斯理地问,“你还特意去问孙莹莹,问我手上有没有钱?”
凌彦齐点点头。司芃笑出声来:“至于嘛。你没给过女人钱?还这么多心理戏。”她大大方方接过去,手上挥了挥:“卡里多少钱?”
“不多,五十万。”
“那也够我花好一阵子。”见凌彦齐还呆在跟前,司芃催他快走:“不是你昨晚言辞恳切地说要养我吗?要养怎么能不给钱花?有什么好误会的。”她躺在床上说。
“好吧。那你再睡会。”凌彦齐转身要走,司芃忽然坐直了:“你还没告诉我,密码多少?”
“哦,”比起司芃,凌彦齐更像那个不知所措的人。他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报了串数字。司芃再躺平,挥挥手让他走。
看那样子,真是第一次养女人。你说,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凌彦齐匆匆下楼,也没和姑婆打声招呼说“我上班去了”。边往外走,边拨电话。等了好久,电话才有人接起:“小凌总,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接电话的人是陈志豪。
“豪仔,我有事要拜托你做,最好今天就要搞定。”
昨天下午起,凌彦齐一直在等彭嘉卉的电话,等到现在也没等来。他心里隐隐不安,觉得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凡事只等待结局,也该主动做点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