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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 眼白倒是白得显眼, 羞涩地瞅着自己, 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 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 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 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 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 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 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 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 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 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 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