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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啊,你当初要离开省医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坚持理想是好事儿,不过你也要活下去啊!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着想,至少也要为了家人着想吧?”
三爷的手上烟雾缭绕着,苦口婆心道:“我记得你当年从省医院辞职的时候,弟妹已经快生了吧?人家弟妹也是五百强企业的主管,为了你,她毅然决然从公司辞职了,为了你的理想回了村里,弟妹这做得很不错!”
“可是你瞧瞧,你把日子给过成了什么样?”
听着三爷的数落,李云涛突然扔下了手中的药草,他抬头认真地看向了三爷:“三爷,您要是来做客的,我非常欢迎。但您要是来数落我的,那就不用了。”
“我当年学医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赚黑心钱的,我是为了救死扶伤!”
“在医院那种地方,因为各种制度我没办法坚持理想就算了,已经回了村里,在我自己的诊所,我要是还不能坚持自己的理想,那我学医还有什么意义?”
三爷啪的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卓威。
嗯,以他的牛脾气,要是这里只有他自己,说不定他就冲上去暴揍那李云涛一顿了。
“李先生。”卓威面色淡淡的接过了三爷的话头:“坚持理想与赚钱养家并不冲突,不是吗?”
李云涛冷冷看了卓威一眼:“你知道什么?村里人赚钱大多不容易,五六十岁的老人了,还要出去靠着打工为生,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两三千,一个月下来,钱没有赚多少,反倒是落下一身的毛病。”
“你们说,我怎么收取高价的医药费?”
卓威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那请问,你这诊所,每个月能盈利多少钱?”
李云涛表情一僵,沉默了。
“哪来的盈利?”突然,刚刚离开的女人去而复返,她满脸嘲讽地看着李云涛:“回村里四年,这四年来,他每个月的利润都是负的!进药的钱,都是从之前在医院里赚到的工资里扣出来填补的。”
“够了!”
一直都像个孙子一样,被骂不还口的李云涛怒了:“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的理想!我当年吃百家饭长大,如今回馈这些帮助过我的乡亲,有错吗?”
女人脸上的冷笑更甚:“没有错!没有错!你当然没有错!”
最终,段飞他们没能说出自己的来意。
回去的路上,段飞的表情有些奇特,司机则是在前面缓缓说着自己从村民那里打听到的情况:“三爷,这个李云涛从回村以后,的确是没赚到什么钱。”
“别的诊所卖药,一盒药至少也会赚上个一两块,他倒好,基本上就是原价出售的,就算有利润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五毛钱。没有生意头脑就算了,关键是人还特别轴,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听。”
“而且我听说,因为他人老实的原因,很多村民拿了药选择赊账,四年下来赊个一两千的药费的都有很多,可他从来都不会主动要帐。”
“他媳妇儿之前是一家外企的员工,已经当上主管了。本来她是不同意李云涛辞职的,可李云涛实在受不了医院里的作风,就趁着她快生孩子没有精力去管他的事情的时候,编了个瞎话。”
三爷他们都来了兴致:“什么瞎话?”
“那家伙说自己在医院里犯了错误,被医院开除了。”
段飞:“……”
众人:“……”
这家伙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司机继续道:
“他本来是想着,他媳妇儿还有不到半个月就生了,应该没有精力去医院里追查这件事,谁承想,她媳妇儿是个雷历风行的主儿,愣是挺着大肚子去医院找领导,等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他媳妇儿气的早产了。”
段飞:“……”
众人:“……”
“因为他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状态非常不好,导致了孩子的状态也不好,孩子出生以后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才能出院,不过孩子身体虚弱,他媳妇儿不放心,就向公司多请了一个月的假。”
“谁承想,趁着她休假的这两个月,她手底下的一个人后来居上,顶替了她的职位,她回到公司接到的第一个通知就是工作岗位的调动通知,她原先的手下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她一怒之下就辞了职。”
“再加上听说很多人自己开诊所收益也还不错,最主要的是轻松,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她就跟回来了,谁知道那李云涛开诊所的模式居然是这样的。”
“两口子常常吵架,从柴米油盐到锅碗瓢盆,反正,只要是跟钱沾边的东西,两口子就都能吵起来。”
“反正啊……那李云涛就是太轴,自打成功从医院辞职以后,他就彻底的解放自我了,谁的劝也不听。一开始他还忌惮他媳妇儿,这两年随着孩子慢慢长大,媳妇儿他也不怕了。”
听完司机的描述,段飞只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三爷和卓威也只能啧啧称奇。
沉默了好半晌,卓嫚双才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这种人,只适合生活在古代,为了他自己的理想,全家都得养活着他。”
对于这种人,你没办法看不起他,因为这个年代,为了钱而抛弃自我坚持的大有人在,难得有一个人能够坚持自我,这一点似乎值得赞扬。
可如果,坚持自我的代价是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跟着遭殃,那……就不好说了。
卓威比较冷静,此时此刻他只能叹息道:“看样子,咱们只能换个人了。这家伙的脑回路咱们普通人看不懂,就算能说动来帮咱们,可照他这个脑回路,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三爷撇了撇嘴:“怕什么,这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筹备好吗?”
“反正,从厂房到手续,哪一样都需要时间,大不了这段时间里咱们多去几个医院挖人,只要价钱合适,什么人不能挖来?”
卓威看了他一眼,幽幽道:“那李云涛,你就挖不来。”
三爷沉默了。
卓嫚双没理会这两个大小孩儿的吵架斗嘴,而是看向心事重重的段飞,问道:“从出来开始你就心事重重的,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