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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返乡祭祖豺狼拜月
车子在崎岖的山道慢慢行驶,一少年身着白色的汉服,手握一本《阅微草堂笔记》,眉头微皱,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中正在讲述一个暂入轮回的故事。
书中讲的是有位孙峨山先生卧病在高邮的船上,忽然自己好像散步到了岸山,感到十分凉爽舒适。朦胧中有人领着他向前走,他便恍恍惚惚的来到一户人家。走入室内,见到一个少妇正在分娩。他想后退,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掌,醒来时发现自已身形缩小,转生成了一个婴儿。一想说话,一股寒气就从囟门内钻进来,说不出来。到第三天,婢女抱着他洗澡,把他失手掉在地上,他就又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已仍卧在船上,旁人告诉他,他已经气绝三天,只是四肢柔软,胸腹间还有温热,所以没有将他入殓。孙峨山先生急忙索取一纸,写出自已的见闻,派人沿他所走的路线去那户他曾转生的人家,又慢慢地详述事情的经过。当天他的病就好了,于是便亲自前往他曾转生的人家,这家主人的状况和自己梦中一样,只是老年丧子。孙峨山先生相对惋惜叹息,并称奇异。
看完这章,林君玄陷入了沉思。现代的科学早已证明,几乎所有的鬼怪传说都是迷信,然而科学不能说明的事情还有很多。最根本的一点,科学到现在也无法解释灵魂或者说生命意识的到底是否存在!轮回的传说,世界各地都有,但到底是否存在轮回,谁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山海经》《封神演义》《西游记》《东游记》,各种零散的传说更多,然而古语说的好‘空穴来风’,神话传说未必都是真的,但也不可能全部凭空造物。人类的想象力虽然玄奇,但终归不可能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想象出这么多神话。这些神话的背后,衍生出这么玄奇的想像力的素材,又是什么?又或者——这些神话其实是真的。
林君玄摇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人们的世界观,总是随着发现而改变。今天的人们发现世界是科学的,然而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神魔的?这个世界,会不会是神话与科学并立,同时存在,又或者,在这些神话传说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少年把头靠在椅子上,决定暂时先不思考这些问题,此次他是代替常年在外经商的父母来行孝道,回家拜祭他的太公。离祭祖还有一个星期,他决定先去县城逛一下传说中的灵龟峰再去姑姥姥家,灵龟峰以前只是闻名,自己还没有亲自去看过。
下车后林君玄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在旅馆里面休息了一会儿就找了一辆面的直奔灵龟峰。
下了车后,林君玄在面的司机的指引下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绕了几个弯便看到了灵龟峰。
一座红楼庙宇隐没于林间,灵龟寺鹤然般地屹立于山顶。山头上古柏苍苍,苍松掩映。灵龟峰面江而立,一面是陡峭的悬崖,另一面则是莽莽的山林。灵龟峰临江的一边,山的中央较光滑,没有长树,像是一块天然的巨大的砾石,上面用朱红的字体题着一对巨大的对联,上联:峰上风,风中峰,风动峰不动,下联是:洲中舟,舟下洲,舟行洲不行。看上去气势而磅礴,林君玄赞叹不已。远远的,一阵浓浓的香火气息便从空气中传来。袅袅的香火一股股,直冲上天空。络绎不绝的香客不断穿梭于山门中
往灵龟峰去的路上有一座小石子铺就的林间小径,小径边缘长着些青苔,明显有些年头了。一路往前,人渐渐多起来,都是些还愿的香客。再往前,一条宽敞的石道两侧,坐着一排算命的,大都是仙须寿相。
“小哥,过来,让老道给你看看,算不准不要钱!”林君玄刚刚走近,一个穿着道服,两鬓微白的算命先生远远的便对对着他招手。
那老道士长得是仙风道骨,林君玄一想今天时间还早,到山顶来回估摸也只有半天时间不到,他倒想看看这道人又有何说法,便伸着手掌,跟那算命先生兴致勃勃的攀谈起来。算命先生拿着他的手来回翻看,看了掌心又看掌背,尽是看也不出声。算命先生满脸疑惑只说了一句:“小哥你的钱,贫道我不收了”。
林君玄觉得奇怪问道:“这又为何”?
老道士只是苦笑“贫道功力尚浅,对于小哥你的命运我推测不出。不过只能提醒小哥,最近对自己身边的事物不要太过于好奇。”
林君玄再次追问,那老道士自己也是迷惑半天。见状,林君玄也只能止于此,明白再追问也没有什么结果,于是转而问道:“这灵龟峰可有什么故事,你可知为何叫灵龟峰?”
老道士捋了捋颔下的道须,说道:“都说这座峰就像一只灵龟趴在江面上,所有取名为灵龟峰,关于他的说法很多,不过老一辈的都说,这灵龟峰下面其实是空的,下面连着另一个世界。其中民间还有一个故事关于这座灵龟峰的,这事应该是发生在清末民初,外面正是革命闹得厉害的时侯,不过我们这里地偏,革命闹的再厉害,这里也没有受到影响。突然有一天,灵龟峰周围数十里内全都是浓浓的雾气,人在雾中看不到半米远,这事以前从没出现过,山里人什么也不明白,只说灵龟吐精气,只怕是有大祸了。那雾气出现不久,山里就来了个道士,他说灵龟峰下面是另外一个世界,现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封印已经松了,需要一个子年子月子时的男子持一道封印进入灵龟峰下重新把口子封上。”
“那道士找到了子年子月子时的人吗?”林君玄问道路
“找到了,那个男人照道士说的,拿着道符进入到山腹内。但没想到,那通道只能进不能出,那男的道符刚一挂上去,整座山就震动起来,震塌了通道。那男的就被困在山下再也没不来,人们说得头头是道,还说那个年轻男人李龙图,就是城北李家村的。”
这样的神话故事,林君玄早听过很多,本来他还有些心不在焉。当‘李龙图’这个名字传入耳中,林君玄全身一震,猛的坐直了身躯,‘轰!’林君玄脑海里心中一震,李龙图正是他外公的父亲,也就是太公的名字,而外公所在的那个村子也就是李家村。
这等乡野传说居然会扯上自已的太公!林君玄心中疑惑重重。一般的乡野传说,对于传说中提及的人物大都语焉不详,这样也就真假难辨,很少有这种直接指名道姓。
告辞老道人,林君玄往灵龟峰山上的方向走去,不过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个道人的故事。
从林龟峰回来后,他在县城待上了一二天就踏上了回姑姥姥的路上,姑姥姥的家也在李家村,车驶出县城后,道路越来越崎岖,轮胎后泥土飞扬。二个多小时后,他在道路边下了车,离姑姐姐家还有一段距离,得步行才能到。
走下车来,慢慢的打量着四周,这里静悄悄的,四周的一切让林君玄产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吱!”沿着道路往下,在转弯的地方,一溜黄色的身影尖叫一声,从他的前方窜了过去。“那应该是黄鼠狼?”林君玄觉得奇怪,虽然在城市里呆久,但是以前他在这里也呆过一段时间,从没见过黄鼠狼,别说这里,就是附近的村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动物,他也只是在一些书中见过,不知他们突然从哪里出来冒出来的,真是奇怪!”
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到了坡下一间破旧的房子外,大门处两扇灰旧的竹子门敞开着,房间里有些暗。前脚刚从竹子门踏进去,一阵门轴转动的吱哑声从里面传来,一个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精神却很矍铄,行走间也有这个年龄段的老人所没有的矫健。
老人听到竹子门的声音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就落在林君玄身上,脸上露出一股疑惑的神色。
“你是……,你是馨雨的孩子?”老人有些不大肯定的说道。
“是的,我是君玄,姑姥姥好,”林君玄的母亲就是李馨雨。
“呵呵,好孩子,”老人高兴的走上前,摸了摸林君玄的头,比划一下,笑呵呵道:“你以前来这里,才这么大,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
“进来坐吧。”
屋子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很干净,屋里的东西也收拾的很整齐。进了层,老人端上茶水,把茶杯都满上。“姑姥姥,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喝了口茶,林君玄问道,刚刚李若尘还没有说出来,老人就好像一眼认出来了。虽然说以前见过,但毕竟是很久以前,而且那会他还是个小孩。
“你很像你外公,”老人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真是太像了。”老人与林君玄的外公是亲兄妹,自然是非常熟悉。
道了一些家常后,林君玄便开口道:“姑姥姥,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是关于太公的。”
“太公?”老人震动了一下,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林君玄:“你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姑姥姥我前几天去灵龟寺,听一个道士说起一个故事,说灵龟峰山里是空的,下面连着另一个世界。有个道士派人把一个道符贴在下面,说是封印那里。那个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道士说那个人叫做李龙图!印象中太公就好像是叫李龙图。”
“你太公去世的早,我和你外公对他都没有太深的印象。”老人叹息道,似在追忆她们经历的那个年代,转而说道:“你坐车应该累了,先休息一会,我先给你整理一下房间。”说完老人就去忙了。
晚饭过后,林君玄回到了姑姥姥安排的房间,整理自己的行礼,然后准备睡觉。不一会儿,老人在外面敲门,走了进来。
“君玄啊,”老人和蔼的看着林君玄:“在城市里住久了,在乡下睡会不会不习惯啊?”
“不会,”林君玄摇了摇头,“这里很安静,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着:“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你睡吧。”
“嗯,”林君玄应了声,就在老人要走出房门时,林君玄叫道:“姑姥姥!”
“孩子,还有什么事吗?”老人回过头来,慈祥地看着林君玄。
“姑姥姥,您白天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君玄看着老人的眼睛说道。
老人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林君玄会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转过身来,老人走到床沿边坐下,看着林君玄,喃喃道:“真像啊!”
“姑姥姥,像谁呀,你刚进门的时候不是说了我像外公吗?”林君玄问道:
“太公,你更像你太公!”老人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和你外公小的时侯,你太公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模糊印象中,你太公走的时侯,就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那传说中提到的太公是不是真的?”林君玄看着老人。
老人看着林君玄,问道:“今天晚饭后,我看到你在看书,不像是小说吧?那书叫什么名字?”
“《诸子百家》,”林君玄回答道:“是先秦的古书。”
老人眼中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喜欢古书的已经很少了。”
“君玄,你难得来这里一趟,我也快要入土了,我把二件你太公以前的东西送给你吧,”老人双手颤巍巍的伸过手颈,从项上取下一条古朴的链子,那链子有些旧,表面似有一些花纹,在链子的中间挂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星坠,那星坠表面有些似铜绿的花纹,还有一些其他很小的模糊的花纹。这样的坠链只能说有些古老,称不上漂亮,在这个穿金戴玉,最不济也是以银为装饰的时代,这样的东西实在称不上有多受人青睐。
老人托着星坠,神态显得很郑重,似乎这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
“姑姥姥,这是你贴身的东西,我不能要!”林君玄看老人很郑重的样子,知道这件星坠对她很重要,拒绝道。
老人摇了摇头:“我已经八十多快九十岁了,都到了快入土的年纪了。这件星坠是从我母亲手上传下来的,当然也要在我手里传下去。只是可惜,我的孩子和孙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是见你感兴趣才想起要送给你”说到这个,老人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奈。
“谢谢姑姥姥,”看了眼老人,林君玄若有所思,双手接过了老人从项上解下的星坠。
老人接着捧着一个匣子,走到床边,老人将生锈的铁匣子递了过去:“这东西,姑姥姥收了六十多年了,也是你太公传下来的。君玄,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能看懂,呐,姑姥姥送给你。”
林君玄接过匣子,打开生锈的匣盖,匣子底部放着一本书页全部发黄的薄册,那薄册上写着四个字‘奇门遁甲’。
林君玄没有想到太公留下的古书居然这是个,看着书页上的‘奇门遁甲’这四个字,林君玄有些明白,为什么姑姥姥的孩子和孙子对太公留下的这本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了。这种东西算命先生们人手一册,大街小巷,地铺摊子这类书也不算太难买。与《奇门遁甲》放在一起卖的,还有《黄帝宅经》、《撼龙经》、《黄帝宅经》等等,只不过它的知名度没有后者高而已。林君玄虽然喜欢古书,也研究过《周易参同契》,但对这个并不是很相信。
“谢谢姑姥姥。”林君玄接过匣子,道了声谢,却依然看着老人。
看到林君玄看着自已,老人知道他还是想知道关于他太公的事,终于笑道:“你这孩子……好吧,姑姥姥这就跟你说说你太公的事。”
“你太公走的时侯,我和你外公都很小,他走的时候恰好是这个月的阴历十六,所以我和你外公就以他走的时间为祭曰。其实关于你太公的很多事情都是从你太奶奶那里知道的。他走之前,确实有个道士来过我们家,村里人胡猜,就有了这么个故事。你太公跟道士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你太奶奶一直和我们说,说你太公是出家做了道士。”老人家看着林君玄,叹息道:“可怜太奶奶,你太公走后,家里还留着两个孩子,她那么年轻的一个妇人家,要养活两个孩子是多么的不易!当时,村里人都说你太公是死在外面了,但你太奶奶相信,他只是去外面做了道士,终有一天会回来的。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因为太过想念你的太公,过了几年,你太奶奶就疯了。”
“疯了!!!”林君玄震惊的看着老人。
“是啊,不久后就走了。当时因为你外公不在她的身边。她就把这你太公的这两样东西留给我了”老人叹息着,或许是想起自已的母亲,眼中有些湿润。
老人叹息着站起身来,说起自已的母亲,老人很是伤感:“哎,不说这些了。很晚了,君玄睡吧。姑姥姥也睡觉去了。”
走到门口,老人突然回过头来:“君玄,晚上睡觉就不要乱走了,记住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出去。”
“为什么?”林君玄诧异道。
“最近几天,晚上经常有豺狼在外面叫——真是奇怪,这些豺狼消失了五十多年,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老人一脸疑惑,喃喃自语着,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老人出去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老人走之前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黄鼠狼,豺狼……这些东西五十多年前凭空消失了,五十年之后突然又凭空出现了。不知为什么,林君玄此次回来后身边的事情好像透露着诡异。
从脖子上取下星形项链,林君玄翻来覆去的查看,也没发现这星形项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重新戴上,林君玄又取出盒子里的《奇门遁甲》翻看起来,书里也并没有夹带什么玄机,看起来似乎就是一本地摊上随手可见的古书。
《奇门遁甲》全是用晦涩的语言铺述的,林君玄看了一会儿觉得云里雾里,倦意袭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一天晚上,林君玄可能由于长途坐车劳累的原因,睡得比较沉,没有听到姑姥姥说的豺狼声,在这里呆了二天后,
“嗷!——”
夜半时分,林君玄正睡得朦朦胧胧的时侯,突然被一阵阵狼嚎声吵醒。睁开眼睛,林君玄躺在床上听着,那嚎声似狼而非狼,声音传来的地方,似乎离姑姥姥住的地方不远。
“难道那便是豺狼!”林君玄心中想道,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姑姥姥的告诫,莫名地他耳边想起了那个道士说的话。他的好奇心并不是很强,只是不知怎么,总觉得今晚有些怪异。侧着头望向窗外,窗户明月皎洁,如雪的月光从窗户射落进来,林君玄才想起来今天是这个月的阴历十五,明天就是要拜祭的曰子。
夜色如墨,窗外的嚎叫声很快就停歇了,就在林君玄准备再次入睡的时侯,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来,那声音好像是直接朝着这里而来,从声音听,应该有三至五只正向着这里奔驰而来。林君玄心中一动,掀开被子,披着衣服,快步走到窗户下,刚走到窗户下,三匹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动物从窗户外掠过,林君玄走到窗前的时侯,恰好瞥见,它们的眼中闪过一抹碧绿的寒光。
“嗷!——”
黑夜深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嚎叫,那嚎叫声如柄利箭直剌入黑暗深处,很快四周嚎叫声此起彼伏,又像是召唤似的,又像在互相回应着。林君玄看着月下那些豺狼一边疾奔,一边嚎叫着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突然产生一股冲动。
“去看看。”林君玄心中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他觉得今天好像要发生非比寻常的事。穿好衣服,刚要离开,目光掠过枕头边的《奇门遁甲》,一股奇异的感觉的涌上心来。想了想,林君玄又走了回来,抄起那卷古书揣进了怀里,然后轻轻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静悄悄的,天空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月光下,一座座高山立在黑暗中,狰狞而崔嵬。林君玄从屋里走出来,向着三匹豺狼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月光很亮,林君玄的目光勉强能追上那月下那三道奔驰的黑影。
“嚎!——”豺狼的嚎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嚎叫声越来越近。林君玄跟着的三匹豺狼跑得很快,开始的时侯还在视野之内,等到它们加快速度,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林君玄的视野中。
黑夜里嚎叫声此起彼伏,方圆数座山头内的豺狼们似乎都在往着一个方向聚集而来,遁着那嚎叫声,林君玄在夜色中快步疾行,一路拨开于齐腰的杂草,向前跟踪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嚎叫声突然消失了,那些豺狼似乎平空之间又都消失了,只剩下阵阵的从远方山头上传来的余音。林君玄心知前面有异,便放缓了脚步。放低了身子,林君玄慢慢的靠了过去,数分钟后,林君玄拨开草丛,前方一茏葱郁的树木矗立在黑暗中,树林的旁边是一个用沙砾,泥土,还有石灰混合铺就的晒谷坪,山里人收完谷子之后,就会把谷子铺到上面去晒,然后收藏。
月夜下,林君玄分明看到密密麻麻的豺狼排成一圈圈,前腿弯足,后腿伸直,以一种虔诚的姿势跪伏在晒谷坪上,一动不动。而这群豺狼的中间,一只壮若狼狗,颈边有一圈白毫的豺狼昂然站立在月夜下,它的目中散发出森寒的光芒,如一位君王般逡巡着它的子民。
“这是一头豺狼王!”林君玄看着站立在月夜下的狼王心里说道,就在这时,那头豺狼王颈部的白毛一抖,昂首再次发出一声洪亮的嚎叫声,嚎叫声刚歇,大山深处便响起其它豺狼的嚎叫声,似乎是在回应着这位‘君王’的召唤。
林君玄探出头,透过长长的杂草,他看到一道道矫健的黑影正从四面八方疾奔而来。他很疑惑,不明白这群豺狼半夜聚集在这里干什么,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食物。
旷野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草丛的声音。树林边,豺狼群站在晒谷坪上一动不动,而草丛里林君玄一动不动,这晚上,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半个小时过后,黑夜里再没有响起豺狼的嚎叫声,这附近所有的豺狼似乎都赶过来了。那豺狼王皮毛一抖,昂首发出一声长长嚎叫声。
“嗷!——”
四周一圈圈趴在地上的豺狼似听到了什么命令,一只只抖索着站了起来,昂着脖子附和着发出一阵嘹亮的吼声,那吼声一阵又一阵,似波涛汇聚,响应着豺狼王的嚎叫。
“嗷!——”黑夜里,豺狼群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山里,一户户人家点亮了灯火,但并没有人走出家门。乡野里,在这样的夜晚点亮灯火似乎是一种久远相传的习俗。
“嗷!——”
又是一阵嚎叫,听到豺狼王的嚎叫,四周的豺狼群中突然分出一队队,一队大概由数十只豺狼组成,整齐有序地扑了出来,然后发现那数十只豺狼是直接冲树林边一处突起的黑影扑去的。豺狼群一分,便把树从后那一处突起的黑影围起来,然后锋利的前爪同时扒动,大量的泥土便抛飞起来。
林君玄沉默了片刻想到他们挖的可能是坟堆,山里人都是土葬,不像城里人会火葬。埋葬后就留下这一堆堆坟堆子。
数十只豺狼一起扒,那坟堆很快便被挖平,挖凹,又过了数分钟,一头豺狼突然冲入坟堆底部,嘴巴一叼一抛,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从地下飞了出来。那黑乎乎的东西从落下,又被另一头豺狼跃起,用头一顶,又抛了起来,一头接一头,不断的将那地下挖出的东西抛起,借着皎洁的月光,两人看的分明,那是一颗人的头骨!!
林君玄看到这里有点害怕,但是他这时候又不想回去,他在想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抬起头看看天,天空虽然月圆如盘,但毕竟不是白天,虽然是只隔了一段距离,但周围看起来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连成一体,隐入黑暗中,隐约可听到风声时断时续的声音。
月夜下一头头豺狼嚎叫着跃起,它们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似乎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庆典。不一会儿功夫,那白森森的骷髅头便落到了豺狼王的脚下,骷髅头两个眼眶空洞洞的,望着天空,颌骨张得大大的,看起来颇为恐怖。
“嚎!——”
豺狼王一声长嚎,四周密密麻麻的豺狼便恭顺的低下了头颅,豺狼王如一位君王一般扫视了一圈,然后低下头,犬齿一张,咬住了脚边的骷髅头,头部一甩,那骷髅头便被抛到了空中,月光洒落在头骨上,把那头骨也镀上了一层如霜的银白。头骨下方,豺狼王前腿一踏,猛然人立而起,头朝着空中翻滚的骷髅头骨,发出一声苍凉的嚎叫声——
“嗷!——”
月光如洗,月色下,豺狼王人立而起,而四周,所有的豺狼都趴在地上,呈跪拜之势,只是这一次,他们朝拜的对象,不是豺狼王,而是空中的头骨和天空的明月。
“呼!——”
旷野里风声呼啸,原本明亮的大地突然暗了起来,林君玄抬起头,只见天空的乌云突然卷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向着明月的方向掩去。而那皎洁的明月边缘,突然浮现一圈黑色,月光迅速变得黯淡,那一圈黑暗以惊人的速度‘蚕食’着月亮,只一会儿月亮就完全变得漆黑了,只余下边缘一圈极细的残月高悬空中。
“月蚀!——”看着天空的异象,林君玄脑海中下意识的掠过一个名词。当月球运行到地球的阴影中时发生的现象,一般多发生在满月之时!
这个念头还残留在脑海中,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完全推翻了林君玄脑海中的认知:
就在天空的月亮只剩下边缘一圈残月散发出的光芒时,一道圆形的光束从月亮四周投下,笔直的穿过黑暗的虚空,落在了那飞起来的骷髅头上。在月光束穿过的刹那,骷髅头突然散发出一圈通透的碧绿光芒,然后便诡异的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一圈圈如水的涟漪以那高悬在空中的碧绿色骷髅头为中心,向着四方传播开来。整个世界在刹那间都突然安静下来,豺狼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颗骷髅头上。
“哗!——”草丛中,林君玄似着了魔一般霍的站了起来,他就那般站立在杂草丛中,丝毫不顾忌那些豺狼的目光。
原本匍匐在地的豺狼群这会儿已经发现了这个偷窥者,一头头豺狼眦着牙,目露寒光盯着不远处走来的那名人类少年。林君玄神态平静,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在看到空中诡异骷髅头的刹那,林君玄心中猛然升起一个强烈的要靠近它的念头:“走过去,抓住他!”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如燎原之火般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强烈直觉!林君玄相信自已的直觉。
拨开草丛,林君玄一步步走了过去……
“眦!~”看到一名人类少年靠近过来,晒谷坪上密密麻麻的豺狼群扭过头来,一个个眦着牙,眼眸中散发出阵阵寒光。一般人若看到早就后退了。
面对着充满敌意的豺狼群,林君玄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他神色平静,目光盯着对面的豺狼群,慢慢的俯下了身躯。一个凶猛的狗在人类俯下身子的时侯,往往会发出受惊吓的声音,然后飞速逃走。在山里人的解释中,狗看到俯下身子的人类,往往会把对方看作自已的同类。狗往往会惧备比自已体形庞大的同类。而豺狼与狗一样,拥有着同样的习姓。
林君玄慢慢的俯下身子,同时原本平和的眸子中散发出慑人的寒光,这种寒光比豺狼们眼中的光芒更为可怕。豺狼们一接触到林君玄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头比自已体形更庞大,更加凶残的同类一般,一个个惊吓着目光避开来。
弱肉强食,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也适合豺狼群。林君玄的目光一一扫过豺狼群,没有一头豺狼能在他的目光逼视与之对视。
豺狼群发出眦牙声在林君玄可怕的目光下销声匿迹,一头头豺狼低呜着,别过头去。不敢正视林君玄的目光。满意的直起身,林君玄再次踏步走向前,豺狼低呜着,发出受惊吓的声音,纷纷向后退去。
“嗷!——”
一声嚎叫后,豺狼群突然分开来,颈部有着一圈白毫的豺狼王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的走了过来。林君玄没有停下脚步,他看着全身镀着一层银白的豺狼王的眼睛,沿着豺狼群让出的通道,走向前。
豺狼王碧绿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名少年,而林君玄也丝毫不让,死死的瞪着豺狼王。林君玄长久读圣贤书所养就的浩然之气在这刻发挥了作用,他的精神圆满,豺狼王盯着他的眼睛,在这个人类少年眼中,它没有看到畏惧,只有钢铁一般不可逆转的意志,这股意志它从未在人类身上感受过,它是如此的强大,以致于豺狼王感觉到自已的精神在股钢铁般的意志面前,渐渐涣散,它抵挡不住这个少年强大的意志,这股意志有如天地一般浩大,不可抵抗!
“呜!~”豺狼王颈部抖索的那圈白毛软软的垂了下去,它低下头,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林君玄步步进逼,它则步步后退。林君玄前进一步,它则要后退两步,仿佛空气中有一柄无形的巨刃抵在它身前,逼迫着它一般。
“呜!~”悲鸣一声,豺狼王终于垂下头,退到了一边。林君玄与骷髅头之间再无阻碍。林君玄走前向,一个个豺狼齐齐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但没有一头豺狼出来阻止他。
林君玄静静的看着半空中的骷髅头颅,那骷髅触手可及,靠近它时发现显得十分的灵异。没有任何的犹豫,下一刻,林君玄一只手臂猛的伸出,抓住了半空中的骷髅头骨,就在林君玄抓住骷髅头骨的刹那,异变突起——
“哗!——”林君玄脖子上挂着的星形坠链突然自动飘起,发出一阵振动声。黑暗中,那星形的坠链散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一股无形的能量顺着坠链进入到了林君玄的体内,并顺着他的手臂,没入到了碧绿色的骷髅头中。
“轰!——”骷髅头颅一震,猛然碎裂,一个黑色旋涡在骷髅头颅碎裂的同时在虚空中涌现,四周狂风大作,那黑色旋涡一经成形立即迅速旋转扩大,旋涡中心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一下便把近在咫尺的林君玄吸入其中。
林君玄只觉眼前一暗,就被吸入了一个黑暗而狭窄的通道,他的身躯随着那股强大的吸力旋转着,而他的身体也在急剧的缩小。黑暗中分辨不出东西,耳中只听得‘轰’的一道声响,一道亮光从眼帘中划过,随后林君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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