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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喽啰看着这位从天而降徒手夺刀的瘦弱好汉,表情如同见了鬼。
这也太血性了!
谈家三郎真乃血性人!
谈让面无表情一脸镇定,其实不代表心里毫无波澜,他甚至想骂两声娘,因为他是失误抓错了地方,而且现在手非常疼。
那些没事就爱徒手夺刀耍威风的大汉怕不是都有病,都他娘的不怕疼吗!
谈让手疼肝儿颤,硬板着脸道:“刘泉,今日这事就当我没撞见,是要继续砍还是走人,你看着办。”
刘泉张张嘴,看着谈小瞎子的脸,他这张过于赏心悦目的脸时不时就会给人压迫感,有点违和,还总能叫他心虚,他握着刀的手颓然地松了下来,“打也打了,我就这点本事,大公子要是不满意,下次换人吧。”
他娘的谁叫你松手的!
那刀喇着谈让的手滑到地上,伤口雪上加霜的又深了两分,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也松了手,现在大概已经平分三块,晚上就能卤了当下酒菜。
谈让深吸一口气,手哆嗦着背到身后,对另外俩随从说:“大公子喝多了,今日天色不早,我就先走了,还请代为转告。”
一听说周览醉倒在酒肆,两人忙不迭丢下麻袋就跑,并且很想问,收拾四公子现场被谈三郎撞见,这锅到底谁来背啊?
等人都走了,谈让才吸了口凉气,不舍得撕破身上的新袍子,只能任凭血一直流,他一只手把周四脑袋上的麻袋掀开,拍拍他的脸,“周四,还清醒吗?”
周四公子挨了一顿揍,身上倒还好,没见血,就一张脸揍的不轻,鼻青脸肿像猪头,想象着他的熊样,谈让感觉手没那么疼了。
周璞明显被打懵了,周览手下的狗腿子都一样不要脸,打人就会打脸,脑袋上挨几下,是个人都得晕了。
谈让只好架着他走,现在夜禁,不好往城内走,只能先去郡郊,就是惦记着小麻雀还不知道,肯定要担心了。
沈令菡从府里爬墙出来,直接跑来酒肆聚集的这条街,之前周四问她本地最好的酒家,她给介绍了几处,基本都在这边。
她挨家问了,等问到谈让来过的这家时,正撞见昏迷不醒地周大公子被抬出来,她下了一跳,慌忙躲开。
这得是喝死了吧?
她咂咂嘴,转而进店里问掌柜:“方才那位是把你家酒窖喝空了吗?”
掌柜的正乐呵呵算账,“哪儿啊,这些大家公子就这德行,喝几口就上头,已经提前走了俩了,哦,还有刘泉也喝了,出去了没再回来。”
泉哥?她想起来了,刘泉现在属于周览的狗腿子。
沈令菡打听了几句,基本断定谈小让来过这里,还是跟周览一块喝的,大公子喝倒了,却不知道他半道去了哪。
听起来怪叫人担心的,如果谈让喝多了,会去哪呢?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小木屋碰碰运气。
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地上的血,断断续续,却叫人心里发慌。
她越发担心起谈让来,快走变小跑,顺着若有若无的血迹,一直跑到小木屋。
这一路她脑补了好多戏码,什么谈小让遭周大色狼逼迫,为保清白奋勇反抗,还有什么举刀抹脖,宁死不从之类,越想越觉得他没有活路。
“阿让!你在吗?”
她发现门锁已经开了,直接推开门闯进去,看着院子里的血,脑袋发晕,眼前一黑,“呜呜,你是不是快死了……”
谈让正在往手上缠伤布,听见她的话,手一抖,讶异的看着她推门进来,“小麻雀,我还没死呢。”
沈令菡看见他衣袍上的血,腿一软,上前扑在他身上,“你可吓死我了啊,流那么多血,我以为你要死了那!”
谈让两只手举在半空,被扑在身上的一团软震惊呆了,不知所措。他想说啥事没有,就是英雄救人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一不小心抓了刀锋,血流的吓人罢了。
然而他又把这些废话咽了回去,感觉小麻雀担心的样子,嗯,还挺好的。
“快让我看看你伤哪了?”沈令菡掰扯他的身子,左看右看,“可别瞒着我呀。”
谈让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举着受伤的那只,“手伤了。”
手上的白布缠了一半,血渗透出来,一看口子就不浅。
“你清理了吗上药了吗,是不是周大色狼逼迫你了?”
她跑去翻找小药箱,找来干净的手巾跟水,然后把他好容易缠上的白布又一层层揭下来。
谈让疼的直抽眉头,不过硬是没吭声,虽然她手笨了点,但这种紧张担心的语气又很让他受用,算了,忍着吧。
“没有,是周四被歹人抢劫,我上去帮了把手,误伤了。”
四公子被抢了?
沈令菡此时才注意到床上躺着个人,半死不活的,看穿戴像是周璞,看脸愣是没认出来。
“阿让,这人是周四公子吧?”
谈让点头,“有这么难分辨吗?”
“我能笑两声吗?”沈令菡憋的脸通红。
“笑吧。”
“噗哈哈哈……”
谈让嘴角一抽,好可惜啊,他看不见周四的熊样。
周四在这惨无人道的嘲笑声中醒来,脑袋一抽一抽地疼,眼前一阵一阵地黑,他想抬手摸摸脸,但胳膊好像脱了,够不着。
“周览你个王八蛋,嘶……”他一开口扯的嘴角疼,“干他祖宗!”
“你俩不是一个祖宗吗?”
“放屁,谁他娘跟他一个祖宗,我没这样不下好种的祖宗!”
看来是真给逼急了,文雅四公子骂了一串脏话。
沈令菡笨手笨脚的给谈让上药,一边安慰他,“四公子你比他好多了,真的,我看你家里就数你强,以后别这么忍气吞声的,他又不比你多生两胳膊,大不了就打一架。”
周璞扯扯嘴角,心里生出一股落寞,强不强的,谁也不是真看人,看的是身份,越不过这一层去,他就是把周览打趴下也没用。
听见他不吭声,谈让没说什么。
“阿让,我包的其实没那么难看,一点不像鸡蛋,不信你回头问二娘。”
谈让失笑,“我摸过了,不像鸡蛋。”
像一坨饼。
“是吧,我就说没那么难看。”沈令菡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手包好了,这几天你就别碰水了,饭也别做了。”
谈让感觉手上像是套了五层棉被,绷的一动不能动,他伸手摸了一下,好嘛,这回又改包粽子了,还是五个角的。
“包的挺好的,就是能不能申请下次稍微松点?”
“包紧了吗,我怕你乱动啊,没事,你不能自理的时候有我呢。”
谈让:“……”
“哎哎哎,你俩注意点行不,有些话不能回家关门说吗?”周四一脑门子官司,还要听小两口说这种叫人羡慕嫉妒的话,顿时生出一种孤家寡人的寂寞感。
赶明儿他也找个媳妇去。
“令娘,三哥,你们在吗?”
不知道是不是哪位神仙听见了周四公子的心声,上赶着送来另一个孤家寡人跟他搭伴。
周四脸一抽,心说能不能别每回都在他想媳妇的时候出现这么个玩意?
“是阿芷。”沈令菡打开房门,“在呢在呢,你怎么跑出来了啊?”
“啊,能找到你们太好了!”谈二高兴地跑进来,“我看见你爬墙出府了,不放心你,所以就找来了,幸好我还记得小木屋怎么走,三哥你受伤了!”
谈让应了一声,却在琢磨小麻雀又翻墙的事,那么高的墙,她也不怕摔了。
“噗……这位是周四吗,哈哈哈……这脸是让猪拱了吗?”
周璞:“……”
你脸才让猪拱了!
谈二笑的要断气,“不,不好意思,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可是我忍不住啊,你别往心里去啊,要不捂上耳朵也行,哈哈哈……”
周璞实在很想掐死她,“你他娘是不是有病,小时候脑子让驴踢过吗!”他眼不见为净的转过脸去,“我说弟妹,能不能请她出去,我看见他就想去死。”
沈令菡笑说:“别这样嘛四公子,你看我照顾阿让的时候顾不上你,现在不是正好有阿芷帮你清理伤口吗,我看你脸上有道口子,处理不好会破相的。”
“对啊对啊,来来来我帮你弄,我不嫌弃你。”谈二看见他这张脸,感觉什么新仇旧恨都能一笔勾销,实在是太搞笑了。
“你别过来啊!”周璞费劲的往床里头靠,胳膊举不起来就举腿,“我求你了,让我自生自灭吧,我死了也不怨你,真的。”
“四公子啊,你这就见外了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就要彼此关爱,你一个孤寡……单身贵公子,身边没个贴心人照料,多可怜,来,我来同情你。”
谈二饱含深情笑意地抓住周四的胳膊,“忍一忍啊四公子,我来给你把胳膊接回去,不疼的,我可是拜过……名师的。”
“啊啊……”
周四公子惨绝人寰地叫声响彻天地,谈让慌忙拉着小媳妇跑出去,毫无同情心的把房门关上了。
“跟杀猪似的,有那么疼么。”
“阿让,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二娘会接骨么?”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