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香溪河畔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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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一夜, 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 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 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 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 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 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 凤姐柳眉倒竖, 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 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 真是在清雅居吃酒, 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 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 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 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席凤闻言停止煅烧:“好,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未必不可,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换命?”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