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得不服

醉卧笑伊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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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黄侃此人给他人的印象,就是特别犀利、爱怼人,实际上他确实算是当之无愧的文学系才子,甚至在许多本地的女子学校中,还拥有一批文艺女青年粉丝。

    没错,哪怕他在《学桴》上旗帜鲜明地反对女子上大学,瞧不起女性的智商,但依旧有女粉,可能在她们看来,这就是真性情的男人,不虚伪做作,不粉怎么能体现她们新时代女性的敢爱敢恨?

    而且黄侃那总是保持复古的穿着打扮,配合着高举国学的大旗,竟然也吸引了一帮崇古的学生,他们抵制“新文化运动”,并认为将西方哲学、思想引进的那帮学者,以及所谓的“启蒙运动”,都是“以夷变夏”的阴谋,我华夏自古以来乃天朝上国,为何要学习那些舶来品?

    所幸自华国的领土越来越大,并成为日不落帝国的过程中,高层的大佬们,总有脑子清醒的,不是“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在高层的意志下,推动了这一切,不过也导致当下帝国文化、思想界的混乱,新旧观念的尖锐对立。

    所谓新观念、新思想,并非指的是完全来自西方的文化、思想,而是华夏本国的学者,诸如之前提到的齐迪、任佩远,根据在西方还被打压的文艺复兴时产生的哲学思想,重新搞出来的一套新的思想,高层认为新思想对帝国统治、资本至上、科学发展更加有利,为了保持国家的竞争力,当然要提倡这种更先进的思想、观念。

    这其实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如今华夏日不落帝国的高层,已经不再是古代的君主、大臣,而是利益至上的大资本家,他们对于一切推动资本主义发展的新文化、新思想、新技术等等,都大力支持、提倡。

    实际上这便是资产阶级所起的非常革命的作用。

    资产阶级会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

    它会无情地斩断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

    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

    华夏帝国高层显然觉得自己统治的帝国还不够资本主义,所以他们一定要大力推动、扩大市场,瓦解一切阻碍资本主义发展的旧东西。

    而西方的布列塔尼亚帝国,则在打压资本主义,对方可不是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而依旧是封建君主制,还有光明神教……

    因此,别看这两大帝国现在表面实力相当,也许再过几十年,国力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从黄侃能够拥有这么多的拥趸来看,就知道此人有才是真的有才,所以他的鉴赏水准自然也是不俗的。

    而他之前为什么那样瞧不上白话文呢?

    原来这也是由于白话文才刚刚兴起没多久,就连“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们,也就是那些文坛大佬,写出来的白话文,都不具备什么美感,这也不是说他们文笔不行,而是因为他们刻意去追求了文章的直白、易懂。

    如果说文言文已经在华夏用了上千年,其各种写作手法、修辞之类,都已经发展得很完善,便可以使得文言文写作高手们,总能写出充满美感与韵味的古文来的话,那白话文现在就好比还没长大的孩子,拿它去和古文比韵味,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这就是黄侃可以那样理直气壮地鄙视白话文、推崇文言文的原因。

    可现在,当黄侃看完了这篇《听雪之夜》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之中!

    黄侃甚至觉得自己的思想观念,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白话文还能这么写?

    白话文还能写得这么有意蕴、美感?

    最最关键的是,他觉得如果用古文、白话文写同样的内容,毫无疑问是白话文的表现能力更强、更具有冲击力啊!

    当然,前提是这白话文由王德孚这个奇人来写!

    白话文虽然不够简练,但它却可以让描写变得更加细腻,可以让整篇文章显得更加有画面感,让人不自觉地就沉浸其中……

    而古文的话,则确实需要读者的联想能力了,并且还需要去反复揣摩,只因文言文中的一个字,所包含的内容更多,自然就让读者阅读起来更吃力。

    这一篇白话文,竟然让刻薄的黄侃将其作者王德孚,都当成了一个奇人!

    他之前还觉得《学桴》的编辑吹得太过分了,还暗暗在心中发誓,他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认可一篇白话文,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服!

    没办法,事到如今,如果他再死鸭子嘴硬,强行去怼王德孚的话,那他损失的,只会是他自己的声誉。

    毕竟这一篇《听雪之夜》,可是所有阅读《学桴》的读者,都能看到的,而白话文最犯规的地方,在于它相对于古文来说,确实易于欣赏,谁都能感受到它的好……

    如果黄侃强行说它不好,那肯定会让别人觉得,这位推崇国学的才子,其文学素养,怕连高中生都不如,偏偏高中生最喜欢《听雪之夜》这种赤裸裸炫耀文笔的华丽到巅峰的美文。

    “妙啊!”黄侃几乎在文学系的诸多同学的注视下,强行保持云淡风轻的态度,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仿佛又成了结束暂停键的开关,一下子让教室中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文艺青年们仿佛都忘了之前是怎么嘲讽王德孚的,转而开始讨论王德孚这篇散文中,所展现出来的白话文写作技巧……

    黄侃莫名地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哪个同学站出来提出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大家之前不都还在花式嘲讽对方吗,怎么现在反而都开始研究对方的文章了,这前后转变是不是太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