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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我没敢联系任何人,鉴于赵羡云和Lavinia,都轻而易举的将我个人信息查了个底朝天,这让我意识到,在一些有钱有势的人手里,很多人是没有隐私的,天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眼睛在监视着我。
我开始假设,自己如果是在一个透明的环境中,那么,要想达到自己的目地,比如卧底渡云阁,需要作出哪些改变。
追求。
我脑子里首先冒出的是这两个字,一个人的言谈、行事、发展,往往和他内心的追求是无法脱离的,造成一个成年人性情大变的,往往是某些事件,打碎了他原本的追求。
如果我依旧是那个只追求工艺的卫无馋,那么我接下来的一切行为,很容易让我整个人显得突兀,受人怀疑。
所以,我的‘追求需要改变’,我自身,因为追求的变化,需要跟着做出改变。
那么,我的‘新追求’应该是什么?我拿出一张纸,思索良久,在纸上沿着顺序,写下了几个关键词:卑微、失衡、清贫、繁华、利益。
梳理出这一条顺畅的改变线后,我将上面的字给涂花,揉碎,扔进了垃圾桶。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佩服那些卧底的缉毒警察,他们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把自己,从一个献身、正直的警察,‘改变’为一个狠毒、逐利甚至淫、乱的毒贩。
一个人,可以短时间的伪装自己,但在贩毒团伙,伪装卧底三五年,把自己从白变为黑,而且是颠覆性的改变,我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这次的角色伪装,我能撑一年都不错了。
从这一刻起,我,卫无馋,是一个不甘清贫,逐渐邪念升腾,开始借助渡云阁造假牟利的古董贩子;我从埋头做手艺,到看见了纸醉金迷,热闹繁华,看见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成为了一个心理开始失衡的年轻人;我从对某些人的不屑一顾,清高自傲,到开始有求于人,逢迎拍马。
我的追求,从匠人,变为了一个开始不断放弃底线的谋利者。
新卫无馋诞生后的第三天,赵羡云带着我和沈机,到了举办拍卖的三宝行。
三宝行的所在,是一栋典型的老南京建筑。
门上挂着扁,题着字,房子大,门脸小,进了较窄的大门,里面有服务员守着,似乎是个熟脸,见了赵羡云便热络的上前,称呼了一声‘赵爷’。
赵羡云点头,一边跟服务员说话,目光一边往里面扫:“每年上下两场拍卖会,今年的上半场拖到这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三宝行不干了。”
我顺着看去,目光所及处,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男女都有,大部分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也有年龄大一些的老人,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到是很少见。
这厢的服务员回道:“往年上半场都是六月初,今年拖到这八月底,也是没办法。您知道行情,现在上头整顿的厉害,咱们下面这些人,可不都得多观望观望……您里边儿请。”
说着,将赵羡云往里迎,赵羡云又交待了一句,指着我和沈机道:“这俩是我的人。”
“那一并请。”说话间,服务员引路,将我们带到了靠东的桌椅处。
这大厅内部呈圆形,桌椅全靠墙搭着,中央部位留了出来,打着一束光,是个小拍卖台。
其余地方光都很暗,一眼看去,来客们都身藏在黑暗中,不辨面孔,说话声也各自压的很低。我们所坐的桌椅两侧,各自用屏风隔着,虽然都是现代的东西,但一看就不是机器做的,雕工不凡,这一个厅堂,少说四十来张大屏风,布局特殊,可见此处的老板很是有财力的。
我张头打量,咋舌道:“这一屋子的装修布局,可不便宜,一年就上下两场拍卖会,他们靠什么盈利?”
赵羡云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算什么。”说着,他指了指桌面上放的一张单子,示意我看。
我翻开一看,发现是些茶水点心的单子,一看上面的价目表,我就震惊了:“一壶白茶一万八?喝完能长生不老吗?”
沈机一把捂住我的嘴,嘘道:“哥们儿你小声点,太丢人了,这儿是会所,平日里每天只接待一波客人,卖的是身份和服务。今天情况特殊,所以才各色人凑了一屋,我跟你讲,能来这儿的,都是业内的大腕儿知道不?必须是业内,外人有钱都进不来,要不然那女人,怎么会让我们老板出面呢。”
我打量了一圈,忍不住喃喃自语:“真是长见识了。”我觉得自己挺蠢,挺受打击的,坐在了位置上不再说话,只偶尔打量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过客。
一边的赵羡云眯着眼看了我片刻,突然道:“你以前是将手艺用错了地方,把自己困在了方寸之地,无聊的很。以后跟着我好好干,你会发现这世界,可比你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这一次我没像往常一样反驳他,但也没接话,只垂着脑袋,有些颓废的沉默以对。
我演的应该还不错吧?
表面颓废,我内心还是忍不住想叫板:人生在世,最难守住的,便是自己那方寸之地,其间乾坤之浩大,不可描述,正儿八经的钻研下去,一生的时间都不够用的。
‘颓废’间,一直窃窃私语的安静环境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间或夹杂着一些女士突然提高的音量,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
我顺着声音移动的方向看去,暗光中,只能看到有个身形挺高的人,带着几个手下似的,在前方穿行,正要往我们右侧的空席而去。
左侧很多已经落座的人,纷纷起身去打招呼,与来者交谈间,使得对方的行走速度变慢。
我发现围上去的女士挺多的,我压低声音,好奇的打听:“赵老板,这来的是谁?”
赵羡云也眯着眼打量,一脸不解:“这人身边那个我认识,是金陵洛家老爷子身边的头号跟班,但这次他跟的年轻人我到不认识,莫非是洛家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