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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普林斟酌一番,最后还说了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垂死挣扎之人。”
陌研觉得韩普林有些担心的太过了,不由的轻轻摇摇头,自去帮云汐的忙了。
夜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微黑,厚实的帐子外燃着一盏晕黄的小宫灯,这一觉醒来才觉得有些神清气爽。正欲坐起身来,却才恍然发觉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夜晚侧转过身来,凝视着慕元澈的睡颜,只听他呼吸沉稳,便知道睡得正香甜。这一次的分离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一直与夜晚都有些不敢相信,她们今生今世居然还能有机会同榻而眠。
夜晚的手因为这一路的逃难变得有些粗糙,指尖上肌肤纵横交错着许多细小的伤口此时结痂生了茧子,让她抚向慕元澈俊脸的手不由得停在半空中。苦笑一声,正欲将手收回,却不想被一只大手握住,抬眸对上了慕元澈那一双乌黑乌黑的眸子。
那眸子里还带着初睡醒后的朦胧,将夜晚的手按在他的脸上,低笑一声,“我不嫌你的手糙,你能活着,我已是心满意足。”
夜晚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无论她如何的用力,都无法堆砌出这样一个微笑。那心里深处翻滚着的情感,是她两辈子浓郁堆积压抑已久,此时被慕元澈这么轻轻一句话,似是被解了符咒一般,一下子冲了出来,挡也挡不住,拦也无法拦,整个人艰难的挪动了挪动,靠近了慕元澈带着温暖气息的怀中。
“澈,我从未有此刻一般庆幸自己能坚持住活了下来。”夜晚道,她庆幸她没有带着怨恨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将他遗忘在这一世。此时此刻,她甚至感谢自己当初那放不下的复仇的执念,让她重活一遭。
此话听到慕元澈的耳朵里,自然不会想到夜晚是指重活一回,还以为夜晚指的是劫后余生。心中怜惜欲盛,柔声说道:“以后便不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齿摇发白。”
夜晚没有应声,窝在慕元澈的怀里,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竟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她感受到慕元澈的大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又听到他未带惊讶的声音传来,“如今想起来,我依旧不敢相信,你带着咱们的孩子上过战场,杀过敌人,还潜入虎穴,如今抱着你我都觉得是奢侈的事情。”
夜晚低笑一声,“是啊,回想起来当真后怕。只是当时没有时间让我去后怕,我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孩子的母亲如此的坚强,若是生了女儿,一定如你一般巾帼英豪,不让须眉。”
“若是生了男娃呢?”夜晚笑问。
“当然是虎父无犬子!”
夜晚默,“不是在夸我吗?”
“女娃随娘,男娃随爹。”慕元澈毫不脸红的说道。
夜晚无奈的翻翻白眼,可是心中却是无比的安定。过了良久,夜晚的神色渐渐端肃,深思良久才问道:“夜小仪……安葬了没有?”
当初夜晚被夏吟月暗算,没想到会是夜晨替她挡了灾祸。如今夜晨早已经魂归地府,夜晚归来自然是要问一句,夜晨的后事该如何办理的。
“你有什么打算?夜晨的尸体还在,装在水晶棺被冰块镇着还未下葬。”慕元澈轻声说道。
夜晚沉默,良久才道:“明儿个我去看看她吧。”
听着夜晚话里浓浓的惆怅之情,慕元澈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毕竟她们姐妹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是一笔糊涂账,谁能想到夜晨会替夜晚去死。
“那夏吟月呢?你明知她是百里晟玄的内应,为何又将她安放在宫中?”夜晚轻声问道,话里没有指责,没有埋怨,只有轻轻的询问。似乎就好像在问,我们中午吃什么一样随意。
慕元澈早就预料到夜晚是一定会问起的,眉心微蹙,良久才道:“阿晚,我留着她还有用。雪娃娃死的不明不白,虽然上回她说是她两头隐瞒,伪造圣旨,可是经过这一场动、乱,我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我没有查到的事情。所以她还不能死,你要看着她碍眼,就当她不存在,别让自己心烦才是。”
没想到慕元澈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夜晚后来也是想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而这问题夏吟月是一定知道答案的。
“我想见见她,有些话我要问她,当年的事情实在是疑点太多了。”夜晚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居然将心里的话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
慕元澈的眸子不由得一亮,紧紧的锁着夜晚,竟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可是不敢去验证,此时听着夜晚轻声说出的话,竟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许是心理放松了很多,有些话竟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而偏偏以往十分谨慎的夜晚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言行有些许的不妥当之处,望着帐顶柔和的光芒,摸着肚子说道:“好饿啊。”
慕元澈收回自己思量的思绪,打起帐子换人进来服侍,又命人传膳,柔福宫好一通的忙碌。
这一晚,慕元澈什么话都没有问,还有很多事情他需要自己查清楚了,比如,兵符。比如,绝杀阵。
第二日,慕元澈早已经去上朝,夜晚许是昨天睡多了,慕元澈走了没多久竟也醒了,穿了一件十分素淡的白色暗纹曳地长裙,只在裙角袖口领口的地方绣了简单的折枝花纹。繁复的发髻间也只簪了极几朵银钗,扶着云汐的手说道:“去看看夜小仪。”
夜晨的尸体摆放在清漪居的正殿,宽大的水晶棺里堆放的满满的冰块,时值初冬,清漪居越发的阴寒沁凉。云汐提前准备了厚厚的貂皮大氅,此时将夜晚裹得严严实实的,垂手侍立一旁,眼中带着担忧之色。
夜晚缓步上前,透明的水晶棺里夜晨的神色安详躺在那里,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换成干净裳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杂乱的发丝也没有,安静得如同睡着一般。
夜晚的手轻轻的抚上水晶棺,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让她的心尖也跟着猛然一抽。
“黎夫人快到了吧?”
“回娘娘的话,一早小安子亲自回夜府去接的人,看时辰快到了。”云汐躬身回道。
夜晚默、默的点点头,母女一场,总该来告个别,她能做的也唯有这么多了。
夜晚想不通夜晨为何会拼上自己的性命来救她,以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她应该恨不得夏吟月将她给杀掉。千钧一发之际,夜晨扑了过来替她挡住了那尖锐的刀锋,还为她的肚子撑起了一片天空,所以她活下来了,她的孩子也活下来了,可是夜晨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走了。纵然在这之前夜晨肚子里的孩子已然是保不住了,可是人生如此漫长,失去一个孩子未必没有机会再怀上,可是夜晨却放弃了,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夜晚静静凝视着夜晨的容颜,能让夜晨放弃生活下去的希望,宁愿替她挡了一刀,这背后夜晚敢肯定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细细回想夜晨当时的情形,夜晚的眉峰轻皱。
“阿晚,我一直很讨厌你,我也知道你厌恶我,我们两姐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对方一天。”
“我讨厌你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那么从容,可是方才我看你竟然真的挪动脚步要换我的性命,我忽然不恨你了。”
“不会的,我们永远也不会和睦相处,因为我们嫁了同一个男人,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
是的,她们姐妹之间是永远不会和平共处的,因为他们嫁了同一个男人。可是这样的原因不足以让夜晨这样心性高傲的女子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没有那么懦弱!
“夜晚,夏吟月是西齐的奸细,她是奸细,不要放过她!”
夜晨的这句话如炸雷一般在夜晚的脑海里响起,夜晚的神色顿然一变,夜晨是如何知道夏吟月是西齐的奸细的?这一点她都不知道,夜晨是如何发现的?
夜晚直觉夜晨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这一切又是跟夏吟月有脱不开的关系。
难怪慕元澈要将夏吟月带回京都来,想必他也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可是这些事情现在一团乱麻,线头太多,又死死地纠缠在一起,想要一根根的捋顺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夜晚没有哭,她从来都是坚强的人,纵然是活不下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她还要为夜晨报仇,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她怎么能哭?她要笑着活下去,坚强的走下去,不管未来会有什么等着她。
夜晨,纵然我们姐妹从没有和睦过,可是这个仇我是会帮你报的,是我们娘俩欠你的。
听着院子里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夜晚静静的转过头,远远的看着黎氏跌跌撞撞的一步步走进来。此时的黎氏早已经没有夜晚记忆中那样高高在上,嚣张跋扈的模样,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很多,短短时日鬓角都有了丝丝白发。往昔精明能干的眸子,早已经没了慑人的光彩,混混噩噩的样子倒像是一潭死水,反而更令人多了悲戚之色。
黎氏穿了一身灰白的素色袄裙,发髻上几乎没什么头饰,从一进门就好像是没看到夜晚一般,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水晶棺中夜晨的遗体。那晦涩干枯毫无光彩的眸子,突然间涌出颗颗泪珠,黎氏紧紧的趴在上面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的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几乎能将这寂静的空间硬生生的给撕碎。
夜晚昂起头,静静的凝视着天空,她不会让人看到她的眼角那微微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