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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一出, 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目光齐刷刷地聚在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眼底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赵奕然沉默了几秒钟,道:“婚姻大事全凭长辈做主, 奕然不敢有所置喙。”
是个万金油一样的回答。
老太太随即一笑, 叹道:“是个好孩子。”
这个插曲很快掀过了, 寿宴再一次热闹起来,孩子们围着老太太,一派天伦之乐的和谐模样。
元琪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太奶奶有意同元家结亲, 赵奕然是赵家嫡长子, 她是元家嫡长女,若是联姻, 那不就是她要嫁给赵奕然了?
她悄悄地望向赵奕然, 脸颊微微有些红。
赵奕然长相俊秀, 十二岁的时候, 献给爷爷的那幅画就可媲美名家,听说在翰林学,他的课业也是十分优秀,如此看来,简直是前途不可限量。
元庭也觉得老太太有些糊涂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问, 即便两家有意, 那也应该是两家的长辈坐在一起商谈啊。
等宴会散去, 元庭留下来跟老太太说了这件事情。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赵家是长安贵族, 赵奕然身上背负着延续赵家香火的任务,整个赵家会举全家之力来培养他,我们家的地位终究是差了点,我要是跟那个老妖精谈这事,八成就会被岔过去。”
元庭皱皱眉头:“可是奕然毕竟只是个孩子,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由长辈做主,就算他愿意,赵家那边不同意,也没有用啊。”
老太太从容地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黄梨木的桌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动:“我见那孩子是个有主见的,不管怎么样,这总比没有机会好。”
元庭沉默了一会儿,道:“调职入京,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同赵家结成了姻亲,那赵霖也不一定就会帮我们。”
不过都是些面子情,能管多大的用。
老太太嗤笑一声:“那以后赵家还不是要由奕然接手的?你还是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堂堂兵部尚书还不能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再说了,即便你没机会被调回去,还有景儿,战儿呢?”
元庭提到元景就生气:“这个长子真是白生了,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还不如战儿上进。”
老太太转着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道:“景儿没啥大本事,但他自有他的福气,不是生了个貌美的女儿?总会对元家有贡献。”
元庭惊异道:“你是指……宛桃?”
老太太微微一笑:“我本来想着是等宫中选秀,将宛桃送进去,但是近年来宫中并没有动静,听说陛下身子有恙,苏妃娘娘独得盛宠,恐怕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可惜苏妃娘娘同我们家没什么情义,说不上话。”
苏妃就是苏芷柔,送进宫的,自家的女儿都不一定能靠得上,别说一个表亲姑娘,再说,苏芷柔之前跟元景有婚约,因为这个,她恨不得跟元家完全撇清关系。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既然这样,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想法子让宛桃嫁给奕然,没准反倒会柳暗花明。”
元庭觉得不太靠谱:“宛桃是庶女,奕然是赵家嫡长子,赵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老太太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多安排安排茶会,赛马什么的,让两个孩子多接触接触,若是那赵奕然是个情种,这件事情他自然有办法解决。”
元庭总觉得不靠谱。
但是老太太既然说了,他琢磨了一会儿,就去找元景:“府里的这些孩子平时闷得很,这下正好奕然在,还会在这里过一段时间,你安排几场赛马,踏青,让孩子们都出去走走。”
见元景茫然,他又补充道:“别忘了把宛桃接着一块。”
元景干别的事情不行,提到玩,他最在行了。
于是,第二天,元景就安排了一场踏青。
元战绝望无比:“爹,你这什么意思,过去的那么多年,你都没带我们出去踏青过,偏偏今年,我整日要在校场训练,你就带妹妹们去踏青了,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
元景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混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你要是想去,就去跟你爷爷说,你想休息一天,多容易就能解决的事情。”
元战想了想,猛扒了几口饭,憋屈道:“算了,还是你带他们去吧,我还是继续去校场训练了。”
在元府,锦衣玉食地长到这么大,又有元景那么个榜样在那里,元战几乎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到了校场,接触到了同龄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差远了。
过去的时间补不回来,只能现在多用点功了。
代氏一边给元珠盛汤,一边道:“琪儿大了,珠儿也是大姑娘了,你带她们出去多用点心,战儿在校场练得好好的,你就别引诱他了,我们家啊,也只有他一个有出息的。”
这句话说得元景心里有些不痛快。
但是这也是实情。
他闷闷地扒了几口饭。
代氏摸摸元琪的头发,跟元景道:“我听祖母那意思,是想撮合奕然跟琪儿,你想办法让他们多相处相处,但是也得顾及琪儿的名声,若是琪儿能嫁给奕然,那以后对战儿的仕途帮助极大。”
元景闷闷道:“你别胡说八道,琪儿的亲事你别操心,祖母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传出去让人听着多不好。”
代氏手里的动作一顿:“昨天祖母不是那意思?你别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孩子们也都大了,你总得给他们铺铺路。”
元景不耐烦道:“那战儿的路应该由他自己去闯,靠着妹妹的亲事有什么出息!”
代氏顿时觉得心里闷了一股气。
元景当了几十年的纨绔子弟,生在世家,却一点这方面的敏感和觉悟都没有,跟他简直说不到一块去。
代氏将那股子气憋下去,元景好不容易在夏沁院用一顿饭,她不想再闹得不欢而散,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我上回跟你说的,我身边的两个丫鬟,不然你就收了吧,都是老实听话的。”
代氏又在提这件事情,元景只觉得头都大了,刚才还觉得不错的汤,喝到嘴里也没滋没味的了。
元景两口喝完,道:“这件事情不要再跟我提,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他嘱咐了元琪和元珠吃完饭就到静心堂去,就兀自走了。
代氏心头酸涩又恼怒。
元战一向不掺和爹娘之前的恩怨情仇,他吃完了饭,也收拾收拾去校场了。
元琪小心翼翼地看了代氏一眼,她也搞不明白为啥娘非要给爹找通房小妾,要是她,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子接近自己的夫君。
可是每当她问起来,代氏又苦笑着说她不懂。
元琪确实不懂,代氏活得太累了,她暗暗下决心,以后自己一定不能活成她这个样子。
春光正好,这天刚刚开始暖起来,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骨子里的寒冷。
一早,宛桃就开始挑裙子。
最终选了一身鹅黄色交襟襦裙,戴上一朵浅蓝色小花,头发挽上一半,另一半垂在腰间,她想了想,又戴上一块乳白色玉佩。
利落又清爽。
宛桃满意地瞧瞧铜镜里的自己。
宛晨现在正处在一个觉得自己长大,其实还没长大的纠结阶段,他非要杜氏给他做一身玄色长衫,缠了杜氏好几个月,最终杜氏还是没拗过他,黑着脸去扯了黑布给他做了一套。
宛晨得意得不得了,好像穿上玄色衣衫,再配上面纱,就成了一个行走江湖孤独而勇敢的剑客。
宛桃有些后悔让宛晨看那么多的武侠话本子了。
现在天气正好,宛桃也想带宛晨一起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昨天就跟元景说好了,今天要带着宛晨一起去。
杜氏见宛晨准备穿着那身衣服出门,皱了皱眉头:“你给我换回去,换那件玄青色的也行啊,穿这身去踏青一点都不应景。”
宛晨表情严肃:“娘,那件颜色太幼稚,我觉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总是用看小孩子的目光来看我,我已经有足够的判断能力。”
杜氏:……怎么,穿着玄色衣服就代表不是小孩子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我是懒得管你了。”
然后又跟宛桃道:“你进来把这些点心都带着。”
既然是踏青,总得为儿女准备一些吃的,虽然她知道元家那边准备得肯定不会少,但是她坚信,绝对没有自己费心做出来的好吃。
而且,杜氏也挺想让自己的手艺去惊艳更多人的。
元景早就派了马车在府门口等着,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见元昕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元景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二弟,今日闲来无事,你也一起去带孩子们踏青吧。”
元昕露出了一抹笑容:“不了,大哥,我还要去给爹整理修订案宗,怕是没有时间。”
元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成天忙到晚,也得歇一歇,你看我孩子都多少个了,你和弟妹什么时候要孩子?”
元昕笑道:“我们还不急,再说了,延续元家香火的是你,我什么时候要孩子都无所谓。”
元景愣了一下:“二弟这话何意?”
元昕摇摇头:“大哥,你尽管去玩吧,我先去编修院了。”
元景看着元昕的背影,有些发愣。
他这个二弟,算是越来越怪了。
这一切都被宛桃看在眼里。
宛晨站在宛桃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姐姐,那个人是谁?我怎么感觉……”他皱了皱鼻子,“感觉他让人有点不舒服。”
宛桃盯着元昕离开的方向,道:“他是元叔叔的弟弟,是元爷爷的妾室生的孩子。”
元昕,从第一次见面,就让宛桃觉得挺不舒服的,到底是为什么?好像是他身上带着一股邪气一样。
正若有所思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宛桃,你已经来了?”
宛桃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赵奕然正拿着玉扇,含着笑望着她。
宛桃点头:“元叔叔去接我们接得早。”
赵奕然又看着宛晨,笑道:“你应该就是宛晨吧。”
宛晨给了宛桃一个眼神,宛桃心理神会,道:“快跟奕然哥哥打招呼。”
宛晨在书院学了这么久,不是白学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书生意气:“奕然哥哥好。”
赵奕然道:“我听你姐姐说起过你,你小小年纪便精通四书五经,比我当年要厉害得多,我一直也很想见见你,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这句话很隐晦地在套近乎。
宛晨笑笑,也客套道:“奕然哥哥过奖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赵奕然都在致力于与宛晨套近乎。
他们跟元景坐一辆马车,宛桃和元琪,元珠坐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缓缓地驶过清晨的街道,屋檐上挂了一点露珠,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
宛桃靠在马车小窗边,伴着起起落落的车帘看外面的街景。
元琪靠在另一边。
她出门的时候精心画的妆容,生怕弄花了一点点,也不敢靠着,坐得笔直。
八岁的元珠坐在中间。
因为宛桃跟元琪的不对付,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元珠咽了咽口水,悄悄地瞄一眼宛桃。
她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漂亮的二姐的,宛桃每年也就来元府几次,每次碰到她都挺温柔的,只是大姐不喜欢二姐,从来不许自己跟她多说话。
见元琪坐得端庄,闭目养神中,元珠小心地拽了拽宛桃的衣袖。
宛桃扭过头来,元珠朝她一笑。
元珠也是个挺可爱的小妹妹,宛桃问她:“怎么了?”
“二姐,爹说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宛桃道:“是去城郊那里吧,据说那里有赛马射箭场,还有人专门打理草地,就是给城里贵族踏青用的,对了,还能放风筝。”
元珠只在院子里放过风筝,但元家的院子里到处都种着花花草草的,玩起来并不怎么尽兴。
元珠眼中有兴奋的光芒:“那今天我可以放小燕子风筝了,等会二姐帮我扯着线好吗?”
宛桃正想说什么,元琪却忽然咳了一声。
元珠陡然僵住。
元琪瞪着她:“你姐姐我还没死呢!叫别人姐姐叫得那么亲热。”
元珠有些委屈地垂着脑袋:“大姐你不是说你今天要温婉,最多只下马车走走,绝对不跑的吗?”
元琪扭过头:“是啊,我才不帮你扯线,其它的事情也不要来找我,今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虽然是在一个府里,元琪其实没有多少机会能见到赵奕然,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元珠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今天随你怎么玩。”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仅限这一天,之后你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记住,就只有我是你的亲姐!”
这种段位的小屁孩斗嘴,宛桃都懒得搭理她。
出了城之后,马车的速度渐渐快起来,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马车的速度才慢下来。
外面响起元景兴奋的声音:“到了,这地方弄得比去年用心,今年这趟没白来!”
宛桃将车帘掀开,一大片如茵草地在眼前铺开,嫩绿的草叶还未迈向成熟,由远及近,风吹过来,像绿色的波浪一样。
赵奕然下了马车,就往后面那辆马车旁边走。
却见一个嫩黄色的身影麻利地跳了下来,然后去扶里面的一个小姑娘。
他脚步顿了顿,心情有些复杂。
他还想着来扶宛桃一把的。
元琪看着宛桃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有些鄙视。
在外面长大的野孩子就是不一样,动作那么粗鲁,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
她一抬眼,正好看见赵奕然站在前面,遥遥地往这里望。
元琪连忙收起鄙视的表情,举手投足之间都加了一些弱不禁风,往马车下面望望,似乎有些发愁。
她心里却在疯狂呼唤:“赵哥哥,你还在看什么啊,快来扶我下去啊。”
一抬眼,宛桃都带着元珠走远了。
赵奕然见此,站了一会儿,也摇着扇子走了。
元琪目瞪口呆。
元景一回头,看元琪居然还站在马车上,不禁奇道:“你还不下来,上面风景更好啊?”
这一喊,所有人都回头看她。
当然也包括赵奕然。
元琪忍住想发火的冲动,扭捏地为难道:“我下不来,爹你也真是的,怎么不让我带着琉璃过来。”
元景皱皱眉:“你平时在家里上蹿下跳的,假山上都能蹦上蹦下的,怎么一个马车下不来?”
元琪几乎快要晕过去,她爹怎么能这样,在赵哥哥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她只能勉强一笑:“爹,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早就不那样了。”
元琪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她刚才已经表示了自己弱不禁风,难道现在众目睽睽地跳下去?偏偏也没带丫鬟,她已经十三岁了,让爹来扶也不太合适。
那赵奕然又没有来扶她的意思。
难道她就得坐在马车上看他们玩了吗?
她这些小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宛桃闲闲地隔岸观火了一会儿,悠然地走过去:“喂,你要不要我帮你下来?”
元琪咬了咬牙。
宛桃瞧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反应,就摊手道:“你不要我帮,我现在可就去放风筝了啊。”
宛桃真能干出来这样的事!眼看着她要走,元琪只能抛下脸面:“那就麻烦你了。”
宛桃顿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元琪几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
她上前扶着元琪下来了。
见赵奕然还在看着她们,元琪心里的火也没法发出来,只能笑着跟宛桃道:“真是谢谢你了,二……妹妹。”
宛桃翘起嘴角:“不用客气,你下不来早说啊,说出来我自然会帮你的,你不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柔弱。”
元琪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膛里,憋得她简直要吐血。
附近有个专门卖风筝的小铺子,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风筝,燕子老鹰,嫦娥牡丹,只要能想到的,就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元景对骑射不感兴趣,先带了他们去挑风筝。
宛桃在风筝堆里挑了半天,挑出来一个粉红色的兔子,这兔子憨态可掬,好看得很。
元珠羡慕地看着:“二姐,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么好看的。”
元珠喜欢小兔子,在夏沁院里养了好几只。
宛桃笑道:“你喜欢?那就给你了。”
元珠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只是个风筝而已,宛桃将那个兔子风筝递给她,回头又要接着找好看的,一只猫儿的风筝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风筝上的猫纯白色,毛发飘逸,眼睛一蓝一黄,正慵懒地趴在树枝上,感觉它正要打个懒洋洋的哈欠。
宛桃抬头,便见赵奕然对她笑:“我看到这个,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小姑娘家总是抵抗不了毛绒绒小动物的吸引力。
宛桃思考了几秒,才接了过来,笑道:“谢谢奕然哥哥。”
元琪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见到这一幕,都快气炸了。
她一直装作不经意地跟在赵奕然后面,还盼着他能给自己挑一个,结果他居然给林宛桃挑了一个那么好看的。
她气得直想跺脚,但理智还告诉她要维持温柔的外表,只得生生忍着。
元琪咳了一声,凑了过去:“赵哥哥,我也想要一个。”
赵奕然有几分疑惑:“这不都是吗?你拿一个就行,等会我给银子。”
元琪快要晕过去了,忍了又忍,她只好憋出一丝笑来:“我挑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看的,就看那个比较满意。”她指了指宛桃手中的猫儿风筝,“我就喜欢那个,我想要那个。”
赵奕然道:“那个已经给宛桃了,这里精致的风筝还有的是。”
元琪摇头,固执道:“我就要那个,我就看上那一个了。”
宛桃装作根本没听见,拉着元珠的手就要到外面放风筝。
元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绝对没想到宛桃就这么赤裸裸地忽略她,说起来这位庶妹还真是胆大包天,她的手帕交小姐妹们,哪家的庶女不是畏畏缩缩的?偏偏林宛桃这么嚣张,还有人宠着她!
赵奕然见他们都出去了,便跟元琪道:“你也选一个别的吧,现在外面风向正好,很适合放风筝。”
元琪实在憋不住了,一把拽住了赵奕然的袖子:“我不管,赵哥哥,你帮我选一个!你都帮宛桃选了,我也要你选!”
赵奕然无奈,只得帮她拿了一个小鹿的,元琪这才接过风筝,跟在赵奕然身后。
这个风筝也很可爱,但是拿着这个风筝的元琪却并不开心,就感觉这个风筝的意义好像不一样了。
宛晨拿了一只老虎的,据他所说,他外表是个文弱的书生,内心却有一只强大的老虎,就像姐姐曾说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穿着选择长衫的宛晨拉着风筝线疯跑。
宛桃无奈地看着他。
身边的元珠盯着宛晨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拽了拽宛桃的衣服:“二姐,那个,那个哥哥,就是你的弟弟吗?”
得到宛桃肯定的答复,元珠的脸忽然有些红:“二姐,我觉得他真好看。”
宛桃震惊地看向元珠。
她痴痴地看着正在疯跑的宛晨,抱着小兔子风筝,有些扭捏。
她弟弟这么小就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宛桃并没怎么放过风筝,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帮元珠把那只小兔子送上天去。
宛晨已经拉着风筝跑来跑去好几圈了。
宛桃叉着腰喊他:“快过来把这个风筝放上去!就知道自己玩。”
宛晨拉着风筝跑过来:“姐姐,你看这有不少人呢,你也温柔一点,毕竟你可不是小姑娘了。”
宛桃瞪他:“说那么废话赶忙婆婆妈妈的,快点。”
宛晨只好不情愿地将自己的老虎递给宛桃:“你可帮我拿紧了,别让它飞了。”
然后就指导元珠放风筝去了。
元珠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宛晨一本正经道:“你放风筝就是要跑开,你这样小步小步跑的,它怎么可能飞得起来,你瞧,就像我这样,呀,你脸怎么这么红?”
元珠吓了一跳,连忙摸自己的脸,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热度,她连忙道:“没事,我就是,刚才跑得有些累了。”
宛晨忧心忡忡:“那你可要多锻炼啊,千万别像我姐那样懒,你别看她现在还挺好看的,等她以后长大了,估计就胖了,你不能跟她学习啊。”
元珠默默地点头,又回头瞧瞧宛桃,她正悠闲地拉着宛晨的风筝,头发随风轻轻飘扬,美得不可方物。
要是能长成二姐这样,就算胖她也愿意啊。
宛桃正拉着风筝自得其乐,赵奕然缓步踱过来:“你的风筝飞得挺高的,我还以为你放不起来,想来帮你呢。”
宛桃自动忽略了自己的猫儿风筝还在睡大觉的事实,笑道:“不就是放个风筝嘛,还是挺简单的。”
赵奕然顿了一会儿,忽然道:“你想不想去长安看看?”
宛桃一愣:“什么?”
赵奕然笑道:“你在云州出生长大,就没有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吗?”
说实在的,宛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上辈子,再怎么繁华的地方她都去过了,在依山村生活了那么多年,后来又到了桃李村,在林大树和杜氏的庇护之下,她生活得很是平静。
长安是梁国最热闹的地方,也许以后有机会,她会去看看的吧。
宛桃微微一笑:“暂时还不想,以后若有机会,或许会去。”
赵奕然没想到宛桃是这个回答,他顿了一下,笑道:“长安那么大,有许多浮华,但确实没有这个地方,让人觉得舒服。”
他也专注的看着宛晨和元珠跑来跑去地放风筝。
宛桃偏头一看,在宛晨的教导之下,元珠已经把风筝放上天了,那小子还一边笑着一边跟元珠谈笑风生。
她正准备喊宛晨,赵奕然忽然出声:“我想问你,如果你要嫁人,嫁给我,你愿不愿意?”
宛桃手一抖,那风筝脱离了束缚,彻底上了天。
她看着风筝自由自在地翱翔,有些僵硬地转过来:“你,你说什么?”
赵奕然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看着那只远去的风筝,又重复了一句:“我想问你,如果有可能,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简直是宛桃一生中最为懵的时刻之一,他忽然说这种话,一点准备和铺垫都没有的吗?
她是知道赵奕然喜欢跟着自己,也喜欢照顾自己,不过她一直认为这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男孩子总对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有莫名的好感,没准会问几句你喜欢我吗,我觉得我喜欢你之类的话。
但绝对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提亲啊。
确定了赵奕然不是在开玩笑,宛桃平复了一下心情,扯出一个微笑来:“为什么?”
赵奕然只觉得心砰砰跳,但他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就是觉得,我们俩挺合适的,我们的身份地位,基本上成亲都是来维持家族之间联系所用,所以我觉得,与其等长辈决定,不如我们自己决定。”
宛桃连忙跟他撇清关系:“你需要家族联姻,我可不需要,我就是林家一个普通的姑娘,跟元家的这点联系,也都是基于孝道,我的姻缘不会受他们摆布。”
赵奕然忽然垂下眼眸:“我知道,可是我挣脱不了这个宿命,你就不能,就不能帮帮我吗?”
赵奕然给宛桃的感觉,就是一个特别正经,特别雅正,作风正派的少年,他要是义正言辞,宛桃也能义正言辞地回绝,但他忽然露出忧伤的表情,宛桃只觉得回答还需要慎重。
想了一会儿,宛桃道:“你也说了只是合适,我不想因为这两个字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风筝跑了,她索性坐下来,抱着膝盖,看向远方:“我以后若要嫁人,自然要是一心一意对我,没了我不行,这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能纳妾,不能有通房,反正只能有我一个,不管因为什么理由都不能放弃我。”
她回眸对赵奕然一笑:“你身处这样的位置,有许多的不得已,你说我们合适,我们并不合适。”
赵奕然没想到宛桃会如此冷静地跟自己分析利弊,这说明她并未对自己动情,若是动情了,那也就没有这么多理智了。
赵奕然有些挫败感,他有些后悔自己太鲁莽了。
他想了一下,道:“有许多的不得已都是自己拿来堵塞别人的借口,真正的不得已没有那么多,你说的这些我都能做到。”
宛桃只是笑笑,良久才道:“我们并不合适,要论合适,你跟元琪倒是更合适点。”
她已经瞧见元琪频频往这里看,气得都快把手中的风筝撕烂了。
赵奕然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如果你喜欢上了我,能不能答应我,为了我试一试?”
宛桃无所谓地笑笑:“那到时候再说。”
赵奕然温润儒雅,但是他们相处得时间太短了,宛桃并未把他放在心里。
而且赵奕然估计也就是一时冲动,若是一见钟情,那也就是看上了她的皮囊了吧,容颜终会老去。
宛桃内心毫无波澜。
这时候,忽然响起了宛晨愤怒的叫喊:“姐姐!我风筝呢!”
宛桃一僵,回头一看,宛晨正气势汹汹地往这里跑。
宛桃无辜地看了一眼天空,那风筝其实没飞远,就挂在前面的树上了。
“这可不怪我啊,你那绳子有问题,我拉着,没一会,它就断了。”宛桃安慰他,“要不然我这个给你放。”
宛晨盯着宛桃:“姐姐,你骗我的时候能不能留点证据,你手里那个线轴子都不见了,要是断了,这个总归在你手里吧。”
这孩子长大了,真是越来越难忽悠了。
宛桃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个理由你就给我信,要不然你还能拿我怎么样?这个风筝给你玩,赶快拿着。”
宛晨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只小猫风筝:“这是女孩子玩的东西,我才不要玩呢。我去把那个取下来。”
宛晨自小文雅,几乎没干过上树的事情,这棵树比村头那棵大树还高,宛桃有些担心,赶紧跟了上去。
宛晨围着这棵树转了半天,发现这棵树被修剪得光滑无比,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牛皮都吹出去了,自小干什么都行的宛晨简直觉得自己遇上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机。
宛桃这下不担心了,抱着胳膊笑他:“还说要取下来,你倒是上去啊哈哈,我看你就乖乖地玩这个,本来就是个小屁孩。”
宛晨气呼呼的:“要不是你把这个风筝放飞了,我现在正拉着它跑呢,哪里还要想着怎么把它取下来。。”
赵奕然慢慢地踱步过来:“要不要我帮你?”
宛晨看着这个纤瘦的大哥哥,一点不相信他能爬树。
但是他记得人不可貌相的教导,礼貌道:“那就麻烦你帮忙了。”
赵奕然将扇子和腰间的玉佩取下,递给宛桃:“能帮我拿一下吗?”
宛晨向前一步,将东西接过来,笑道:“让我帮你拿着吧。”
赵奕然一怔,然后笑笑。
接下来,宛桃和宛晨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赵奕然的身形似乎陡然间幻化成了一道白影,三步并作两步就上树去了,一转眼就拿着风筝落在了地上。
宛晨瞪大了眼睛。
他绝对没想到,看起来纤瘦文雅的赵奕然,身手居然这么好。
宛晨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的学识让夫子都连声夸赞,说他是自己教过的最好的一个学生,他也以林初墨为榜样,方方面面都致力于比他做得更好。
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光有学识似乎是不够的,若他没有足够好的身手,到了关键时候,他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
宛晨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宛桃也惊讶万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轻功吗?还真的有?
赵奕然将风筝递给了宛晨,接过他手里的玉佩跟扇子,还叮嘱道:“你可不能跟我学爬树,我这是练了许多年的。”
宛晨忍不住问:“这个是你学院里教授的吗?奕然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赵奕然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间,看他:“你也想学吗?”
宛晨想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点点头:“我想学。”
赵奕然道:“这不是翰林学里面教的,是赵府里专门请的教习师父,你若是想学,那就在童生试中好好表现,斩露头角,到时候我可以让我爹推荐你进入翰林学,你住在长安,教习师父就可以教导你了。”
宛桃下意识地看了赵奕然一眼。
翰林学,就是为了宗亲和官家子弟里的人专门开设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进去困难重重,几乎没有可能。
林初墨在童生试中得了禀生,位列第一,不过也只能在府学里罢了。
若是能进入翰林学,能接触到达官贵人的机会多了,身边认识的人也都将是长安的贵族,那肯定对宛晨以后的仕途帮助极大。
只是,赵奕然凭什么要帮他们?
宛晨看了宛桃一眼,宛桃笑着跟他道:“风筝拿到手了,你接着跟珠儿一起放风筝吧。”
等到宛晨走了,宛桃才回过头来问他:“你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还是……”
赵奕然笑:“我不是轻易会夸下海口的人,我爹是兵部尚书,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不过也得要宛晨确实有真才实学,他是惜才之人。”
宛桃纠结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条件?”
赵奕然愣了一下,意识到宛桃是什么意思之后,他不免笑道:“你以为我想以此为条件让你嫁给我吗?”
宛桃脸一红。
赵奕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说过,会让你心甘情愿想要嫁给我的,而不是用什么来交换。我见宛晨是个好苗子,想要帮他一把而已。”
宛桃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没那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