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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南庭自然也不是好心要帮邵南初,只是想要借此表现得懂事大方,比邵南初更加孝顺而已。
“看看,你弟弟都比你懂事。”果然,邵晋东指责了一句。
邵南初没有再说什么,平静的坐在邵晋东的旁边。
下人送了饭菜上来,众人开始用膳。
说是说边吃边说,不过大家族里都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所以餐桌上并没有人开口说什么。
邵南初也乐得自在,他怕一开口说话,他就没胃口吃东西了。
等吃完再说,挺好的。
邵晋东吃饭的速度很快,邵南初和邵南庭也不慢。
邵晋东吃完之后放下碗筷,对着邵南初道:“你跟我来书房。”
邵南初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跟了上去,邵南庭也没落下,跟在邵南初的身边。
“哥,你这大半年跑哪儿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家里都快急死了。”邵南庭跟在邵南初的身边问道。
虽然有些事情,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他们明面上依旧是兄弟。
邵南初淡淡道:“出去跑了一趟,受了点伤,伤好了也就回来了。”
邵南庭闻言连忙关切道:“大哥受伤了啊,伤好全了没有?怎么不回家来养伤呢?家里什么都有。”
“回家养伤?”邵南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怕回来碍着某人的眼呢,二弟你说是吗?”
邵南庭的面色顿时一僵。
正巧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邵晋东的书房之外,两人跟着进了书房,邵南庭也没再多问什么。
邵南初为何受伤,他比谁都更清楚。
当初他都认定邵南初已经死了。
也不知哪里出了变故,邵南初又活过来了。
他再派去刺杀邵南初的人也连连失败,死伤无数。
上次还传了消息回来,说是邵南初失忆了,老老实实的呆在江南,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不曾想,这么快的,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邵南庭心里既有被愚弄的愤怒,也有面对邵南初时无可避免的危机感。
其实邵南庭一直都明白,他不如邵南初,各方面都不如。
可是他偏偏不得不和邵南初争。
因为恭亲王府就一个,恭亲王的位置就一个,他若不争,等着他的就是一无所有。
毕竟他和邵南初并非一母同胞所出,她的母亲和邵南初的母亲还有仇怨,两人的关系怎么也是不可能如同正常的亲兄弟那么好的,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你死我活。
所以他对邵南初下手,从来没有顾忌过兄弟名分,从来都是恨不得置邵南初于死地的。
可惜的是,他一次都没成功过。
好不容易这次他以为成了,却不想后来又出了变故,邵南初还是好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让他觉得无比挫败。
“这么久不回来,此番回来了,可有话要说?”邵晋东坐在书桌后,开口道。
邵南初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淡淡道:“说什么?说我差点死在外面了?父亲关心这个吗?”
邵晋东闻言面色一滞,神色略微复杂。
他毕竟是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孩子,总归还是有些残存的亲情存在,而且上一辈子的是是非非,早已说不清具体如何,他迁怒于邵南初,其实是他不该。
可是看到邵南初,他就会想起孙瑞瑛那个女人,就会想起她是怎么让他沦为笑柄的,就怎么看邵南初都不顺眼。
或许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太过单薄了吧。
邵晋东想着,淡淡道:“人没事回来了,便说明福大命大,往后出门,小心些。”
邵南初面对这样一句安抚,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对于一个做父亲的而言,这样的安抚,说实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邵晋东想必也明白他和邵南初生疏已久,想要骤然亲近起来是不可能的,便看向邵南庭道:“你晚膳之前说的江南总负责的掌柜的有信函到了,拿来给我看看。”
邵南庭没想到邵晋东会丝毫不避讳的当着邵南初的面说这事儿,面色微微一滞。
倒是邵南初淡淡道:“原来二弟已经开始替父亲搭理生意了吗?可是当初父亲不是说您还正当壮年,还能撑个十几年,等我和二弟生下长孙,再决定由谁接管家业吗?所以现在父亲这是已经决定了由二弟接管了?”
“大哥你别误会,爹没有那个意思。”邵晋东还没开口,邵南庭当先急急的解释。
“为父年纪大了,你们如今也都是成年人了,该试着接触家中的祖业了。家业虽还不能立刻交给你们,但是有些事儿总该叫你们知道,帮着一起打理。”邵晋东淡淡道。
邵南初闻言嘴角一挑,竟露出一抹笑容来。
“是吗?我怎么记得,二弟今年十九,尚未及冠呢?”
邵南初现年二十一岁,而邵南庭比他小了两岁,现年十九岁。
正常来说,男子正儿八经的成人礼便是二十弱冠之年。
在邵南初二十岁及冠的那一年,承袭了世子之位,只等邵晋东将来从恭亲王的爵位上退下来,他便接任。
本来,承袭世子之位时,他该同时继承一部分掌管家业的权利,可是邵晋东却以他刚刚及冠,未曾娶妻,心性未定为由,让他暂时不要接管,等将来他和邵南庭娶了妻,谁先生下长孙,便由谁来掌管家业。
他及冠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多,邵晋东从来不提让他参与家业管理的事儿,而如今他不过失踪半年,邵南庭却已经参与管理了,这偏颇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邵晋东也明白此事是他偏心了,做得明显了,脸色顿时一黑。
但是他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倒指责起了邵南初来。
“为何会让你弟弟小小年纪插手家业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一走大半年,早几个月为父身子骨不好,缠绵病榻的时候,又怎会让你弟弟出面主持大局?”
邵南初闻言面色不改,淡漠道:“是吗?那父亲这意思是怪我没死在外面,还是怪我没拖着病体回来侍疾?”
“邵南初,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这说话的态度,是和自己父亲说话时应有的态度吗?”邵晋东大怒,一拍桌子,质问。
邵南初神色依旧平静,淡漠道:“我从小母亲就失踪了,没有人教过我应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说话,若是父亲不乐意听,便当我没说吧。”
邵晋东气得胸膛不住的起伏,狠狠的瞪着邵南初,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邵南庭这时忙道:“爹,大哥,你们都少说两句,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你把他当成一家人,他可没把你当做一家人。”邵晋东冷声道。
邵南初没说话,嘴角勾着的弧度带着讥诮。
邵晋东不再看他,而是问邵南庭:“信呢?拿来我看看。”
邵南庭闻言忙将信从怀中取出来,递给邵晋东。
邵晋东看完之后皱眉,道:“掌柜的说今年灾情严重,怕是达不成业绩还会亏损不是,得等来年才能缓过气来。”
“父亲也不要太过担忧了,江南之地水灾多发,出现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那边的商业比咱们这边还要发达,没有灾害的时候利润高,很快就能将亏损赚回来的。”邵南庭忙劝。
“也是,不过一年没有盈利罢了,能止住亏损便是好事。”邵晋东说。
邵南初这时凉凉的开口:“真是不巧,此番我被追杀,正巧流落在了江南首府沆州城,对此番水灾有所了解,据我所知,灾情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啊。”
邵南庭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而邵晋东则是狠狠的皱眉:“你什么意思?”
“此番江南之地的大水虽然来势汹汹,但是那个浪荡靖王作为钦差倒也还算合格,及时命人修建工事引流,将暴涨的水位控制住了,沆州城虽进了水,但并不严重,各个百姓和商铺虽然有所损失,但是修建在高地的仓库绝对是没事的,仓库既然没事,那么损失能有多少?”
邵南初勾了勾唇角,又道:“而且灾情最厉害的不是沆州城,而是下属的各个村镇。因为没能及时的防水防洪而导致了不少村子被淹,百姓流离失所,还爆发了瘟疫,但是这些,好像和咱们的产业没什么关系,毕竟恭亲王府的铺子,好像还没有开到村子里去吧?”
邵南初的话让邵晋东狠狠的皱眉。
他这些日子精力不济,将不少的事情都交给了邵南庭,如果邵南初说的是真的,那……
邵南庭一见邵晋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亲,此时儿子真的不知情啊,儿子只是收到了掌柜的来信,见信中说得严重,所以才这么告诉父亲的,父亲明察啊。”
邵晋东见邵南庭直接下跪了,微微皱眉。
一旁的邵南初淡淡道:“我倒是相信二弟是清白的,只是这江南总负责的掌柜的毕竟外派多年,生了什么别的心思也难说,父亲不如借此机会将人招回来,亲自问上一问,不就清楚了?”
邵晋东闻言沉默片刻,道:“这倒是个法子。南庭,此事是你失察,便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交给你去办如何?”
“是,儿子明白,多谢父亲信任。”邵南庭闻言连忙应了,心里也是轻轻的松了口气。
邵南初闻言眉稍扬了扬,却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