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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铺满天际,这一行人各怀心事,一路上没人说话,片刻之后便到了大青山山脚.
守山的马贼认得李承训,自然不敢阻拦,立即当先引路,同时另外有人飞速进山禀告王苑。
耶律风并不知道李承训早就斩杀了二当家刘豹,压服了山上一众马贼,他见众马贼看待李承训的神色都是毕恭毕敬,好似迎接寨主一般,不由得心头纳闷,却也没有立时发问,打算再观察观察。
王苑一直在布置防守事宜,听说李承训回山后,忙从聚义厅出来,向山下迎去。
“王苑参见大将军,”他一身儒生打扮,见到李承训的一刹那,忙抱拳躬身行礼。
此刻,站在李承训身旁的耶律风,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他看到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对李承训礼敬有加,心中不解,立时警觉起来,“你们二当家刘豹呢?”他忍不住发问道。
王苑扫了他一眼,自然看到了他袖口处的金莲花,知道其是耶律家的人,忙回道:“刘豹作恶多端,已被杨将军正法,现在大青山上是杨将军说了算。”他口中的杨将军,自然便是化名杨有道的李承训他。
耶律风听闻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冷声道:“杨兄,在山下的时候,你可未说与大青山上的兄弟有这般交情啊!”
李承训连忙笑道:“耶律兄,我可是早就明言大青山上的兄弟都已臣服于我,是你不信而已。”
耶律风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的确,李承训是说过这话,可他也只是一语带过而已,并未据理力争,咬死这个事情,使得耶律风误以为那只是李承训一厢情愿的说辞而已。
其实这怪不得李承训,当他说出大青山已被自己掌控之后,见那耶律风不屑一顾的表情,便知道对方根本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很明显,对方也想要这大青山。
鉴于此,他心里非常清楚,若是他继续直言不讳,与耶律风辩解大青山的归属问题。那对方肯定会想个理由扣住他们,同时会立即派人攻山,因为只要大青山易主,耶律家那说怎说便怎是。
这便是李承训的聪明之处,先设法脱离对方的掌控,而后再把对方引入自己的彀中。
耶律风对家族势力非常自信,完全没料到李承训敢在他面前含混概念。按照他的设想,他与李承训这个外乡人同时到达大青山,一起招纳大青山残部,凭借塞外耶律家有口皆碑的实力,可以说收服一众见风使舵的马贼将毫无悬念,自己定然可以完胜他。
可是现在的事实恰好说明,那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但他实在是猜不到,李承训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收服大青山的?而他安插在山上的内线又为何没有发来情报?
“耶律兄,现在大青山是我做主,你远来是客,我请你到山上坐一坐,咱们谈上一谈,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更好?”李承训仍然是礼敬有加,他是真不的想得罪耶律家。
耶律风心头怒火中烧,面上却是慨然一笑,“既然杨帮主有意谈谈,那便谈谈,不过我丑化说在前头,这大青山,我耶律家也是志在必得,”
他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其实也由不得他生气,对方能事先搞定大青山,那说明人家棋高一着,自己眼下能做的,便是设法分化大青山马贼和这个杨有道的关系。
毕竟杨有道刚杀了大青山三位当家,大青山的旧部未必对他心服口服,自己若能找到突破口,岂不是可以兵不血刃解决问题?总好过亲自带人攻打大青山,虽然他自信可以拿得下来,可必定也会损伤不少家族武士。家族培养起来的每一个武士,都是宝贵的财富,绝对不能lang费。
“就算是你已经吃进嘴里的肉,在我耶律家的面前,也要给我吐出来。”耶律风心中暗自谋划着,跟随李承训进入到大青山主峰九峰山上的聚义厅中坐落。
此时天色已晚,李承训安排无忧、红娘、公主和夏雪儿去休息,叮嘱她们要同在一间房内,相互有个照应,并让红毛猴子在门外守夜。
这才和王苑落座在耶律风及其三位随从的对面,此时双方都是各存心思,在想着如何破局,以挫败对方的企图。
耶律风见他旁若无人地安排众人下去休息,似笑非笑地道,“把人都遣送走了,你就不怕我突然出手,杀了你?如此一来,那大青山自然便在我囊中!”
李承训也笑道:“北商耶律,在塞外虽然强横,却不是那不讲道理的马匪,最是讲个礼字,何况耶律公子豪侠仗义,谁人不知?怎会行那种偷鸡摸狗之事?”
他说的是事实,虽然南商夏家极力诋毁北商耶律家,可李承训通过这些日子在幽州的耳闻目睹,感觉这耶律家在塞北倒还真是口碑不错,但他也不能肯定这是否是耶律家故意做作出来的表象,毕竟他是亲眼见到在幽州城外七十里地处,耶律家化妆成突厥人“红刀头”马帮,屠杀了南商夏家的整个商队。
看来,这南商夏家和北商耶律家的矛盾,绝对不仅仅是普通商业利益之争,当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否则双方不会如此打动干戈。
“杨帮主果然厉害,把我耶律家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佩服佩服!”耶律风倒是真的不敢再小觎对面这人了。
“耶律兄过奖了,是耶律家名扬天下,世人皆知罢了?”李承训口里应承着,心中却清楚明白:单凭自己的几句好话,是绝对送不走这尊瘟神的。
“杨兄弟,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耶律风想要分化大青山上的马贼与李承训的关系,便一定要先弄清楚这李承训是如把大青山搞定的,按照他自己的推算,李承训根本没有时间来完成这一切。
“耶律兄请讲!”李承训正襟危坐,保持了足够的谦逊。
“昨日乌满天带人围困暗影堡,你们激战一日,直到深夜才收服的乌满天残部,对吗?
“不错!”
“今日一早,红刀头的人便围困了暗影堡,你独自应战,却让几位夫人前往大青山,对吗?”
“对!”
耶律风眉头越锁越紧,又似询问,又似自语地道:“我是在昨夜收到消息,说乌满天已命陨暗影堡。天光方亮后,我便调集人马直扑大青山,并于中午时分把这里团团围住,并先后拦截住你和诸位夫人,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大青山?而且你初来草原,根本没有人脉根基,又是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复一众马贼?”
李承训暗暗乍舌,心道这人好手段,竟然把自己、红刀头、甚至大青山的情况都摸得如此之具体,果然厉害,但他面上却是平静如常,直言不讳的告诉耶律风,自己有匹踢雪乌骓马,凭借如此良驹,如何夜奔大青山,如何趋虎除刘豹,又是如何回援力战红刀头的。
他虽然说的简略,却并未刻意隐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方即便现在不知,稍后也必会从他人口中知晓,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可以拆掉任何一堵墙。
言尽于此,耶律风恍然大悟,心中对李承训越发的看重起来,不由得频频点头,“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好,好。”
“耶律兄,”李承训面色一整,“我费尽心力的除去乌家兄弟,只为在这大青山落脚,若是耶律家来争,小弟是万难匹敌的,还望耶律兄网开一面,把这大青山让与我们存身,有道一定铭记在心。”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已经得罪了红刀头,若是再得罪耶律家,那就别想在草原混了,可这大青山却又是万万不能放手的,否则要他再去哪去找这么好的落脚地点呢?
这大青山位于阴山山脉中段,其西至包头昆都仑河,东至呼和浩特大黑河上游谷地。东西长二百四十多公里,南北宽六十公里,其间沟沟相连、溪泉缠绕,山壑交叠,峰耸入云,可谓处处天险,道道屏障,是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处。
不仅如此,这大青山距离幽州城二百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是天然连通塞外与中原的中转站。若居于此,可以南退唐兵,北据突厥。这便是红刀头,金莲花等塞外势力眼红于此缘由,草原之上,平原多,山地少,大漠之中,荒原多,山地少,这大青山耸立于此,可谓兵家必争要地,李承训若要在草原立足,非是这里莫属。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承训低三下四的恭维,加之类似于哀求的话语,果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耶律风的确感到气顺了不少,虽然还对李承训愚弄他感到耿耿于怀,但至少在面上也过得去了。
“在草原大漠,向来奉行狼吃羊的规则,谁吞的下便是谁的。”耶律风淡定如常,好似他说的话,便是世人必该遵从的真理一般。
李承训脸色很难看,他极力表现出自己的弱势,无非是希望博得对方的同情与好感,现在看来,耶律风说的对,在草原上,是没人会可怜弱者的。
“兄弟出门前,在家族前立誓,必要夺得大青山,恐是无法让与杨兄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如何?”
“哦?说来听听?”李承训心知对方定是有所谋划,只是不知他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