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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璃歌。”我淡淡答着,才发现暗格实为一乌木棺材。
我眼皮突突直跳,直觉告诉我,眼前之人不好惹。
“你怎么混入幽灵城的?”莽汉以手中钢刀指着我的胸膛,一脸防备地看着我。
我以指尖神力拧碎钢刀,一脚跨出乌木棺材,“我好端端在卧榻上休憩,岂料到你们竟将我带至此处?”
莽汉挠了挠头,同边上同伙交头接耳地商议着,这才同我说道,“念你初次闯入,就小惩大戒,去灵花田里做几年花肥吧!”
我莫名其妙被带到幽灵城,本就憋着一口气。
眼下,听莽汉让我去做花肥,怒不可遏,提起轩辕剑,分立双腿,以汩汩剑势造势。
一时间,灰蒙蒙的天幕风起云涌,齐齐朝我头顶上方聚来。
“尔是水神之子!”封於搂着莽汉的脖颈,撇头观察着我,又惊又喜。
“废话少说!”我以剑锋画地为牢,将他们困至其中。
封於忽然从莽汉身上跳下,一手撕去脸上烂肉,深邃黑眸迸发出点点亮光。
“吾年幼时为灵花田中幼苗,幸得水神滴水照拂,才捡回一条命。自那时起,吾就下定决心要以身相许,以报水神大恩。”封於越说越起劲,原先阴鸷的眼神早已荡然无存。
父君良善,我自然知晓。但没想到,他竟连这等无用之辈,也救。
封於拉着我的手,局促不安地说道,“可惜我也是男子,不然我就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
“不必了!既然我父君于你有恩,我便也是你的恩人。你且速速送我出幽灵城即可!”我连连推拒,对于过分殷勤的封於略感不适。
他收回手,转身问着莽汉,“槐叔,可否送少侠出城?”
槐叔粗犷一字眉倏尔上挑,“凡是出城之人,势必要经圣君应允。圣君若是不允,就只能委屈少侠在灵花田做几年花肥。”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生兴致。
若是能见上圣君一面,此次幽灵城一游便也值了。
“槐叔,速速带我去见圣君吧!”我欣喜言之。
槐叔却是一脸惊愕,“又来一个不要命的!”
他腾出一只手,将天上浮云尽数扫尽。
我抬眼望去,原先灰蒙蒙的天际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是何物?”我微眯双眼,瞅着天幕上不断放大的红点,总觉不是什么祥瑞之物。
槐叔双手一振,天幕上的红点俨然变成了血红的棺材,起起伏伏悬浮在半空中。
“少侠,闯过血棺阵,你就可以出幽灵城了。”槐叔拎着封於从我眼前掠过。
直觉告诉我,他不似外表这般五大三粗,应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
思及此,我素手捻了只纸鹤朝封於袖口飞去,他虽胆小,但心性单纯,指不定还能帮上忙。
轰——
等周遭闲人退却,半空中的血棺次第打开。
我御剑而飞,冲上云霄准备一一查看这些诡异的血棺。
第一个棺材九尺有余,里头躺着一和煦少年。我凑近了看,才发现是故去已久的五师兄。
“师兄!”我惊呼道,一双手已经探至他鼻前。
毫无气息!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在这幽灵城复活之人,想必都透着些诡异。
然,正当我要收回手时,师兄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小七,吃面!”
“今日不是我生辰。”我一边答话,一边挣开他冰凉又枯瘦的五指。
谁知,他从棺材里头端出一碗阳春面,硬是往我嘴中塞。
若真是面,那也倒无妨。
偏偏这面一到嘴边,就化成了条条活虫,恶心至极。
我一把摔掉了他手中碗筷,冷漠说道,“你不是师兄!”
他不置可否,将洒落至棺材中的活虫又捡回碗中,朝我脑袋扣来。
我以轩辕剑挡着他的攻击,碗碎虫死。
他却猖獗大笑,“你大概不知道,你所伤幼虫均是襁褓之中的孩童。”
“不可能。”我从未滥杀无辜,更是不愿相信他口中所说。
他高深莫测地笑着,忽而将自己撕成两半,随烟散去。
凉风灌入衣袖,婴孩的哭声如晴天霹雳般,叫我浑身一颤,负罪感同怒意陡然激增。
不多时,又一绿衣女子从血棺中爬出。
她面容清丽,但两只眼珠却无法聚焦,分别往眼尾靠去,显得十分滑稽。
“绿莺!”我轻声唤着,整个人却不自觉地后退。
五师兄为迷障所幻,绿莺也当如是。
只是我太久未见着她,心里委实有几分想念。
“主人!”绿莺一拥而上,八爪鱼一般扒在我身上,一刻都不舍撒手。
她的身体,如寒潭之水,凉透。
我推开了她,不敢再以蛮力伤她,省得又整出些幺蛾子,耳边的婴孩啼哭声已然叫我十分烦躁。
“主人,你是不是不要绿莺了?苦海冰凉,你何时才来救绿莺?”绿莺冰凉的手紧握着我的手,眼眶中有泪花在盈盈打转。
我叹了口气,终究做不出伤她之事,只能拎着她的衣领,将她塞入血棺之中。
“主人,你可知你这一推,就是将我推入无间地狱?下头是火海油锅,绿莺怕。”
我松了手,讷讷地看着浑身起火的绿莺,速速捻了唤雨诀为她灭火。
她身上的火势得灭,但却溺死在棺材中仅仅只能覆盖过她鼻尖的雨水中。
百鸟哀鸣,婴孩痛哭。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强行盒上了棺材盖,蹲坐在云端上,踌躇不前。
砰——
墨染尘从离我最近的血棺中一脚跨出。
他的双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过了许久才向我伸出手,“小歌,好久不见!”
赤红的眼,青紫的唇,中气十足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一切又是这样陌生。
我站起身,原想后退,却又止不住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墨兄,好久不见!”
即便,他只是一抹幻影。
即便,他只是一缕幽魂。
此刻我能再见这张脸,欣喜大于防备。
他的身体余温尚在,同冰凉的五师兄和僵硬的绿莺大不相同。
我以手探着墨染尘鼻尖,惊觉他尚有鼻息,“墨兄,你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