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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家里暂时是回不去了,陶明凤索性也就不去想些有的没的,安安分分的养着自己的身体。
罗家老大回去后看见地上一摊血,也从翠竹口中知道了“真相”,沉默良久,没有说话。按照这血迹的蔓延趋势,应当是已经被人救了去的,死不了。反正她养好了伤自己就会回来的,抱着这样的想法,罗老大的压根儿就连一丝丝的寻找的念头都没有兴起,冷漠的干着自己该干的事儿,夜里宿在翠竹哪儿,倒是也过得安逸。
陶明凤先前千万错误,到底也就只是个寻常普通的妇人家,这么一看,何其悲哀。
罗氏寻了几个心思巧,人又老实的妇人家来帮着一起做成衣,规矩早就立下了,工钱待遇不会少了的,家里有事儿也可以请假,只是,在这儿干活的内容不能透露出去,另外,若是这样混混日子,慢走不送。
几个妇人都是之前盖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在罗老三家尝到甜头的了,现在又怎么会自己断送这天大的好机会?当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以吴群家的为首,几个女人家边做活,便说话,嘴上不停,手上却也不慢,一日日的下来,倒也不觉得乏闷。
反观陶明凤,她都快要在屋子里待吐了。前儿还能说身子虚弱需要好好将养,但是这十几日下来,早就好全了,这成日呆在屋里听着外头的聊天声,不得不说,这心里头,还是隐隐的有些痒痒的。
这天罗氏中午送饭的时候,她有些忐忑的问到:“你大哥……可有出来寻过我?”
罗氏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据实相告:“没有。”
“没有?!我都已经在这儿待了快二十来天了,他竟一次也没有寻过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陶明凤是知道自己不得罗老大喜欢了,只是,好歹顾忌夫妻情面,出来寻一寻也是人之常情,他到底是将自己放在何种位置上,才能冷漠至此?
“大嫂,等着男人来宠幸何其悲哀。你自己强大到让人仰视的地步,自然就会让他回心转意。”罗氏也就这能劝到这儿,之前她做的事儿,说不膈应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般下场,只当是自己作出来的,能怨的了谁?
陶明凤没有说话,低垂着头,只能瞧见微微颤抖的肩膀。罗氏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只说到:“你自己好好想想,这粥,我给你放这儿了,趁热吃了,待会儿我进来拿碗。”
说完,便出去了。
待她再度进去的时候,陶明凤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头,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粥碗还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早就已经凉透了。
既然如此顽固,那她也就没有继续劝下去的必要了,明儿让老三给她送回去吧。
可是第二日一早,正当几个人开工的时候,陶明凤开门走出来了。身上是罗氏给她拿的一套衣裳,风格很朴素,样式也不是最新款的,但是布料舒服,简洁明快,干活方便。
见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她,她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随后看向罗氏道:“弟妹,你看我能干点儿什么吗?”
陶明凤做姑娘的时候,针线活那可是很有名气的,当年老罗氏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让儿子娶上这样一个媳妇。当然了,过后如何对她,暂且不谈。
罗氏微微一愣,随后便指着一件衣裳说道:“花式在这儿,照着绣就好。”
陶明凤没说话,寻了个凳子坐在她边上,拿起花式就开始仔细打量,没多久就动针了。
开始气氛有些尴尬,她先前做的那些个腌臜事儿,这周围的妇人没几个是瞧得上她的,只是人家现在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一样了,这……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罗氏做了一会儿,瞧见她们还是一副愣神儿的样子,说道:“好了,赶紧做活儿吧,别想那些有的没得了。”
陶明凤的女工着实是有一套的,针脚细密平整,图案栩栩如生,做的还快,人家做一个的功夫,她能做两个。
这样子一比较下来,原本还有些走神的妇人们都加紧了自己的速度,这么一天下来,所有人的效率,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娘,店址我选好了,就在城西,挨着赵恒的药材铺子……”罗小小扬声说着进门,乍一看见自家大伯母在帮着娘亲做活,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自动噤声。
“小小回来啦,那个,你,我,我先进去吧。”陶明凤瞧着她,本能的就有些慌乱,转身就想往屋子里头躲。
罗氏伸手拉住她,笑了笑:“慌什么,她还能吃了你不成?小小,没礼貌,都不知道叫人的吗?”
罗小小当然是知道为什么自家大伯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这和谐融洽的场景,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大伯母,您身子好些了吗?”自家亲亲娘亲发话了,她要是还不机灵点儿,马上就会受到非人的待遇了,于是乎罗小小乖巧的上去问候道。
陶明凤被她吓得一怔,要知道,之前她在罗小小这儿可是没有少吃亏,这么乖巧懂事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这心里头自然就开始犯怵了:“好,好些了,我,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做吗,就来帮帮你娘。”
她越说越紧张,越说越紧张,到最后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摆,不知所措。
罗小小见了好笑,也就没有继续为难她了:“您什么不好,又干了一天了,去歇会儿吧,待会儿晚饭做好了,我叫您。”
陶明凤现在是坐立难安,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的就回屋子里去了。
罗小小:“娘,我有这么可怕吗?”
罗氏笑:“你不知礼数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罗小小:“……娘亲我错了,你别笑了。”
到了晚上,罗小小果然去叫了陶明凤出来一起吃饭。
这还是她过来之后第一次在这样的大饭桌上头吃饭。罗邵不在了,但是却还多了几个人,桑姨,喻言,喻乐。
陶明凤都是第一次见到,拘谨的不行,望着满桌子的家佳肴,连筷子都不敢动,最后还是罗氏强硬的给她夹了几筷子肉,她才开始吃。
至于暗瞳几个,他们是不方便直接出现在这里吃饭的,但是尝试过罗小小的手艺之后,就算是最为挑剔的暗瞳,也一发不可收拾,每日就等着投喂。
罗小小瞧着好笑,但是也会细心的多做一些盛在碗里,放在厨房里头,方便他们过来吃。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就到了成衣铺子开门的日子了。
说起这个成衣铺子,应该算得上唯一一个罗小小自己下了大工夫的地儿了。
百味林那边只能算是技术入股,她只负责种番薯还有加工等等的事情,其余的,都是李叔和赵恒全权操纵。但是这成衣铺子,跟赵恒可就是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从头至尾都是罗小小在一手操作。
罗氏、陶明凤和桑姨三个人的全力帮助之下,这成衣铺子历经了三个月,终于是开张了。
罗某人的商业经营能力可不是盖的,还没正式开张呢,她就已经开始派人去手写了一千张宣传单,上头利用了现代人最常用的伎俩,成衣只要499文钱,当然了,下脚处必定是会带上一个小小的,乍一看上去必定发现不了的“起”字。并且,开业当天,还会有礼品相送。
这样的宣传确实是别出心裁,夺人眼球,很多小姐妇人拿到宣传单之后,早早的就开始期待了,等到开业这天,爆竹声一响,就开始往里头冲。
成衣店的装潢很是雅致,不似寻常店铺一般往哪儿一铺就算是了事,男女成衣分开两个不同的区域,中间有帘门隔着。还专门配备了可以试衣的小隔间,掩映在珠竹帘后头,隔间的门上都有一块儿小牌子,进去之后将有人字样的小牌子翻过来,就可以安心的在里头试衣了。店门口正中央的位置,放的是本月唯一一件手织的豪华成衣,且之后绝对不会再生产。这简直就是一下子戳中了女人的死穴,试问有谁不想拥有一件独一无二的衣裳?
而且,衣裳都是区分了大小码,还可以临时让人给你改,不管是什么身材的人,都能选到适合自己的。
开店活动都写在一张红纸上,贴在店入口的地方。进门一抬眼就能看见。今日消费最高者,将会免费得到这唯一的一件衣裳。
这可真的是够阴损的,上不封顶,有谁就能保证自己个儿一定就是那第一名?
只是旁的活动也很多,就譬如消费满多少两银子,就会有什么奖励,买的越多,送的就越多。夫人小姐们那还不疯了?拼命的采买。
瞧见这第一日的生意便是如此的火爆,桑姨几个被吓了一跳,店里头的小伙计都忙不过来,临时被拉来凑数的李叔算账算的手都快要抽筋了。
罗小小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笑嘻嘻的瞧着。
一楼嘈杂,二楼却相对安静。
这就是后续的另外服务了。消费的银子会折合成点券,点券到达一定的数量之后,你就会成为店里头的贵宾,持卡进入,直接引上二楼,不必在一楼跟着挤,会有人讲最新的成衣花式,布料都一一讲解给你,喝茶坐着便好。想试衣裳也不必排队等候,厢房里都有自带的隔间,直接进去就好。
这也就极大的满足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的虚荣心,想想看,所有人都在一楼挤,你却可以越过人群直接上楼享受最优质的服务,多棒!
第一日的销售额简直就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还没到晚上,甚至很多衣服都已经卖完脱销了。
最后,县令夫人以500两纹银的价格,直接获得了那件独一无二的成衣。
“掌柜的,我直接拿走就成了吧。”县令夫人趾高气昂的,伸长了脖子,高高抬起自己的下巴,就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问道。
边上几个素日里与她交好的的夫人们不免投去羡慕的眼神,让她更是得意。
桑姨缓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夫人稍等片刻,可否进来让民女给您量一下尺寸,然后将衣服改两下?若是这礼物送出去,却不能合您的心意,就当真是不值当了。”
县令夫人长得矮小,又瘦,衣裳是按照寻常女子体型来的,自然会有偏差。方才那几个夫人也就是抱着这样看好戏的心态,故意不说出来。桑姨这是这话既恭维,又很巧妙的避免了她日后的尴尬,县令夫人微微一愣,随后便笑着说道:“好。”
桑梓动作很快,而且很轻柔,县令夫人还没感受到什么不适,整个流程就已经结束了。
只见银白的针在她的指尖上下纷飞,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没一会儿功夫,这衣裳,就改好了。
“夫人,您试一试?”她将那衣服递到县令夫人的手上。这刚上身,县令夫人就愣住了。
这个手感,轻柔的就跟完全没有重量一般,但是抓在手上却又感觉很是透气,不会像之前的烟罗一般闷的慌。
“这布料,怎么好像之前从未见过?是什么材质?”县令夫人自问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只这一下竟然分别不出来,瞬间起了好气心,问道。
桑梓走上前去,微微一躬身:“此布乃是奴婢自己亲手所织,现在还未命名。做工复杂,费时费时,当家的让每月赶制一条裙子,已经是极限。”
“现在独此一件?”
“是的,独此一件。”
县令夫人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满脸带笑。
片刻,楼下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吹捧,或是由心而发,或是面上功夫,反正桑梓明白,这声名,就算是传出去了。
县令夫人这个月必定是会频繁的穿上这条裙子的,这么大一个活字招牌,不出半个月,全城的人都会知道她们店的名字。
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在斜阳的余晖下闪着金光——云织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