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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防盗设置60%,十二个时辰
“世子?”
本以为第一个冲进来的会是世子夫人, 谁想却是世子, 屋里候着的仆从们与床边正试图让柳氏冷静下来的叶太医俱是愣了一下。
苏妗这会儿可没心思管他们怎么想——反正这做女婿的关心丈母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便只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我娘……岳母大人怎么样了?”
“你岳母这情况, 应该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 一时无法适应外面的环境。”虽然有些讶异, 但叶太医也没有多想,只摸摸自己的山羊胡说, “栖露那丫头说, 她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可一下马车进到这院子里就开始叫喊了, 尤其是进到这屋里之后,更是彻底丧失了神志开始咬人——这说明她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心里很不安。我本来想用药先让她冷静下来, 但她这个情况不大适合,未免她再伤到别人或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我只能叫人用软布把她绑在床上。让栖露那丫头去叫你媳妇儿过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用正常手段稳住她的情绪……说到这, 怎么就你来了,你媳妇儿呢?”
叶太医与镇北王相交多年,是镇北王府的常客, 跟越瑢和苏妗都算得上熟悉, 因此说起话来比较随意。
苏妗强忍着伸手抱住母亲的冲动往身后看了一眼:“他……”
“我来了。”刚开口, 越瑢就气息微喘地跑了进来——这又要跑得快又要保持淑女形象什么的,可累死他了!“叶太医,我该怎么做?”
“先想办法稳住你娘的情绪,她这个样子,我没法给她施针。”
柳氏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通红的双目也已是涣散无神,无法聚焦,可她还在不停地挣扎叫喊,仿佛一只垂死的困兽,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出牢笼,顽强得叫人心惊。
越瑢拧眉听了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唯一能分辨出来的,只有“岁和”两个字。
他暗叹了口气,怜惜又担心地看了苏妗一眼,对叶太医道:“好,我知道了。劳烦您出去等一会儿,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让母亲冷静下来的。”
叶太医识趣点头,起身出去了。栖露和叶风也带着屋里的丫鬟仆从们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被关上的那个瞬间,苏妗扑过去握住了柳氏的手:“娘!娘你怎么样?”
柳氏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挣扎得越发厉害了,苏妗见此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先收回双手:“娘,是我,我是妗儿啊。”
她放软了声音,然而柳氏根本听不进去——毕竟放得再软,那声音也是越瑢的,不是苏妗的。
越瑢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试试吧。”
苏妗深吸口气,点头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劳烦夫君了。”
越瑢冲她安抚一笑,回头看着柳氏:“娘,我是妗儿,你还得认得我吗?”
柳氏没反应,越瑢又道,“娘,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做梦梦到爹爹了。爹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岁和,你还记得他吗?”
苏妗一怔,柳氏也是呆滞了一瞬后,不自觉地放慢了挣扎的速度:“岁和……”
“是,岁和,苏洺苏岁和,你的夫君,我的爹爹。他跟我说他很想念我们,还跟我说起了小时候,他带我们去……”
见青年拖长声音,视线朝自己飘来,苏妗动了动唇,忍下心中的复杂,低声说了一件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越瑢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口中越发温柔地说:“我记得那年去山上踏春的人很多,因为那里新长了一片漂亮的桃花林。爹爹说,要带我们去找桃花仙。那会儿我还很小,想摘桃花摘不到,爹爹就将我举起来,让我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氏一开始没有反应,可渐渐便停止了挣扎,混沌红肿的眼睛里也一点一点地泛了光。
“我……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爹二十三岁,你也才五岁……”
嘶哑的声音,像是含着满喉咙的沙子,听得人难受。苏妗飞快地倒了杯水喂到她嘴边,柳氏没有再挣扎,神游天外似的喝了下去。
苏妗松了口气,又忍着心中的复杂给越瑢讲了几件印象深刻的幼时趣事。越瑢点头表示意会,耐着性子一点一点讲给柳氏听,终于在大半个时辰后,将柳氏从那种疯魔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但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后,柳氏还是很不安,跟“女儿”说两句话就要念叨一次:“我要回家,岁和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越瑢知道自家这岳母大人对已故的岳父大人一往情深,但没想到竟深成了这样。又见她一心想着回广安伯府那个他们曾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不由有些头疼——这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弄了出来,难不成要再给送回去?
苏妗也在想这个问题,送是不可能再送回去的,但她娘满心满眼都是她那死鬼老爹,只怕她和越瑢一走,又会闹起来……
她拧眉沉思,目光不经意地扫见柳氏手里紧握着的玉簪,突然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
“我有办法了。”
看着与自己异口同声的媳妇儿,越瑢一顿,笑了起来:“夫人先说。”
“母亲极少出门,只要把这个房间布置得和她从前住的地方一样,她自然就不会再闹了。”终于想到了解决办法,苏妗心情好了不少,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越瑢眯眼看着她,嘴角越发往上翘了几分:“英雄所见略同。”
头脑灵活,思绪敏捷,还很懂得变通,他这媳妇儿,果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样,是个只认规矩的小古板啊。
***
在小两口的合力安抚下,柳氏终于不再闹腾了,叶太医给她施了针,早已累极的她便渐渐睡了过去。
亲自带人将她所住的屋子重新布置了一番,又守了她大半天,确定她的情况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之后,苏妗才跟着越瑢一起坐上了回镇北王府的马车。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起。
苏妗看着外头的天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越瑢道:“劳世子跟着妾身忙活了一天,实在是辛苦了。还有我娘的事情……多谢世子,要不是你,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你我夫妻,何必这样客气。”越瑢笑了起来,温柔优雅又带些缥缈的样子,宛如天外谪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换做平常,苏妗只会暗暗感叹他的超凡脱俗,可如今……
脑中猝不及防地闪过了青年顶着自己的脸,暗搓搓地躲在假山后面使坏的样子,苏妗嘴角一抽,突然有种再也无法直视他的感觉。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抿唇露出了一个羞涩又感激的笑容。
甭管真实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保住自己的人设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然她也不是不好奇的,只不过他既然选择了掩藏,那必然是有原因,轻易不会坦白的。既如此,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何况好奇归好奇,她其实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事儿,毕竟人生在世,谁还没点秘密呢?就比如她,不也对他戴着面具,没有袒露全部的自己么?
总之,只要能继续过现在这种平静安宁的日子,不管真正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妗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可惜她是这么想的,越瑢却不是——对于一直以为自己娶了个木头美人的世子爷来说,这会儿可没什么比重新认识一下自家媳妇儿更重要的事了。
因此顿了片刻后,他有些好奇又有些迟疑似的开了口:“一直听说二叔二婶宽厚仁德,照顾家人十分尽心,可今日瞧着,怎么感觉有些……”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苏妗怔了一下,但也没觉得奇怪,毕竟今天亲历了这些事儿的人是他,他会看出不对也很正常。
不过这年头讲究家丑不外扬,尤其是“端庄娴雅”如她,更不该做出在外头说娘家人坏话的事儿,因此她只尴尬似的笑了一下,语气含糊道:“二叔二婶对我们母女俩确实挺好的,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是遭到了下人的欺瞒,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