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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备了热水,阮明玉才从炕上爬下来,却见周海德捧着拂尘, 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他喜上眉梢道:“娘娘,陛下要传些夜宵, 他叫奴才过来问问,娘娘要不要也传些来用?”
“多谢陛下惦记着, 不过,本宫从不用夜宵。”阮明玉语气温和的拒绝道。
呵呵呵,狗皇帝你自己长胖去吧, 她才不奉陪。
见阮明玉如此不赏光, 周海德脸上的笑意, 不免变得淡了点, 哎,这位新上任的皇后娘娘, 怎么这么不把陛下当回事呢,亏他还为了帝后能早点有和谐生活, 默默贡献着自己的微薄力量, 正要一脸遗憾的转身复命,却听阮明玉又声音温软的开口:“周海德,都二更天了, 陛下还要忙多久?”
一听这话, 周海德立即回道:“哟, 这可说不准,陛下勤政爱民,最早也要二更天才就寝,有时候直接忙到通宵达旦呢,奴才人微言轻,劝不住陛下,娘娘身份贵重,可要劝说陛下保重龙体呀。”
阮明玉尬尬的笑应:“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吧。”
周海德表情囧囧的眨眨眼:皇后娘娘,您既然都知道了,还不赶紧去劝陛下早点回去睡啊。
吩咐人叫了夜宵,周海德又赶紧颠回书房,恭声回禀道:“陛下,娘娘说谢过陛下惦记着,不过,娘娘……没传夜宵。”
闻言,汪弘川剜一眼周海德,声音冷冷道:“都是你叫朕自讨没趣!”
今日一天三顿膳食,他没一次用得顺心舒畅,好容易晚上来了些食欲,周海德这个死胖子偏偏劝他,最好也问问阮氏要不要用,说是他多多关心阮氏,有助于帝后和睦相处,结果呢……
阮氏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周海德赶紧苦着脸跪下:“都是奴才多嘴,望陛下恕罪。”
见陛下主子脸色相当不善,周海德心念电转,又忙道:“娘娘许是真的不饿,才婉拒了陛下的好意,但娘娘还是很关心陛下的,就在刚才,娘娘还问陛下何时能忙完,陛下,已经二更天了,要不……您今天早些就寝?”周海德试探着轻声询问。
汪弘川依旧臭着脸,语气不悦道:“现在去就寝,朕还怎么用夜宵?你想叫朕在梦里吃么!”
“是奴才失言,奴才失言。”周海德又忙不迭的请罪讨饶。
夜宵还没呈上来,汪弘川便又打开一本奏折阅览。
双目盯着奏折上的字,心思却早已飞开了去。
既坐上了龙椅,成为一国之君,汪弘川当然希望,汪家以后的万里河山,是由自己的亲儿子继承。
但儿子从哪里来,必须有女人给他生呀。
然而,女人若想有孕产子,必得和男人亲密圆房。
这……
汪弘川死死捏着笔杆子,心情宛若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归根结底,不论如何,他必须得把阮氏给睡了。
要不,今晚强忍着尝试一下?
这厢,汪弘川努力给自己鼓劲,不就是睡个女人嘛,又不是和一群饿狼共舞,咬咬牙,使劲克制克制,就像昨天大婚时一样,应该……能敷衍过去的吧。
另一边,阮明玉已经泡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准备先行一步去见周公先生了。
“本宫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阮明玉穿着贴身舒软的寝衣,对萧嬷嬷几人说道。
萧嬷嬷领着四个大宫女,福身行礼,恭敬退下。
偌大的寝殿里,顿时只剩下阮明玉一人。
还在新婚期间,凤仪宫内的摆设一派喜气洋洋,勾着金丝花纹的大红罗帐,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锦被,遍贴喜字剪花的窗墙,滟滟生辉的成排红烛,连脚上穿的软底睡鞋,都绣着鸳鸯戏水的精美图案,阮明玉环视一圈,最后扯扯嘴角,径直抱了一床被枕去睡美人榻。
成亲当天都被汪弘川当成了空气,今天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还是识趣点,主动去美人榻窝着吧。
汪弘川心不在焉的用过夜宵,又对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才予三更时分,英勇无比地迈进了寝殿,然后,他深深的沉默了。
阮氏已经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了是什么鬼!
周海德这个死胖子,居然敢诓骗他,说什么阮氏还是很关心他的,男人还没回屋,她倒先美美的睡上了,这就是阮氏的关心他?
汪弘川心头恼火之余,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阮氏既然已经先行睡下,那他……就明晚再逼迫自己和阮氏同房吧。
去净房简单沐过浴,汪弘川在满是锦绣颜色的拔步床上躺下,夜色悄悄,无声无息,偶尔的几声虫鸣之音,落在耳中便格外清晰。
汪弘川又失眠了。
酝酿睡意良久,却始终进不了周公家的门,汪弘川心头一躁,遂翻身坐起身来。
阮氏的呼吸声均匀微浅,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聒噪,汪弘川阴沉着脸,攥着光滑的锦被良久,最后一横心,拎着一只枕头就下了床。
反正怎么也睡不着,还不如去……为生儿子努力一把呢。
汪弘川几枕头捶砸下去,果然把阮氏从美梦中捞了出来,只见她迷糊的睁开眼睛,语气颇怨躁的嚷嚷起来:“谁呀,干嘛呀……”
寝殿内的红烛并未全部熄灭,还留了几只供照明所用,汪弘川眯着眼睛回答阮氏:“是朕!”
阮明玉晕晕乎乎的撑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朦胧呓语:“你忙完了?那怎么不去睡觉,叫我做什么……”口内嘀咕嘟囔着,一个困倦的呵欠随即打了出来。
汪弘川黑着脸摔了枕头。
这个阮氏真是……他都站在她的榻前了,她不警醒的赶紧起身迎接圣驾,反而还晕愣愣的犯着迷糊,这要是搁在宫女太监身上,早被打得哭爹喊娘了。
一屁股坐到美人榻上,汪弘川猛然攥抬起阮氏的右臂,沉声道:“皇后!”
手臂上传来的强烈压迫感,叫阮明玉一个激灵,清明了眼神,她先瞅瞅被攥紧的小臂,然后才望向绷紧面容的汪弘川,这狗皇帝咋了,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陛下?您怎么了?”
汪弘川不答话,他只盯着阮明玉纤细白嫩的脖颈,喉头微动。
被汪弘川这般凝神盯着,阮明玉忽然感到全身发毛,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口内强自镇定道:“陛下?您怎么了?”话音刚落,就被汪弘川猛然一把摔开了右臂。
望着倏然起立的汪弘川,阮明玉揉着发痛的右臂,疑惑再问:“陛下?”
这狗皇帝到底在发什么疯?!
汪弘川深深吐出一口气,冷声命令道:“起来,陪朕下棋!”
……嘎????
一张棋盘,将阮明玉和汪弘川隔坐两端。
汪弘川盘腿而坐,手捏一枚白子,冷着脸道:“皇后先落子吧。”努力鼓劲了半天,也难以做到对阮氏下口,汪弘川此时的心情,实可谓相当恼火,但他又失眠睡不着,说不得,只能拉着阮氏……一起熬夜不睡觉了。
阮明玉觑一眼莫名发飙的狗皇帝,依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老板貌似正处于狂躁状态,她……还是低调保平安吧。
啪嗒一声,汪弘川也在棋盘上摁下棋子,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殿内没留任何人服侍,只有周海德和萧嬷嬷守在殿门口,远远瞧着陛下主子冷俊的面容,周海德偷偷抹了一把额上冷汗:“……怎么了这是?陛下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主子刚才风风火火离开寝殿,吩咐他准备棋盘时,那表情恨不得活吃了……他。
好像惹陛下生气的罪魁祸首,是他这个贴身随从似的。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哇。
萧嬷嬷轻轻嗔了周海德一眼,低语悄言道:“你陪陛下一道长大,陛下现在最容易发火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周海德轻轻叹气,目笼忧愁道:“这该如何是好,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连提都不敢随便提,哪有什么资格劝说开解陛下……”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想办法叫陛下多去亲近皇后娘娘,也许久而久之,陛下就不那么厌恶女人了,陛下已经过了二十岁,皇嗣的事情,绝对不能一直拖着呀。
“可是……”周海德继续发愁,“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似乎对陛下不太……”上心呀。
就拿夜宵那件事来说,搁在旁的女人身上,为了讨陛下的欢心,估摸早就喜笑颜开答应下来了。
闻言,萧嬷嬷却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也许娘娘这样另类的,正适合咱们陛下,咱们再瞧瞧看吧,陛下会为那事发火,说明心里还是很在意,既然在意,就不会和娘娘一直僵着,总会想辙子解决……”
周海德和萧嬷嬷嘀咕的声音极低,几乎是悄悄耳语的音量,所以,阮明玉和汪弘川谁也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