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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恒洲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下了决定后的第二天, 他就跟宋文彬说他想去省城一趟。
宋文彬很诧异,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去省城。
许恒洲直言不讳地说想去买些合用的东西,他无所谓, 但不能看着向辰大夏天继续穿厚布鞋或者跟别家小孩一样光着脚、穿草鞋。
宋文彬昨天才收到大侄子买给他的新凉鞋,心里还感动着, 现在听他这么说,回想了一下小侄子白嫩嫩的胖脚丫, 觉得确实不太合适。
“是要买新鞋。”宋文彬思忖着点了点头,道:“怪我没想周到,这样,你等等,周末我带你们一起去。”
他还是不放心许恒洲, 再能干也还是个孩子,没成年呢。
“可能来不及。”许恒洲皱眉道:“我去问过车票, 从咱们这里去省城的车子,上午快十点才发车, 等到了都下午了, 咱们晚上赶不回来。而且这种天气, 车上又闷,也不知道辰辰晕不晕车。要是咱们俩去, 把他一个人留家里也不安心啊!”
宋文彬一听就愁起来了, 大侄子说的有道理, 事事想得周全, 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许恒洲见状,笑了笑继续劝道:“大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瞒您说,我去过的地方可能比您还多,什么地方有什么我都记在脑子里呢,不会出事的。”
然后他又说了几个城市的大致情况,有什么山有什么景有什么特色吃的,说得头头是道。在这个信息不流通的时代,如果许恒洲没去过这些地方,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宋文彬大为惊叹,他知道他家大侄子能干,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顿时,宋文彬对许恒洲的信心空前高涨,也不再那么抗拒让他一个人去省城了。
他跟许恒洲说让他再想想,然后转头给他省城的好友打了电话,那人也是许恒洲的熟人,就是当初把他的事说给宋文彬听的公安局长。
两人关系好,不用说什么虚的,各自问候两句,然后宋文彬就直接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只说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大侄子要去省城一趟,托他照看着些。
这是小事,局长满口答应,让他放心,又说家里一直有人,孩子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宋文彬打完电话,才彻底放下心,然后转头就跟许恒洲把消息说了,问他想什么时候去。
许恒洲一听,这还等什么,而且他的计划可不止省城而已,但是有些准备还是要提前做好的。
当晚,许恒洲收拾好简单的行礼准备第二天出发。向辰眼睛都红了,又黏在他哥身后,恨不得把自己塞进他的行礼里面让他把自己一起带走。
许恒洲哭笑不得,心里对他的不舍又很受用,晚上抱着他家小团子哄了半宿,又偷偷给塞了些糖果让他藏好。
第二天,宋文彬请了半天假专门送许恒洲去车站,向辰非要跟着。
宋文彬想,他家两个孩子都不愁成绩,跟就跟吧,请假什么的,一个也是请,两个也是请,没差。
于是宋文彬先去学校给许恒洲请了长假,又给向辰请了个短假,然后才带着两个孩子往车站赶。
车票昨天已经买好了,他们过去没多久,车站就通知检票上车。
宋文彬又叮嘱了一遍收好钱票,注意安全,穷家富路,他昨晚给了许恒洲不少钱和票,就怕他在外面不够用。
许恒洲一一应下,又把情绪低落的向辰抱起来,从到车站起,小孩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牵着他的手不肯放。
“辰辰不跟哥哥说再见吗?”许恒洲知道向辰粘他粘得厉害,这时候有没有各种便利的通讯工具,他一走这么些天,每天能打个电话就不错了。小孩舍不得也能理解,但马上要上车了,不能再耽搁。
向辰努力弯起嘴角露出笑容,他知道哥哥喜欢他开开心心的样子,虽然他现在并不想笑。
“哥哥你早点回来。”向辰没说再见,抱了抱许恒洲,然后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许恒洲把他放下,又摸摸自家小团子的脑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下次哥哥带你一起去。”
“好。”向辰乖乖地点头,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许恒洲在小孩脸上捏了一下,又跟宋文彬道别,然后拎着行礼就上车了。
火车很挤,上车的下车的在门口挤成一团,谁也不会在这时候低头看,也就没人注意到许恒洲手上的包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一模一样但内容完全不同的包。
包里是许恒洲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稀罕东西,这次机会难得,他也想趁机弄一批钱票攒在手里,以后用起来也方便。
许恒洲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位置不错,靠窗,两两相对的四人座位上只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打扮倒是挺文气,看起来像是个知识分子,但是许恒洲却觉得这个人没看起来那么安分。
许恒洲在座位旁的走廊站定,然后吃力地把大包往上头的行李架上放,他个子虽然在同龄人中算高的,但跟成人比还有段距离。
男人见了,连忙站起来帮了把手,帮他把行礼托上货架。手指触摸到许恒洲的包时,一手滚圆一手坚硬的触感让他眼睛一亮。
许恒洲不动声色地把男人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然后冲男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真是谢谢您了。”
男人连忙摆手,和和气气地道:“不谢不谢,举手之劳,我姓徐,小兄弟要是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徐叔也是要得,小兄弟怎么称呼?”
许恒洲在自己是的座位坐定,他和徐叔面对面,都坐在靠窗的位置,闻言笑道:“徐叔您客气了,我姓许,您叫我小许就好。”
“诶,哪个许?”徐叔问。
“言午许。”许恒洲答。
徐叔一拍大腿:“有缘啊!”
然后立刻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摸出一把花生放在他面前,热情地道:“吃花生,刚从老家带来的,可香呢,尝尝。”
许恒洲笑眯眯地摸了颗花生捏开,真大方,这缺吃少穿的年代能把吃的给火车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来这人还真有些意思。
他把剥出来的花生米扔进嘴里,确实挺香,不知道他家小团子喜不喜欢......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徐叔仿佛只是个喜欢说话的和善路人,也不管许恒洲回没回答,自顾自道:“我呀,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老娘非要把攒的这点儿吃的让我带上。我哪愿意啊,可不带不行,媳妇刚生,娃娃没奶吃,就缺口好的,别看咱是城里人,可只供应些粗粮,家里的媳妇娃娃怎么过啊!我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使......”
徐叔说着说着就长叹口气,仿佛这件事真的让他愁得不行,才在火车上对着个孩子就大发感慨。
然后又仿佛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对许恒洲道:“看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吃花生,吃花生......”
许恒洲一秒入戏,手上的剥花生的动作随着他的话停下,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他真是个家境优渥的少年,听见人家这样说,一定会心生愧疚。这吃的可是人家老娘攒下来,给媳妇孙儿吃的口粮,如果自己有能力,怎么也该想法弥补一下吧。
许恒洲作出一副心虚不好意思的样子,却死活不提自己的包,顾左右而言他地问起徐叔的情况。
徐叔见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但也没有就此冷下态度,反而依旧是一副温和的表情,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但还是在谈话中时不时的提一下自己的妻儿,表明自己真得很为这件事发愁。
这样你来我往,两人对彼此了解的都更深了一些。
许恒洲知道了徐叔本名徐友良,他自己判断应该是真名。海市人,但祖籍澜省,少年时期外出求学,学成后在海市工作,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干脆在海市娶妻生子定居了。
徐友良家中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大的五岁,小的刚出生,妻子奶水不足,孩子身体养的不好,老是生病。
虽说现在城里给刚出生的孩子提供奶票,但奶源并不充足,经常拿着票都买不到奶。跟别说那些奶票本身就很少,就算充足也没办法供应一个婴儿的日常奶量需求。
徐友良自称是个政府部门的小职员,偶尔出差。但许恒洲觉得他应该大小是个领导,出差是有,但这人绝对不是老老实实办公去了,夹带些私货是肯定的。
而徐友良对许恒洲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初见许恒洲,他只觉得少年容貌气度不俗,穿着打扮也像是个好人家的孩子。为了结个善缘,才搭了把手帮忙。
没想到一摸这孩子的包,徐友良就发现不对了,他常年出差,见过不少好货,这孩子包里十有八九装着好东西。
那圆溜溜的就不说了,他可不信这孩子背的是一袋子土豆番薯,十有八九是水果类。硬邦邦的盒子,他摸着有点像烟盒,但又比烟盒大,也不知道装得什么。
而且他把包托上去的时候,还听到了金属盒子碰撞的声音,那肯定也是好东西。
徐友良立刻动心了,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家里孩子刚出生是真的,媳妇没奶也是真的,但口粮其实不太缺。
毕竟他这些年趁着出差,没少做些夹带,不用他做什么过分的,只要把两地的稀罕东西倒个个,中间一转手就有不少赚头,能攒下不少好东西。
这其实算是给常出差的同志的福利,人家去了外地,还不兴带些伴手礼啊?都是给自家或者亲戚用,又没有拿出去卖,算不得违反纪律。
加上他又经常给单位同事顺手带些东西,关系处理的好,偶尔做得过了些,也没人说什么,还会给他打掩护。
这回出差,路过老家,他顺路回去看了看,带了些乡下难得见的好东西回去。乡下没啥好吃的,他娘就给他把家里舍不得吃的一点儿花生全带上了。
因为回家浪费了些时间,徐友良没时间到处寻摸好东西了,只能匆匆坐上返程的火车。但是没想到车上竟然还有意外之喜,遇见的这孩子也不知道能给他点儿什么好处。
他这时候已经知道许恒洲的名字了,也知道他是去省城探亲,探得是家里长辈的朋友,公安局局长。
许恒洲把这些信息说出来,自然是为了安全问题考虑,他就算再能干也只是个少年身体,把这些说出来好歹能唬唬人。
两边多说了一会儿之后,气氛看起来也就热络许多,徐友良又给他抓了把花生放在桌上,让他不要客气。
许恒洲捏了一颗在手里,没急着剥开,反而露出一副有些犹豫的神态,眼神也往行李架上飘了飘。
徐友良心中一喜,知道有门,于是越发和善,对着许恒洲说话的声音也放柔了许多。
终于,许恒洲咬咬牙,示意徐友良把头侧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道:“徐叔,我带了些东西,婶子和小弟弟可能用得上,但是......”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徐友良明了,立刻道:“懂,我懂,肯定不能让你白给,多少钱我加倍给!”
许恒洲作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徐叔,你这是瞧不起我吗?觉得我问你要钱?我这东西可都是给我伯伯带的,能匀给你的少,这才犹豫,你......”
“是我弄错了我弄错了。”徐友良赔了个笑脸:“小许兄弟不要生气,是我小人之心,你别介意。”
许恒洲又假装生了会儿气,才不太甘愿地道:“好吧,那你先看一下,其实可能用不着的。”说着站起来去拿头上的大包。
徐友良哪用他动手,抢在他前面帮忙把包拿下来,又放在小桌子上,示意他自己动手。
许恒洲给徐友良使了个眼色,徐友良配合地站起来装作活动身体,侧过身挡住走廊另一侧乘客的视线。
许恒洲把包打开,露出一个口子给徐友良看。
徐友良一见到包里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一眼能看出来的,烟酒都有,都是高档货。还有他猜的水果,另外几个罐子看不出来装得什么。
许恒洲伸手进去,翻一件就给他说个名称。
水果种类不多,就常见的苹果、橘子、梨等,但品相都非常不错,个大还新鲜,看着就惹人垂涎。
烟酒不必说,许恒洲都是另外找了没包装的盒子装的,烟拿出一根让徐友良嗅嗅,就知道是好东西。酒不敢在车上开,味道散出去就糟了。
另外徐友良没认出来的,一个光秃秃的金属罐子,许恒洲说是奶粉,还有几个扁一点儿的,说是罐头,有鱼罐头、午餐肉罐头等。
他说一样,徐友良眼睛就亮一点儿,说到后来,徐友良简直想把这包东西给抢了。都是好东西啊,不管是自家吃,拿出去送礼,还是脱手想卖出去,这些都是最紧俏的货品。
直到最后,许恒洲伸手在包的底下摸索了片刻,徐友良期待的看着,他从底下拽出来一个口扎得紧紧的小布包。打开一看,白花花的大米让徐友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这......”徐友良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大米了。
这几年,供应的细粮,好一点儿的是磨得很粗的灰面粉,后来玉米面也算细粮,再后来,红薯干什么的,只要有的,都算细粮。不买?一个月就那么些份额,不买也买不到别的,不买就饿着,不买总有人抢着买!
偏偏徐友良家里,一家子就爱一口米,吃不着就想得慌,想也没办法,不供应啊!
算算上次吃到大米,还是在一年前,徐友良去出差的地方是个鱼米之乡,但是灾年收成也不好。徐友良废了老大劲,才从当地人手里弄来一斤掺着石头子的碎米。
那点儿米弄回家,一家人都高兴的不行,每天抓一小把熬粥。稀稀的粥水一人一碗,好歹能尝个米味道。然而就算再省,那一斤米也很快吃完了,在那之后,徐友良再没机会弄到米了。
现在看见许恒洲包里这一包白花花的大米,徐友良激动地手都快哆嗦了,别的都可以不要,米一定要留下!
许恒洲看到他这副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为什么一样样介绍东西,又不是闲得慌,肯定是有原因的啊!观察一下徐友良看到各种东西的神色,才能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已经知道了,许恒洲迅速把米袋子重新绑好,然后把包也合上。
徐友良眼睁睁地看着一堆让他心动的好东西消失,觉得心都在隐隐作痛。
许恒洲故作不知,小声道:“徐叔,你看完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我觉得你能用的上的就那罐奶粉,可以给你家的小弟弟喝。”
“不是。”徐友良急忙道:“用得上啊!都用得上。”
许恒洲皱眉:“你都用得上我也不能给你,这是要带给我伯父的,给你了我家大人该收拾我了。”
徐友良咬咬牙,跟割肉一样的问:“那、那能匀我多少?”
许恒洲想了一下,道:“奶粉给你,我跟家里说一下,应该不会生我气,其他的......最多只能再给你两个水果,就说我路上吃了。”
“这么少?!”徐友良不甘心:“再匀点吧小兄弟,一样匀我点,我给你加钱,你把钱拿回去不就行了。”
“那不行。”许恒洲摇头拒绝:“这是给我伯父的,都说好了,少太多我交代不了。”
徐友良再三劝说,许恒洲就是咬死了不松口,徐友良只能心有不甘的接受。不接受他能怎么办,惹急了人家一点儿都不给!
说定之后,许恒洲把包重新打开,让徐友良把奶粉罐子起开验货。他在省城就要下车,只能在车上把东西交易了。
徐友良弄开罐口,手伸进去从最底层勾了一团奶粉出来,直接塞进嘴里,然后竖起大拇指。
900克的大罐奶粉,徐友良直接给了二十块钱。贵是贵了点儿,但东西质量好,够他家小儿子喝许久,媳妇和大儿子也能喝点儿补补身体。
水果许恒洲让他挑两个,他比来比去,选了个最大的苹果和一个最大的梨,钱也没少给,就这两个,一个一块。
对比一下现在的物价,许恒洲腹诽,真是火车上的东西都要溢价。
选完之后,看着许恒洲要把包合上,徐友良没忍住拦下他,百般哀求,要他匀一点大米给他,哪怕是一把呢。
许恒洲假装被他磨得心烦,乱喊价想吓退他:“一把两块!”
两块!现在黑市上,若是有米,也就两块多一斤,一把怎么也抓不到一斤。
问题是黑市上没米卖啊!徐友良就算有心买两块多一斤的高价米都买不到。
他咬咬牙,道:“好,两块就两块。”最起码是优质米,黑市上可没这样好的米。
许恒洲只好把米袋子打开,故意说:“你说的一把,自己抓,能抓多少算多少,别说我坑你。”
徐友良刚还嫌价高,现在想抽自己嘴巴子,怎么就嘴欠说了这么一句呢?现在到好,想买人家都不卖。
他吸了口气,尽力张开五指,想尽可能的多抓些米出来。可是指头总要合拢的,不合拢,就从指缝掉了,合拢,就从手边哗哗往下流,那流的不是米,是徐友良的眼泪!
最后徐友良屏住呼吸,把手里的米放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浅浅地在袋子底铺了一层,看着连半斤都没有。
就这,徐友良还得跟许恒洲道谢,毕竟是人家好心匀给他的。
许恒洲似乎也觉得米价要高了,又不愿意给他补点儿,就在那咕咕哝哝的说:“也是咱们遇见的不巧,要是晚点遇见,我铁定能多匀点给你。”
徐友良眼睛一亮,道:“这话怎么说?”
许恒洲把包放好,慢慢给他解释:“你看我这东西,看着多吧!”
徐友良点头,可不是多,还让给小孩拿着,也不怕丢了,这家条件可真好。
许恒洲继续道:“其实吧,这些东西都是我叔我哥他们带回来的,他们跑运输,去得地方多了去了,总能带些好东西回来。”
这时候开车是件很稀罕的技能,会开车的人很少,运输队一向是福利待遇都顶顶好的。
徐友良了然,难怪了,别人家一个人在运输队就能过的很好,这家子听话头,还是好几个?
许恒洲继续编:“我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就这几天,说好给我带好东西的,你要是跟我晚几天遇见,我还真能给你多匀点。”
徐友良立刻在心里盘算,他这次出差时间已经快到了,不能拖。那就只能看回去能不能立刻申请再次出差,但可能性不大。
看来注定是错过了,徐友良在心里长叹口气。
许恒洲闲着没事,又跟徐友良搭话:“海市好玩吗?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徐友良闻言,打起精神给他讲海市的风情。刚收了人家东西,虽然是给了钱的,但是现在卖家市场,他这样也算欠了面前小孩一个人情。
海市是个很繁华的城市,商品种类也比青江多了许多。许恒洲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感叹道:“真好,我也要去看看。”
“好啊。”徐友良道:“等你家里人带你来了,我招待你们,给你们做向导。”
“我不用人带。”许恒洲道:“我自己去。”
徐友良笑着打趣:“你家里人放心你一个人跑那么远?”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许恒洲一副被人小瞧的样子,装作生气地说:“我还扒过我哥的车,跟他去过海边的城市呢!”
徐友良惊了一下,这孩子胆子可真不小。
“你家里人没生气?”他好奇问。如果是自家儿子,那肯定是要抽一顿的。
许恒洲摸摸鼻子,编得有模有样:“生气啊,但是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嘛,我家里人说男孩就应该多闯闯。而且我以后也要进运输队的,先适应一下也没错,我车开得可好了。”
徐友良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你想什么时候去海市?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能招待你。”
许恒洲不在意地道:“随便什么时候吧,看我心情。”
徐友良眼中升起一丝希望,不着痕迹的提起海市最近时段有什么好吃的,百货大楼进了什么新商品,最后才对许恒洲说:“要不你这两天就来呗。”最好把你哥带回来的好东西都带着。
终于等到了,许恒洲心里一松,他铺垫了这么多,就是等着这句话呢。
从徐友良说他是海市人起,许恒洲就动了心思。省城就这么大,又在人眼皮子地下被看着,他想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冒充是买的都不可能,那么好的款式,怎么就听都没听说过呢?
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此行的最终目的地设在省城。就算不是海市也会是其他地方,他要想法子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现在到哪都要介绍信,目的地都没定,他可没办法让宋文彬给他开一份空白介绍信。话一说出来,宋文彬就该猜到他想干嘛,到时候省城都来不了了。
不过现在看来,住宿问题应该是可以解决了。
许恒洲犹豫了一下,对徐友良说:“也行,我给我伯父送完东西,然后等等我哥,他要是带了好的,我就带些过去。不过钱票不能少啊,我还想在海市多买些好东西呢。”
“行行行。”徐友良连连道:“我一定准备好,你来了住我家,我让我媳妇给你做海市的特色小吃。”
事情完全按照他希望的走向发展,不枉费他演一场戏又费了这么多口舌。可惜这次回去很久都出不来了,不然徐友良这里倒是可以成为一条路子。
两人说定后,徐友良给许恒洲写了一份自家的地址,还有一份详细的路线图,从火车站到他家怎么走,坐哪路车,标的一清二楚。
看着许恒洲收好纸,徐友良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升起几分期待,也不知道这孩子能给他带些什么好东西。
有人说着话,时间就过得快些,很快火车就到省城了,许恒洲该准备下车了。
徐友良再次帮他把包拿下来,然后借口要下车透口气,跟着他下了火车。
省城是个大站,上车的人多下车的人也多,想徐友良这样的也不奇怪。许恒洲任由他跟着,下了车之后就摆摆手道别。
徐友良看着许恒洲朝一个穿着警服身姿笔挺的男人走过去,那人跟他说了两句话,然后笑着接过许恒洲的包,就一起离开了。
......
青江市。
下午放学,向辰一直在教室待到老师锁门之后,才出去在教室门口蹲着。
他们放学时间比宋文彬下班时间要早,以前有许恒洲带他一起回家,现在他只能等着宋文彬下班来接。
宋文彬一下班就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跑,他家小侄子太小,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只能让他在学校先等着。
向辰一见到宋文彬,就激动的扑过去,宋文彬心中一暖,觉得孩子肯定是害怕了想见他了。
他刚把向辰抱起来,刚想安慰他两句,就听见向辰急急忙忙道:“大伯,哥哥现在到了吗?他给你打电话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文彬:“......”个小破孩子。
心里有点小怨气,但话还是要说的,宋文彬换了个安慰的话题:“到了,那边的伯伯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让他儿子去接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向辰继续追问。
宋文彬语塞了一下,这才刚去呢,哪有这么快的,于是他有些敷衍地道:“快了吧。”
向辰还想问快了是几天,但见他大伯脸色好像不太好,就识趣地把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让大伯把他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