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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天天临近,G市地处偏南,过节的年味不似北方那么浓重,大家的穿着也不像北方那么臃肿,所以更显不出过年的气氛。
夏初的医院没有放假,过年7天可以轮着调休,夏初只能在初5到初7休息三天。很早之前她就开始盘算着利用这三天时间回一趟N市,看望父母。梁牧泽是软磨硬泡的哄她去特种大队,诱骗说大队食堂的饺子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还说天气预报说过年那几天山上会下雪。G市会下雪吗?一听就是骗人的,骗小孩儿还靠谱。
后来,兰梓玉给夏初打电话说,因为夏光远过年那几天要慰问部队和军属,家里只留她一个人过节,所以决定来投奔夏初,陪夏初过年。
夏初当然一百个乐意,可是正赶上春运,兰梓玉决定太晚,已经没有飞往G市的机票。不过幸好有飞G军区的军用飞机,正好可以把她送回来。
大年27,夏初到军事飞机场接兰梓玉,看见老妈身影那一刻,夏初的眼泪喷涌而出,飞跑着冲过去,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在兰梓玉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兰梓玉思女心切,抱着夏初也是哭的不能自抑,母女两人在军人扎堆的地方,完全不顾旁人的眼神狠狠大哭一番。
兰梓玉一直不喜欢小动物,夏初本来还担心老妈和二喵如何和平共处。没想到,半年不见的兰梓玉竟然如此开明,看见二喵没有嫌弃的表情,也没有提着二喵扔出去。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着说:“这猫长得,嗯,跟别的猫一样。”
夏初汗,不喜欢直说吧,又不是没有思想准备。
兰梓玉一来,家里马上有了年味儿。蛋卷、酒酿圆子、咸水鸭、凤尾鱼,每天做一大桌子菜等着夏初回家,夏初总是一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东西的样子,盘盘见底,跟从贫民窟爬回来的孩子一样,兰梓玉每每看着她这个样子总是高兴却又心疼。
大年29,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医院在这天没有给夏初排夜班。夏初开心极了,她还真是担心把母亲一个人撇在宽敞的房子里过新年。
夏初早早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昂首挺胸,在一路注目礼之下走出办公室。地铁上接了电话,兰梓玉说家里的小葱没了,做什么的不入味道,于是她出了地铁又拐了一趟附近的大超市。从超市出来,夏初一抬头就看见了穿着驼色风衣玉树临风站在门口的裴俞,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笑吟吟的看着她。
夏初没想到遇见裴俞,以他的神色来看,不像是偶遇,而是专程在等她。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夏初深呼一口气,轻轻的白雾朦胧了眼前裴俞,迈开步子朝他走近,“好久不见。”
裴俞浅笑:“是啊夏初,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
夏初笑着说:“怎么会?”
裴俞看着夏初手里的购物袋,说道:“买了东西?我送你回家。”
夏初不着痕迹的躲开他想帮忙的手,“不用了,很近,我自己回去。”
裴俞收回停滞在半空的手,“听说阿姨来了是吗?我准备了一些年货,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夏初抬起头看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抓住一些什么,想隔着那层儒雅绅士的神情看清他的真面目。忽然,夏初笑了,“裴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家什么都不缺。”
裴俞的笑容无懈可击,依旧不动神色的笑着。
“难怪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一直以来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夏初笑着,吐字如珠玉落盘,声音清脆且缓缓的继续说:“裴先生,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军人,这么多年的军事课程不是白上的,虽然我没有反侦察能力,可是一双眼睛和军人的警觉还是有的。”
裴俞的收回笑容,“夏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夏初不管不顾的打断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跟踪’都是不对的,我可以报警的你知道吗?当初你帮我解围,后来又接受了米谷的采访,我一直很感激你,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但是我不希望这种事情继续发生,”夏初顿了顿,“再见,裴先生。”
夏初加快回家的脚步,迎着风长长缓了一口气。
裴愈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掩埋在人群中,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中夹杂着浓浓的失落与心伤。
马路对面,那辆曾在医院外出现的黑色轿跑再次出现,这次更是毫不避讳,明目张胆的降下车窗,车里的人带着墨镜。隔着车水马龙,裴愈还是看清了那人比了一个“枪”的手势,嘴巴张成枪声的口型“砰”。
裴俞紧咬着牙关,握成拳头的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俯身钻进车子,目光仍然盯着窗外,手指不断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另外找人偷偷跟着,最好让老二发现是老三的人。”
“是。”
“让他们斗,最好两败俱伤!”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想让他消失,不停的寻找着他的软肋,想把他一网打尽。软肋,他承认,夏初是他的软肋,而他也不能把她推上风头浪尖!
他以为上帝眷顾他,给了他第二次机会,然而最终不过是逗弄他。想想也是啊,是他葬送了一切,哪里还会有重来的机会?裴俞闭上眼睛苦笑。一切都不可能重来。
回家的路上,夏初一直在想为什么裴俞要跟踪自己,如果单纯只是对她有意思,有必要这样做吗?还是他想通过跟踪她,了解更多她身边的事情。
满腹心事的夏初回到家,耽误了兰梓玉做饭,自然要被数落一通。连衣服都没换,夏初就抱着二喵曲蜷在沙发上,和二喵大眼对小眼。
“你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吗?”夏初问。
“喵喵~”
“你如果看的出来,我就送你去看梁牧泽。”
“喵呜。”二喵挥了挥小爪子,夏初还以为它色心又犯了,正准备给它严厉的警告,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夏初呲牙咧嘴的捂着后脑勺:“哎呦!妈,你打我头干什么?”
“你怎么没羞没臊的?”兰梓玉瞪了她一眼。
“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让我住这儿。要不也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她没有瞒着自己老妈,见面第一天就把一切坦白从宽。
“别把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揽,我给你找房子是怕你受委屈,你和梁牧泽是怎么发展起来我一点儿不知道,还害的我写检查。”兰梓玉拿眼睛狠狠剜夏初。
夏初知趣的不再说什么,祸从口出,说多总是错。
兰梓玉转身回厨房,嘴里嘱咐道:“赶紧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给你爸打电话,提醒他别忘吃降压药,别睡太晚了。”
夏初翻身趴在沙发上,伸手扒拉着矮几上的座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电话通了之后,夏初照着兰梓玉吩咐的那些一一交代嘱咐,末了,她请教:“领导还有什么指示吗?”
领导说:“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夏初越过沙发背看看在厨房忙碌的慈母身影,万分不舍的商量道:“不如……别让我妈走了。”
“你敢!”
夏光远的声音立马高了两个八度,差点儿要把夏初的耳膜震破。夏初赶紧安抚道:“我就这么随便一说,您也随便听听就行了,千万别放心上。”
“嗯,那先挂了吧,我这边还有事。还有,那个,让你妈早点儿回来。”
兰梓玉端着做好的菜出了厨房,看见夏初还在沙发上躺着,“换衣服过来帮忙。”
“哦。”夏初从沙发上滑下来,哼着曲儿往卧室走。
“你爸说什么了?”
夏初依偎在门板上,痞痞的说:“让你早点儿回去,夏司令没了你就生活不能自理,想你想的紧呢。”
兰梓玉嗔了她一眼,夏初眯着眼睛假笑一下关上房门。
和往年一样,只有夏初和兰梓玉两个人过除夕,哦不,今年比往年多了一只猫。夏初特赦二喵,给它的小盘子中放了不少好东西,可是二喵完全不领情,一跃跳上了餐桌,盘坐在一边盯着满桌的饭菜和肉肉,不停的用舌头舔着嘴巴,用极其可怜又带着诱惑的小眼神看看夏初,又看看饭菜。喵喵的叫着。
“你看你把猫惯成什么样了?等以后你有了孩子,还指不定成什么模样呢。”
夏初瞥了一眼二喵,夹了一棵青菜杵到它面前,结果二喵白了她一眼跳下桌子。
“这猫笨着呢,这招百试不厌。”夏初得意洋洋的说。
南方过年,不像北方那样欢天喜地放鞭炮,更何况现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过年也越来越没有年味儿。夏初总能记得小时候,和院子的孩子们放炮竹,在新衣服上烧出好多洞洞也毫不在意,压岁钱能把小猪存钱罐塞得满满当当。如今,那些往事只能是一段如此让人难忘的回忆。
特种大队有一个传统,领导们会在除夕夜里轮流站岗,让战士们好好休息。这个传统自特种大队成立以来一直延续至今,被多个部队纷纷效仿。
大年初一早上,刚下岗的梁牧泽回办公室的途中从大队长门前经过,门虚掩着,梁牧泽不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一句话传进他耳朵。
“这个事情有点儿麻烦,这样下去夏初会不会有危险?”
梁牧泽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他听见了夏初的名字,绝对不会听错。夏初,危险?不容再有什么顾虑,一把将虚掩的大门推开。
办公室里除了董志刚,还有另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看警衔是一级警督,刚刚那句话应该就是他说的。
董志刚惊讶的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梁牧泽,愣了一会儿,才介绍说:“这位是市局的陈主任,这是我们的中队长,梁牧泽。”
赵主任笑了笑,伸出右手说:“久仰,梁中队。”
梁牧泽探究的看着眼前的人,握住他伸过来的右手,“你好赵主任。”
“大队长,我就先不打扰了,咱们时刻保持联系。”赵主任看起来四十多岁,温文尔雅。和董大队长站在一起,整个一黑白配。
董志刚连连点头:“行行,老赵,保持联系,我送送你。”
赵主任很会察言观色,赶紧阻拦说说:“不用不用,你们聊,我先回去。再见梁中队长。”
“慢走啊赵主任。”董志刚送赵主任到门口,看着人已经走远才回来。
年前的一次提拔中,梁牧泽已经正式晋升为中校,仍留在特种大队,升职为中队长。29岁的年轻中校。
董志刚和梁牧泽把赵主任送出门,梁牧泽就直奔主题,“他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董志刚走回到办公桌前,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在衡量什么。他点了一支烟,“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被你听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有人跟踪夏初。”
梁牧泽一拳捶在办工桌上,木质的办公桌承受不住压力一般“吱呀”了一声。他的眼里闪着分明的怒火,声音冰冷的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看你看,为什么不告诉你?一点儿都不冷静,我怎么说?”董志刚提高嗓门,指头恨不得戳到梁牧泽的脑门上。
梁牧泽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狠狠吐出两个字,似是要将某个人碎尸万段一样,“裴俞!”
“你先消消气,已经派了人时刻保护夏初的安全,你放心……”
“你让我怎么放心?”梁牧泽咆哮的喊着,声音恨不得传遍整个楼层。
董志刚狰狞着脸,掐着腰,用更高的分贝喊道:“吼什么吼?你以为我不担心吗?不能打草惊蛇,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梁牧泽不接话,粗重的喘气声在盘旋在空气中。现在连完全不知情的夏初也被牵扯进来,他真是,恨不得把裴俞扯成碎片。
董志刚知道梁牧泽此时心情极其不好,安抚他说。“你先消消气,回去休息一会儿。”
梁牧泽平静一会儿,沉着声音说:“夏初不能在G市待下去了。”
“那怎么办?送回N市?夏副司令哪儿怎么交代?”
“能瞒就瞒,不行就实话实说,反正不能让夏初继续住下去,”说完看向董大队长,“我要休假。”
董志刚二话不说,当即就抓着桌子上的水杯就对着梁牧泽扔了过去,水杯擦着他的迷彩过去,“砰”的一声在地上碎开。
“胡闹!现在什么时候?过年战备!休假?敢再说一遍让老子听听?”董志刚生气的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又指着梁牧泽说:“一天也不行。我知道你担心夏初,但是你能不能冷静的想想?你平时那股子冷静劲儿哪儿去了?”
梁牧泽不反驳,也不接话,闷着头不吭声。
“这样吧,”董志刚松口说:“等正月过去,给你两天假把夏初送回去,这一个月……唉……”他也担心夏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有人跟着暗中保护,但是不知道对方用意如何,万一不善……
“不如,”梁牧泽看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似是征求意见的说:“把夏初借调来特种大队,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董大队长听了梁牧泽的话,刚刚缓下去的脸色有狰狞起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出言反驳,倒是意外的点头称赞是个好方法,“过两天我就去和他们院长说,把夏初借调过来。”
梁牧泽的神色终于有所缓解,眼角飘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董志刚在办公桌后坐下,双臂抱胸,下巴看着梁牧泽宣布:“空降师早就说,要从我们这借调人过去交流一下,提名点姓了,只是我一直压着不想放人……”
梁牧泽的脸瞬时黑了几分,他就知道,天下没有这般好事!
“你回去交接一下准备准备,过了初七就去空降师。就算有什么紧急任务也来得及赶回来,反正两个师部离得也不远。”
“老董,做人要善良。”梁牧泽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善良,这是为你着想,免得你被夏副司令扔到山崖下面,好好想想吧,我不会害你的。”董志刚走到梁牧泽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认真的点点头,“我要去G市一趟,你去吗?”
“不去。”
“拉到!”接着又故意的说:“夏初的母亲来了,老领导的夫人,过年了我得去看看,警卫员?备车。哎不行,还没吃饭呢,先去吃碗饺子。”说完,瞟了梁牧泽一眼,哼着京剧,在梁牧泽面前晃了一圈儿才走出门。
梁牧泽一脚踹办公桌上,桌子被踹出一截距离。
“别踹我屋里的东西,不然从你工资里扣啊。”已经走远的董大队长还不忘嘱咐一声。
挂着G特牌照的帕杰罗被小区的保安拦下,车窗降下,保安看见了副驾驶的梁牧泽马上升起挡杆。
董志刚看着窗外的花园建筑,对房价他实在没什么概念,但是他可以肯定,这小区房子肯定不便宜!踢了踢副驾驶的椅背,“你小子动作够麻利啊,已经打入内部了,保安都认得你了。”
梁牧泽没有说话,车子在他的指挥下停在了大厦下面。大厦的管理员透过玻璃门看见了梁牧泽,笑盈盈的把大门打开,董志刚皱起眉头。
站在自家的大门前,梁牧泽摩挲着兜里的钥匙,最后还是选择摁门铃。
开门的是兰梓玉,看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眉宇间英气十足,身材高大,恭恭敬敬的对她说:“阿姨好。”
“牧泽?”兰梓玉有些惊喜,咧着嘴巴开心的笑,眼角出现几丝浅浅的鱼尾纹。
被梁牧泽挡住的董志刚眉头皱的更深了。琢磨着梁牧泽不仅打入内部,还把未来丈母娘拉回了自己阵营,目前这状况已经是2比1完胜夏副司令啊!
“这是我们大队长。”梁牧泽让开一步,介绍说。
董志刚立正敬礼,“嫂子,我是董志刚,夏副司令是我以前的老领导。”
“哦小董啊,快进来快进来。”兰梓玉眉开眼笑的迎着两个人进门。跟在最后面的司机搬了一些礼品放在客厅,敬个礼离开。
梁牧泽进了屋就四处看,董志刚“啪”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对忙着泡茶的兰梓玉说:“嫂子您别客气,白开水就行。”
兰梓玉说:“那不行,回头老夏知道我没有好好招待他的老战友,肯定批评我。”
兰梓玉泡茶的手法比夏初更娴熟,味道纯正。梁牧泽品着这杯味道更胜一筹的龙井茶,茶香驻留在唇齿间,却不似夏初泡的那样让他欲罢不能。
“夏初不在家?”董志刚问道。
“她今天值班,一大早就去医院了,唉。”兰梓玉叹气,她来了这么多天,夏初每天都上班,根本没时间陪她。
“医院的工作是很辛苦。”
兰梓玉点头,而后看这梁牧泽说:“前几天刚和你妈妈通过电话,还说起你来着。”
董志刚端着紫砂杯子的手顿住了,疑惑的盯着梁牧泽,又看看兰梓玉。
“她说,等正月过去,就来看看。”兰梓玉看着梁牧泽那股子沉稳劲儿,越看越喜欢。
董志刚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这双方家长还认识?既然认识老连长为什么还这么反对?
兰梓玉看着董志刚一副茫然不明的样子,笑着解释说:“牧泽的母亲和我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董志刚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着头笑,微微转头狠狠瞥了梁牧泽一眼。
“夏初来G市的时候,无依无靠,牧泽就把这房子借给夏初住,”说着,她看向梁牧泽,“牧泽,多谢你这半年对夏初的照顾。”
“噗。”董志刚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直直对着梁牧泽的脸。
梁牧泽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看不出喜怒的脸上挂着水珠。
“嫂子,你说啥?”
兰梓玉有些犯愣的看着两个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说错啊?“我说,谢谢牧泽照顾夏初……怎么了?”
“嫂子的意思是,夏初住的房子是梁牧泽的?”两个人住一起?住一起?同居!难怪老连长那么生气,换成是我,生扒了他的皮!绝不轻饶!
“阿姨,我去洗把脸。”梁牧泽瞪着董志刚,冷着声音说。
这之后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董志刚不理梁牧泽,梁牧泽也不待见董志刚。他们只留了20分钟左右就离开了。一路上,谁也没搭理谁,车里的温度能降到冰点,司机一路战战兢兢的开着车,大气都不敢传一下,生怕惹祸上身。
终于到了夏初休息,三天时间,她带着兰梓玉在G市和周边的景区转了转,拍拍照、尝尝小吃,三天时间如流水一般“哗哗”流过。盼着放假的日子是多么难熬,而美好的假期时光总是飞逝。
转眼间,兰梓玉要走了,夏初不敢哭,怕老妈担心,笑嘻嘻的楼着她的肩膀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因为领导同志离不开你,我就不让你走了。”
“G市就那么好吗?苦也吃了,罪也受了,该体验的都体验了,该回家去了吧?”兰梓玉抹着眼泪说。
夏初安慰母亲道:“你别这样妈,才半年而已,善始善终,最起码够一年才能走啊。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兰梓玉叹气,不再说什么,接过行李上了飞机。
飞机刚开始滑行,夏初再也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她伫立在机场旁,直到视线中再无飞机踪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分别的时候总是有太多不舍得,总是会很难过很难过。
节后七天假期过去,夏初回到医院,第一件事儿就是被主任喊到办公室。
夏初惊讶:“借调?调哪儿?”
主任说:“特种大队。”
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借调?而且提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啊!会不会是梁牧泽的主意?可也不可能啊,他没这么大的本事把她从军区医院借调到特种大队……
夏初说:“主任,我能问,为什么要借调吗?”
“小夏啊,”主任叹气说:“你要知道,这特种大队是军区直属,特种就是特殊、特权,他们要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提名点姓的让你去,这是军令。那里的条件虽然比不上咱们医院,但是军人就要服从组织安排。更何况,你的男朋友不是也在特种大队吗?平时分多聚少,这是多好的相处机会啊。”
“那要多久?”
“不清楚,要看他们那边怎么说。”
夏初垂着肩膀走回办公室,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到底为什么要借调呢?从没听说过特种大队借调医生,而且那么多医生为什么偏偏借她?
“说是组织安排,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呢,人家有权有势,男朋友是特种军人呢,这么着急见面,直接结婚不算了?丢人。”
“你声音小点儿,万一被她听见了。”
“听见怎么了,就是让她听的,有什么呀?切,我就说了,她能怎么样?”
夏初翻翻眼皮儿,推门进去,办公室里瞬间无声了。夏初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王欣瞟她一眼,又瞟一眼,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有事儿吗?”夏初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王欣说。
王欣摇头,眼看向别处,“没有。”
夏初不想和她计较,继续收拾东西。领导说,今天就要去报道,大队有车来接,她的行李还没有整理,还要回家收拾行李,还要带着二喵,带着猫粮、茶叶、书、电脑,好多东西,还要给米谷通报一声,免得她回家吃饭却吃到闭门羹。夏初想想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就好烦躁,生活一下子全乱了。
把桌子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干净,夏初脱了白大褂穿上军装,走到门口还是觉得有点儿憋屈,又拐回来走到王欣身边,似笑非笑的说:“羡慕我呢你就明说,我不会介意,嫉妒也可以明说,我也不会在意。但是你背后说坏话,我会很介意。既然你这么不服气,去找领导说啊,换成你就行了。”接着,夏初又故作吃惊的继续说:“哎呀,好像不行呢,你没有男朋友在特种大队,也没什么权利和势力,估计应该不可以吧?”
王欣气鼓鼓的瞪着夏初,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夏初终于觉得神清气爽,欢欢喜喜的离开医院。
特种大队在大门上拉了红布条,上书着“欢迎夏医生莅临指导”。夏初看着这几个字哭笑不得,她算什么莅临指导,还不是他们大队领导一句话,她就麻利儿背着背囊一秒都不敢耽误的跑过来,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车子直接把夏初送到医疗室,门口站了很多人,夏初直接看傻了。不至于吧,拉个红布条意思意思就行了,还真来这么多人列队欢迎啊?
夏初从车里下来,赶紧整理身上的军装,带上帽子,立正敬礼,“领导……这……”
董志刚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赶紧安慰说:“别在意啊,也别紧张,他们都是来凑热闹的,我说来接你,这些人脚底抹了油一样都跟了过来,这荒山里的部队啊,就爱看热闹,都想过来瞅瞅姓梁那小子的小对象。”
夏初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说:“上次体检不都见了吗?”
“没说吗,就爱凑热闹。哈哈。”董志刚不管夏初会不会不好意思,扯着嗓门喊道。
“小夏,别不好意思,如果这梁牧泽以后欺负你,咱大队绝对不饶他。”一个上校,脸很黑,嗓门很大。
接着大家七言八语的说着,个个都说要做夏初的娘家人。梁牧泽站在最后面,夏初在车上就看见他,一脸的不高兴,现在是脸色更臭。自己来了他就这么不高兴吗?装的高兴一点儿也不行吗?又不是为你来的,摆什么臭脸?
李政委看着夏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赶紧制止凑热闹的大家:“行了行了,到时见回去开会,小夏啊,这是军医小薛,这段时间你就跟着他吧,你们应该认识了吧?”
夏初微笑着点点头。偷瞄了一眼梁牧泽,仍然臭着一张脸,眼睛牢牢的盯着她。领导和其他军医都走了,原地只留下三个人。薛军医看看左右形势,一声不吭转身走向医务楼。
董志刚已经走开很远,一回头看见梁牧泽还站在原地不动,张嘴就要喊,却一把被李政委拦住,“人都快走了,你就让他放放风吧,他这两天脸臭的跟茅坑一样,看谁都是仇人,搞的整个大队人心惶惶的。”
董志刚说:“老李,你是了解我的,我可没有棒打鸳鸯,我是为他好。”
李政委瞟了他一眼说:“你是欺软怕硬吧?”
董志刚听了立马炸毛,恨不得吼破嗓子,“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老子行得正站得直!”眼瞪得跟牛似的,眼珠子恨不得破眶而出。
李政委赶紧拉住他继续往前走,并好声好气的安慰:“好了好了,快走吧,要开会呢。”
看着人都走远了,夏初走到梁牧泽面前,“你怎么了?”
“没事。”声音干脆,气息不稳,不是生气就是恼火。
“不是我自愿来的,我也是今天到了医院才知道要借调过来,谁知道你们大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夏初皱着眉头,声音有浓浓的不高兴。
梁牧泽说:“他神志不清。”
夏初:“……”
梁牧泽长出一口气,对着医务楼的大门喊:“夏初借我用一会儿!”
“随梁中队便。”薛军医的声音传出来,可是没一会儿又赶紧跑出来说,讨好的笑着说:“别让大队长看见,不然我这不好交差。”
梁牧泽拉着夏初绕过医疗室,医疗室是大队最偏西的地方,后面是一片林子,空空的还未开发,是个约会的好地方。但是这大队上,貌似也没什么人会在这里约会。
踩着干枯的树叶,脚下发出吱呀的声音,林子里除了这个没别的声音。梁牧泽忽然转身,没注意的夏初一脑袋撞到他的下巴,特别实在。
夏初揉着脑门,看着他冷若冰霜的模样,觉得特别委屈,“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惹你吧?”
梁牧泽神色缓和了一下,拉开她捂着头的手 并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揉着,温柔至极,微不可闻的轻叹,“待会儿我就要走。”
“走?”夏初吃惊,“走哪儿?”
梁牧泽说:“空降师,老董把你借调来,把我借调走。”
夏初不解:“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不过这大队不是你们医院,没人敢欺负你。给你分了一套房子,等会儿有人领你过去,里面的家具都是现成的,这你不用担心。空降师离大队不远,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能回来。”他一面交代着,手劲儿更大的拉着她的手。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夏初茫然,无缘无故把她调来,她不明白自己一个心外科医生,来特种大队有什么用?跟交换一样,她来了,把梁牧泽换走了,这明显不想让他们俩在一起嘛,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把她借调来?难道……夏初咬了咬唇试探着问:“是裴俞吗?”
梁牧泽的手指撩起夏初耳侧的碎发,“总之,你在这里待着,我就放心了。”
夏初思来想去的琢磨梁牧泽的意思,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隔了一层纱,模模糊糊,让她揣摩不透。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那么或许真的和裴俞有关?夏初想起几天前与裴俞的“偶遇”,于是挑了挑眉继续问:“你不要告诉我,特种大队这样大张旗鼓的把我从军区医院借调过来,是因为梁中队你吃醋了。”
梁牧泽抿唇不置可否,垂着头看着她,拉近与她的距离。
夏初防备的往后撤了撤身子,双手推着她的胸膛,可是他的手揽住她的腰,她根本无处可躲,只得提醒:“别,这现在也是我的地盘了,我怕丢人。”
梁牧泽压低了声音问:“跟我在一起丢人,嗯?”
“你不是要走吗?我送你,走吧走吧。”夏初才不愿意在特种大队这个到处按着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和他卿卿我我,万一被拍到,真的没脸见人了。
梁牧泽站好,微微侧着头往右上方看。夏初心里一沉,转向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眨着眼睛找了半天,也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
“看什么?”
梁牧泽挑起一边嘴角,看着树杈,“信不信,老董正看着咱俩。”
“什么?”夏初震惊了,这里果然有摄像头吗?这可怎么办?她努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是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腰,不松分毫,脸上的神情有得意,也有炫耀,似是在对那枚隐藏很好的针孔摄像头说:随你怎么折腾,我们就是不分开,死也不分开,看你能怎么样。
监控室里,董志刚快要气炸了,旁边一个小战士实在憋不住“噗哧”笑了一声,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可还是被董志刚听见了。
“越野10公里,准备。”
“是。”小战士哭丧着脸,跑步出门。
梁牧泽当天午后便启程前往100公里之外的空降师,虽然自始至终,梁牧泽都没有向夏初解释为什么会把她借调过来,但是凭借大学侦查课学到的一些皮毛,夏初总觉得这件事和裴俞有关。她来G市这大半年,生活圈子里就是同事、米谷和梁牧泽,除了他们之外,就是裴俞。夏初与裴俞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能感觉出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竟然能安排人跟踪自己,而现在自己又无缘无故的被借调,夏初隐隐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关系。可是梁牧泽始终不肯透露分毫。
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夏初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既来之则安之,留在特种大队做一名安安静静的野战医生。
特种大队每天早上都有出操,在山间小路上越野10公里,夏初觉得做为大队的一份子,应该要出早操。到大队的第二天,她早早的起床准备。可是跑了两步她就后悔了。毕业这半年,每天在医院一坐一整天,不训练,连运动都很少,跑步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大的负担。但是已经放出话要参加的,她绝对不能临阵脱逃。
他们的步子又大速度又快,夏初跟不上他们的步伐,落在队伍的最后,很快就气喘吁吁、小脸通红。还好,整理队伍的时候,田勇把她的背囊拿走,让她无负重。大队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缩减了她的出操距离,只有3公里。可是就这3公里,也足够让夏初为难了。她真后悔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后悔都没处说。
特种大队的医疗队只有5个人,每人身兼数职,没有护士。大队的生活很单调,病人无非是因为头痛脑热,严重一点儿就是训练受伤。不过特种兵都有钢铁一般的意识,不到不能忍受是不会看医生的,他们很少生病,生病了也很少看医生。所以,夏初的工作很清闲。
这里不像医院那样勾心斗角,战友们之间的相处很单纯,很简单所以很快乐。不会有人跑到她身边说另一个人的坏话,更不用担心有人会给她小鞋穿。这样的生活,让夏初过的很舒心,如果不是因为特种大队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她真的会考虑留下来。
夏初看着梁牧泽每日生活训练的地方,走过每一寸土地都会幻想他曾经在这里训练流汗的样子。是冷冰冰的还是风风火火?看着训练场上摔爬滚打、迷彩已经被染满泥水的战士们,会想他当年是不是也这样?靶场上震耳的枪声,会让她记起那个燥热的午后,他神准的枪法给她带来的震撼。关于梁牧泽的一点一滴,都在夏初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夏初不再执着于寻找自己为什么会被借调的原因,他们不方便告诉她,那她也不再琢磨。反正真相早晚会露出水面的。
夏初望着窗外缓缓西下的落日,轻轻叹气。他已经走了一周,电话很少,几乎没有。怕影响到他的工作,白天不敢打电话,到了晚上又怕影响他休息。就这样拖着,等着。
薛军医背着药箱进来,看见的就是一副“相思落日图”,打趣道:“目光呆滞,眼神落寞,皮肤有暗沉,”薛军医坐在夏初旁边,打量着她的脸,又伸手放在她的鼻下测测她的鼻息,“鼻息不稳,心跳加速,此乃思夫之照也。”
“说什么呢你!”夏初恼羞成怒,气鼓鼓的瞪他。
薛军医无辜,摊手说:“我实话实说而已。”
夏初站起来,把一打病例扔他身上,“我看你才犯相思病呢,照片放在药箱里,恨不得一天看30回,哪儿有那么多病患?”
薛军医的脸色“唰”就变了,吞吞口水,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初有些小得意,脱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吃饭去喽。”
“今晚有甲鱼,记得多补补!”夏初已经出了办公室,又听见薛军医怪腔怪调的喊了一句。
夏初又走回来,站在门口冲他眨眨眼睛:“你可要多补补哦,对你有好处哦,强身健体哦。”她挥手再见,留下薛军医瞠目结舌,彻底被秒杀。
吃过晚饭,夏初出了侧门回家。大队给她分的房子与梁牧泽的家离得不远,两栋小楼正对面。夏初站在楼下张望了一会儿,没有意外和惊喜,转身上楼。
二喵被饿的上窜下跳,抓耳挠腮,恨不得要把家里闹翻天。夏初看着心疼的不得了,把猫粮给它备上,还切了火腿给它,看着它认真吃饭的样子,征求意见道:“二喵啊,出去溜溜吧?”
二喵一门心思在它的晚餐上,根本没工夫理她。
夏初叹气,抚着它的毛,“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吃这么多?中午不是让你吃肉了吗?”
直到把整个盘子舔的一干二净,二喵才缓缓抬头,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巴看着夏初。
夏初皱眉,“没吃饱?”
“喵喵。”二喵特温柔的叫唤,喊的夏初心软。“你别是怀孕了吧,吃这么多……不对啊,你才几个月而已。”
“喵呜。”
“好了好了,等着。”夏初受不了二喵那种无辜渴望的眼神,看她一眼就能让她各种心软心疼。
后来,二喵的确吃多了。夏初看着它吃饱喝足的模样,担心它消化不良,硬把它拉出来遛弯儿。
对于这个院子,二喵新奇的不得了,到处乱跑,但是大方向不会偏离夏初。但凡看见夏初走远,它绝对麻利儿的跟过去,生怕不要它一样。
散步的时候,碰见不少人,全是来探亲的军属。都听说夏初是梁中队的女朋友,又知道她是军医,所以对夏初都很热情。纷纷给夏初送特产,夸她长得漂亮,夸她的猫很可爱。被夏初抱在怀里的二喵,仿佛能听懂夸赞一样,得意的仰起头颅,迎着微风,竖起猫毛。
夜渐渐深了,夏初趴在床头,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开着小灯看书。二喵安安静静的趴在旁边假寐,氛围分外安详。
连续巨响传来,夏初用了几秒中断定有人在敲门,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会是谁?夏初这么想着,披着外套去开门。
门外一片昏暗,忽然从暗影中冲出一个人一把把夏初推进客厅,顺手关上了防盗门。夏初来不及喊,人已经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紧紧环住。
夏初觉得分外惊喜,“你……你怎么回来了?”
梁牧泽不回答,只是更紧的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深深嗅着属于她的香气。夏初的手迟钝的环住他的腰身,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抱着彼此,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足以表达他们对彼此的思念。
“喵喵。”二喵打破了这刻的宁静,摇着尾巴站在梁牧泽脚边,一声一声诱惑的叫着。
梁牧泽松开夏初,低头看见猫眼直溜溜看着他的二喵,失笑说:“你怎么把二喵养的跟你一样,见了我就不能自抑。”
“说什么呢!”夏初羞恼,粗鲁的从地上把二喵包起来塞进他怀里,“你们俩玩去吧,别让我看见。”说完气呼呼的回房间,亏她刚刚还因为他半夜回来看她而感动的差点儿涕零,心底冒出许许多多甜蜜小泡泡。这一会儿全被他戳破了。
梁牧泽赶紧迈一步挡在她面前,手里拖着二喵,“开玩笑的,二喵,道歉。”
“喵~呜。”二喵特别委屈的叫着,看看梁牧泽,又看看夏初。
夏初不理,想越过他,可是又被梁牧泽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让我抱一会儿夏初,我有点儿累。”他的声音低低,有满满的疲惫,整个身体重量仿佛都压在夏初身上一样。
夏初依言,手臂环住他的腰身,轻声问:“偷偷跑回来的?”
“嗯,不算。”
“不……算?那就是喽!”
“跟空降师领导打过招呼了,明儿一早赶回去。”
夏初心疼他,空降师也不是个常人待得地方,肯定是累了一天,大晚上又开车回来,为了赶回来见她,她的心里特别感动。
梁牧泽的头一偏,温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夏初触电一样浑身一阵酥麻,却不挣扎。顺着她的脖子往上,他一路吻到她娇小且敏感的耳朵,她整个气息一下子全乱了。
红着眼睛的梁牧泽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手已经探入她的衣服,却还装模作样的商量着:“给我,嗯?”
一阵凉气灌进夏初的衣服中,让夏初一个激灵,赶紧拦住他上移的手臂,柔媚的眼睛看着他,坚定的摇头。
梁牧泽不管了,吻住她的唇,手掌摩挲着她的背脊。夏初被吻的没有力气,可是仍不忘记要挣扎,今天是真的不行。
“嗯……不行,真的。”夏初好不容易推开他的脸,深情的看着他,看见他的急切,他的欲望。可是,真的不行。“大姨妈来了。”
“什么?”梁牧泽红着眼睛急切的问。
“大姨妈。”夏初红着脸小声重复。
“你大姨?”
夏初无奈极了,她不想说那么直白,可是他明显不配合工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说:“月经。”
“喵喵。”
“喵什么喵,睡你的觉。”梁牧泽低吼着脚边的二喵,一脸的不善,欲火无处发泄,只能对没有任何攻击力的二喵发发牢骚。
二喵似是伤心了,低着小脑袋默默走开。
“肯定累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回去吗?”夏初柔声安慰他,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心情极差。
“你负责。”梁牧泽拉着她的手探向自己的坚挺。刚一碰到那东西,夏初马上弹开,摇头拒绝,怎么都商量不通。
梁牧泽又对着她一通深吻,才不舍的放开她,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大步迈向卫生间。
夜里,梁牧泽抱着夏初睡觉。有如玉美人在怀,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自然是又亲又摸的,但是这回和以前不一样,夏初不管他,只能自个一趟一趟的跑卫生间。可他不死心,宁愿跑卫生间也要把好好抱抱夏初。
天微微亮,梁牧泽要赶着回空降师,夏初也要准备出操。两对熊猫眼,坐在床上的盯着对方,对彼此都是怨念不已。
梁牧泽拉着夏初的手,直到上车前。
夏初叮嘱:“路上小心点儿。”
梁牧泽温柔的抚着她额前的碎发,“我保证这一周之内绝对回来。”
“算了,开夜车太危险,白天又那么累,回头我有时间了去看你,不是说离得不远吗?”
梁牧泽不依,胸有成竹的说:“再回来就不走了。”梁牧泽叹气,看着她身上宽大的迷彩,摸摸她的小脸,柔声说:“别逞能,没人会看不起你。”
“嗯,”夏初眼眶酸酸的点头,“我知道。”
“别哭哦,哭了你别后悔。”梁牧泽看着她泪水就要滴下来的样子,佯装威胁,声音有些严厉,可是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表情温柔。外人看见他这个样子,真的会吓掉下巴。
夏初笑着推搡他:“谁哭了?快点儿走吧,别耽误正事儿。”
梁牧泽发动引擎,深深望了她一眼,依依不舍的打着方向盘掉头离开。
夏初不确定董大队长是不是知道梁牧泽回来了,但这是他的地盘,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立马有人给他报信,他不知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把梁牧泽赶回去。
为了安全把夏初调上大队,为了让梁牧泽少吃苦头才把他借调到空降师,怕夏光远知道他们俩“单独相处”而迁怒于梁牧泽。大队长当到这份儿上,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刚把夏初接到山上那一天,董志刚就接到了夏光远的电话,老领导第一句就问:“你把夏初借走了?”
董志刚一身冷汗,但是又不能说谎,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夏光远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在董志刚听来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理由。”
“首长,这是G军区的军事机密,虽然您是领导,但是跨军区,实在不方便透漏。”董志刚顶着压力说了这一句话。还好这只是一个电话,如果是面对面,说不定会被罚五个小时的伏地挺身。
现在想起来,依然还会冒冷汗。他生怕夏副司令猜出来是因为他的宝贝闺女身处危险,才不得已的把她接过来。还好,把夏初借来的同时把梁牧泽给借走了,要不然不止梁牧泽要倒霉,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夏初背着药箱来到训练场,不出意外看见站在高出拿着望远镜的董大队长。对他的警卫员说了几句,警卫员麻利儿跑上土坡。董志刚听了警卫员的话,回头看见夏初之后,笑眯眯的下来。
“大队长。”夏初先敬礼,然后说:“该检查了。”
从夏初来到特种大队,董志刚算是倒霉了。不仅严格限制了他的饮食,还让他戒烟。把他能找到的烟全给没收了,李政委严令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给大队长烟,一根也不行。大家都说,这是为他好。可是不吸烟不吃肉,董志刚完全看不出哪儿好了?
心脏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控制饮食和戒烟的效果也不是立竿见影,但是总归是有好处的。以前他总是经不住诱惑,别人也不敢跟他对着干。可是夏初才不吃他这一套,再怎么吹胡子也不起作用,反正夏初的工资不归特种大队,他也不能滥用权力体罚她。夏初听说,这叫有恃无恐。
敞篷越野把他们拉回办公室,夏初只是听了听心跳,询问了他的心脏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就在这时,军区办公室打电话过来,说徐副司令要来看看,现在就在路上,说话就到。
董志刚听了办公室主任的话,“蹭”就跳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说,看什么看,就这一亩三分地,又不能给你造火箭,又不会把山头炸平,有什么看的?
可是人已经在路上,有再多不满也无济于事。
领导们视察特种大队,向来都是勘察事实。董志刚没功夫给他们列队欢迎,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徒有空壳的特种部队。每次来,大队的每个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该训练的训练,该站岗的站岗,不会与其他时候有任何不同。领导们最乐意看到的就是原生态,没有任何浮夸的仪式。徐副司令来视察,向来都是临行前才通知,他就爱突然袭击,出其不备。
徐副司令到训练场,战士们不受干扰的继续训练,看到大家虎虎生威的精神头,干脆利落不手软的动作,很满意的点头。
接着到餐厅看伙食,到菜园子看蔬菜,到宿舍看卫生情况和住宿条件,到枪械室查看枪支弹药,吩咐作战部长和大队多沟通,随时补给缺少的枪支弹药。
最后,徐副司令指了指最角落的二层小楼,问道:“那是医疗室对吧。”
“是。”李政委回答。
“过去看看。”说完抬腿就往那个方向走。
李政委回头看董志刚,董志刚也没办法,拦是拦不住的,夏初来特种大队的事情徐副司令迟早要知道的。
徐副司令看见夏初之后,狠狠的愣了一下,又扭头看站在最后面的李政委和董志刚,两个人都不卑不亢的看着前方。
副司令沉着声音说:“上去看看。”
“是。”薛军医敬礼,然后领着将军们进门,其他医生紧跟其后,夏初顺势落在了最后,和大队的两位领导并排而行。
中午,领导们留在大队吃饭。没有特权没有特例,将军们一人一份和战士一样的饭菜。副司令总说:“和战士们一起吃大锅饭总能让他想起年轻的时候,会觉得这饭菜比满汉全席都好吃。那时候条件不好,饭端上来得拼命抢,抢得少了就要饿肚子,吃不饱没有力气训练,表现不好会被罚,别人吃饭的时候你还在训练,等你回去的时候,饭又被抢完了,还得继续饿肚子,还要继续挨罚,这是恶性循环。”
饭后,副司令说要到大队长办公室坐坐。董志刚领着副司令回办公室,李政委和其他领导到会议室休息聊天。
“夏初怎么在?”刚走进办公室,副司令就忍不住的问。
“我把她借调来的。”董志刚如是说。
“你?董志刚,我是不是给你的权利太大了?好好的医院你不让她待着,你们大队上有那么多心脏病吗?”
“先别生气,没有给你报备是我的失职,具体情况回办公室我慢慢跟你说。”
董志刚把具体情况向副司令一一交代,副司令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点儿。最后嘱咐他说:“保证夏初的安全,不然别说老夏不放过,我也不轻饶。”
“是!”
副司令端起杯子,吹了吹茶叶末,又看向董志刚:“你那个刺头兵呢?我怎么没看见?”
董志刚干咳一下,讪讪的说:“借给空降师了。”
副司令“啪”把水杯狠狠放在桌子上,“董志刚,你给老子整什么幺蛾子?你明知道现在过年备战,又可能随时执行任务,你把人借给空降师干什么?那空降师也是,早不要晚不要。”
董志刚顺坡下驴,猛点头,“就是就是。”
副司令瞪他,“好在这空降师不远,那边事儿完了让他赶紧回来,不让我省心。”
梁牧泽开车用了一个小时回到空降师,正赶上吃早饭。梁牧泽看着一碗汤圆,才记得今天是元宵节,十五团圆之日。梁牧泽美滋滋的吃着汤圆,心里想着夏初,元宵节,他们最起码是团圆了。
这一周,仍是空降师的噩梦。
空降部队也是特种部队的一种,主攻跳伞,空降师的领导们,就是希望空降兵的科目能够再多元化一点儿,所以把梁牧泽请了过来。
梁牧泽是他们请来作交流的,自然挑了最优秀的一组人让他带领。起初被挑走的战士们都很激动,毕竟被选中就证明了你是优秀的。可是一天后,个个都累傻了。陆军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完全在空降师之上,每日无休止的训练,半夜还要拉警报紧急拉动,把人训的跟傻子一样。而主导这一切的梁牧泽倒是十分悠闲,坐在空地上,嘴里叼着一颗枯草,拎着扩音喇叭,看谁不爽就喊两嗓子。
梁牧泽带着墨镜看着空中几个降落伞,听见旁边的动静,歪了头看一眼,继而继续望天。
老段站到他旁边,手撑在额前挡太阳,和他一起望天。老段,就是当初跟梁牧泽打赌射击的那位,今年也被提了中校。知道梁牧泽要来,他特别兴奋,逢人就说那是他兄弟。
老段说:“你可够狠的,用陆军的标准训他们。”
“算狠吗?都是特种部队,陆军能受得了,他们为什么受不了。”梁牧泽继续看着天空,声音无波澜的说。
“他们毕竟不是陆军。”
梁牧泽听了这句话,收回目光,摘下墨镜,看着老段说:“那你们把我请过来又是干什么?”
“你的陆军,你们的素质不是一天两天锻炼出来的,一直都是那种训练强度,我们自然不能比。”
“哼,”梁牧泽冷笑,“有什么不能比?同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普通人。强度、时间,那都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看你心里愿不愿意!”
老段被堵的无话可说,干张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梁牧泽拎起扩音喇叭对着前方狂吼,“你他妈的往哪儿跳呢?给老子回来,听见没有?”梁牧泽看着那个伞越来越偏离,拔腿就朝着伞跑过去。
两周的魔鬼式训练,让被训战士们苦不堪言,又不敢说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对梁牧泽佩服的五体投地。早就听过他的威名,如今一见,更是名不虚传。虽然他常常说很恶毒的话刺激他们,可是被刺激过后的战士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顾疲劳和伤痛,继续往前冲。
两个星期的时间,把原本一个月的训练科目全部超额完成。梁牧泽的确把这组本来就很优秀的战士们,训练的更铁血更坚韧。
空降师的领导很满意,而且一个月的时间只才过了一半,政委拐弯抹角的想让梁牧泽继续带一队训练。
这太极在梁牧泽和空降师政委之间推来推去,梁牧泽不正面拒绝,可是一来二去,政委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把他留下来。
趁着月色离开的梁牧泽,看着天上半缺的月亮,想起了夏初笑起来那双弯成月牙眼睛,神色变得特别温柔,仿佛能看见他心爱的夏初在等他回去,等他对她诉说无尽的思念。
夜色中,一辆减速的越野闪着前灯打个弯进入早已敞开的铁门,门旁扛着枪的战士肃穆的敬了一个礼,目视着车子远去。
车速很慢的停在家属楼下。看着对面二楼黑着灯的窗户,梁牧泽的神情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夏初,你睡了吗?睡了吧!我有点儿饿了,你给我煮完面呗?
叹气,梁牧泽打开车门下车,阔步往刚刚经过的房子走去。来到一栋独立的小院落,“砰、砰、砰”猛敲房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董志刚穿着浅灰色毛衣,一脸不爽的瞪着门外扰他清幽的人,“大晚上敲什么敲?”
梁牧泽“啪”的立正站好,敬礼,字正腔圆的说:“报告大队长,圆满完成任务,提前归队,请指示。”
董志刚那个火,能窜到房顶。特麻利的闪回屋子拎了一把扫帚出来,不分由的往梁牧泽身上砸,“你小子活腻了吧,耽误老子睡觉,报什么备啊?你不就是得意吗你?你别跑!给老子站好。”
“我没动。”梁牧泽声色不变,不跑,也不躲闪,表情淡淡的看着董志刚,任凭扫帚砸到自己身上。
“有什么得意的?明天就给我滚蛋!”董志刚气急败坏的喊。
梁牧泽继续淡淡的表情,似是要滚的不是他,特别平静的声音问道:“滚哪儿?”
“该滚哪儿滚哪儿,现在给我消失,老子要睡觉!”
只有他一个人气的跳脚,那个提前回来又故意来找茬的梁牧泽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早就察觉到什么的梁牧泽探着头,皱着鼻子闻了闻,眉毛轻挑着说:“我不是夏初,偷偷抽烟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说完一个闪身,董志刚来不及抓他就已经溜进客厅,精准的从沙发缝里扒拉出半盒软中华,梁牧泽特别不客气的掏出一根儿自己点上,剩下的塞进自己兜里,吐着眼圈昂首挺胸的,走了!
董志刚被气疯了!那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半包烟,刚点上一根梁牧泽就来了,来就来吧,竟然还把他的烟也顺走了。
董志刚骂骂咧咧道:“妈拉个巴子的,兔崽子!”
梁牧泽叼着烟卷,坐在夏初家楼下的石凳上,看着她家的窗户,默默吐着烟圈。一根接一根,直到解决了半包烟,才拍拍屁股站起来,伸个懒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想到明天早上她看见自己时的表情,就忍不住的想笑。会很吃惊,会犯愣,明明开心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会偷偷的乐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打赌一定是这样,赌注是,一生给夏初!
闹钟响了好几遍的时候,夏初才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被窝里爬出来,哈欠连天的穿衣服洗漱。清清爽爽的出门,天色微亮,耳边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听起来好像比往常叫的更欢快。
夏初仍是站到老位置,退伍的最末。活动活动手脚脖子,别的战士都背着背囊扛着枪,如雕像一样站的笔直。环视下来,只有她目无旁人的做着热身运动。
梁牧泽微挑着嘴角看着那个被宽大迷彩遮住玲珑身段、正弯下腰前胸完全贴在双腿上的人,等着她抬头,给他灿烂一笑。
“呀!”夏初惊叫,摆着上身和腿叠在一起的造型半天都没动。
她的确惊讶了,不过不是因为他,而是二喵!梁牧泽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那只除了耳朵和四肢,通身雪白的折耳猫,从没关好的窗户跳了出来,散步一样慢悠悠的尾随着夏初来到大队,端坐在侧门边睁着圆咕噜噜的猫眼张望着一望无际的兵哥哥,花痴一样吐着粉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嘴巴。
夏初刚站好,二喵就“喵”的一声跑了。夏初觉得奇了,它如果是害怕,为什么还冲着她所在的方向跑?应该马上掉头往回走才对啊?眼看着二喵从自己的脚边豪不停留的跑过,停在一双硕大的军靴前。
“啊!”夏初的第二次惊叫。
所幸战士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完全不会受外界干扰,就算再怎么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也能坚定的绝不回头!
队伍出发,夏初还愣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抱起二喵,看着他直起身,看着他盯着自己,看见的他的嘴巴动着。
“什么?”夏初问。
“出发了。”梁牧泽无奈的重复。
夏初看见远去的队伍,赶紧跺跺脚赶紧跟上。心里仿佛被二喵抓了一样,痒痒的想回头看看他。但是,她忍住了!二喵这个不仗义的家伙,看见梁牧泽也不告诉她,自己倒是跟看见鱼肉一样“嗖”的扑过去,果然是母猫!果然是色猫!
夏初出操不用跟着队伍的速度,只要以自己能接受的速度跑够3000米、和跑了10000米的战士们一同回来就行。夏初慢跑着,琢磨着梁牧泽怎么回来了,想起他走之前说再回来就不走了,所以是不是借调结束了?那以后,岂不是可以天天见面?看着前方已经完全没了踪影的大部队,夏初撇撇嘀咕道:“做了领导就用不出操了吗?真是懒!”
“我在!”
一个声音骤然从耳后传来,夏初吓得一个激灵,左腿不利索的绊着右脚,瞬间失重,面目失色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心想这下完了,脚骨估计又要脱臼了。两只手臂挥舞着想抓到一些可以阻挡她倒下的东西,可是并没有抓到什么,于是夏初任命的闭上眼睛。
忽然腰间多了一股阻力,惊叫声中,自己已经被捞起来,顺势扑进他怀里。梁牧泽心满意足的把她紧紧抱住。
夏初有些气喘,心有余悸的趴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拥抱。可是,什么时候,他的胸膛变得这么软了?
不解的夏初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挪开,低下头,分明看见一团软绵绵的白色夹在他们之间,因为刚刚那个紧紧的拥抱而差点被夹成猫饼的二喵,正用一双无辜的眼睛张望着她。
“喵喵。”
二喵的叫声打破安静的环境,夏初挣脱梁牧泽的怀抱,脸颊挂着一丝红晕,有些难为情的嘟囔:“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梁牧泽歪歪脑袋,如是的说:“一直都在,只是你一直都不回头看看。”
夏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他的口气里有些凄凄惨惨的感觉。
一直在?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莫非他拜二喵为师,走路无声了吗?再看二喵,被梁牧泽装在他的迷彩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两只小爪子攀着领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夏初,样子乖极了。
夏初摸摸二喵的头,“你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怕它丢了你着急,”梁牧泽低头看了二喵一眼,“还跑吗?”
“跑!”夏初下意识的说,可是,她已经不确定能不能按时完成3000米。
“走吧,我陪你。”说完,牵起夏初的手。
夏初不解的问:“你不用跑10公里吗?大队长心脏不好还在操场上慢跑呢,你就这么公然逃避训练。”
“逃就逃吧。”梁牧泽轻轻笑了一下,好看的眼睛里面闪着细碎的光彩。
梁牧泽跟着夏初的速度,和她并肩跑着。二喵还在他胸前揣着,从刚刚到现在,夏初要么只看梁牧泽,要么只看二喵,还没注意把他俩合在一起看。这么一看,笑果就出来了,分外的喜感。
英俊挺拔的陆军中校,胸前揣着一直因为颠簸而花枝乱颤、毛全竖起来的猫咪,又因为迎着风,本来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是在享受又似是受尽折磨。夏初笑的实在是不行,眼泪都飚了出来。
梁牧泽很严肃的让她不要笑,可是她真的忍不住,这么搞笑的一幕没有相机拍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袋鼠梁牧泽!
“你知道吗,有些人l和n不分,梁就念娘,袋鼠梁牧泽,他们就会念成袋鼠娘牧泽,简称是什么?袋鼠娘!!!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别笑!”
夏初哪儿会听他的话?继续捂着肚子边笑边跑。
梁牧泽停下脚步,夏初还笑的正欢的往前跑。但是没两步就不行了,笑脸马上变哭脸,捂着肚子停下来,慢慢蹲在地上。
笑岔气了!得意忘形,然后报应来的非常之快。
“疼吗?”梁牧泽蹲在她旁边,叹气,“都说别笑了,有那么高兴吗?”
夏初紧紧的蹙着眉头痛苦的轻哼,“抽抽的感觉……”
梁牧泽说:“深呼吸,慢慢的深呼吸,”梁牧泽拉着她的胳膊,慢慢扶着她站起来,“别跑了,他们马上就回来了,我背你回去。”
“不行!”夏初这会儿没什么劲儿,但是拒绝的力气还是有的。万一被返回的战士们看见梁牧泽背着她,肯定又会成为一段“广为传颂的笑话”。
夏初扶着梁牧泽的手臂,站了一会儿,开始慢慢调整呼吸,疼痛的感觉渐渐消退。
“好点了?”梁牧泽问。
“嗯。”夏初点头。
“回去吧,不许再笑!”梁牧泽严声警告她,解开迷彩把二喵掏出来,着地的二喵意犹未尽的看着梁牧泽和夏初,可是他们都不理它,它任命似得竖起尾巴走在前面。
这条公路的两旁种着香樟树,枝叶随着清晨的风摇摆着,空气中有丝丝树叶的清香。此时的朝阳缓缓升起,夏初展开手臂,眯起眼睛深深呼吸着,来特种大队这些天,第一次这样慢悠悠的享受清晨时光。
梁牧泽握住她伸出的手,再自然不过的与她十指相扣,“最近裴俞有没有打过电话?”
夏初愣了愣,看向梁牧泽说:“没有啊,怎么了?”
梁牧泽答非所问的说:“如果他联系你,一定要告诉我。”
“哦,”夏初点点头,“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梁牧泽揽住她的肩膀再次答非所问:“我希望你安然无恙,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好。”
安然无恙?夏初歪着头看着梁牧泽,脑海里不断琢磨这几个字背后的意义。
回程的战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夏初无暇多想,赶紧拍拍梁牧泽,“跑起来,不能让人知道咱俩偷懒,快点儿。”
夏初刚跑出没两步,就被梁牧泽揪回来,佯装训斥她道:“跑什么跑,消停会儿吧,走回去。”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不然我背你?”梁牧泽贴近夏初的脸,沉着声音说,结果无意外的被推开。
“一、二、三、四。”战士们越来越近了,口号喊的震天响。最前面的,就是梁牧泽以前带的一营,小伙子们努力憋着笑,满腔的热情全加注在口号上。
现任一营的营长是之前的副营长,和梁牧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会儿特高兴,眉飞色舞的对战士们喊:“今天天气不错。”
“营长气色更不错!”一营的战士们似是要扯破喉咙一样的喊。
一营长问:“谁的气色更好?”
大家齐声喊:“中队长!”
夏初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这些个当兵的,一个台阶都不给她留。
“错!是二喵!”整个大队人都知道,夏初有只猫咪,名叫二喵,是特种大队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宠物的动物,和特种犬是两个极端。
“是二喵!”
二喵正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大队人马跑过,忽然听见有人高喊它的名字,吓得跳起来飞快的往前跑,任夏初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好像是怕这些大头兵把它抓回去炖了一样。
早操结束,夏初本想把二喵送回家去,可是这猫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过头了,到处乱跑乱跳,根本不听话。医疗室根本不允许有人以外的动物出现,二喵不可能跟着她。这种情况下,梁牧泽挺身而出,说让二喵跟着他,等午饭之后再让夏初把它送回去。
夏初有些不放心的说:“行吗?”她担心二喵惹事,更担心它被吓着。
“放我办公室。”梁牧泽对她点点头,抱起二喵离开。
梁牧泽这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大多数人看着他抱着一只猫咪,都是想笑不敢笑,只能意味深长的多看他几眼,然后再看看二喵。
直到快要接近主楼,两个战士带着四只军犬由远及近,那几只军犬,受到过最严格的训练,离的老远就开始对着二喵狂吠,二喵被吓坏了,四肢紧紧抓住梁牧泽的手臂,毛都竖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
战士看了这阵势,赶紧拉着军犬拐弯,可是那四个大家伙跟见着猎物一样,兴奋的不得了,一直朝梁牧泽在的方向挣扎。梁牧泽见二喵已经吓的开始发抖,赶紧大步走进主楼。
刚进主楼,迎面碰上准备出去的董大队长,那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看都不看梁牧泽,直径走过去,估计是还记着半包烟的仇呢。
梁牧泽吩咐了文书小刘,让他把办公室里易碎和重要的东西就放起来,任二喵在办公室里撒欢。这会儿的二喵很老实,左看右看,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估计是害怕忽然跑出一直高大威猛的军犬要了它的小命。
夏初回到医疗室就看见薛军医笑的跟花儿似得看着她,看的她汗毛都竖了起来。夏初搓着胳膊走回自己的座位,说道:“别这么看着我笑,我会误会的。”
薛军医有些惊悚的往后撤了一下,“误会什么?”
“误会,你是夜工作者。”
薛军医:“……”
夏初仰着脸,眯着眼睛假笑了一下。
薛军医上下打量夏初,半晌才说:“看起来挺文气的女子,怎么说话这德行?”
夏初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我一直都这样。”
薛军医威胁:“当心梁中队转投他人怀抱,不要你!”
“别咒我,我会当真的,当真之后我会加倍诅咒你哦!”
“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梁中队平时都在部队,你们俩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不会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因为劫持,英雄救美,然后你就以身相许了吧?”
“是啊,”夏初点头,认真的说:“他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了。”
“真的?”薛军医隔着桌子探身,语气说明了三个字,不相信!
“都说是了,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薛军医讪讪的撤回身子,知道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干脆站起来到隔壁整理药品。
大队工作很清闲,夏初经常在上班时间看书,看心脏方面的,也看养生,反正时间很空闲,就看各种各样的书,还好她来的时候,库存准备的比较足。可今天,她没心情看书,总会想起梁牧泽早上和她说过的话,“安然无恙”,难道涉及到了她的人身安全,所以才会以借调的幌子把她安排在特种大队?
大约九点多,薛军医忽然从隔壁跑过来,兴冲冲的问夏初:“打过枪吗?”
夏初收回思绪,看向薛军医缓缓说:“在学校的时候打过。”
“想不想回味一下?”
夏初有些茫然的问:“回味什么?”
“打枪啊。”
“在这?”夏初冷笑,“不要,丢人。鲁班门前弄大斧,我又不傻!”
薛军医继续煽动夏初道:“人梁中队可是军区有名的神枪手,你这个军属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军人,可不能拖组织的后退。”
夏初提醒:“军医同志,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要擅离职守吗?”
“军医军医,哪里有军人哪里就应该有军医,所以啊,这军医就应该到处看看,四处转转,万一哪个同志顶不住了,马上就能得到救治,明白吗?走吧。”
夏初仍然摇头。
“那……”薛军医手痒难忍,多天不碰枪,他现在听见枪声就亢奋,“那去看看也成啊,说不定能碰上梁中队呢,没见过梁中队打枪吧?今天让你开开眼。”
夏初想到那个午后他神准的枪法,心情变得有些小澎拜。那次是看见了,但是距离有点儿远,薛军医这么一说,她也有点儿心动,经不住军医的再三“煽动”,放下书站起来就走。
两位军医,背着各自的药箱,穿着白大褂,一副认真干练的样子,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动机是如何的不纯。
靶场是在一座独立的院落之中,以山为屏障,分为好几个区域。薛军医熟门熟路的领着夏初“翻山越岭”,她从来不知道特种大队离靶场这么远,而且靶场会这么大!早知道就不来了,坐着看书多好,跑这来受累。
“还有多远啊?”夏初顶着太阳、眯着眼睛问。夏初的药箱早就扔给了军医,自己无重一身轻,但是这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走在前面的薛军医依然精力十足,“快到了,没听见枪声越来越清楚了吗?”
终于到达目的地,夏初恨不得不顾众人眼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好好休息,真应该弄辆越野车坐坐的。
薛军医特兴奋,速度特别快的跑到一个看似是领导的人身边,那人微微侧身,夏初才看清楚,真的是梁牧泽!跟约好似得,太巧了!
梁牧泽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夏初,吩咐身边人几句,就迈着步子过去。走近看见她微红的面颊,气息还有点儿不顺畅,心下有些心疼,“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
“还不是那个军医,”夏初指着前方白点儿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就知道扇呼我,非拉着我过来,但是他都没告诉我靶场这么远,他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步恨不得当三步用,我哪儿跟的上啊。”
梁牧泽和刚刚那个威风凛凛的中校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他此时的神情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温柔宠溺,安慰的拉起她的手,“走吧,既然来了,就打两抢。”
夏初站着不动,“那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怎么?”梁牧泽挑眉。
夏初说:“靶场这么严肃的地方,还是别这样吧,我是早晚要走的,关键是你啊,以后别人都笑话你,怎么办?”
梁牧泽扯着嘴角冷笑,戳穿她说:“夏初,我都不怕,你害怕什么?”
“我怕,我真的怕,我胆小,我不是软柿子嘛!”夏初有些不情愿的说,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却由不得她。
梁牧泽叹气,依言松开她,揉揉她的头发说:“走吧。”
今天的科目是移动速射,梁牧泽两周不在大队,今天就把各各训练场都转转,第一站就是靶场,没想到却有意外惊喜。虽然喜怒不形于色,可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薛军医已经穿好了装备,趁着战士轮换的空挡,冲上去过把瘾。夏初本来以为薛军医的枪法很不怎么样,但是他开枪的瞬间夏初就彻底傻眼了。特种大队真的个个都是人才,不能小觑。军医不但动作标准迅速,枪法也很准,当然不能和特种兵的水平相比,但是在夏初看来已经非常好了。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前方,只祈求薛军医不要把她脱下水,她真的不想丢人显眼。
以前在学校有过射击训练科目,她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后来是勤加练习才稍微好了一点儿,10枪80环勉强及格,还是那种趴在地上瞄准一动不动的射击方法。
耳边的枪声不绝于耳,夏初轻轻拽了拽梁牧泽的衣服,在他耳边说:“我不打枪,你帮我顶着。”
“什么?”
夏初瞪他,他明明就是可以听清楚的,她都能听见他的话,难道他就不能吗?
“我说,我不打枪,待会儿他如果推给我的话,你上。”
“这样啊,”梁牧泽微皱着眉头,思索着,“不太好吧,你不是怕被别人说吗?我如果替你那岂不是……”
夏初气结。报复!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但是,此时此刻,她宁愿被别人说他们两口子怎么怎么样,也不要在关公面前刷大刀,尤其是在知道军医枪法如此好之后,毕竟丢的可是梁牧泽的脸。他一直都那么优秀的,自己不能拖他的后退。
果然,不出夏初所料,过足了瘾的薛军医,兴冲冲的过来,把枪递给夏初,“试试,特过瘾。”
夏初微笑,不接枪,果断摇头。
“跑这么远不打枪,你不白跑了?”
夏初依旧摇头,任他怎么说,她也不接枪。
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喊了一句,“嫂子来一个。”结果一个靶场的战士开始起哄,吆喝着要夏初来一个。反正他们人多不怕,大不了一起受罚。
夏初更囧了,拒绝是不给梁牧泽面子,不拒绝是不给自己面子,可是自己真开了枪,丢的还是梁牧泽的面子。她夏初好歹也是在军校待了八年的人,射击都不会,传出去多丢人啊!
但是身边的梁牧泽一句话也不说,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对他使眼色。难道真要硬着头皮上?
就在夏初万分纠结的时候,梁牧泽那如天籁般的声音,轻“咳”了一声,效果立竿见影,靶场马上就安静了。
“谁想看?”
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所以仍然是一片寂静。
“你吗?”梁牧泽对着薛军医扬扬下巴。
军医笑嘻嘻着,也不害怕,“是我把夏初硬拉过来的,如果不让她开两枪,那岂不是我不够仗义?”
“行啊,这好办。”梁牧泽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说:“能赢了我,就让夏初给你们表演一个,夏初的枪法,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笑话,我还没见过她射击呢,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们这一群毛没长全的兔崽子了?
薛军医听闻一愣,跟着开口说:“开玩笑不是?梁中队,整个大队上下谁是你的对手?别说大队了,这全军区,甚至全国,也没几个能比的过你。”
“那就别看了。”梁牧泽说完,回头吆喝着吩咐道:“把车开过来,我还要去别地方看看。”
梁牧泽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只要说不愿意,谁都强迫不来,都知道他的脾气。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反正他已经把条件开出来了,想看,就先赢了他,但是结果如何根本不用比。
“我来!”一个粗犷而严肃的声音传过来,大家纷纷回头,看见了穿着迷彩的董大队长和他的秘书、警卫员。
这声音对夏初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董志刚走近,又重复说:“我来。”
梁牧泽眯眼道:“来什么?”
“你刚刚说的。”
“我刚刚说什么了?”
董志刚狠狠瞪着梁牧泽,心里仍然记挂着那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半包烟。
“大队长,您心脏不好,还是不要打枪比较好,射击时的冲力会震到您的心脏,要万分小心才是。”夏初认真的说。
董志刚的苗头一下就转向了夏初,“你不在医务室待着,怎么跑靶场来了?”
“嗯,是的,有军人的地方就应该有军医,我们应该是活动的而不是静止的,这样可以降低伤亡。”夏初硬着头皮说,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大队长肯定都会认为是因为梁牧泽在,所以她才找过来的,但自己至少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董志刚抽搐着嘴角,看看夏初,又转向梁牧泽。那厮耸耸肩,很平静的宣布:“你打不过我!”
董志刚的眼睛恨不得飞出来,“警卫员。”
“到。”
“装子弹!我今天就要看看,他梁牧泽到底有几只眼!”
董志刚纵是再厉害,毕竟也年纪比较大,怎么可能和梁牧泽这个年轻人相比?而且以他们两个人那水火不容的性格,梁牧泽果断是不会放水的。董志刚如果是赢了,那夏初就得出丑,可他如果输了,只会变本加厉的刁难梁牧泽,这是个两困的局面。
左右衡量之下,夏初只能下定决心!
夏初挽着董志刚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声音很小的喊了一声,“董叔叔。”以往,她总是和大家一样喊他大队长,而今天忽然这么一改口,可把董志刚给喊愣住了。
“董叔叔,”夏初声音甜甜的说,“本来就是因为我不愿意射击,梁牧泽才那样说的,现在我愿意了,你们俩就别争了,谁输都不好看,是吧?”
“你是贿赂我,还是埋汰我?”董志刚似是不吃这一套一样,故意的说。
夏初眨巴着眼睛认真之极的说:“当然是贿赂了,”在N市多年,场面夏初见多了,只要她愿意,也能说出特好听的话哄人开心,继而又严肃认真的说:“而且我刚刚也说了,您的身体和心脏已经不适合做这些,这是对您负责。”
董志刚挑着眉毛看夏初,不说话。
“我这是为您好,您说我什么时候害过您?让您戒烟、戒油腻不也是为了您的心脏吗?”
听见戒烟两个字,董志刚戒备的回头看了看梁牧泽,那厮正抱着双臂和军医说话,军医拎着步枪很认真的在询问什么。
董志刚忿忿不平道:“那小子太张狂。”
夏初点头:“对对,说的太对了。”
“这么多年也学不会收敛。”
夏初继续附和:“嗯嗯,是应该好好教训他,让他长个记性。”
董志刚点头,忽然笑的有一丝阴险,“警卫员,枪装好了吗?”
“报告,装好了。”
不是吧,还要打?这半天口舌不白费了?夏初刚想拉着他继续商量商量,就听见董志刚说:“把枪拿过来,夏军医说要替我,我也不好拒绝。”
什么?不带这样的!夏初整个人彻底傻掉了。她真想咬舌自尽算了,和他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太阴险了。
战士们先是一愣,随后又兴奋,虽然不敢表达的太明显,但是眼里那股子高兴劲儿,谁都能看出来。
军医一直在问关于步枪手枪狙击枪、中国和国外特种作战的对比,梁牧泽也很认真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忽然就听见董志刚喊了这么一句,一瞬间让他摸不着头脑。梁牧泽也愣了,董志刚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肯定是董志刚又玩儿阴险。
董志刚把上了膛的步枪递给夏初,那枪似是有千金重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大队长,别这样吧,我丢人就算了,您别落井下石让我丢人丢到姥姥家啊?”
“怎么会?我这是帮你,放心,有我做指导你肯定不会丢人。”董志刚宽慰夏初道。可是他的笑,在夏初看来真的不怎么和善。
梁牧泽阴沉着脸,夺走夏初手里沉重的步枪,拉着夏初的衣服就要走。董志刚赶紧拦着,挑衅的说:“你话都放出来了,这么多人都听着呢,堂堂一个中队长,说话当放屁?”
“老董,你不厚道,也别怪我不仗义。”梁牧泽冷冷的说。
董志刚挥挥手不理他,对夏初说:“你放心,今天你肯定能赢,把心放肚子里。”说完,把枪从梁牧泽手里夺回来,拉着夏初往射击线走去。
董志刚向夏初传授了很多他所谓的“独门绝技”,讲了要领,还说只要按着他说的做,并且不紧张,绝对能赢梁牧泽!
梁牧泽阴沉着脸站在旁边。多大仇怨啊,至于把他和夏初推到风口上吗?
“愣什么呢?”董志刚看着纹丝不动的梁牧泽说:“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的任务是执行。”
梁牧泽不回答,还是不动。
“等你什么时候爬到我头上,再来找我麻烦吧!”董志刚得意的说,然后继续给夏初讲着。
可是夏初哪儿能听的进去?那杆枪沉得能把她压懵,自己打也就算了,还要和梁牧泽比赛。对董大队长真是有深深的怨念,他老人家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按照董大队长的意思,因为夏初不熟练,所以不来速射,按照最简单的规则站在靶线射击,十枪,谁的环数高谁算赢。
梁牧泽那冷冰的气场,纵是在大大的太阳下,战士们也觉得气压分外低,都笔直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笑,也不敢交头接耳,只能尽力维持面无表情,生怕一不小心被梁中队揪出来撒气,那真是得不偿失。
夏初心里特别没底,只是按照董志刚讲的那些,咬牙下着决心,托枪的两只胳膊又酸又麻,仿佛快要不是她的一样。她现在就一个想法,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砰。”
第一枪。夏初深呼吸一下,继而连续射击,直到十枪完毕。背着枪的战士跑到靶子前,看了看靶子,接着挥着旗子宣布夏初的成绩。
周围开始有人鼓掌叫好,夏初有些忐忑。反正她的成绩再差,战士们也不可能当面说:哎呀嫂子枪法真差劲。
“他说多少?”夏初看不懂旗语,有些茫然的问大队长。
“可以,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董志刚笑眯眯的看夏初,接过她的枪递给警卫员。
夏初干笑,“可以……是多少?”
“90环。”
90……好吧,她承认在她的同学中,这成绩算可以,虽然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但是这是特种大队,不是军医大,在场的这些人就是靠枪活的,90环对他们来说,恐怕连进大队的资格都没有吧!
不过,她毕竟不是特种兵,也不是守在特种大队N多年的军医,枪法不准可以理解,而且她没有射出六、七十环这种丢人的成绩,她已经很开心了。至于梁牧泽,他肯定是稳胜无疑,他比自己强,夏初一点儿都不在意,而且觉得很骄傲呢!
梁牧泽拎起步枪上了膛,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开枪,十枪过去后,战士看着靶子,有些犹豫的挥着旗子,中间又回头看了看,生怕自己查错一样。
结果让众人瞠舌,大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就是,惧内!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能赢,你就一定能赢,哈哈,干得好夏初,漂亮,就应该好好搓搓他的锐气,不能让他骑到咱头上。”董志刚拍着夏初的肩膀,笑的特别大声。
输了?梁牧泽输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夏初扭头看着梁牧泽,他把枪递给旁边的人,一步迈到夏初面前,对大队长说:“我还有事,夏初我会送到医疗室。”
说完,他就拉着夏初上车离开,撇下一群盯着越野车屁股消失在远处的人。
小战士气喘吁吁的跑到董志刚面前,报告说:“大队长,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董志刚问:“看什么?”
“靶子。”
“靶子?”董志刚皱眉,可是马上又想到什么一样,挑着眉毛问:“他给我的靶子上留下什么了?”
小战士顶不住压力,只能坦白说:“感叹号。”
董志刚当然不会看,直接领着人乘车离开。大队长一走,剩下的人都跟吃了兴奋剂一样飞奔到靶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靶子前,看着那个传说的感叹号。
五个枪口排成竖直线,连间隔的距离都几乎一样,最后五颗子弹在最下面打了一个圆圆的洞,组成感叹号,这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忽然有人先一步反应过来,拍着脑门说:“完了完了。”
而后大家都跟想到了什么一样,接二连三的喊着,惨了、倒霉了、要提前准备什么的。一个个像是天要塌下来似得。
越野车颠簸着前行,梁牧泽目视着前方安静的开车。终于,夏初忍不住的开口问他道:“为什么要让我?”
梁牧泽平静的说:“我只是画个画。”
“画什么?”
“感叹号。”
夏初用了3秒钟去消化所谓的感叹号是什么意思,接着开心的笑起来,可是仍很大声的喊:“你欺负人!”
夏初从靶场回来直接去接二喵,文书小刘哭丧着脸说:“夏大夫你赶紧把它带走吧,中队长办公室快被它造成垃圾场了。”
估计是因为环境不熟悉,想出去却又出不去,二喵就很亢奋的在办公室里撒丫子上窜下跳的。什么电话、键盘、笔筒、水果、文件全成了它的玩具,收拾都来不及。
梁牧泽皱眉:“不是说让你把东西都收起来吗?”
“中队长,再收拾也挡不住它啊,放进柜子里的东西,它都能把柜门打开,被门夹着也不害怕。”小刘说的无力,他真的罩不住这只猫。
夏初抱起二喵,特别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你了,它平时不这样,实在不好意思。”说完狠狠捏了二喵的屁股,二喵吃痛的“喵呜”一声叫了出来。
可能是上午太过亢奋,下午的二喵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神,趴在自己的小窝里睡睡醒醒,醒了也不动,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夏初也累坏了,午睡差点儿就睡过头,整个下午都和二喵一样没什么精神。直到下班也没有再见到梁牧泽。夏初想,他应该很忙的吧,要训练,可能还要参加各种机密会议之类的。
静如水的夜晚,带着小小的期盼,夏初盘坐在沙发上看书,可是时间一分一秒流过,门外没有半点儿动静。已经十点多了,她实在顶不住困意爬上床睡觉。
梁牧泽,你最好别过来,来了也不给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