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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有某些缺陷的人心理比普通人更容易产生缺陷,因为他们的心理通常都相当的脆弱,一旦受到刺激,便会做出一些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容易心理变态。
比如说太监,因为身体有缺陷,做起事来极度变态的太监在历史上数不胜数。
张四知也是身体有缺陷的人,不过,他的缺陷在脸上,他年轻的时候得了种怪病,脸部严重溃烂,年轻帅气的脸变成了比麻子脸还恐怖的烂肉脸,那是要多丑有多丑。
还好,科举取士并没有规定,长的丑的不许参加,张四知或许是因为脸烂了,毁容了,读书特别用功,三十来岁就高中进士,而且,后面还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从此平步青云,步入官场不到十年时间,便当上了刑部尚书。
这事情貌似有点奇怪,步入官场不到十年就能当上正二品的刑部尚书,可能吗?
如果在其他朝代,或者明朝的其他时候,自然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天启和崇祯两朝却并不稀奇,因为张四知是齐党,而齐党在天启和崇祯两朝一直与当权的阉党和阉党余孽合作,在所谓的党争中占尽便宜,所以,齐党官员提升的都比较快。
张四知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跟张斌正好同年,而且张斌对他还有点印象,没办法,这家伙奇丑无比,见过他的人,想没印象都难。
其实,这家伙科举排名并没有张斌高,张斌是二甲前列,他是三甲中游,而且他年纪也比张斌大十来岁,按道理张斌才应该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但是,谁叫人家是齐党培养的新秀呢,张斌那时候无党无派,除非高中一甲前三,不然,想进入翰林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进了翰林院就要学习三年以上,等着朝廷派官,也就是说,天启五年的时候,张四知还只是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从七品到正二品,天启五年到崇祯七年,短短不到十年时间,他是怎么升上来的呢?
张斌天启二年步入官场,从正七品的知县做起,表现优异,履历功勋,到崇祯七年,足足花了十二年时间才升到正二品的都察院右都御使,还只是个闲职,他的正职只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而张四知,天启五年还只是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崇祯七年,不到十年时间就升到了正二品的六部尚书,他又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勋呢?
其实,他什么功勋都没立,就因为他是齐党,因为那时候齐党正跟当权魏公公正狼狈为奸,奸情热烈,所以,他刚出翰林院,嗖的一下,连升三级,晋升正六品的詹事府左中允;
屁股还没坐热,天启六年他又嗖的一下连升两级,晋正五品的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
屁股还是没坐热,天启七年他又嗖的一下连升三级,晋升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当然,这种奇葩事,只有在魏忠贤当权的时候才会发生,崇祯元年到崇祯三年,东林元老复出,钦定阉党逆案,齐党趴了一阵窝,张四知那种”逆天“的升职速度才缓了下来;
崇祯四年,阉党余孽温体仁重新掌权,齐党马上投靠过去,他又嗖的一下连升三级,晋升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
崇祯七年,浙党联合齐党掌控朝堂,利用京察之机,大肆排除异己,提拔亲信,他又嗖的一下连升两级,晋升正二品的刑部尚书。
就这样,他用九年多时间走完了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如果按历史的轨迹发展下去,再过三年,他还会更进一步,入阁为相,可惜,这下,他已经没机会了,因为他被张斌给盯上了。
张四知这个人因为年轻的时候脸烂了,从一个大帅哥便成了一个大丑鬼,受尽了别人的嘲讽,所以心理变得极为变态,张斌看到赵如和刘文秀查探来的消息,都被他的变态给吓了一跳。
他有个弟弟叫张四维,为了支持他读书考科举,十五岁开始就从事经商的贱业,辛辛苦苦养了他将近十年,终于,他高中进士,并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前途无量。
按道理,这个时候,他应该报答这个弟弟了,但是,张四知却不这么想,他苦读诗书十多年,什么都没干,所以,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破旧平房,钱财上更是纯靠他弟弟接济,而且因为长相丑的吓人,娶个老婆也是为了传宗接代才行了几次房的那种,而他弟弟经商致富,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房子修的高大气派,老婆长的也异常漂亮,他眼红啊!
这个时候,他极度变态的心理体现出来了,他想出一条毒计,利用回家过年的机会,请他弟弟喝酒,将他弟弟灌醉,然后让他弟弟稀里糊涂的签下了转让家产的契书,简单来说就是他夺了他弟弟的家产!
他弟弟张四维因此被他气得带着老婆孩子离家出走,从此不知所踪。
这家伙,简直没一点人性!
他儿子也跟他一样没人性,或许是因为家里穷,爹娘都长的丑,所以童年的时候受尽了羞辱,他儿子也变得极度变态,等他这个当爹的步入官场,职位越升越高,他儿子也长大了,这下可不得了,他儿子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看见哪家姑娘漂亮,就霸王硬上弓,赌钱输了,不但不认账,还打人,整个费县县城一听到张家小霸王来了,都赶紧把闺女藏起来,生怕被他给祸害了。
他儿子弄的人家闺女上吊,打死与其赌钱的赌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那会儿正好是天启朝,有他这个阉党的爹庇护,谁都不敢把他儿子怎么样。
崇祯元年,东林众正掌权,大量启用清正廉洁官员,费县终于来了个黑脸包公,知县李培元,他接了十余家老百姓的状子,直接将张四知的儿子抓起来给砍了!
张四知得知消息,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报仇,终于,熬到崇祯四年,温体仁掌权,他晋升刑部右侍郎,他极度变态的心理又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跟浙党兄弟,吏部尚书闵洪学打了声招呼,将原本要调走的知县李培元留在了费县,他要找机会当着费县所有百姓的面报仇!
终于,等到崇祯五年左右,到处都是农民军造反,朝局混乱,山东出现数股打着农民军旗号的贼寇,这些贼寇也不明目张胆的攻城略地,就是假扮成流民到处打劫,而且,正好有一股贼寇跑到费县把费县县城许多商铺给劫了,还好知县李培元及时组织乡勇把这股贼寇给打跑了,不然整个费县都要被这股贼寇劫掠一空。
这些被劫的商铺里面正好就有张四知夺了他弟弟张四维的商铺,张四知得知消息立马派刑部山东清吏司主事张缙彦来调查所谓的费县被劫一案,而这张缙彦正是他预备用来报仇的亲信。
一个县城被贼寇劫掠,这在崇祯朝是很常见的事情,被贼寇攻占的县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来打劫,你能劝人家不来吗,这事跟知县李培元原本就没多大关系,他能组织乡勇把贼寇打跑就算是尽职尽责了,刑部专门派官员来调查就有点无聊了。
但是,这张四知偏偏就派了,而且张缙彦还“查出来”知县李培元、典史王璞、捕头孙振祚以及费县县城里面十余户平民私通贼寇!
这知县李培元、典史王璞和捕头孙振祚正是当初参与抓捕张四知他儿子的人,而那十余户平民,正是当初状告张四知他儿子的人,这些人被抓到刑部大牢已经几年了,而知县李培元、典史王璞和捕头孙振祚早已被张四知折磨致死了!
张四知不但喜欢折磨仇人,还喜欢折磨美女,他跑去花街柳巷找花魁主要并不是为了发泄,而是寻找猎物,他买下的两个花魁长的比较像,具体像谁就不清楚了,反正据赵如和刘文秀他们偷窥来的情报,这家伙晚上不但发泄兽欲,还轮着折磨着两个花魁,什么抽皮鞭、滴蜡这些由于和谐原因就不详述了,总之,他有折磨美女的变态嗜好。
至于他的贪腐,跟这些事情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他贪腐起来也比较疯狂,就像万历朝那些太监税使一样,能贪多少就贪多少,据赵如和刘文秀查探来的消息,他卧房的密室里面脏银也有三四十万两之巨,也就是说,他贪腐得来的钱只比王应熊少点。
当然,这并能代表他没王应熊贪,他之所以贪的没王应熊多主要是因为职权的原因,他一个刑部尚书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比,刑部这样一个清水衙门他都贪这么多钱,要他是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绝对比王应熊贪的还多。
张斌收集到这些消息之后,并没有马上让人去弹劾张四知,因为这会儿他想法已经变了。
他以前是逮着证据就弄,弄死去球,结果,并没有什么用。
像王应熊,他费尽心思把人弄死了,结果,内阁大学士的位置被齐党元老张至发给抢去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被温体仁的亲信薛国观给抢去了,他毛都没捞到一根,还被另一个阉党余孽把兵部尚书的位置都给抢去了,他简直就成了张白劳,这个劳还是劳模的劳!
这次他可没这么蠢了,下棋要着眼整个棋局,思考后面几步甚至是几十步怎么走,不能光看着眼前这一两步,收拾阉党余孽这盘棋可是一盘大棋,不能因为贪吃,一口把这张四知吃了就算了,怎么利用张四知这件事下活整盘棋才是关键。
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将整个棋局想了个通透,又将后面的种种可能性详细分析了一番,这才找了个晚上,带着人潜到黄承昊府邸。
这次他不是去黄承昊府邸抓贼,自然不用等到黄承昊离开书房再去卧房堵他那么麻烦,张斌选择了直接去书房堵他。
这天晚上酉时许,黄承昊正准备收拾东西,关闭门窗,去找小桃红热热身呢,但是,他刚把手伸到窗棱上,想把窗户关起来,一只手突然从下面伸上来,挡住了他的手。
他吓得把手一缩,低声惊呼道:“谁?”
张斌站起身来,扯掉蒙面巾微笑道:“黄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黄承昊伸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全是黑衣人,并没有他府上的家丁护院什么的,这才嘘了口气,点头道:“张大人,请进来坐,进来坐。”
张斌却是指了指窗口无奈道:“黄大人,麻烦你先退后几步。”
黄承昊连忙退后几步,张斌则直接一个漂亮的燕子抄水,从窗口翻了进去。
黄承昊亲切的将他让到客座上,紧接着便翻白眼道:“张大人,你要来找我之前能不能派人知会一声,刚才要不是我胆子大,估计都被你吓得失声大叫了。”
张斌闻言,尴尬道:“抱歉抱歉,来的匆忙,忘了,下次一定派人提前通知你。”
黄承昊无奈的摇头道:“算了,反正都被你吓习惯了,张大人这么晚来访,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张斌并未答话,而是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出一叠资料交给他。
黄承昊接过资料仔细看了一遍,随即便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张四知竟然是这么个毫无人性的无耻之徒!明天我就去皇上面前弹劾他,他还配当官,还配当刑部尚书,猪狗不如的东西,他连人都不配当!”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好人了,而且他越来越痛恨那些贪官污吏了,对张四知这样毫无人性的无耻之徒,他更是恨不得马上抓起来,砍了。
没想到,张斌却是缓缓的摇头道:“不,明天你不要把所有罪状都交给皇上,先把前面那张贪腐的罪状交给皇上就行了。”
黄承昊闻言,不由惊奇道:“为什么?”
张斌解释道:“皇上要看到这些,估计会气得立马把张四知拖出去砍了,这样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白白便宜了其他阉党余孽而已。”
黄承昊闻言,不由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张斌详细的解释道:“我们要下盘棋,下盘很大的棋,你先......。“
这一解释就是将近半个时辰,黄承昊时而点头,时而惊叹,时而发问,直到最后,他才郑重的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找皇上试试。”
张斌思索良久,终于落子了,他直接出炮,用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火力强劲的大炮偷偷瞄向了齐党新贵张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