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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四老爷有些惊讶,之前徐其容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过,但他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小女儿是不希望自己娶继室的,甚至,是惧怕自己娶继室的。
对于徐其容的那种态度,徐四老爷其实也能理解,幼年丧母,世人对后娘的看法又从来没有好过,自己小女儿没有安全感也正常。
可是,这会儿徐其容居然主动提出愿意他娶继室,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沉下声道:“别再提这件事了,爹爹我自有分寸。”
徐其容抿了抿唇,她本来还想问爹爹是不是见过戚小姐的,但是徐四老爷不乐意多说,她便又把到了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刚回到状元巷徐府,就见沈雅慧正一脸兴奋的跟在徐其锦身边问着些什么,下人正在套马车,徐其容有些诧异:“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徐其锦和沈雅慧忙上前给徐四老爷请了安,沈雅慧一副憧憬的样子:“裕王府的郡主请咱们去玩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王府是什么样子。”
徐四老爷摆摆手:“既然要去玩,就好好收拾一下,不要太失礼。”又道,“慧姐儿你到时候跟在你锦表姐身边,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锦表姐。”
沈雅慧忙点了头:“姑父且放心,慧姐儿都晓得的。”
徐四老爷看了眼徐其容,想了想,叮嘱道:“既然去玩,就好好玩。家里的事情还有爹爹和祖母呢,你一个小娘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就不要太操心了。”
徐其容点了点头:“爹爹放心。”
徐四老爷这才甩着袖子走了。
沈雅慧见徐四老爷走了,立马就不拘束了,三蹦两跳的跑到徐其容跟前,问徐其容:“好表妹,你快告诉我,那霜怜郡主是不是整个人儿看起来特别贵气。穿金戴银的?就跟戏班子里面的那些公主一样,看着要多华丽有多华丽了!”
徐其容低头想了想,霜怜平日里虽然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却是不喜欢戴太多首饰的。一来是嫌麻烦,二来是嫌重,便道:“也不全是那样,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沈雅慧眼睛一亮,追问道:“哪里不同?妆容不同。还是首饰不同?或者是衣裳的布料特别贵重?”
徐其容一噎,一时不知道该先从哪里说起好。徐其锦用手帕掩着嘴轻咳了两声,笑道:“灼灼,你快别理她,这些话,她刚刚问了我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了。”又对沈雅慧道,“等待会儿见了面,你不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你这会子缠着灼灼,灼灼没有时间去换衣裳,岂不是耽搁了出门?”
沈雅慧这才讪笑着松开自己拉着徐其容的手:“是我考虑不周。”又道。“要不然我陪容姐儿一起去换衣裳?”
竟是不想放过徐其容的意思了。
徐其锦忙道:“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去看看茹姐儿。”
徐其容早就发现沈雅茹不在这里了,现在听徐其锦提起,忙问道:“茹表姐是换衣裳去了吗?怎么不见人?”
徐其锦叹了口气,不说话,沈雅慧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道:“杨家少爷追到西京城来了,三姐姐今天早上刚得了信,气得直哭,好不容易不哭了。又不肯让我们看她狼狈的样子,这会子正躲被窝里呢!”
徐其容惊讶:“杨家少爷?哪个杨家少爷?”
沈雅慧这下眼珠子一转,却是不肯说了。
徐其锦挥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下去。然后沈雅慧才压着声音开口,道:“三姐姐本来就是为了躲那些人才到西京城来的,谁知那些人又追了过来。这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三姐姐不许我跟你们说的。只是我觉得,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没有那么多好避讳的。容姐儿你向来聪明。要是能帮三姐姐想想办法,那也是极好的。”
徐其容听沈雅慧这么一说,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然后便听到沈雅慧愤愤不平道:“我们沈家刚搬到晋州时不认识什么人,没多久,杨家便也搬到晋州来了。沈家做皮毛生意,杨家做布匹生意,两家人自然就走得近了。杨家有位小娘子,跟咱们差不多的年纪,我和三姐姐便经常同她来往。
今年七夕节前我和三姐姐去杨家找杨家小姐讨论新衣裳穿什么花式的,三姐姐不知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跟着一个小丫鬟去出恭。回来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公子。那公子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又斯文,三姐姐当时就红了脸,觉得有些尴尬。”
徐其容皱了皱眉,既是有女客,那位公子来的时候就没有被下人拦住?
沈雅慧接着道:“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若是谁也不提,便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杨家第二日便让人上门提亲了。才知道那公子并不是杨家人,是杨老太太的外孙子。杨家人说,唐突了三姐姐,本该让那公子娶了我三姐姐的,可那公子家门楣高,正妻之位他们杨家做不了主,只能娶三姐姐做平妻。”
徐其锦觉得有些诧异:“中听你说那公子那公子的,就没有一个称谓吗?”
沈雅慧愤怒道:“谁知道他干嘛要做一个没名没姓的缩头乌龟?杨家人只说什么叫我们不要小瞧了平妻,将来好歹是侧夫人的位份。又不肯跟我们明说那公子到底是谁。还是杨家小姐心善,悄悄告诉三姐姐,说那公子不是个好人,叫三姐姐不要答应这桩婚事。”
徐其容一愣。徐其锦皱了皱眉:“你们这边拒绝了,他们那边倒纠缠不休了?”
沈雅慧点头:“三姐姐也不知道是冲撞了哪路神仙,遇到这么个霉神!”
也难怪那么克制的人在听说那些人又追到西京城来的时候会气哭。
徐其容抿着唇,想了想:“他们之所以敢那么放肆,无非是因为沈家是商贾人家。霜怜郡主是不大跟别的小娘子一起玩的,嫌她们太无趣。今日她既然邀请了你们,你们到时候就多顺着她点。杨家人无非是仗着那人可能有些来历。再厉害的来历,能厉害得过霜怜去?”
然后对沈雅慧道:“慧表姐,你现在去跟茹表姐说说,让她收拾一下,跟咱们一起去裕王府。”
徐其锦也点头:“就算这一趟不能结交上霜怜郡主,霜怜郡主对有权势的人家颇多了解,到时候描述一下,说不定霜怜知道那人是谁。”
沈雅慧听了忙点头,也顾不得继续纠缠徐其容问霜怜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拔脚便往沈雅茹和徐其锦住的房间跑,一边跑还一边道:“我就知道跟你们说有办法。”
徐其锦看着沈雅慧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已经是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茹表妹也这般的命途多舛。”
徐其容一听,神色立马古怪起来。
徐其锦以为她是因为沈雅茹的事情有所感慨,推了她一下,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你先去换一身衣裳。”
徐其容点点头,愣愣的往自己房间走,连秋浓上前来问她要穿哪一身都没有听到。
一开始,徐其容确实是觉得沈雅茹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一家瘟神,可徐其锦那么一说,徐其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人缠上沈雅茹的手法,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假以时日,如果没有旁人插手,沈家人少不得要委委屈屈的妥协。这跟徐其锦和杜仲的情况本质上不是一样的么!
当初沈家是因为华家,不得已才搬到晋州去的。沈家搬到晋州去不久,杨家就搬了去,这未免也太巧合了。沈家虽然不再是杨家首富,可家底依然丰厚,就怕那公子,图的不是沈雅慧这个人,而是整个沈家。
徐其容之前以为姐姐和杜大公子那些谣言,都是徐亭进那边闹出来的,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想把四房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徐其容一双手绞得死死的,手指青白青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如果做这些的人,幕后都是同一个人呢?那幕后的人究竟是谁?会是华惟靖吗?
徐其容脑海里浮现出金哥儿拿着一把匕首撬栗子的模样,又浮现出上一辈子世人用华惟靖恐吓哭啼幼儿的情景。
她以为她会毫不迟疑的认定那些事情是华惟靖的手笔,没想到这会子,却犹豫了起来。
秋浓见徐其容这样,有些担忧:“姑娘,事情既然想不出来,咱们就不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姑娘且宽宽心,说不定去一趟裕王府,就什么都想明白了呢?”
徐其容手上动作一听,看了秋浓一眼:“也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秋浓这才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给徐其容找了一件白底红梅的袄子和一条酱红色的长裙,道:“要婢子说,姑娘就不该这么多烦恼,好歹有二小姐和老爷呢!”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并不挑剔秋浓这话,她这哪里是喜欢给自己添烦恼啊,只是,上辈子就是因为该烦恼的事情没烦恼,最后才落到了那步田地,这辈子,她哪里还敢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