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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尧文其实也知道这个原因,但多少知道沈淇心里还是有想看看的念头。
“玩笑玩笑,沈淇小友不要多想,我们现在就去吧。”
张尧文言罢,沈淇也不再耽误时间,锁了店铺的大门,随他们赶往了县衙。
不多时,再次进入县衙的沈淇直奔一处废弃的房屋,此处原是张尧文供养小鬼的地方,但现在这里的小鬼已经被他请法师超度了。
自从经历与沈淇的那一场厮杀之后,张尧文明白并非是自己因为沈淇的仁义而逃过一劫,而是养小鬼问吉凶之事原本就不怎么靠谱。与其把人生长途里的希望寄托在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上,还不如日行一善,换个心安理得。
“沈淇小友请看,都在角落里堆着,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将积存的各种赃物一并烧了的。”
这昏暗的房间里被张尧文命人开了几个窗户,原本的阴暗之感全无,沈淇环视一周,除了一张香案与众多杂物,并未见到小鬼的五彩泥像。当然他也不知道张尧文曾经在这里养过小鬼。
借着明亮的光线,沈淇走到角落处,在一堆杂乱堆放的书籍翻了翻,不少书籍已经发霉了。
嗯?
忽然,沈淇的眼前一亮,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籍映入他的眼帘。这封面做工精巧,上面印刻着精美的图案,是一个搔首弄姿,抚摸香肩的绝色女子。
“沈淇小友眼光不错,这本《金.瓶梅》从内容刻印到封面制作,甚至包括装订都是本县见过的精品。”
张尧文与王怀瑞站立在沈淇的身后,看到沈淇拿起这本书籍,也都不自觉的稍稍靠近了一点。
沈淇随手翻了翻这本书籍,见到内部是图文相配,当然那些刻图虽栩栩如生,但却多是不堪入目的。
他又翻到书籍的末页,见到有介绍这本书造价成本的文字。全书总计是一百回,算上雕刻、印刷、装订以及纸张、墨水、毛笔等成本,足足需要十六两白银。
清朝中期一两白银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两百多元,十六两换算成后世的纸币,多达一千七百多元,而一本书籍印制过程里的关键人物刻工,一个月的薪酬最高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多数刻工的待遇不会超过二两。
古时候的一本书单是成本就需要这么多,所以买得起书籍的多是中上阶层的人,对于刻工、门子、皂隶、伞轿夫、渡工等普通的下层劳动者来说,买书无异于白日做梦。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古装电视里掏出几文钱或者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本书的桥段。
沈淇看完了这本书的成本造价,唏嘘一声,暗道自己手上的一万两银票还得省着点花。
“书的制作倒是足够好,下面请知县大人带我去看看他们四人吧,没准人家还不愿意出来呢。”
沈淇将这本书丢在了书堆里,起身后急切想要见到他们。
“那好,沈淇小友请随我来。”
张尧文知他筹办盛达书坊很着急,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路上他还介绍了这四人的情况。
他们四人原本是一家人,家族属于世代专做刻印书籍的,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手艺在他们手中已经登峰造极了。不过后来他们得罪权贵,流落到安溪县后开始自筹银两,翻刻他人的书籍,到最后发展到刻印众多淫秽之物牟取暴利,故而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他们之中,老大刘汉昌专精刻工,雕技臻于大家之境,所刻花鸟虫鱼,男女老幼无一不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老二刘艺传擅长书法,无论是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都是信手拈来,形神具备,奈何笔力的形成并非单纯来自于写出来的文字,所以他未能练出笔力,像之前的灰袍书生,书法还未入流,但却练出了笔力一段;老三刘佳栋负责刻印,将古老的雕版印刷术娴熟掌握,没有他印刻不好的东西;老四刘翠茹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家,心灵手巧,装订书籍又快又好,只是不知道她在装订这些《春.宫图》之流时会不会脸红。
一路上了解清楚他们刘氏四兄妹的情况,沈淇暗暗记住,而后进入了一处昏暗的地牢里,到处充斥着恶臭与发霉味。
沈淇知道这种地牢是关押没有笔力之人的,所以齐长青不在这里,而后在他的前方出现了几间铺满稻草的大牢,每间一人,最后的牢房里是位姑娘,虽披头散发,但却难掩其俏美的容貌。
“沈淇小友,他便是老大刘汉昌。”
三人先是停在第一间大牢前,里面有一个满身污垢,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坐在一张木板拼成的小床上,看到沈淇时,他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一亮。
“狗官,你来干什么!”
但是性格倔强傲慢的刘汉昌很快不再看沈淇,朝着旁边的张尧文怒骂一句,瞬间将气氛变得紧绷起来。
“好你个刘汉昌,本官原本想让身边的沈淇贤才为你们四兄妹缴纳赎金,好让你们提前大半年出狱,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再关你们大半年!”
张尧文此话挑明了沈淇的来意,刘汉昌看着外面身穿灰白长衫的少年,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会多看他一眼,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书生气质。
“你是谁?”
顿了片刻,一点都不在乎张尧文恐吓自己的刘汉昌坐正了身体,黑乎乎的脸庞正对着沈淇。
“在下乃是祥华乡沈淇,只因欣赏你们刘家世代相传的刻印手艺,希望与你们合力开办一家书坊,相信作为大哥,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弟妹跟着自己继续受牢狱之灾。”
沈淇如此言语之际,后面三个牢房里的刘艺传、刘佳栋、刘翠茹都是走到牢房门口眺望,当看到沈淇的样貌后,他们心里升起了热烈的期盼,毕竟呆在大牢里太久,都快让他们发疯了。
所谓长兄如父,现在他们能不能出去都得听刘汉昌这个大哥的意见,而沈淇最后一句话击中了他心里的痛处。
沉默了半晌,刘汉昌忽然长叹一声,然后朝着沈淇发出嘲笑道:
“这段时间我在牢狱之中也时常听说你的大名,还不到十六岁,竟然练出了笔力二段,称得上是鬼才了,但是你该知道我们刘家四兄妹逃到安溪县城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而那位权贵也不是你能够得罪的。”
刘汉昌言罢,继续仰天大笑,听的人心里颇受刺激。
不料就在他以为沈淇会因为这个原因知难而退时,他却是用更大的笑声盖过刘汉昌道:
“有何不能得罪的,你且告诉我那位权贵是谁。”
刘汉昌此刻被沈淇言语间的正气压住了,还未容他开口,最后一个牢房里的刘翠茹用脆生生的嗓音喊道:
“那位权贵正是福建镇守,靖南王耿继茂!”
耿继茂是耿精忠的父亲,乃是清朝时期的三藩之一,在福建权力甚大,可以辖制、影响当地地方官员,并可掌控自己的军队、掌握地方税赋等。
好在泉州并不在耿继茂的掌控下,所以刘汉昌四人才逃到这里躲避。
沈淇被刘翠茹好听的声音吸引,看到她估计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但心里并未被什么耿继茂吓到,况且靖南王与福建总督李率泰正忙着与郑成功的后代郑经于厦门金门一带激战,想必也没多少精力顾忌他们四人。
即便这样,沈淇还是知道此举会得罪在福建割地为王的耿继茂父子,而他也真的不怕得罪他们,故而看向牢房门口的刘翠茹道:
“那又何妨,只要你们诚心归附于我,我愿用一身本事保你们周全!”
这话虽然说得意气风发,但是老二刘艺传忽然在牢内嗤笑道:
“你有何本事,又如何保我们兄妹周全?”
被人如此质疑,张尧文与王怀瑞都是觉得这四人极为可恶,就在他们想要劝导沈淇莫要再理会他们之时,沈淇却是一拍胸脯,爽朗大笑:
“我身有大道,能出神来之笔,能平天地乱象,世间蝼蚁凡夫,也敢与我争锋,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一腔豪言油然而生的沈淇突兀听到脑中传来一声炸响,旋即一片光芒闪闪的金文浮现而出,一刹那透过他的身体,照亮了整个牢房。
离他最近的张尧文与王怀瑞吓得连连退到墙角,牢房里的刘汉昌师兄妹则是呆呆的注视着身放金文的沈淇,只觉得他气息骤变,宛如是神界大仙降临。
此时此刻的沈淇也惊住了,他方才的豪言乃是应景而生,不想竟是触动了水磨子传授给他的那篇《妙笔鬼才篇》。他在脑中的一行行金色文字间突兀看到有几行无法分辨的金文变得清晰起来,正是他说出的那一口震撼人心的话语。
他才明白为何之前一直看不清楚这篇金文,原来其中内容原本便是没有定数的,只因他的心境而变化,而生灭,他也是至今才摸清楚如何修习这篇《妙笔鬼才篇》。
就在沈淇身上的金芒耀世之际,身在沈家的水磨子猛然从画中惊醒,倏尔于画中传出惊诧之声道:
“实在是骇人听闻,如今神道消弭,他竟然还能这么快领悟出修炼此篇金文的要旨,莫不是他将来能以修炼笔力为桥,同修仙悟道归于一途,最终突破人间法度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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