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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七娘一时尚未回过神来,脸上随即一红:“哦,你说的是小姐,她很好。”脑中兀自有些恍惚,多年未见男人身子,适才那一瞥,竞有些扎眼。晏侯川正欲离去。
忽然想起:“你与那人交过手,可瞧出是什么来头?”“咦”七娘吃惊道:“前些日,三少也与那人交过手,你该去问三少才对。”
“是么”晏侯川喃喃道,摇摇头,身子渐渐没入屋外的黑暗中。七娘忽急步向窗,默视片刻,回转身来,脸色冷沉:“李蔚!”
“是!”李蔚没想这般快,那事便要见分晓,硬着头皮静待发落。自七八岁起,他已养成万事临头、只身承担的态度,说是颇修涵养,倒不如说是有些赖皮。
七娘紧盯着李蔚,美目凝注,似要在片刻之间把他这个人整个儿看透。半晌,方点头道:“你很好不枉当年钱老三将你栽培一番”“沈师叔,我见你一眼,便也认出你了!”李蔚冷冷道。
“你知道么,当年是我把你交给钱老三的。”“这么说,你既是我的杀父仇人,也是救我与我娘的恩人?”七娘叹了口气。“说吧,您有什么吩咐。”
“远的不说,眼前你打算助三少还是助我?”“助你如何?助三少如何?还不是把叶芙蓉送往开封么?”“不一样。
我也是启程之后,才发觉三少另有企图。真是后生可怕,他竟敢这样胡来!”李蔚脸上神情莫测,冷冷看着七娘说话。“你毫不吃惊,看来你也瞧出些不对了吧?”李蔚道:“三少对我有恩。”
七娘抢白道:“你莫忘了,我对你也有恩!”李蔚道:“我须得问过师父,才能确定。”七娘吃吃笑道:“钱老三么,你明儿也该见到了。”
李蔚神情耸动,道:“师父出狱了?”七娘摇头道:“李蔚,你并不是个记恩的人哪,我问你,这几年,你见过几次钱老三?”李蔚垂头半晌,蓦地肩臂一动,双袖豁然大开。
七娘竖眉喝道:“你敢!”李蔚双目灼光耀耀,身子低如夜鸟,俯身前飘,将过七娘身前,剑光一灿,抽剑在手。
七娘袖里小刀往下一滑,正欲迎击,李蔚身法稍顿,随即已单足立于窗沿,屋外李苏大大高声笑道:“耳朵还不是很聋,李蔚,你这卑鄙小人,下来受死吧!”
七娘暗道一声惭愧,扑往门边,正欲喝止。一眼瞅见女儿也在外头,道:“琼儿,什么事?”沈琼儿低声道:“娘,你别管!”李蔚闻言,脸色一白。
七娘又惊又怒,喝道:“你们胡闹什么!”李苏小小道:“七姨,这李蔚与今夜来的贼子是一伙,两人装模作样打了一会,便停手说话。他以为没人发觉,却不料我大哥跟在后边,看了个仔细!”
李苏大大得意地笑道:“李蔚,你还有何话好说?”李蔚凝身窗际,冷笑不语。“李蔚与那人相识,毫不奇怪,因为那人正是武院的。”三少忽然从黑暗中冒出,缓缓走近,道:“李蔚,你说是不是?”“不错!”李蔚哑声应道。
“但我却认不出他是谁,想来年纪不是很大罢?”李蔚沉默片刻,道:“他应是很年轻。”“究竟是谁?”“我亦不能确定。”“哦,那么你心目中推测的是谁呢?”“对不起,三少,在确认之前,我不能随意奉告!”
“说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武院年轻一辈,能有这样武功成就的也没有几个罢?哈哈!”李蔚跃下窗来,沉思不语。
李苏大大长声笑道:“这么说,是我误会李蔚喽?李蔚,你既然出来了,我们何妨打上一架,天气这般冷,热热身子也是好的嘛!”说着,窄剑跃手,剑身弹动几下,又道:“就算我看你不顺眼好了!”
“东邻有剑,藏之高阁,莫道锈拙,剑啸有时!”李蔚稍现狂态,漫声吟咏,长身背立,不再理会众人,推门走回屋中。三少身躯一震,眼中神光一闪,李蔚忽然作此姿态,似乎在向他暗示什么。沈琼儿却望着李蔚背影,暗下咬牙。
“芙蓉不见了!”众人正欲回房,晏侯川匆匆跑来,神情带些狼狈。郝千里一勒马缰,马息轻喷,停在坡顶。身后几骑也勒马驻步,拢了过来。
从坡底上望,一众刀客骏马,身影交错,环成半圆,俯视山脚,气势逼人。
“今儿收了多少匹?”“近两百,若全部找回惊散的马儿,算来两百有余。”“哈,烈马堂号称马贼祖宗,被弟兄们一冲,竟有人跌下马来。看来盛名之下,必定有虚!”
“六弟!跌下马的,可不是烈马堂的训马师!而是铁衣营卫士,即便是铁衣营的人,除马术稍逊外,武功也是不弱。不可就此轻敌了!”郝千里缓缓道:“二弟说得不错!
烈马堂自马贼发家,岂是易予?三少此时一定在想:”这个郝千里,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竟敢动我烈马堂的刀子,明日定教他有来无回。
“哈哈!”“话虽如此说,”郝千里身侧一名瘦小个子皱眉道:“我总觉得大哥淌这趟浑水,颇有些不值呢,放弃洛阳立足,往后情形真是难说。”
“你这般认为么?”郝千里冷冷道:“四弟,你是不是还想说:大哥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十足一个大傻瓜!”
“大哥!”瘦小个子慌乱中下马跪地,道:“小弟怎敢对大哥不敬?多年追随,又怎会不知大哥的真本事?”
“起来罢!”郝千里颊面稍缓:“弟兄们,你等既然信任我,我又怎会带着大家做让天下人耻笑的傻事?”
顿了顿,道:“不错,烈马堂够强,本不是咱们大河帮能碰的,江南武院那帮人藏头露尾,全在利用我大河帮作一面幌子,但是”郝千里说到这里,忽纵声长啸:“大丈夫立世,岂能一辈子畏首畏尾?!
这些年来,每次看着烈马堂大摇大摆地,押马打眼前路过,江湖上都笑话咱们是没长卵子的马贼,兄弟们!你们掏一掏裤裆,到底咱们长没长卵子?!”“长了!”
大河帮一众首脑同声怒喝。“那这口气,咱们是不是要一直吞下肚里?”“不要!”众人愤叫,连马儿也喷声怒嘶。
“他奶奶的,让贺渊老婆来摸摸看,咱家的卵子又粗又大,只怕不必贺老头的小!”一个疤面矮胖子叫道。众人哄笑,群情激慨。
郝千里也笑笑,道:“光长卵子,恐怕还差点,还得长有脑子。这次的事,明摆贺老头鞭长莫及,他手下三大高手,两个在开封,一个留在洛阳马场。贺家三少小儿狂妄,不把我大河帮放在眼里,这且不说。
江南武院那帮老狐狸的图谋,我跟大伙说过罢?人家早有谋划,万事具备,只欠个掩人耳目的马贼身份,那咱们便卖给他一个马贼身份好了,事儿一了。
咱们收一份厚礼,再带上马匹,卷上漠北,直捣贺老头老窝,再过几年,难道不能是另一个烈马堂吗?”
“大哥说得是,江南武院想利用咱们,难道咱们就不能利用他们?谁哄谁,要看是谁吃得最肥!”郝千里投鞭一指:“明儿便在这道坡下,与三少见个真章!弟兄们,摸摸你们的刀,还利是不利!”
“利不利,见了血才知道!”“哈哈!”郝千里掉转马头,狠下一鞭,马臀跳跃,绝尘而去。众马贼返身,紧紧追随。
“今夜是没得睡了。”李苏大大小声嘀咕。“哥哥,你说什么嘛。”李苏小小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