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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笑归笑,一匹马两个人这怎么骑啊!
苏溶溶正犹豫着,那男子对着马倌儿开口道:“今儿不骑马,去取马车吧。”
马倌儿立刻一句“明白”,转身又回后院换马车。
苏溶溶上下打量了这男子一番,他大概一米八,初看不胖不瘦,若是仔细听他呼吸,再看他举手投足,便能发现他的身体素质极好,应该是长时间锻炼的功底。
正想着,男子转脸过来,二人目光不期而遇。
碧空在背,苏溶溶更觉得他剑眉星目,英俊非凡,而且举止从容,气度也很是潇洒淡然,最吸引人的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虽然此刻是白天,但眸底的墨色简直像满天黑空揉在了眼中,不仅清亮静谧,而且异常深邃。
男子迎着苏溶溶直白*的目光,纹丝不乱。
苏溶溶看了半天,终于发觉自己太直接了,立刻红着脸低下头。
这时,马倌儿赶来一辆蒙着深色罩子的马车:“爷,用我给您雇个车把式吗?”
男子微笑着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一听这话,马倌儿立刻高兴地什么似得:“爷说的哪里话,能为爷效力是小人的体面……”。
他还想说什么,男子手一挥打断了他反常的激动。马倌儿立刻噤声,点头哈腰地雇车把式去了。
“你挺有面儿的啊!”苏溶溶早看出马倌儿对他的异样热情,心说这男子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甲一方的财主。
岂料,他转回身,看着溶溶云淡风清说道:“我不过给他家老母看过病罢了。”
“啊,你是大夫!”反正是一面之交,苏溶溶没有多想,笑着应道:“救死扶伤,很伟大!”
车把式雇来,苏溶溶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坐马车吐得东倒西歪,不由得心有余悸,不敢上去。
男子在她身后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蹬墩儿上马,有些疑惑。
还是车把式老实,看着男子直白问道:“这位爷,夫人是不是坐不得马车啊?”
苏溶溶只顾着发抖,丝毫不觉得车把式说的有问题:“司机大哥,您这马车是不是很颠簸?”
车把式点点头,又瞬间摇摇头,带着询问再看向男子。
男子皱眉轻笑,自己上车的顺当儿,抓着苏溶溶胳膊,将她提到了马车上。苏溶溶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了车厢之中。
“我晕车!”苏溶溶瞪大眼睛看着男子:“会吐的!”
男子已然坐在了对面,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扔给她:“难受时侯闻着。”
这时,车把式问道:“这位爷,您和夫人去哪儿?”
男子也不应声,漆黑的眸子看向苏溶溶,苏溶溶咽下一口干沫,直着脖子喊了句:“鼓楼东街”。
马车刚走,苏溶溶就开始恶心,她连忙将白瓷瓶打开,放在鼻子下闻着。
男子看了她一眼:“你们满人不是男女老少都善于骑射吗?”
苏溶溶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满人!”
说完了,她觉得有些不妥,正要改口解释,又想到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大可不必再费事儿了。
男子眉头轻皱,暗自打量了苏溶溶一番,也不再言语。
苏溶溶抱着白瓷瓶,胃里的恶心少了许多,但心思却开始纠结:从今天的情形来看,自己被撂牌子的事情估计已经满城风雨。虽然这事儿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阿玛会怎么想,脸面往哪儿搁却不得不顾忌。虽然阿玛平日里总说自己能力不高,做官的意思也不大,但溶溶看得出来,久经沙场的阿玛是个荣誉感极强的人,自己闹出这么大事儿,阿玛怎么在满朝文武面前下台啊!
正想着,马车猛然一个颠簸,苏溶溶一点儿都没准备,直接从自己坐得这边,摔倒那人坐得那边。
“哎呀!”苏溶溶闭着眼,只觉得自己非一头磕在马车窗沿上不可,但为什么似乎没有那么疼呢?
她睁开眼一看,原来一只手正挡在自己的额头与马车之间。苏溶溶顺着那双手看去,分毫不错地又对上了那双黑眼睛。
黑眼睛的主人一直淡然沉静的脸有些红了。
苏溶溶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只见混乱之中,自己左手下意识搂着他的腰,左腿叉在他两条腿中。而他的左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右手则是拉住了她的前胸……。
“对不住啊!”车把式喊道:“刚才过了个坎子!”
这一嗓子来的真是恰当,两人瞬间分开。
苏溶溶心里微微悸动了一下,她偷眼看了看男子,他已经恢复如常。苏溶溶想说什么打破尴尬,但见他那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也就作罢。
两个人一声不吭坐在车里,走了一顿酒席的功夫,车把式喊道:“鼓楼东街到了!”
苏溶溶一愣,心里竟然还急跳几下。她看了眼男子,他依旧是一副淡然。苏溶溶有点儿生气,咬牙说道:“谢了!”
男子点头:“举手之劳,顺路而已。”
不知为何,苏溶溶突然有些不高兴。他这“举手之劳”“顺路而已”说得好轻松,仿佛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一般。苏溶溶本想着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可人家都这么嫌弃自己了,还是早点儿作罢,咬牙切齿地跳下了马车。
“驾!”车把式一扬鞭,马车向前跑去。
苏溶溶看着荡起的尘土,不由得一阵异样微酸。酸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自己手中还握着那个白磁瓶,可是马车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姓名,不知道住处,也不知道去向。在任何一个普通的时刻,他们都有可能再次不期而遇,也有可能永不相见,甚至就算背对着背,也不会再认出彼此。想到这儿,苏溶溶竟然眼眶有些湿润。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苏溶溶狠狠掐了大腿一下,难道穿成了13岁的女孩儿,心智性情也都跟着变小了吗?!花痴!整个一个大花痴!
苏溶溶皱紧眉,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瓶,一咬牙一跺脚,抬手就扔了出去,转身向胡同里的尚书府走去。走了没十米,又巴巴跑了回来,将白瓷瓶捡起揣进口袋。
尚书府大门紧闭,苏溶溶拍了几下,门房开了个小口:“谁啊?我们大人不在。”
苏溶溶喊道:“是我!”
门房里愣了片刻,赶紧“呼啦”打开门,门上的小安子瞅了半天,“扑通”跪到地上:“格格,您总算回来了!”
苏溶溶下了一跳:“怎么了?”
小安子应道:“咱们大人刚吃了早饭就去妞妞房接您了,走时还专门和厨子说作您最爱吃的烧羊肉、烤鸭。可中午小顺子回来说您一大早就离了妞妞房,大人急坏了,满京城找您,这时候还没回来呢!”
苏溶溶愣住:“阿玛找我做什么?”
“怕您……气性大,想不开……”小安子边说边低下头,似乎很害怕这位格格的样子。
苏溶溶也急了,她皱着眉,跺着脚,问道:“府上还有多少人?”
“大伙儿都出去了,就省20多个打扫杂役。”
“留下两个看门,剩下的赶紧出去找老爷!噢,对了,我平时都爱去哪儿?”
小安子想见了鬼一样怔怔看着苏溶溶。苏溶溶叹了口气:“得了,你快去叫人吧,我就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小安子叫来了18个粗笨的下人。苏溶溶分成组,一组沿着鼓楼东街到景山妞妞房一线查看,一组去地安门一带沿着后海寻找,还有一组2人一拨儿,分散开来,在另外两条线之间寻找。但是所有出去的人,不许生张,不许面露焦急,要自在大方。
苏溶溶等在门外,心急如焚。自己已经让阿玛灰头土脸,要是再加上这事儿,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儿,苏溶溶眼珠子一转,立刻跑回房间,换上了漂亮鲜艳的旗装,梳好头,又走了出来。
小安子一看着架势,心里有些别扭,心说老爷为了找你连中午饭都没吃,你还有心思梳妆打扮!
正想着,鼓楼大街上,一人骑马跑了过来:“格格,找到老爷了,马上就回来!”
苏溶溶顿时眉开眼笑,她扭头吩咐道:“去雇顶轿子,我要接阿玛!”
“啧!”
“记住,一定要给我雇顶最贵的!”
“……啧!”
原来苏克察大人知道溶溶已经回来,就赶紧往回赶。岂料走到国子监附件,正好遇见刚从朝里回家的四王爷胤?。本来也就是个礼让的事情,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冷面王爷居然和苏克察聊了起来。
胤?说的不是公事,似乎是在开导这阵子倍受嘲笑的老尚书,可苏克察正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呢,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两个人正在门口站着,只见打北边来了一顶华贵灿烂的小轿子。苏克察一看抬轿之人和轿子都很陌生,也就没往心里去。
那小轿在距离两人五米开外停了下来,轿夫一打帘子,只见一个人比花娇的宫装小女子端端走了出来。苏克察觉得那小女孩儿十分眼熟,但这端庄大体的气质却又十分陌生。胤?也有点儿愣住,莫说这小轿十分气派,就说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孩儿也是京城少有。
他俩还这儿愣着呢,苏溶溶已经走近。她先对着胤?行礼:“四爷吉祥。”然后,看着苏克察,亲亲柔柔地喊了声:“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