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为大师兄操碎了心

阳小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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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条件?”

    苏闲有点紧张看了看左右两侧的韦眉与苏裹儿,面色严肃道:“贤侄女请讲。”谢令姜柳眸盯着苏闲看了会儿,又转头看了看门外梅鹿苑方向。

    似是卖关子,一时没开口。其实她也是临时起意。

    从阁皂山回来的这些日子,有些事情,谢令姜始终念念不忘。

    “.·····别说三粒金丹了,仅仅只讨一粒,龙虎山的太清道士们都不会给······你阿父去了都没用,这种对门派而言的续命之物,就算是陈郡谢氏的面子也不够······”

    “如果是······如果是离氏皇族的面子呢?”

    ·.·····

    冲虚子老前辈那日的话语与停顿讶色,犹在她眼前。若不趁今日这个机会,向苏伯父“开口要价”。

    谢令姜觉得心中有一个声音道。她脸色略微犹豫。

    以往行事,谢令姜都习惯了率性而为,情理皆允,毫无负担。

    现在突然进行这种利益交换,让她有点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是条件,苏伯父算是帮我大师兄一個忙,一个力所能及的忙,事成,我与我大师兄自然都感激不尽。”

    谢令姜改口说。苏裹儿却突然问道:

    “欧阳良翰确实是个大才,说不定会有法子帮咱们,可是谢家姐姐,你果真能把他请来吗?”

    顿了顿,好奇道:

    “我之前有过些接触,他好像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对朝政好像也不感兴趣。”

    谢令姜看了眼苏裹儿,轻轻笑了下没说话。只有轻轻“嗯”一声的鼻音,有点小敷衍。

    苏裹儿脸色微变,似是读懂了这副傲娇小表情,她也轻轻笑了下,看起来大方自若道:

    “看来谢姐姐与他关系不错,与我们这些外人有些不同。不过这个条件,是欧阳良翰提的,还是谢姐姐你擅作主张?”

    谢令姜转头,眉头微蹙,迎着苏裹儿目不转睛的眸子道:

    “都说了只是帮一个忙,大师兄还并不知道此事,这也不是他提的条件,只是我作为师妹,我觉得大师兄他值得苏伯父如此以礼相待、郑重以对。

    “若能帮忙,那么从中也能看出,苏伯父对我大师兄的态度,不是那种挥之即来,呼之则去,也不是那种上位者般故意谦虚的降尊纡贵。”

    说到这里,谢令姜转头朝苏闲认真道:

    “苏伯父,我知道,公事私事需要分明,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你以国士待大师兄,大师兄必然以国士报之。”

    她眼眸明亮道:

    “大师兄的性格就是如此,别看表面上,对公务之外的事都表现的无所谓,但是只要有人对他好一点,大师兄瞧见了,哪怕当时不会说出嘴,但是事后一定是千倍百倍的还之,反之亦然。”

    谢令姜出奇的苦口婆心,令苏闲不禁动容,一本正经道:“明白了,贤侄女请教我,如何帮忙?”

    谢令姜点头,当众泰然自若道:

    “我希望苏伯父能以浔阳王或者曾经英王的身份,亲手写一份手书交给三清道派之首的龙虎山太清宗。

    “这怎么能行!”

    苏闲听到第一句就不禁脱口而出,满脸惶恐与抗拒,顿了顿,似是发现自己反应太激烈,压低嗓音,急切解释道:

    “贤侄女,我已被母后贬为庶人,若是再以皇子王爵身份私发手书,招募各方势力,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就是坐实了卫氏他们扣下的密谋造反的帽子!这可不是儿戏!万万不行,万万不行······”

    十几年来,为了保护家人,培养的对外谨言慎行的行事准则,令苏闲第一时间摇头拒绝起来。

    直到被身后方的韦眉胳膊肘微微碰了下,苏闲才反应过来,看见了谢令姜沉下去的脸色,他语气一软,有点小恳求道:

    “贤侄女,换一件事行不行,手书密诏这个简直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帮忙你大师兄的忙可以,但发布手书密诏这件事,万万使不得·····.”

    他犹豫了下,又解释了一句: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我也忘了爵印等物在哪了,找不到了都。”谢令姜蹙眉,摇了摇头:

    “不行,必须是能证明伯父您身份,并且得有负有说服力之物担保才行,否则龙虎山那帮太清老道们不见兔子不撒鹰,没这么容易送出一枚蜕凡金丹。”

    “蜕凡金丹?”韦眉不禁开口问道:

    “贤侄女,你让七郎冒险写手书密诏,是想从龙虎山太清宗手里取得此物,好送给你大师兄,此丹有何用处?”

    谢令姜脸色犹豫了下,言简意赅的道出了一点关于六翼夏蝉的事情,与大师兄欧阳戎的漏气体质之事。

    因为开始谈及谢令姜大师兄的事情,袁老先生自发的先行退下,书房内只剩下苏闲、韦眉、苏裹儿、苏大郎等人。

    此刻他们皆是恍惚了然的神色。

    “原来你要我们帮的,是欧阳良翰他的练气一事。”

    苏府一家人相互对视,一时间没人开口,气氛安静的连落根针都能听闻。

    察觉到气氛沉默,谢令姜看了看苏闲、韦眉等人微微避开的目光,眸底微沉。“伯父考虑的怎么样?可否帮忙?”

    苏闲一时没出声。苏大郎忍不住道:

    “阿父,要不就写一封手书,帮一帮良翰兄吧,他体弱,有病根子,若是能够练气,对良翰兄有很大的裨益之处,谢小娘子关心此事,估计也有这层意思。”

    “大郎,不许插嘴。”韦眉替苏闲转头道。后者只好闭嘴。

    一旁的苏裹儿,微微皱眉,欲言而止。最后没有开口。

    低头思索的苏闲看了眼谢令姜韦眉主动替夫君说道:

    “贤侄女,你那位大师兄,与大郎平日里关系挺好,也经常来府中吃饭,倒是打过不少照面,是个礼貌懂事、文采盎然的年轻人,我与七郎瞧着也挺喜欢的。

    “若是其他忙,能帮也就帮了,结算没有你们师兄妹这一层关系在,七郎和我们也会以礼相待。”

    谢令姜耳中,面前这位长裙妇人富有韵味与磁性的嗓音停顿了下。她侧耳等了一会儿,果然等来了一句意料之中的“但是”。

    “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你伯父也是如此。

    “我们家现在的处境如何,贤侄女也知道,手书密诏···实在太过危险,七郎主要也是这一层顾虑,风险太大了,万一落在坏人手中,拿去造反或是栽赃诬告,后果不堪设想。

    “还请贤侄女体谅一下。”

    韦眉悄悄打量了下谢令姜平静下来的脸色,小心翼翼,轻声道。苏闲面有难色,语气有点愧疚道:

    “贤侄女,那些过往的爵位身份真的不能再拿出来用了,况且那些印章伯父我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苏老爷眉间含着忧郁之色,优柔寡断道:

    “要不这样吧,手书密诏不行,那我就以现在“江州苏闲”的名字,写信一封,替他求丹,你带信过去,看能不能面子通融,其实说的真的,这些效果都差不多的···“算了。”

    谢令姜忽然打断了苏闲的讪笑话语,面色如常,语气淡淡:

    “就当我没提,打扰苏伯父与韦伯母了,这个请求可能有些过分,还望你们别放在心上,就当是个玩笑话。”

    当着苏府一家人的面,她摇了摇头,站起身,礼貌的给众人倒上茶水。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贤侄女,妾身和七郎不是这个意思。“贤侄女,你听伯父解释······”

    “好了,苏伯父、韦伯母,不提这事了。”谢令姜摇头,置若罔闻。苏闲脸色尴尬,韦眉微微皱眉欲语,苏裹儿有些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验不足,还是性格原因懒得藏,任谁都能看出来,嘴里说着不在意的谢令姜,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这位谢氏贵女来龙城苏府后,对于保护苏府的事情,始终尽心尽力,从未要求过什么,苏府一家人其实对她十分有好感。

    可是再好的交情,一旦掺杂利益问题,就很麻烦,很难做到又就事论事、又各方满意。

    但相比于自幼心慕并推崇“士为知己者死”这种相对理想化士族品格的谢令姜,苏闲夫妇就相对务实理性许多。

    随后的谈话,苏闲等人发现,谢令姜话少了些,态度也冷淡不少。

    年轻冲动些的苏大郎脸色涨红,想说些什么,却被韦眉默默拉了回去苏裹儿心里微微叹息。

    这时,谢令姜起身,走向书桌,头不回道:

    “伯父伯母,大郎,苏家妹妹,今日就先说到这儿吧。我写信一封,把伯父担忧的事情,还有卫氏动静,汇报给阿父。”

    韦眉上前,牵起谢令姜的手,拍拍她手背,拉家常笑道:

    “不急,先一起去吃午膳,正好和裹儿一起,你伯父今日钓到一条大鱼,这个季节鱼塘最是鲜美,对女儿家的白皙皮肤有好处。”

    谢令姜摇头婉拒。

    韦眉感受到身前女郎默默抽手的力度,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谢令姜忽道:

    “韦伯母,苏伯父,不用担心这次聊天不愉快,我甩袖离开,说好的事情,一切照旧,若是卫氏有杀心,形势不对劲,我一定尽力护送你们离开。

    “卫氏女帝派来的六品宫人,还有几日时间才到龙城,苏伯父不必成天担心受怕,养好精神,随机应变。”

    说完,谢令姜头不回,去往书桌边,铺纸研墨,送客意思明显。

    苏闲与韦眉对视一眼,有点感动,只是旋即,他垂头丧气的转身,沮丧摇头,似是又想起了刚刚妻子的质问,他呢喃:

    “落魄到这幅模样,是子孙没有出息······”

    长裙妇人伸手,握住了落魄中年人的手,给予一些暖意。苏裹儿与苏大郎也围去安慰。

    苏府一家人准备离开书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彩缓等丫鬟的呼喊:“唉唉唉,欧阳公子,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为何?小师妹不是在里面吗?我都看到她书房窗户开了,好像在写字。”欧阳戎闯进来的脚步声传来。

    “因为······因为谢小娘子在忙!”“忙什么?”

    书房外,传来欧阳戎与丫鬟们的声音。苏府一家人与谢令姜对视一眼。

    后者连忙收笔收信,转头道:

    “不好,大师兄怎么来了,你们先去里屋藏藏······”

    众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