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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局面没有顾晗晗所担心的糟糕——不仅不糟糕,反而局面大好.顾晗晗推开门闯进去的时候,罗琳正在热情洋溢地向大卫搞推销,拉赞助.
大卫微笑着坐着,很耐心地在听罗琳讲她们实验室那写起来前途远大,只要再追加一点"小小的投入"就能收获"改变人类历史"似的巨大科学进步的科学研究,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说到兴头上女科学家挥舞的手臂和屡屡从嘴巴里冒出来的是个正常人就根本没法听懂的时髦科学名词外加一句类似"您能理解吗"之类居高临下的注解.
顾晗晗清楚罗琳这么兴奋的原因,科学研究像吞钱的怪兽,实验室总在缺钱,拉多少赞助都不够,而能出钱的人总那么稀少.
大卫-杜兰是个值得拉赞助的对象没错,但顾晗晗一想到五好青年昨天夜里单刀赴会,独抗神殿老病鬼光辉伟岸的形象,就觉得罗琳姐敢拿出科学棍的劲头表演从这种boss兜里蒙钱,勇气着实令人佩服,也算是为了拉赞助拼了,简直比他顾晗晗还要钱不要命.顾晗晗不得不感慨——科学,能让贵族沦落强盗,淑女变成□□.
当然,拼了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不管是她拼还是顾晗晗拼.大卫虽然不大关心顾晗晗她们实验室的科学前途,但他很乐意以科学为借口光明正大在她身上花钱.顾晗晗进来的时候,加尔副侍从长就正在签字给钱.他以大卫家族的名义向实验室捐赠了一整套昂贵无比的能量实验设备,型号由罗琳博士自己指定.
"顾小姐这次能顺利突破中级壁垒,大卫阁下非常感谢贵实验室的帮助,应该准备一点礼物作为庆祝."加尔这样说道.
顾晗晗就想:难怪罗琳姐说我突破中级壁垒,实验室的软硬件设施就提升了一大块.可不是提升了一大块吗,我是软件,五好青年的钱是硬件.罗琳姐你可真行,我这感情债还还不清呢,你又给我加上了一笔科学债.
然后拉赞助的和给赞助的就都欣然看见了顾晗晗,顾晗晗先对罗琳说一声:"罗琳姐,实验正等着你呢,赞助我拉就行."罗琳和几个助手于是离开.同时,大卫也示意加尔和身边其余的仆从退下——在这一点上,他从来都比苏大款有眼色,至少是肯体谅人.
顾晗晗关上门,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大卫两个人了.
大卫先站起来,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晗晗,你平安无事就太好了."
顾晗晗快步走过去握住大卫的手,没像大卫想象的那样扑进他怀里.但这无碍大局,他能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亲近与激动,温暖的柔软的,让人放心,想合它在掌心.那是一种刚刚才经历过彼此扶持共度难关差点就同生共死了的两个人之间的深沉感情,充满了信任与亲切,或者还有其他.
于是他果真就合住它的手,谦然说道:"果然是突破中级壁垒了.昨天我听说的时候很担心,本来该立即过来接你,但紧接就知道你进行休眠,我偏也有些琐事必须先去处理,一时难以脱身——"
因此同样对大卫怀着复杂情愫的顾晗晗非常的惭愧:"对不起大卫,我昨天自己一个人先跑掉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
"加尔告诉我了,"他简单一句阻止顾晗晗说出昨夜的情景,然后不无体贴地说道,"昨天吓着了吧,但能突破中级壁垒也算值得.我叫人准备了礼物,一会儿陪你一起去拜访林先生.你能突破中级壁垒,昨天他对你的指导应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应当登门感谢."
顾晗晗爽快地应了一声,虽然自己突破中级壁垒未必全是林老师的作用,但昨天他对自己的帮助显然比突破一次中级巨大得多,她很乐意能上门去抱大腿套近乎.
"但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乱跑了,昨天那种环境,多危险."大卫继续说,"你应该相信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等着我来解决.之前也是我疏忽了,我叫加尔重新为你选几个扈卫,这样就算我没和你在一起出了意外也能应付."
"保镖就不用了吧,这样更坐实我是你女朋友了,其实咱俩只是临时的."顾晗晗笑,"后来你和中二他爹谈怎么样?他没为难你把.他们看起来都很不讲理的样子,有罪不认简直是必须的."
"谈得挺好,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大卫先回答了顾晗晗,然后很不满意得瞥了她一眼:"现在还要说是临时的?"
顾晗晗心里感觉不妙:"不是为了救我,所以你才会宣称我是你女朋友的吗?当然我知道这个事影响很不好,你这么出名,而绯闻这东西群众又喜闻乐见,你在宴会上说我是你女朋友,那咱们不做一段时间临时的恐怕不行,正好咱们不是有那个临时工协议要履行,但也临时不了多久——你十二月份就要和海伦娜堕了啊！"
大卫装作恼怒的样子对顾晗晗说:"之前不是对你说过我爱你的吗?我会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只是因为一时兴趣临时拿来消遣的情妇冒上生命的危险赌上一切甚至宇宙的未来?我看起来有那么不着调吗?晗晗,我是真心想和你相爱,永远在一起的.别因为一两个游侠所犯下的罪行,就把我拉到跟他们一.[,！]个档次的水平上.我给你说,我跟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咱们走着瞧,以后你总会认识到,除了结婚这一点是我实在不可能做到的,其他任何地方我都会是你一生都满意的模范爱人."
大卫的心情真的是很愉快,连说话的口吻都带上了从来没有过的轻快雀跃,甚至带着些青春少年似的俏皮劲儿.他用带着些少年得意的愉快姿态轻巧地将一只小小的盒子推到顾晗晗的面前,那是之前加尔退出去前专门留下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她说:"啊,晗晗,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应该会是你喜欢的,庆祝你——突破中级壁垒."
盒盖打开,里面是一张古日曼语的文件.顾晗晗现在的古日曼语水平已经相当不错,可以达到不用字典你顺利阅读日常书信的程度.但这份文件夹杂了非常多正式典仪式样的专属名词,遣词造句相当的晦涩,以至于顾晗晗读了一遍之后有点儿发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那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本来倒也没必要专门签这样一个文件,但我想总要有点什么来向你表明我的决心和诚意,能够代表一个终结一个开始的——我之前向你许过这样的诺,先结束过去,给你一个解释和交代,然后再来再来谈我对你的爱."大卫看着顾晗晗,用喟叹的口吻对她说:"晗晗,昨天夜里,我正式和海蒂家族解除了我和海伦娜的堕约定."
"啊?！"顾晗晗手中的文件飘落.
显然,大卫是打算给顾晗晗一个惊喜的,但顾晗晗明显是被惊吓到了.瞪着眼睛看着大卫,不知所谓.
"前天晚上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不,你说的‘玩笑’不是指临时工协议而是指‘有婚约时奢谈恋爱’本身是个玩笑,你是认真的,大卫,当时你说你‘绝不再开玩笑’指的是你打算解除跟海伦娜的婚约之后,就来向我求爱.天哪,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这是事实."大卫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晗晗,"婚约已经解除了,现在我就向你求爱."
他取出一枚亮闪闪的秘银指环,像世俗求婚的男人那样单膝下跪,握住顾晗晗的手指,轻轻套上.他说:"我不能以密鉴向你求爱,不光因为它会害你的性命,也因为它并不属于我.十二年前,大卫-杜兰被发现具有潜力之前,我所拥有一切的财产就是这枚指环.密鉴是属于大卫-杜兰的,将来必将用以献祭.而这枚指环是属于我的,现在我用它向你求爱……"
顾晗晗捂住嘴巴,眼泪顺着指头缝流淌下来.说是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大卫的爱情毋庸置疑,即使隔绝着空气,她也能感受到他对她无所保留的爱意与对她爱情的浓浓渴望.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彰显了她是一个无耻混蛋.因为大卫对她所付出的一切,使她完全丧失了拒绝他的立场,而她却没办法回报给他,他所要的爱,因为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另外一个无耻混蛋.
大卫搂住顾晗晗,亲吻她的嘴唇,擦拭她的眼泪.顾晗晗避开了大卫的亲吻,让这个吻落在脸颊,轻轻将大卫推开一些.
大卫的身体一僵,叫了一声:"晗晗?"
顾晗晗摇了摇头,抬起婆娑的泪眼看向大卫.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大卫,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我不应该拒绝你,但我不能欺骗你,否则这对你就太不公平——我已经有了自己爱的男人了,大卫,你来得太晚……"
大卫眼眸中的温柔皲裂,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顾晗晗仿佛听到了他情绪碎裂,跌入无底深渊的声音.他哀伤地看着顾晗晗,连声音都像是灰色的:"你所爱的男人是住在杏花巷中的游侠,你还在爱着他?"
顾晗晗感觉自己简直罪孽深重,但她还是狠下心说:"是的,我心里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