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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挂了电话,门上响起怯怯的敲门声。
她喊了进,安星进来,
站在门口说,“姐——我去医院,你和我一个车去,还是咱们俩分开走?”
顾惜说,“你先去,我随后到。”
顾惜不知道程进会不会来接她,那家伙神出鬼没。穿上衣服拿东西,一到楼下,果然看到程进在。
顾惜左右看看,竟然没有见到程琦,他还拽上了。
程进连忙拉开车门,笑着说,“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哥回家去了,一时赶不回来。”
“回家?”顾惜上了车。
程进也上了车,系着安全带说,“我哥这次回来是为了我们基金的年会,就是被你扇耳光那天。结果出了米瑶的事情,他趁机回家说点事。”
顾惜注意到他的措辞,程进用的是“趁机。”她没追问,也没管程进提到扇耳光的事情。她教训“他”,还不是顺理成章。
程进的车拐出顾惜公司的大路,就笑起来,“你看到网上消息高兴吗?”
“高兴?!”顾惜咬着牙,“这账我会和他慢慢算。”
程进说,“我哥这才开始,你真不应该叫停。”
顾惜看向这个没良知的家伙,惊魂未定地说,“还不叫停,他这是教训谁呢?”
“别人,绝对是别人!”程进大声笑起来。
顾惜气死了,她真没想到程琦说教训人,会选这种方法。
他折腾考验的是她周围人的良知,这是给她在表演“丑陋的中国人”吗?
谁是无价的?什么又是无价的?
那么丑恶的人性,所谓良心,许行长,徐洋,徐洋的同学,安星,他父母家,一点点钱,一天时间,全都卖了干净。
下一个是谁?
戴邵东还是汤念聪?
她周围才几个人……
顾惜很后悔,早知道不刺激他,说到新鞋,新衣服就行,为什么要说新的男朋友。明明心里没想过,他也知道。
那边正瞌睡找枕头,这下好了,白送程琦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这个混蛋。
程进说:“你昨天早上真不应该说那个新男朋友……”
“我知道!”顾惜冲他喊。
程进狂笑起来,车都开不稳了。
顾惜闭上眼,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脸红,她比程琦实际大六岁,所以这也是她一直在心理上可以压制他的原因。如果真的是一个只有25岁的女孩子,程琦是会看不上的。没有自己的年龄和阅历,怎么看得懂那个小气鬼。他那么挑剔,看不懂他的人,他才不要。
可是,她看得懂,为什么过招的时候总也不是对手。
顾总很郁闷。
她看去窗外,外面景物飞驰
她说,“你们家也反对程琦和我一起吧?”
程进说,“那完全都不是问题,我哥出手,你该有信心。”
顾惜转头看程进,忽而好奇起来,程琦这是要和家里对抗,不知他会怎么样?
也像对她这么诛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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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
程老爷子黑着脸坐在客厅,灯全亮着,前面的长条茶几上摆满了文件,程琦坐在他的另一面,翘着腿,老神在在看程思摆文件。
“这一沓,全部是琦爷在美国的不动产。”
“这部分,是英国的。那边都是永久产权。”
“这部分,也都是产权证明,这样说吧,琦爷除了在意大利,法国,美国,英国等几个地方,各留了一处住所,剩下的都在这里。”
程琦说,“那个回头让他们自己点,继续,继续旁边的。”他好像还很赶时间。
程老爷子的脸更黑了。
“还有这些,比较多,是琦爷的私人藏品。”程思说,“除了帝景城家里的,剩下这些年的私人收藏目录都在这里。”
程思又挪了一摞,“这部分,是现代艺术品,有运作空间的,数目庞大……”他看向程老爷子说,“这个……”想多说几句,考虑程老爷子也不懂。
他又挪向下一处,“这部分,是基金。”他推向程老爷子方向,郑重其事,“最重要的。”
程老爷子看着程琦,“你这是要干什么?”
程琦看向程思,程思和他示意,而后退了出去。
程琦这才说,“这些,是我所有的资产。我曾经用过家里多少资源,你养我这么大,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这些都算不清。加上赐我生命……这些我也还不起,所以有的东西,现在全都还给家里。”
程老爷子站了起来,拐杖隔空指着他,“你要干什么?我是错!我找了米瑶那个祸害,可是那都是我的错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个顾惜,她要是行得正做得正,你现在早就结婚了。她做了程家的少奶奶,谁敢给她气受。”
程琦慢声说,“我也没有说她对,但我离不开她。如果可以,我何必要回头去找她。”
程老爷子怒不可赦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程琦这么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拐杖一挥,奋力扫过茶几,上面的文件全都飞扬起来,散落的乱七八糟。
程琦坐着不动,看着文件哗哗乱飞,落的周围都是,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想和我断绝关系什么都好,我能给的都给家里了。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你就忘了吧……我没办法履行,这辈子我欠你的。”
一地文件,最后一份尘埃落定,程老爷子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绝望地不知所措。
随即扫到地上一份文件,他重拾了战斗力。
“什么都不要。”他指着那文件,“你之前已经转给她20亿,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帝景城的房子,你本来就放了好些东西在那边,和她一起后,又搬了好几次东西过去,现在都给了她。”
程琦看着他,无奈地说,“爸,那是我给顾惜的。你不会还要和个女人去计较那点东西。她和我一起,承受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你还不能让她银行放点钱压箱底吗?”
“压箱子底……”程老爷子骂骂咧咧,“你等她花着你的钱,嫁给别人。”
程琦笑起来,“她不是那种人,她之前一直等我回去的。”他站起来,走到程老爷子旁边,坐下,放柔语调说,“她好强,如果不是等我回去,那钱她不会留着的。那时候你不知道我多怕她把钱退给我。你看看,我不想惹你生气,所以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程老爷子怒声道,“哼,她是好强,不爱花男人钱,专爱给男人花钱!”
程琦顿了顿,说,“米瑶的事情我知道你也不想,但米瑶差点害死顾惜……这一点你不能忘了。”
“砰——”一声巨响。程老爷子一拐杖横抽到茶几上,“不行!你别想用米瑶的事情和我交换。那事情我欠她的,但结婚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能娶她。”
程琦站起来说,“她一个女人独自生活,孤苦无依,有些东西,苦一次就够了。我放不下她,你要是放不下我,可以和我走。但我还得和她一起。”
程老爷子气个仰倒,第一次见和家里闹分裂还扬言舍不下他和他走的。
他拿拐杖指着门,“你走,你走,谁稀罕你!”
程琦好声好气地说,“美国的事情都交给程思了,英国的有阿进,其他的人我也都做了安排,以后他们不跟我去。我可去和顾惜住了。”
程老爷子把拐杖扔到门外,“你还要去倒插门!”
程琦走到门口,把拐杖交给外头的mac,“照顾好老爷子。”
mac绝望地看着程琦的背影,欲哭无泪,他们集体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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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钻进被窝,电视里闪着画面,她一下都没看进去。
门响,她一下警觉地坐了起来。
等了三秒,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光明正大。
她穿着睡衣跑出去。正对上进来的程琦,他把钥匙放在钥匙盘里,在换鞋。自然而然的姿势。
旁边是个旅行箱。
顾惜看时间,十一点了,他这是才赶回来。
顾惜说:“钥匙哪儿来的?”
“物业给的。”程琦说,“他们以为我是外出回来的男主人。”
呸,顾惜在心里唾弃他,半个字不信。
程琦走去洗手间。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顾惜简直想赶都不知道怎么说,再说,是她叫他回来的。说好的,叫他回来就不能赶他走了。
程琦洗了手,出来说,“我本来就是要回来的。十月的时候。”
顾惜嘲讽地说,“你这是想缩短离家时间吗?”
程琦说,“是呀,离家一次,回来的路太艰难,对了,上次我回来的那次,你还在看心理医生。”
顾惜的眼睛瞪大了,随即想到那时候,气道,“你知不知道尊重别人的*?”
程琦走到沙发上坐下,说,“如果我对你的*多了解一些,绝对不会发生这次的事情。”
顾惜气的不行,骂也不行,她拿起一个沙发上的靠垫,重重砸向程琦,“你怎么那么缺德,为了回来,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看别人为了钱折腰很开心吗?”
那靠垫砸在程琦身上,反弹在地,程琦看了一眼,说,“我只是不想,每次你有事,人家就把你以前那事都扯出来说一次。你还想做生意,以后徐洋坐牢了。你想人家说你以前的男朋友在坐牢吗?”
顾惜疑惑地想了想,走前两步,说,“你不是为了让我看清周围人的虚伪和丑陋吗?”
程琦看着空荡荡的茶几,回家来水都没一口。他站起来往厨房去,说,“人性本来就是丑恶的,我不让你看,你就不知道了吗?”
顾惜走过去,捡起来她的靠垫,打了打灰。
她让财务整理了账目,准备把钱还给他的,可账还没做好,他就又登堂入室了。
顾惜望着程琦,走过去说,“我好好给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咱们好合好散不行吗?”
程琦端着个杯子,转身来看着她,“我和你说了,我十月本来就是要回来的。如果能走,我为什么要回来?而且昨天说好的,你叫我回来,就不能赶我走了。”
顾惜说,“可咱们关系变了,你这样想证明什么呢?如果今天能忍下,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走?”
程琦喝着水不说话,有件事打死不能说,他那时候只想推她下去。现在没了这种冲动才敢回来,只要不伤她,什么都好说。
顾惜看他不说话,走到他跟前,打量半响,忽然问,“其实我以前是不是还做过什么?”
程琦内伤,说,“没有。”
没有逛过性用品商铺,没有过前前男友,什么都没。
顾惜不相信地看着他,又问,“你那时候有没有想要掐死我?”
程琦咳咳被水呛了。
顾惜鄙视地看着他,“被我说中了吧,不信你去问程进,你走的那晚我就看出来了。你这么小心眼的人,不是想掐死我,就是想抱着我一起死。现在你不想掐死我了,是准备抱着我一起死了吗?”
程琦拿餐布优雅地擦干净身上的水,答非所问地说,“忘了给你说,我家里不同意咱们俩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把所有的私人财产都留在了家里。所有的人,我也都打发走了,我以后住这里。”
顾惜大惊,“你要吃软饭?”
程琦淡淡地说,“别人能吃,我也可以。”
顾惜愣了一下,再次绝望,这个人醋劲这么大,可怎么办呀。最可恶的是,她叫他回来的,她叫他回来的,她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