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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梁氏兄弟
走了一小段路,夏志清不由面红耳赤。
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闵家的总管一再交待他,说闵先生最喜欢百花酒楼的一道生吃河豚,其他的,都不感兴趣——那园子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个暖亭,暖亭周围黑漆漆一片,里面或传来微弱的丝竹声,或传来隐约男女调笑声。
原来百花酒楼还做这些生意
夏志清埋头走了一阵,终于赶上了那簇灯火。
梁叔信扶着梁季敏在角门送林禀成和杜宁等人。
“小心点!”梁叔信嘱咐那些随从小厮。
林禀成撩开暖轿的帘子醉醺醺地问梁季敏:“你,你不回去啊?”
梁叔信代梁季敏答道:“等他酒醒了我再和他一起回去。”
“也好!免得回去被弟媳唠叨”林禀成嘱咐着放下了轿帘。
梁叔信点头,林禀成的轿晃悠悠地被抬了起来。
梁叔信又对身边的杜宁等人道:“两位也请回去吧!”
杜宁忙向梁季敏和梁叔信行礼告辞。
梁叔信就让身边的人关了角门,扶着梁季敏重新折了回去。
夏志清看着奇怪,又不敢跟近,远远地跟着。
路上隐隐听到梁叔信的话:“。哪里是大哥找你是你屋里的大丫鬟香露,吵得我不得安宁。我怕惊动了娘,让你二嫂给我打个掩护,出来寻你你怎么又和林禀成在一起了不是告诉你少和他来往的吗别人避讳还来不及,你还想从那里回去你这个样子和林禀成一道从大门出去,就不怕御使弹劾你这个样子回去,我怕你家那位又跑到我那里闹娘上次被你家的那位给气病了,现在刚好一点,你们好歹也消停几天”
其间梁季敏不时地小声辩驳几句。
他们打开南边的角门进了百花。酒楼的大厅的楼梯旁,小厮关门的时候发现了夏志清。
“你,是什么人?”
夏志清不由暗呼糟糕。
自己只顾听他们两兄弟说话,。竟然忘了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转念一眼,他又觉得这事不能怪自己。梁叔信开南角门的时候他看得仔细,那里有一道暗锁。要不是亲眼看见梁叔信怎样开的门,他还以为那里只是个装饰的槅扇——要是从里面锁了,自己要从什么地方出去呢?
听到动静的梁叔信已经回头,看见夏志清,吓了一。跳。
在走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夏志清——当时他站在。靠戴贵那边的墙壁,他还以为是戴贵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梁叔信的语气就有了十二分的和气:“。这位公子,怎跑到偏园去了?”
夏志清大为尴。尬,心思百转,笑道:“我是看着这边门开着,有些好奇,就走了进来。谁知道黑灯瞎火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看到有人打着灯笼在林中穿行,我这才跟过来的。”
梁叔信见他说话目光闪烁,心中大为狐疑,正想问个仔细,那边梁季敏已蹲在楼梯间大吐特吐起来。
他顾不上许多,忙叫了小厮拿东西来打扫,又上前抚了抚梁季敏的背。
梁季敏艰难地推开梁书信的手,难受地道:“二哥,我,我不想回去。你让人给我到后花园收拾间屋子吧!”
夏志清就看见梁叔信脸色一沉。
“季敏,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齐家,可是摆在治国之前,你连家都管不好,谈何仕途经济不过是出来喝了一点酒,却连回家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能做什么?”
不知道是梁叔信说中梁季敏的心中事还是梁季敏人不舒服,他语带哽咽地道:“二哥,我这不是不想惹麻烦吗?”
梁叔信看了夏志清一眼,欲言又止。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己所作所为,的确有辱斯文!
夏志清脸色绯红,慌慌张张地上了一旁的楼梯。
上了楼梯,他又后悔了。
自己不是想认识梁季敏吗?
刚才梁叔信和自己说话,自己就应该和他搭上话才是?
这样一想,他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梁叔信不高不低的训斥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你总是说怕麻烦。可哪一次不是你越怕,麻烦越大。”梁叔信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你屋里的凶悍,你喜欢宛清,我能理解。可有些事,你也要顾些大面。”
夏志清竖起了耳朵。
“我怎么知道她不分场合”梁季敏低声辩道。
“你以为她是穆清啊!”梁叔信说完,脸上露出后悔的表情来——穆清已经离家,自己不应该再提起她才是!
“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梁季敏喃喃地辩道“我,我又没有干什么她明明知道我对表妹有情,还整出那么多事来要不然,凭我和今上的交情,早就是封疆大吏了又怎会窝在京都不能动弹。”
原来是为纳妾的事!
夏志清听了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沈家也没有冤枉他,闵夫人的话也是有依据的哪有妻子不同意竟然强行纳妾的?而且听他哥哥那口气,他还念着原来弟媳的好。这样想来,沈家姑***确是个贞节烈女
甩了心上的包袱,夏志清顿时觉得全身轻松,露出个喜悦的笑容来。
“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怪别人!”梁叔信忍不住斥责道弟弟“要不是沈家最后放你一马,你早就去牢里蹲着了”
“我没有错!”梁季敏不服,挺着脖子嚷道“林禀成说的对,没有哪个女人像沈穆清那样蛇蝎心肠。为了争风吃醋,竟然置我的前程于不顾。这样不知道尊敬丈夫,不懂得识大体的女子,可恨我中了她的圈套,不能休了她”
有一群人从雅座里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梁叔信忙拉了梁季敏:“有人来了。你少说两句!”
梁季敏甩手挣开了梁叔信:“我有什么怕的!我又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怕!”
那群人听到动静,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沈箴的闺女沈穆清就是阴险的歹毒妇人。”梁季敏趁着酒性,把平日里闷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家务私事,他们沈家竟然闹得人皆尽知,她何曾顾及我们梁家的颜面,哪里有一点女子的宽容谦让。她自嫁入我们梁家,上不孝顺公婆——惹得母亲为沈家被抄的事日夜无眠,下不爱护幼惠——带了幼惠划船竟然让她掉到了河里”
“给我闭嘴!”梁叔信脸色铁青地喝斥了梁季敏一句,然后朝看热闹的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喝醉了说胡话呢”
梁季敏被哥哥的怒气吓呆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好歹是闭了嘴。
有人呵呵笑起来:“两位是定远侯的兄弟吧?”
梁叔信不自然地笑:“让诸位见笑了?”
能到百花酒楼喝酒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当年的事虽然虎头蛇尾了,但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点,那群人里就有人笑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起来,这也是桩悬案了!”
这些人看梁季敏的表情大多带着几分不屑。
梁季敏被激怒:“怎么说是悬案?不过是沈箴仗着太上皇的宠爱以权谋私罢了!如果真有理,怎不到今上面前去告御状我梁季敏敢在殿前对质。”
涉及到今上和太上皇这样敏感的话题,谁又愿意为句闲话惹一身骚
大家干笑数声,都道“时间不早了”散了。
梁叔信被弟弟气得直哆嗦。
夏志清见状,准备回雅座。
他刚上了几阶台阶,有人像阵风似地和他擦身而过。
夏志清吓一跳。
怎么有人走路不带声响的。
正奇怪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萧飒,萧飒,你要去干什么?我的腿不好使”
夏志清回头,就看见那个戴将军扶着楼梯的扶手望着楼下。
他再顺着戴将军的目光向下望,就看见一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的男子站在楼梯间向上望。
夏志清看着心中一跳。
那人穿着件很普通的玄色潞绸道袍,身材削瘦修长,相貌英俊飒爽,看人的目光却犀利如鹰隼,使他的眉宇间有种让人胆战心寒的萧杀之气。
他抿着嘴扫了夏志清一眼,夏志清有种五脏六腑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而无处躲藏的窘迫感。
“萧飒,”夏志清听到戴将军喊那人“常师傅去找你还没有回来,我腿不好使,只带了一个有身手的小厮”
那个叫萧飒的男子听了嘴角微翘:“戴兄,我自有分寸。你且回屋歇着就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可不知为什么,夏志清却感觉到了与他表情截然不同的坚持。
“你”戴贵望着萧飒,叹了一口气。
萧飒微微一笑,脚步轻盈地转身离去。
原来是身怀绝技,难怪走路听不到声响
夏志清想着,就看见戴将军朝自己望过来。
如女人一样美丽的面容,却有刀锋般寒意迫人的眼神。
夏志清打了一个寒颤,解释的话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我去看闵大人来了没有还没来!”
戴贵的眼里的锐利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你是闵大人的”
夏志清松了一口气,忙道:“我是闵大人的亲戚,哦,我姐姐是闵大人的弟媳,不是什么干亲戚!”
戴贵笑起来:“见到闵大人,就代我问一声好。”
夏志清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戴贵朝他友善地笑了笑,然后一瘸一拐地与他擦身而过——下了楼。
夏志清站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上去吧,自己很好奇这个戴将军和那个叫萧飒的人要去干什么;下去吧,自己刚才装作从外面进来的样子
他在那里苦恼着,戴贵的身影已消失在了楼梯间。
(*^^*)嘻嘻日子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