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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般的炙阳悬在无云的空中,高温几乎能烘出热烟,外头的景物看在眼里像是分割浮游的断层。
“好热、好热!”坐在行李箱上,童以纯身穿短袖白衬衣、七分裤,手拿着电动小风扇,往白晢的小脸吹。
“真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人还能裹着黑布出门,都不会中暑吗?”董悦之拨着扇子,不耐烦地看着那条长长的人龙,真不晓得教授是怎样安排的,下了飞机得跟其他团队挤同一部旅游车,他们还得排在最后!
“今天杜拜市的温度是摄氏四十度。”沉静无起伏的声音传来,两个女生皆转头望去。
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收起blackberry的小笔,正经八百地看着她们,他是纽约来的留学生,比她们大一届,算是整个团队里除教授外最权威的人。
不过,他的一丝不苟和严肃谨慎可是有名的,而且跟他聊,肯定会没完没了,他会一迳地说着地质和气候的关系,环境跟污染问题等等,完全是一部活动教科书,简而言之,他很闷。
董悦之背着杰,朝她吐吐舌,露出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喔。”童以纯忍着笑,点头表示了解。四十度啊──难怪这么热了,她移了移电风扇的位置,吹向不断冒汗的脖子。可以登车了没?好热好热好热,再多待一分钟,她整个人就快要溶化了。
“嗨!终于到我们了!”董悦之兴奋地说,童以纯马上从行李箱跳下,两人拖着自己的行囊,迫不及待地上旅游车。
挑了后排靠窗的双人位,她们坐下,舒服地吁叹。
旅游车发动驶离机场,领着这团研究生的李行昱扶着椅背,在移动的车厢中行动,走到她们这方来,尽管他年已半百,满头银白,但精力还很充沛,谈论他的专长时双眼还会像小女生看见偶像般闪闪发光。
“小纯、悦之,待会我们是第一组下车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片,递给她们“这就是我们下榻的饭店。”
“jumeira madinat?”童以纯喃喃念出卡片上的名称。
“听说是大饭店耶!这次资助我们考察的财团有在这家饭店挹资呢!”好友看着教授走开,悄声附耳对她说。
“真的吗?可惜我们只在杜拜市待两天而已。”她边收起卡片边说。
“那我们更要珍惜啊!之后到波斯湾沿海的沙漠去采样本,可不是容易的工作。”她们这趟的主要目的是做土质考察,在大饭店享受只能算是额外的惊喜。
车子驶进了朱美拉区,栉比鳞次的高级商厦和各式风格的建筑掠过,间或可见伊斯兰教的教堂,整个区域没有统一的结构规划,却又奇异地融合,更见出市内的繁荣。
不一会儿,旅游车已抵达目的地,李行昱催促她们下车,提过自个儿的行李,一行十二人的团队穿过饭店之间的露天市集,进入安排的夏屋别墅区的大堂。
“真的很漂亮。”童以纯环视以夏日风情为主题的设计,有种莫名的感动,想不到来考察也能住进这种饭店,真的太幸福了!
“我先去登记,你们在这边等。”李行昱收集了他们的证件,走向接待处。
“悦之。”她拉拉好友的手。“我想去一下化妆间。”
“但”董悦之瞄向接待处,那里似乎挺忙的,一时三刻教授也不会回来。“好吧,你快一点,我帮你顾着行李。”
“拜托你了!”童以纯双手合十,夸张地朝她鞠躬,往另一边走去。
顺着指示牌,她绕过了饭店大堂,长长的大理石走廊绵延不尽,像没尽头似的,周遭只影不见,有点诡异的可怕,而每隔约一百米就有一堵木门和摆花,里头该是会议室,正看到前方不远处就是化妆间,她一时心喜,加快了脚步。
蓦地,细微的启门声传出,一道阴影打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与她相隔两步之遥。
“那就这样说定了,狄先生。”左边的房里传出中年男人的话,他以英语交谈,声线没刻意压低,教她轻易听到。
“三天后会有人跟你联络。”回话的是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子。
“那关于力克上校”
“迟些再说。”
“是、是的。”中年男人有点诚惶诚恐。“再见。”
再见?那对话的人不就要出来了?她她不是存心偷听的,但要是被人发现的话,那该怎办?出于本能的,她往后退了一大步,鞋跟却在光滑的地板上擦出尖锐的声响。
同时,阴影的地方被一双黑皮鞋进占,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正俯视着她,巨人般的身高起码有二米,令他显得很具压迫感,虽然架了一副大墨镜,但光凭感觉,她已猜到他是在瞪着自己,而且,是不怀好意的那种瞪视。
长廊没有别的出口,她的脚程不够快,即使转身跑出去,可能没两下就会被这巨人给抓回来。
“呃”轻启红唇,她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喀啦。”
甫抬眸,她便吓得不敢乱动,屏住气息,明亮的大眼睛瞅着那抵向眉心的银色枪管,那冰凉的触感传递至四肢,她甚至感觉到心脏开始麻痹。用用不着这么严重吧?
“保险已拉下,乱动的话,子弹就会马上穿透你的小脑袋。”方才那好听的男声传来,乌溜溜的眼珠不敢乱瞄,虽然很好奇男人的长相,但她也不想这么快蒙主圣召啊!
“哈达。”男人沉缓地下命令。
那根耀目的手枪自她的眉心移开,她眨眨眼,才松了口气,她的后衣领便被用力揪起,整个人忽然吊在半空中,双手双脚下意识地挣扎,却在对上一双清明透澈的蓝眸时停住了。
那种蓝,没有宝石的灿亮华美,是近似海洋的剔透颜色。
在壁花吊灯的映射下,她看清了男人的容貌,褐色的短发下是棱角分明的俊脸,飞扬的剑眉、直挺的鼻梁、薄而抿紧的唇瓣,他身穿铁灰色西装,沉稳而高傲的站姿让他看起来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帅得跟她收藏的杂志海报封面有得拚,然而,那比一般人颀硕的身形又多了点阳刚的感觉。
“你听见了什么?”他步近,犹如君临天下般睨视着她,轻柔的语气竟令她感到颤栗。
“我我根本听不到什么。”她没说谎,那几句话怎听也没特别意思啊!
“是吗?那你来这儿干么?”
“我只是来找化妆间。”
“外面也有化妆间。”巨人哈达在此时插话,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词,谁也不会绕远路的。
“我我只是依着指示牌来,然后”她急忙辩解,蓝眸的主人静静地看着,像是鼓励她说下去,吸了口气,她委屈地续说:“然后就找到这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外面也有化妆间,怎料你们就出来了,我不是存心偷听的,而且只听到你们说什么三天、力克上校的”她急忙闭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糟了!
“你听到了。”细长的蓝眸眯起,她完蛋了!
她竟然自打嘴巴,什么都说出来了!童以纯,你是全天下最猪头的笨蛋!糟了,这下子她真的要客死异乡,可能还不能留个全尸早知道她应发挥忍之最高精神,放弃去找化妆间,她还未跟悦之道别“我根本不晓得是什么意思。”她欲哭无泪。
“本赫酋长派来的?”哈达突道,怀疑她是敌方派来的间谍。
“是谁派来也没关系。”男人轻声道,下一刻,她的太阳穴再度被枪管指着。
“我不是什么间谍啦!也不认识巴赫还是本吉油长,我只是来考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求证,我的指导教授和同学都在大堂。”
“哦?”男人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大手拈起小巧的脸颊“你是日本人?”不过听不出她有口音。
“台湾。”她不情不愿地回答。
男人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遍,凌厉的眼光像是会穿透她一般,令人无来由的感到骇怕。
“小不隆咚的,成年了?”他语带嘲谑,她自然听得出来。
“十二。”哈达摇了摇这轻飘飘的女生,猜测道。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鼓起涨红的双颊,她两手握成小拳头,激动地回答。虽然她长得矮小,又有点婴儿肥,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少侮辱人了!
她气呼呼的样子像颗圆熟的苹果,他倒没看过有人临近生死关头,还会像她一样逗趣地坚持自己已成年,而不是跪地痛哭求饶。老实说,他也厌倦了那些丑陋虚伪的嘴脸。
一瞬间,他已有了决定。
“哈达。”他唤道,薄唇始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是。”巨人忽然改为扛起她,她的上半身趴在他背上,坚实的背肌撞得她好痛,腰身被按压着。
他们要怎样?杀她?卖她去妓窟?听说阿拉伯人和外商会偷偷的狎玩妓女还是要在空旷的地方干掉她埋尸?
“啊──你们想──”话未毕,后颈被人用力一劈,眼前转黑,她昏倒在哈达的背部。
“狄先生?”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这个小女生?又吵又闹又笨笨的,虽然不像是间谍,但得悉他们跟对方交易的部分对话,留在世上会有一定的危险。
狄羿不语,昂然迈开步伐,哈达扛着童以纯,他们拐进长廊中央的秘道,离开了饭店的范围,一辆加长型的黑色房车已在恭候。
司机连忙打开车门,他跨步走进车厢,哈达则打算把娇小得没重量的女生扔向前座,却被主子挥手制止,哈达不解地看着他。
“放在这里。”他指了指旁边宽阔的位子。
昏迷的童以纯软趴趴地倒在真皮座椅上,偏着的头颅靠向他肩膀,狄羿睨向她,这小女生不顶漂亮,勉强算是清秀可爱,头发束成马尾,颊边有几绺自然鬈的发丝坠下,他记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么情绪都表露在那双眼里,毫不矫饰。
她说她是来考察的研究生。
不过,她也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要是她没说谎,那就算她倒楣了。
大掌托起她的下颔,蓝眸转为深邃,他这才道:“去查清楚她的来历。”
哈达皱眉,虽然不太赞同主子的决定,但还是恭敬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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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作了一场梦,一场既真实又可怕的恶梦。
“嗯。”童以纯撑起身,抚揉颈后,那里好痛,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卧房,坐在维多利亚的四柱式大床上,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幕,一时之间,她弄不清状况,有点茫然。
她是在饭店房间吗?为什么她没半点印象?
“悦之?”她唤着好友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空荡的大房里只有沉默。
掀开舒适的被子,她走下床,一阵拉力让她差点就跘到在地上,拎起裙摆慢着!她何时换了睡裙?而且她也没有这种飘逸的丝质睡裙啊蹲下身子,她才发现双足之间缠了一条幼细的金属链。
银色的链子仅够她迈开一大步,再夸张的动作绝对会摔倒,连系着银链的是两圈扣住足踝的银环,她试着扯开银环,打磨平滑的表面却找不到任何类似开关的凹槽,环虽幼小,却坚固如钢,使尽吃奶之力都破坏不了。
“那是特制的脚镣,别浪费力气了。”
闻声,童以纯抬头,就见俊美的男人踏着夜色而来,他穿着西装,衬衫的钮扣解了两颗,显得有点随意。
“你”双眼眯起,就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认出他就是下午遇见的男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没应答,仅从容地踱步走往四柱大床对面的单人沙发椅,她的目光随他移动,这才发现身处的卧房不是普通的大,方型的间隔,面积几乎等同她租住的小公寓,一壁的宽大落地窗面向广阔无垠的沙漠,与无云的夜空划出明确的分界线。
看着他跷起二郎腿坐下,单手支颐,略微倾斜的坐姿掩去他半边脸,那微扬的唇角竟让他看起来有股魔性的美。
仿若被蛊惑似的,向来抵受不了男色的童以纯不由得看呆了。
“你认为呢?”他的嗓音沉滑如丝绒,听在耳里会有种酥麻的颤栗“童以纯小姐。”
最后带笑的称呼让她如梦初醒,惊讶地瞥向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同时,她也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那个巨人揪起她扛在背上不久,颈后一阵疼痛,便完全失去意识,他们掳走了她!不过是找化妆间,却意外地涉入他们的不法勾当“你们要怎样?”她下意识地抚着腿间的锁链,惊慌得手心冒汗,她不是笨蛋,晓得他们没杀她,肯定有别的盘算“我没脸蛋没身材没内涵没才华,做不来粗重活,卖了我也不值钱喔!”
面对她明显的惧意及戒备,他笑得更深,徐缓说道:“第一,是你要我确认你的身份,不是吗?第二,我没打算卖你。”
是、是这样没错,但查明了他还不放人,足见他根本另有企图!
“既然你查过,就知道我只是考察团的一分子,今天只是偶然经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有点委屈地说,为什么会这么倒楣卷入无妄之灾?“不杀我、不卖我,那为什么不放了我?”
“不管你是有心或无意,你都听到不该听的部分。”
她有种错觉,他的语调倏地变得疏冷而危险,教她有后退的冲动。
“所以呢?留下我对你们又有何用处?”真的宁愿他们在她昏迷时一枪毙了她,随他们爱碎尸化尸烧尸,总比现在的状况好。这男人异常的俊美,即使微笑,也没半点温度,眼中只有漠然无情。
被留下,可能比死亡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