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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海诚的要求画完草图已是七天之后了,汶锦累了腰酸背痛手发麻。
这些天,她为了画图,看了许多关于罗夫河的介绍及治洪防灾的记载。她把罗夫河流域的全貌及几条支流的情况画到了纸上,也画到了她的心里。
她感觉很充实。
不被琐事烦扰,踏下心来写写画画,安静平和度日是她对新生活的基本要求。
就在汶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些天,她失足落水、被河神点化的事已从府内传开,很快传遍罗州城内外,连首府朱州的百姓都有耳闻了。听丫头们说起,汶锦神秘一笑,不置可否,任由事态演变,反正有海诚替她收场,她也不担心。
估计海诚这段时间也顾不上听外面的传闻了。
朱州是西南省的首府,罗州是朱州下属的城池,范成白要来朱州做知府,正是海诚的顶头上司。范成白是务实肯干之人,更有锐意革新、迎难之上的勇气和谋略。再者,范成白也有皇上这个坚实的后台,他决不会重用庸碌无为的下属。
海诚听到范成白即任朱州知府的消息,就让汶锦赶紧画图,意在投范成白所好。他也务实之人,也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然,他也深谙为官之道。
“荷风,去问问老爷什么时候休沐。”汶锦活动腰肢手臂,缓解疲惫。
“姑娘忘了?”荷风笑了笑,说:“罗夫河沿岸的民众要在九月下旬大祭河神,老爷正筹备祭拜的事,把休沐都免了。前天,老爷派金兴来传话,说姑娘画好图直接给他送到衙门,或请他回府。金兴一走,奴婢就告诉姑娘了。”
“确实是忘了,我把图纸整理好,你和竹修跑一趟。”汶锦思虑片刻,又给海诚写了一封信,让荷风和修竹一并给海诚送到罗州衙门。
汶锦休息了一会儿,养足精神,见天色正好,就和几个丫头去后花园散步了。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京城已遍地金黄,而西南省仍鲜花怒放、一片葱茏。
朱嬷嬷正指挥丫头们采摘桂花,准备炮制干净,留着逢年过节做桂花糕。秦姨娘在凉亭里看书,二姑娘和三姑娘围着她联诗做对,五姑娘正看丫头们喂鱼。
汶锦给朱嬷嬷问了安,受了礼,同丫头们说说笑笑朝凉亭走过来。五姑娘狠狠瞪了她一眼,重重摔下一把鱼食。秦姨娘和二姑娘、三姑娘互看一眼,达成一致,都对她不理不睬。看到主子们这生硬的态度,丫头们行礼也只是应付。
按规矩礼数,秦姨娘应该先给她行半礼,她回礼问安之后,再给二姑娘和三姑娘行礼。秦姨娘不动,汶锦要一较长短,局面就僵持了。
“桃韵,请朱嬷嬷过来。”
“是,姑娘。”
“哟,四姑娘来了,你看我,光顾看书了。”秦姨娘站起来,冲汶锦福了福。
汶锦回礼,又给二姑娘和三姑娘行礼,笑道:“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秦姨娘最通礼法规矩,肯定也是在书里学的,看书真是有用。”
若打在以前,四姑娘说出这句话,人们肯定会嘲笑她。现在大不一样,四姑娘被河神点化,变得聪明开朗、能说会道了,这番话里也平添了讽刺的意味。
秦姨娘讪讪一笑,没说什么,不管汶锦怎么说,她都不能反驳。二姑娘和三姑娘不约而同撇了撇嘴,在她们看来,四姑娘就是被河神点破脑袋,也难以改变她骨子里的木讷。五姑娘见汶锦和秦姨娘较量,摆出了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若论闺阁女子饱读诗书者,我认为首推大姐姐,任谁见到大姐姐,也会被她身上浓浓的书香气吸引。”三姑娘海琳满眼崇拜,怕二姑娘不高兴,又说:“你读书也不少,又通琴棋书画,只是比大姐姐年幼,稍有差距而已。”
“大姐姐有京城才女之称,我自愧不如,我和大姐姐只相差半岁,差距却很大。”二姑娘海珂心里一万个不服气,表面却谦逊温婉。
在朱州和罗州这两座西南省权贵富豪集聚的地方,海知州家的二姑娘是出了名的才女兼美女,被人推崇的名气一点也不逊于远在京城的海家大姑娘。海诚刚来西南省任上两年,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官,海珂就在诸多千金小姐中脱颖而出了。
“其实二姐姐也是才女,这朱州府、罗州城有谁不知道二姐姐的才名,等二姐姐回到京城,与大姐姐定是伯仲之间。”三姑娘海琳最是能说会道,也是乖巧眼亮之人,用不着的人她才懒怠奉承,而且她向来是现用现交。
她舍了五姑娘海璃,极力结交海珂,不知又看到什么好处了。
海珂哼笑几声,说:“在我看来,这天下间能称才女的唯程氏汶锦一人,当着大姐姐,我也会这么说。若能一睹程氏汶锦的风采,听她弹奏一曲,此生足矣。”
汶锦轻嘬了一口桂花茶,感觉味道不错,她口渴了,就喝了一大口。茶还没咽下,她听到海珂的话,一大口茶全喷出来了,喷得丫头满脸都是。
“四妹妹,你听不惯二姐姐说话吗?”海琳先发难,给汶锦拉足了仇恨。
“粗俗。”海珂弹弹衣袖,袅袅婷婷走出凉亭,都不屑于和汶锦同处一亭了。
海琳冲汶锦撇了撇嘴,去追海珂,追上之后,两人低语轻笑,定是在奚落汶锦这被河神点化的嫡女。海璃轻哼一声,也去追她们了,留下秦姨娘摇头叹气。
迄今,她成为海四姑娘十八天了,程汶锦去世二十三天,消息还没传到西南省。海珂还把一睹程汶锦的风采当做此生之愿,也不知棺材能不能打开。
秦姨娘一脸同情看着汶锦,问:“四姑娘笑什么?”
“笑死人……”汶锦看到荷风和竹修冲她招手,丢下半句话朝她们走去。
“不可理喻。”秦姨娘盯着汶锦的背景,满脸阴毒,眼底充斥着不甘与不平。
就这般德性,偏偏是嫡女,真是命好,更是老天眼拙。可怜她所出的女儿才情样貌、心性智慧在这里无人能及,却是庶出,每每想起,她都咬碎银牙。
“什么事?”
竹修上前几步,低声说:“唐二蛋来了,非要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