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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借风使船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雨霂抓着做了那些事,实在身疲力尽了,雨霂便恩准我回了院子里。红叶、河诠端了午饭进来,我吃了些,便在榻上沈沈的睡下来。
可还没睡多久,我的肚子便隐隐做痛了起来。
我拧了眉,连忙起身,去净房角落里的马桶上蹲着。
本以为,出恭了,就没事了。可不成想,我的肚子就像是吃了巴豆一样的泄了个不停。
我捂住肚子,手软脚软地从净房里走出来,红叶、河诠两人一见我出来,便急忙上前扶我坐到榻子上。
我屁股一坐落,我便在榻上软了身子,抱了个迎枕,把脸颊靠上去,微微侧头看着河诠、红玉这两个丫鬟,拧眉说道:“河诠、红叶,请大夫来。”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别人没事,就我有事,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打死我都不信的。
这两个人应该是纸鸢安排在我身边的两个眼线吧。
不然她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拉肚子?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要请个大夫来给我看看。
红叶、河诠面面相觑了一下,红叶上前一步道:“姑娘,您会拉肚子,可能是早上主子与您在湖里”红叶整张脸都是红通通的。
看她这样子,我脸隐隐发烫。看来我和雨霂在湖里做那事的消息不仅是快速传播了出去,而且还被传播的很是详细。
“着了凉”红叶咬了咬牙,一脸的担忧,一脸的恳切“姑娘早上才得主子那样宠爱,下午姑娘就去请大夫过来,时间上太敏敏了些,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会让人猜测姑娘是、是否是被主子过度、过度更会惹得一起子小人的闲话与诽谤,说姑娘"不识好歹恃宠而娇惺惺作态了,把主子的名声弄坏了去"自然,这样的话在丫鬟里传播,姑娘自可不去理会。可这些乌七八糟的话若是传到主子的耳朵里,难免会让主子把姑娘给看烦了去”
她顿了顿又道:“姑娘是个顶顶聪明人,只是毕竟入府的时间还是短了点。这些年来,主子身边像姑娘一样受宠的丫鬟也不是没有,但有纸鸢姑娘那样造化的,却也只有纸鸢姑娘一个。可见啊,这流言蜚语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这也正是我们虽然看着焦急,却也不敢去请大夫的原因了。”
这话说得真委婉,听着也的确是句句为我好。若我真是那因雨霂宠爱而心生狂喜的女子(情令智晕,我体验过的。)定会认为她们栈铿话很有道理,还会当她们是真心为我的。只可惜,我并不是心系雨霂的女子,所以我观察事情的思维冷静、清晰,虽然不能说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但至少不会糊涂得被人陷害、愚弄了,还会当人家是好人。
见我垂眸沈默,红叶、河诠就认为我被她们说动了,河诠便接着说道:“姑娘这样受宠已经令太多人眼红了,还是得低调、谨慎行事为好。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
“河诠,帮我把打扫院子的画眉给我叫进来。”我突然抬眼说道。
河诠愣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我是何意,但还是应了声是后,便出去把画眉叫进来。
“小殊姐姐。”画眉脆生生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画眉,你过来。”我笑着向她招招手。
画眉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看着人的一双眼睛特别的干净,干净地让我很是喜欢。
画眉挪步走向我,在我的榻前蹲下身子来,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画眉,姐姐生病了,你帮我去府外请个郎中来。”听我这样对画眉说,河诠、红叶惊得瞪圆了眼睛,急呼了一声“姑娘”像是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从榻下的被褥里拿出了一袋银钱,塞在画眉手中,对画眉说:“去吧。请个最好的来。”
“嗯,小殊姐姐。我这便去。”说着,画眉立马上起身,一溜烟往外跑去。
待画眉跑出去后,我才抬眼瞅她们,笑道:“懂得让自己的宠爱维持地更久一些是重要,但是它再重要,也比不得性命重要。连命都没了,再受宠也是空的。”河诠、红叶倒是反应得快“姑娘说得是,是我们眼界浅薄了。可是为何姑娘不叫我们去请郎中”她们嘟嚷着,一副很可爱的样子。
我脸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心中叹息,若她们真是这样的天真可爱就好了。
我的双手紧紧捏住软软的迎枕,笑道:“你们还要伺候我呢,难道出去买药比伺候我还要重要不成?”不让她们去,是怕她们事先和郎中做了交易。但是这话不能在明面上说。
“姑娘这话说的,我们自然是极愿意伺候姑娘。”红叶、河诠急得满脸通红。
听之,我勾了勾唇,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退下吧。”前头才说留她们下来是为了伺候自己,后头却又把人赶出去,这么反复的态度,再木讷的人也会感觉其中的弯绕来。
她们脸色变了变,愣愣地站了片刻,才应了声“是”随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我心里冷冷,纸鸢找来的这两个丫鬟,演技真真是了得。
不一会儿,画眉便把郎中请来了。郎中把了脉,说我是吃了含有巴豆的食物才会导致拉肚子的。
让院子的一个婆子跟着郎中去抓药后,我便沈了眼,挥退了立在榻旁的河诠、红叶,只让画眉留下伺候。
转念想想,被雨霂那样的“恩宠”不招人妒,那才是怪事。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做法?该是息事宁人,还是要重重回击?
我极不愿意去做那样的事情
不!好像不妥。大病总是从小病慢慢积累来的,我不能因为这件事小,就选择忍气吞声。姑息只会养奸,造成更难承受的后果。
这次她们弄了个含有巴豆的食物给我吃,下一次就有可能弄个毒药来给我吃我捏紧了拳头。
只有把还未发生的危险捏死在萌芽中,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有时候,你不斗也得斗,因为你若不斗,便会沦落为他人的鱼肉。所以无论是你想斗或不想斗,都得要斗。
想着想着,我的眼睛就湿润了,当年进入最复杂的皇宫时我没有去跟什么人争斗过,可如今沦落成奴婢,却要与人争斗。
“小殊姐姐,你怎么了?”画眉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抬眼看她,笑了笑,让画眉扶我起身,来到镜台前坐落。拿出了面油膏,把自己的脸涂了个苍白。
“小殊姐姐?”画眉瞪大了双眸看着我,一手小小的手轻轻揪着我的衣袖。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小手,道:“扶我去主子那里吧。”
“小殊姐姐都这个样子了,怎还要去主子那里?还、还把脸画”
“画眉。”我阻止了她,道:“你要切记凡事都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以后别说这么多话了。”画眉双眼晶亮,连连点头,道:“画眉知道了,谢小殊姐姐提点。”我点了点头,说道:“嗯,快扶我去主子那吧。”
“是。”画眉扶着我往前走去“小殊姐姐,慢一点。”画眉扶着我踏上了雪白的石阶,来到了雨霂的屋前廊下。
有一群丫鬟端着水果鱼贯着从另一个方向而来,见了我便恭敬道:“小殊姑娘好。”我愣了愣,这些个丫鬟倒是越发客气了。心这么想,面上却没让自己露出一滴点的情绪来,我对她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侧头让画眉放开搀扶着我的两只小手,先那些个丫鬟一步,撩起珠帘,走了进去。
走进里屋,见雨霂正悠闲地坐在临窗的榻子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金色的阳光洒在宽大窗外的茂密树枝上,散发出圈圈慵懒的清辉,夏风吹起,几点白花从树枝上飘落,滑过窗棂落在榻上。
雨霂一抬眼,我的眸光在空气里相遇。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见我来,连忙笑道:“小殊姑娘好。”纸鸢闻声转过正在泡茶的身姿,满脸冰冷地看着我。
我视而不见,只对那些向我问好的丫鬟淡淡点头,便踱步向雨霂走去。
雨霂眯着眼眸,笑问“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扑通”一声!
我在雨霂面前跪下,哭得声嘶力竭“主子,奴婢的饭食里被人下了药,害奴婢拉了一个下午的肚子,请主子为奴婢做主。”这时,屋子里的抽气声此起彼落,谁也没想到,我会把这样一件事,一状告到雨霂面前。
可是,有时候,斗就是如此的简单,并不需要太多的心计。
正抬头,见雨霂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起来说话。”
“嗯。”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来,虽然是止住了哭泣,但身子因为前边哭得太激动了,还是一顿一顿的。我不用绢帕,直接用手背擦拭着泪眼。这个动作很重要,捻着绢帕擦眼泪的动作,他这样的身份,我若对他再做这个动作,因为他见过的次数多了,便会觉得我哭得虚假了,那么我哭的结果就事与愿违了。用手背擦眼泪,虽然是小孩子的动作,但是这个动作好在新鲜,因为其他人应该没有这样对他哭过吧。
他对我招了招手,道:“过来我这边。”
“是。”我应了一声,挪着步子走向了他。
“坐下来。”他说道。
我弯腰颔首,款款在榻边坐下。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雨霂低低说着,纤长的手指便要往我的脸上爬。可惜在离我的脸庞有三厘米近的时候他却停下来了。
还起了一层油的惨白脸容是我涂面油膏的结果,可是他不知道,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的脸颊,他停下手来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我和他是无情无爱,他没必要让他的手染上了我脸颊上的“脏东西”
我双眸泪盈盈地抬眼说道:“主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今儿才算真正明白。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如此得主子你的宠,有多少人眼红,”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总是各怀心思“主子,小殊害怕了,她们这次下得是泻药,下次可能就是砒霜了。人的命只有一条,我不得不爱惜。”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嘶声痛哭,只是小声的仧泣,说一句话,抽一下鼻子。
雨霂把他的手掌压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摩擦着,轻软道:“你去查吧,查到谁就撵了谁。喜欢谁,就让谁顶替上。”一番话惊起千层浪,众婢皆怔,我也心悸了,脑袋晕呼呼的,就这样达到目的了吗?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见我这般样子,雨霂笑了笑,抬头对纸鸢说道:“纸鸢,把柜子的牌子拿来。”纸鸢身子一震,数度翕动着嘴角,想说什么却总怯怯咽回去。她低应了声“是”莲步至一个柜子里取了一块令牌。
“主子。”纸鸢拿了令牌到雨霂的跟前。
雨霂对我说道:“这个牌子你带着。想要撵了谁就撵谁,不必忌讳任何人。”顿了顿,他又道:“去吧。”他是要我去查,而不是叫我先回去休息,等好了再去查。他是根本不关心我的身体还是看出我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严重?
我起身垂眸,恭敬地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事事何必多揣摩,只要达到了目的就可以了。
从雨霂那里走出来,我把雨霂说的话仔细想了又想,好一会儿才想通他给我牌子,是暗示我该在丫头婆子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我心一怔,难怪,难怪雨霂令纸鸢拿牌子出来的时候,她的身子会无法压抑地颤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我本想杀鸡儆猴一下就行了,没成想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想想也觉得雨霂暗示我培养自己的势力是很对的。我现在人单影支,又身在风头浪尖上,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怕会被人撕碎了来吃掉。
只是雨霂为何要这样做?
觉得我挺有意思?还没玩倦我?亦或者是玩弄着我不知道的阴谋?
画眉扶着我进了厨房,一个婆子殷勤地搬来一把椅子,我就着椅子坐了下来,再让厨房的一干人等列成一排站在我的面前。
我把下午给我做饭的一些人都揪了出来,问她们分别是做什么的。
“回小殊姑娘,我是洗菜的。”一个小丫鬟说道。
我点点头,道:“站到那边去吧。”
“是,姑娘。”那丫鬟应了一声,到没犯事的人堆里站着。
“回小殊姑娘,我是烧火的。”又一个婆子说道。
我点了点头,道:“站到那边去吧。”
“是,姑娘。”那婆子应了一声,也到没犯事的人堆里站着。
“回姑娘,我是炒菜的。”一个妇人说道。
我点了点头,指着一处空地让她站去。
见站的地方与前头的两个不一样,这个妇人不由惊慌了起来“姑娘!”我冷了脸,道:“站过去。”
她的脸色一白,簌簌发抖地站了过去。
经过了一番分类,把没嫌疑的和有嫌疑的,清清楚楚地分了出来。
我不是福尔摩斯,调查到这里也就够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吧。
我挥手,叫来一个婆子,让她去请个管事的过来。
不一会儿功夫,管事的来了,只是我没想到,来的这个管事居然是墨非。
对着墨非的到来,我愣住了,只到画眉轻扯了我的衣袖一下,我方才回过神来。
“墨爷。”我起身,对他曲膝一礼。
墨非嘲弄地勾了勾唇,挑眉叽笑道:“哟,小殊姑娘一高升,连同对人的称呼也不一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