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乱

舍念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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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是干净利索的整理情况的时候了,孔泽瞿想。

    玉玦是察觉不到这屋里有什么异常的,她只是开心,那次孔泽瞿给她抹药的时候气息变化她分明是感觉到了,虽然那个过程很短,但放在孔泽瞿身上就足以让她开心到死了,任何一点点的变化都好过冰凉和无动于衷。

    只是这几天孔泽瞿是比往日更忙了些,早出晚归,玉玦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孔泽瞿了。

    夜色迷蒙,临街的二层小楼外表看上去没什么特色,只是里面装潢的很有几分雅致,一间间被纸屏风隔开的小间错落有致,相互间的距离恰好到相邻里不会听到互相说的话。

    最靠里的那个小间里,孔泽瞿盘腿坐着,茶壶里的水已经翻滚了好些时候了,稍稍将火调小些,孔泽瞿抿了一口茶水,心情复杂。他虽然决计不想和某个圈子打交道,可他身边的竟全是那些个人,虽然他一度以为不见父兄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他脱离了那个世界,可他还是被叫做孔家老四。然生活的范围虽然有大部分的重叠,可如果刻意避免和某些人见面的话还是能做到的,他已经好几年没看见过兄长了。

    等夜色更深些的时候,小楼外终于停下了一辆车,黑色的车稳重平凡,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下来两个人,一老一年轻,年轻的那个给老的那个打了伞等进到门里之后瞬间就收起伞自己也重新与夜色融为一体。

    年老的那个进门之后径直往最靠里的那个小间走过去,这是他家么子的习惯,走近几步之后,果然看见这人盘腿背对着他坐着。

    “哥,你来了。”孔泽瞿听见脚步声,回头叫了一声。

    被孔泽瞿叫哥的人“嗯”了一声之后就落座在孔泽瞿对面了,他是正对着光的,正好可以看见个全貌。乍一看这人和孔泽瞿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可细细一看总也能看出几分孔家人特有的神韵,浓眉深眼眶是孔家特有的。孔泽瞿兄长也是个高个儿,脸也清俊,可比起孔泽瞿还是差了一截,事实上孔家兄妹四人里,除了孔泽瞿,其他三人相貌都相似。

    “怎么?”轻轻喝了一口茶,孔泽瞿兄长说。

    “我想结婚了。”孔泽瞿说。

    端茶杯喝水的人动作一顿,然后抬眼细细看他弟弟,在看见孔泽瞿眼里的认真之后只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经历了多少事情,孔泽瞿在说他结婚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波动,这不是个该结婚的人有的表情。

    “和谁?”

    “你也认识的,跟了我好些年了。”

    于是这小间里就安静了一阵子,过好长一会之后“小把戏,你是孔家的老寒儿子,传宗接代不用你。”

    “我知道,我就是想结婚了。”孔泽瞿回话。

    等好长时间之后停在外面的车不见了,孔泽瞿还在茶座里坐了好一阵子,背影倔强清冷又沉默。

    已经快要到睡觉的时候了,家里所有人都在,孔泽瞿照旧在二楼,玉玦一个人蹲客厅往茶树花盆儿里捣鼓埋什么,孔家二老也在电视跟前看电视,连孔南生都在。

    正是这个快要睡觉的点儿,蓦地门铃就响了。

    玉玦是最靠近门口的,于是自然就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外面是个女人,玉玦不认识。可来人脖子上绑的丝巾突然就醒目的不得了,这丝巾不是紫色的,完全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可玉玦还是快一步想要关门。

    “谁?”要关门的当口,孔南生来了。

    孔南生看见来人,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玉玦看孔南生的表情,咬着下唇执意要将门板合上。

    在玉玦打量柳胭脂的时候,柳胭脂也同样在打量了玉玦。看见开门的姑娘的一瞬间,柳胭脂才发觉她真的太不知道孔泽瞿了,她以为孔泽瞿是一个人住的,压根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谁,也压根不知道连给他开车的人也一齐住在他家里。

    “我来找泽瞿。”已经这么远的来了,于是柳胭脂开口,她又好些天没看见孔泽瞿了,这回终于忍不住找到这里来了。

    孔南生看看楼上,再看看眼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只能把人让了进来。

    玉玦很安静,事实上在柳胭脂说她来找泽瞿之后她就很安静了,只是上下把柳胭脂看了个透,然后就站着了。

    孔家妈妈收拾给柳胭脂倒水,孔南生上楼去叫孔泽瞿。

    孔泽瞿从山下回来晚饭也没吃就进了书房,听见敲门声抬头,孔南生站在门口“山下小区的来了。”

    孔泽瞿眼睛一眯,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山下小区的。”孔南生又重复了一遍。

    “玉玦睡了吗?”

    “还没。”

    孔泽瞿起身,几步走出去,站在二楼一看,玉玦站正对着楼梯口的位置,看起来单薄极了。

    山上的这家从来没有来过外人,孔泽瞿神色几乎有些凶狠的想叫孔南生立马叫来的女人出去,可转念间,想起,哦,自己决定自己快要结婚了。

    孔泽瞿一出现,一楼所有人都立马去看他,毕竟这个二层小楼这么几十年里第一次来外人,他们自然不知道柳胭脂已经来过一次,只有玉玦隐隐觉得孔泽瞿应该让这个女人来过这里了,毕竟若是没有来过,迄今为止没有谁能从这里进来的。

    孔泽瞿一下楼,柳胭脂就迎了上去,擅自来这里,她冒了很大的风险,这个时候她也怕孔泽瞿立即叫她出去,也怕孔泽瞿当着这么多人让她什么也不是,于是未等孔泽瞿说什么,她就立马上去伸手想要牵住孔泽瞿。

    “你怎么来了?”孔泽瞿下意识的躲开了柳胭脂的手,只是让她留在一个相对于他比较亲近的距离范围,没有推开迎上来的人。

    “想你了。”柳胭脂这么说,神态很是楚楚,看起来是真的想孔泽瞿了。

    孔泽瞿一晒,坐到沙发上,柳胭脂自然是跟着坐在他身边。

    从头到尾,孔泽瞿行为举止都很自然,表情也一如寻常时候,看两人那举动,整的孔家两老终于以为孔泽瞿开窍了终于找着女人了,而且来家里的这个也很是端庄大方,于是越发殷勤起来。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人顾得上玉玦的,家里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孔家两老自然是顾不上玉玦,孔南生在二楼没下来,如此玉玦就在客厅一直站着,也不说话,只看着孔泽瞿和那个女人。

    像是突然受到了冲击,这个冲击过于强大,以至于玉玦大脑都一片空白。在自己住的小区里见了孔泽瞿的车,只是伤心,方才孔泽瞿没出现的时候也还只是确认孔泽瞿一直有女人的,只是过于对他执念了些,所以也还好,待看见孔泽瞿对待这个女人之后,忽然之间之前她拥有的所有执念和这些天养伤孔泽瞿纵出来的勇气瞬间就没有了。

    她多知道孔泽瞿的脾气啊,这个人戒备心那么强,而且他还把那么强的戒备心完完全全的传给了她,让她没办法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去结交别人,生活里永远就是这么几个人打转。那样一个人,现在身边紧贴了一个女人,玉玦难以置信,可距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两个人还挨在一起坐着。

    突然之间失声儿了,她应该进自己房间的,但是腿自己不听使唤,只是受虐一样站着。

    终于,柳胭脂注意到一直站着的人了,她问孔泽瞿“这是?”

    孔泽瞿顺着柳胭脂的视线看过去,“亲戚家的孩子。”

    于是顷刻间所有东西都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玉玦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这样的举动已经是相当无礼,若是往常,孔泽瞿该把人叫出来训斥一顿的,只是这回这人看了玉玦房门好半天,自然是没再叫出来训斥。

    从她一进来到玉玦进了屋,这期间玉玦一句话都没有说,柳胭脂只是觉着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等看见孔泽瞿一直往那屋看的时候,心里突地就跳了一下,女人总是对有些事情很敏感。

    “这孩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柳胭脂这么说。

    孔泽瞿没有说话,半天了突然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柳胭脂错愕,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突然要把她送回去,不是没有生气么。

    可孔泽瞿已经站起来了她呐呐了半天,终于也跟着站起来。

    “让玉玦也跟着下山,一块儿送回去,也该是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了。”孔泽瞿面无表情对孔南生说,语气坚决极了,于是孔南生只得下去跟父母说。

    把玉玦一个人送到山下,孔家老两口怎么能答应,可孔泽瞿罕见的态度坚决,那样个神色两老人真是很少见,于是一会儿之后,玉玦坐在车前座,孔泽瞿和柳胭脂坐在车后座,几个人一齐往山下走。

    现在的玉玦,如果孔泽瞿安排了她的生活,她真是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真的太小了。

    玉玦侧头看着窗外,后视镜上也依旧能看见孔泽瞿的脸,大脑嗡嗡响,她的这些年只为一个人活,突然之间,他身边有了女人,瞬间她竟是连活的资格都没有了。这十几二十天她过得太好了,凑手不及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哦,不是,是人间。

    孔泽瞿的脸隐在暗里,没人能看得清这人这会儿的神色。

    也不知多长时间之后,车终于停下了,玉玦睁眼,车已经在她住的楼底下了。

    木木的跟着下楼,然后一起进了电梯,只是在自己住的那一层下面,电梯停了,孔泽瞿和那个女人一起下去了,电梯门的缝隙越来越窄,玉玦眼睁睁看着孔泽瞿被电梯门关在另个世界。

    孔南生领了玉玦进屋,看玉玦一路平静,安顿睡下之后就急着去山上接了父母下来,玉玦一个人住在这里,怎么能让人放心,她还是个孩子呢。

    孔泽瞿一进了公寓就去洗澡了,神色突然就冷了很多,柳胭脂察觉了,可今晚看起来孔泽瞿要在她这里过夜,于是也还是很开心。

    孔泽瞿躺在床上维持了一个姿势很长时间没动,等他察觉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一直竖着耳朵试图听听楼上的响声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孔泽瞿翻身,手落的地方一片温热。

    柳胭脂也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洗过澡后上床,孔泽瞿没有动弹,她还以为今晚他不要,孔泽瞿没睡,她也没睡,在清醒和迷糊之间来来回回,身上突然就压了人。

    突然,放在床头的电话响了,这个时候这电话铃声听起来就格外急,孔泽瞿停了动作,伸手接起电话,几乎不听话里的内容,直觉也跟玉玦有关。

    果然,挂了电话,孔泽瞿立马抽身下床,套了衣裤出门。

    出门等电梯,连那一会儿都等不及,孔泽瞿转身往楼梯间跑,进得屋里,拨开围着的三个人,玉玦面色青白蜷在床上,伸手之后身体都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