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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心里一突,然到底是老江湖,李振庭不动声色,只低头喝了一口茶,“西边儿好像在挖那寺庙地宫,听说是有些好东西。”
孔泽瞿听了这么个不咸不淡的话,也是没动声色,只一口一口的喝茶,半天了方说“卫江是这方面的专家,好东西定然是识得的,佛祖的东西,到底不一样,老先生年龄大了,身体也不管用了……”话说了个半截子,孔泽瞿就叹了口气,仿似真是为父亲的身体担心的不得了,无可奈何一样的叹气,然后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那李振庭终是知道这孔家老四来他这里的目的了,现在下面因为那舍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听说这两天还抓了个老和尚,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时候孔家老四掺和一脚,到底是给还是不给,李振庭细细想了半天,有些拿不定注意。他清楚这孔家老四说什么老先生身体的问题是胡言,这人就是想要那舍利,打了老先生的名义,若是给,孔家老四不得罪,只是佛祖真身舍利给别人,若是不给,得了佛祖真身舍利,与孔家老四定然是结了梁子。
李振庭深谙官场种种,不得罪现世佛是硬道理,孔家老四前十几年搞出来的那大动静儿现在朝中还有余音儿,寻思了半天,终是说“若是寻得了那好东西,自然要拿给老先生,我这里永远都是敞开的,主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拿就是了。”明白人跟前说暗话反倒是自己跟小丑一样,李振庭索性将话敞开了说,希望和孔家老四借这机会交好。
孔泽瞿淡淡一笑,却是打太极“莫怪乎大家都爱跟着李书记。”这话说得可有可无,没给李振庭个准信儿,他这里,寻思着站队要早点行动才行。
李振庭多少知道一点孔泽瞿,这样个聪明人宁可折了那舍利也不能得罪。
“听说那罗法寺里还闹出了人命,清算的时候也不知谁说的那主持被劫走了,现在生死还不知呢。”
那主持现在就在东山底下,这回李振庭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说他李家将一代名僧劫了来,于是就打哈哈说了两句。
孔泽瞿睨了眼李振庭的脸,淡淡说”老先生宁可自己走了,也不愿意看着一代名僧有个什么闪失,侍奉佛祖的人,到底是和我们不一样.”
李振庭也跟着说着名僧绝对不能有闪失之类的,孔泽瞿于是就点头,茶水也喝了好几杯了,该是要走的时候了。
这人一向慢通通的,眼看着外表看起来那么个年轻人干什么都是老人的作风,走路也很慢,起身的时候也很慢,这时候就见孔泽瞿慢通通起来,跟李振庭说了个“李书记留步,我这就不打扰了。”就踱着步子往出走,一直维持个那么个样儿,直到上了车,立时脸色一变“狗胆包天的东西!”恶狠狠的说完,将前座的孔南生都吓了一跳。
这李家真是惹了孔泽瞿了,李振庭连占那舍利的想法都不该有,已经是那么个老东西了,竟然这点都不知道,不光占东西,还绑人,若是寻常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孔泽瞿还能容忍,李家在朝中这样显赫,光李振庭提□□的人不知有多少,现在竟然还想着还要做大,得了佛祖加持是要造反不成?
其实归根,就是李家抢了孔泽瞿的东西,说旁的,那都是冠冕堂皇的,孔泽瞿这样个人,说起来真的是心眼极小的人。
“开车。”孔泽瞿说话,车子立马就滑出去了。
“问玉玦了吗?”前面的孔南生问。
“没有。”就算不清楚到底是谁劫走了玉玦,可晴天白日的法制社会,有胆子当街绑人的就那么两样儿人,前一样儿雷让是专家,后一样儿人那多半就是李家了,得道高僧都被李家绑了去,绑个没有背景的小学生简直易如反掌。
这些年,很少人知道玉玦是养在孔泽瞿这里,鲜少人知道孔泽瞿,那更是没人知道玉玦了,若是有心查,还能查到穆梁丘那里,可查到穆梁丘那里这孩子的父母依旧不知道,若是能查到穆梁丘这里,还能稍微好点,忌惮穆梁丘家里还能好好待人,若是查不到穆梁丘家里,只知道这是个归国留学生,那真是不知要受什么苦。
怕就怕一干人等被舍利蒙了心,什么都不顾只抢宝物。
方才孔泽瞿大可跟李振庭要人,只是若是跟李振庭说了玉玦是他家孩子,牵扯出南洋的家族就真是出大事儿了,于是孔泽瞿只无可奈何,先要了舍利再说。
“再快点。”孔泽瞿催促,一想到玉玦不知这会儿在受什么苦,简直是一点点都忍不了。
孔南生将油门踩到底,车走的飞快,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距玉玦被劫走已经有两三个小时。
孔泽瞿,穆梁丘,雷让都在穆梁丘这里,孔泽瞿身份特殊,门外面大晚上的停这许多车真是引人注意,于是几个就在穆梁丘这里了。
“确定不是我这边的人干的。”过去这么些时间了,雷让自然是能打探到消息,他这里的人他不让干这种打砸抢的事情,暂时还没人敢,西城不是他的地盘,然到底他父亲多年经营,认识西城的大佬也是不稀奇的,问了西城那边,自然不是人家干的。
不是雷让那边的人干的,自然就是白地里的人干的,说是有人见着是个写着“ga”的车将人带走的,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孔泽瞿简直震怒,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国家机构竟公然被私用,还是法治机关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能忍。
如果玉玦是正常的人家的孩子,哪怕爹妈是个要饭的,孔泽瞿这会儿都能发话把人放了,可是苦于玉玦不能叫有心人注意,这时候孔泽瞿出面反倒是不行,穆梁丘倒是可以说话,可他不参与家族的事情,政界事情也不参与,这事儿更不能惊动老一辈人,一时间权利滔天的人简直是寸步难行。这种煎熬感见于孔家最落魄孔泽瞿二姐三姐相继病死的时刻。
“那孩子还有哮喘。”孔泽瞿低头这么说了一句,穆梁丘就很是有些心疼他哥,知道他怎么长过来的,他们这几个弟弟就总是不愿意给这老大哥惹事儿,总是不愿意让他再受一点点苦。先前他们不懂事儿的时候孔泽瞿护着他们,现在各个都羽翼丰了,于是就看不得他哥辛苦。
现在关键是找不到玉玦人在哪里,屋子里四处都有电话响起来,不断有消息传来,可就是没个准信儿,这时候,唐尧不知从哪里得了信儿,踢开门进来了。
玉玦四年没见过唐尧,这时候的唐尧已经二十三四了,肩膀更宽了,脸上也初初有了男人的方正和刚毅,只是还是很漂亮,更加张扬了。
玉玦睁开眼的时候,起先以为这空旷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待再细看,屋子正中一个僧人在打坐。
玉玦心里一颤,绕到那僧人正面,赫然发现是罗法寺那给她东西的僧人,心里一惊,玉玦摸自己口袋,口袋里装的檀木盒子早已不见。
“师傅。”玉玦小心翼翼开口。
这打坐的正是罗法寺的主持良卿法师,得道高僧,世界佛界都享盛名的僧人,这会儿却是衣襟带血,脸上也有些血迹。
听见玉玦的叫声,良卿法师睁眼,看眼前漂亮的女孩子“是贫僧害了你。”
玉玦知道良卿法师指的是给她舍利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法师为什么给她,玉玦对于良卿法师说的自己有慧根的事情半信半疑,她心里多少知道良卿法师给她佛骨真身舍利,为的是躲过这一劫。
玉玦确定自己不会拿佛祖舍利干坏事,对于良卿法师的做法也没有任何觉得做错的,良卿法师既然给了她舍利,就是信任她是有缘人,对于自己被抓来的这事儿,玉玦还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愧对了法师的信任。
世界上最最复杂的是人心,不管怎么想,人心都是想不透的,玉玦是想到了良卿法师给她舍利是为了躲过搜寻舍利的人,她万万想不到法师将舍利给她,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孔泽瞿。
佛祖真身舍利,佛祖得道之前留给世人最后的宝物,人人都想拥有。这一回开地宫之所以引起世界的注意就是因为舍利。在地宫没被发现的时候,良卿法师确切的就知道有地宫,而且地宫里确切的有佛祖指骨舍利,这是罗法寺历代主持的秘密。
眼看着开地宫的事情无可阻拦,就在舍利现身的前一天,良卿法师连夜将舍利取了出来,这世上什么都不是秘密,即便良卿法师确信不会有人知道舍利在寺里,可他看出了这寺里将有祸事。先前他经常能看见玉玦,也看见了玉玦的慧根,只是从没有将舍利交给玉玦的想法。
这舍利必须要给个足够有能力且确定不会让佛祖蒙羞的人,孔泽瞿无意去罗法寺,然后法师看见了孔泽瞿。
不知道孔泽瞿的身份,只看面相和身体,法师就知道有了能护住舍利的人,且这个人定然不会给佛祖蒙羞,因而在那一天才有了玉玦听说的话,也有了玉玦拿了那法师给的东西。
其实说到底,法师只是借孔泽瞿躲过这一劫,只是他低估了这回想夺舍利的人,原以为这事情没人知道,可到底是被知道了,这人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佛门酿惨事,现在连这孩子都掠了来。
“东西还在。”玉玦对着法师悄悄动口型。
法师自然是看见了,原本灰着的眼睛有了点希望。
玉玦将东西埋在了开地宫的那山上闻思修的床底下,只随身带了个空盒子,在发现寺里出了事儿之后。
只是别人要的是舍利,这回拿到空盒子,怎么能罢休,而且看见空盒子,确定东西一定在玉玦身上。
“再去问。”监控室里,有人这么说,开口说话的人是跟着考古队的专家,专门看护修复开土之后的宝物的,换了身衣服,细看自然是李家大儿子。
李家大儿子刚刚接了父亲电话,越快拿到舍利越好。
李振庭因为孔泽瞿的缘故,自然是想赶紧了了这事儿,李卫江也是不知道玉玦是谁,听了父亲的话,只发了狠的要将东西拿到。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审讯特殊犯人的地方,闲杂人等一概不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