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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生以为只要她一瘪嘴,连在庆就会像以前一样饶了她,是她忘了他已经失去记忆的事实,总之,听到她的膝盖会痛,他不只不在意,还轻撇了嘴角,像是在说她的膝盖会痛,关他屁事。
“擦干净一点。”临走前,他还不忘特别交代。
“喔!”“我待会儿会回来检查。”
“知道了啦!”总之,为了他的小公主要来,连在庆根本把她当成奴才在看待了,而她是很认分的,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连在庆捧在手掌心疼的小女人,现在的她只有当下人的份,所以她当然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擦地板是吧?用阿信的那种方式是吗?好,她会擦,会跪着擦。她是很认命的。橘生觉得。
但很显然地,橘生错估了自己的能耐。连在庆前脚才刚走,她跪在地板上擦没两分钟,渐渐地,她的眼皮愈来愈沉、愈来愈重,而小公主的床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又那么的软,让人看了就好想睡上去,看看是不是真如它的好卖相一样睡起来很舒服。
橘生先是坐上去噢!那种感觉像是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般,舒服得不得了。
于是橘生睡下去、躺躺看。果然是像公主睡的床,它舒服得像是她整个人被云朵给包住。所以原本她只是想躺一下、眯一会儿的,到最后却沉沉睡去,一睡就是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后,连在庆回来。他本来是想检查看看凯蒂的房间是不是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干净、舒适,谁晓得他一进来,就看到不知哪个大胆的野女孩,竟然睡在他费心为凯蒂张罗的房间,竟然睡在凯蒂那张大床上!
连在庆见了火冒三丈,想都不想地便冲过去,将橘生一把从大床上给拉起来。
橘生还睡眼惺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在庆气得将她损在地上,她可怜兮兮地跌在床底下。
“发生了什么事?”失火了吗?橘生惊跳起来,一回神,却看到连在庆怒气冲天的表情。
她又做错了什么?“你竟然睡在凯蒂的床上!”连在庆咬牙切齿地数落橘生的罪状,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人好害怕,橘生的身子不断地往后退,生怕他一个怒气上来,便要扭断她的脖子。
事实上,她又不是故意要睡小公主的床,是它看起来太舒服,再加上她因为他回来,所以连着几天没睡好,她才会偷偷地打盹的嘛!她怎么晓得那盹一打,就是没日没夜地睡下去。
“该死的。”她又听到连在庆咒骂声连连,接着他火大地把大床上的床单整个扯下来。
“等等,你想干嘛?”“拿床单去丢。”去丢!有那么严重吗?“我只不过是在上头小睡一下,我又没得病,你需要把这套漂亮的床包整个丢掉吗?”橘生气得发抖。她不是气他对小公主的在乎,反正她早已认清了他失去记忆,她在他心目中早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所以她不怪他对她冷淡,不怪他要对小公主万般宠爱,因为她知道一旦让他爱上,他便是倾注他所有的心力去疼那个人、爱那个人。
她气的是,他要疼他的小公主、他的心肝宝贝不要紧,但他别把她看成病毒、细菌。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很伤人!想曾经,她也是他捧在手掌心的心肝宝贝,他现在何必把她视如毒蛇猛兽“我只是睡一下,又不会害你的小公主得病。”
“你全身脏兮兮的。”“那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教我跪着擦地,我会全身都是汗臭味、全身脏兮兮的吗?”
他搞清楚点,以前她虽是厨娘的女儿,但是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家事也没做过,曾经,她比他的小公主还娇贵,他明不明白?橘生瞪着他。
连在庆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下人。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凭什么冲着他大呼小叫、耀武扬威的?可恶!
“你被fire了。”连在庆没办法忍受一个下人的态度如此嚣张,再这么纵容她下去,以后岂不是大家都要爬到他头顶上去洒尿了吗?“什么?”
“我说你被fire了,从今天起,不准你出现在这个家的任何角落,我不想看到你,你听清楚没有?”她被fire了。 他永远不想再看到她了。连在庆的话像晴天里的一道雷直直地劈向橘生,她只知道他失去记忆、他不爱她了,却没想到他可以这么狠,他要把她赶出去!
她几乎可以说自从她有记忆以来,都是在这个家度过的,他可曾想过,他把她赶出这个家,她要到哪里去?
而他他不管她了,他要把她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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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跟少爷道歉,快求少爷原谅你,你听到没有?”
打从夏妈妈听到女儿被赶出连家的第一时间便赶来了,她是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地要女儿放软身段去求少爷原谅,没想到这次女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脾气硬得十头牛都拖不动,说什么都不道歉。她这个傻女儿。
“你可曾想过,我们孤儿寡母的,除了连家,全世界没有一处容身之地,你被少爷赶出去了,我们母女俩能去哪里?”
“妈,你放心,连在庆不是会累及无辜那种人,他不会诛连九族,连你都赶出去。”
“你这个丫头,你说什么傻话啊!你走了,妈能不跟着你走吗?其实,跟着你离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妈这年纪,还能找什么工作?连家给的待遇足以养活我们孤儿寡母橘生,你别使性子了,你再想想好不好?为了妈,你忍下这口气,去跟少爷低头、赔个不是,少爷不会跟你计较的。”
“我知道他不会跟我计较。”在连在庆身边那么久了,她不会连他的性子都摸不清楚。
她知道他刀子口豆腐心,晓得只要给他面子,他不会太care一些小事。
只是她忍不下啊!她看不下去他对那个英国女孩万般疼宠,却对她弃如敝屣,看他把他所有的爱与注意力全移转到那个女孩身上去她会痛不欲生的,只是这些事,她怎么跟母亲开口说明?说了,只怕母亲要以为她年纪轻,作着不切实际的梦,幻想有一天白马王子会爱上她这个灰姑娘,所以不说了,既然连在庆把属于他们俩的过去忘了,光是她一个人惦记着过去,也没意义。
总之,这个家无论如何她是待不下去了,现在连在庆赶她出去,也好,省得她还得想理由走出这个家。
至于她母亲
“妈,你就别再劝我了,我去住朋友家,我去打工,我一个人也能养活自己,而你千万别意气用事跟着我走,连家这份工作你做了好多年了,你辞了它多可惜呀!你就让我出去磨练磨练,要是我吃不了苦,我再回来跟连在庆低头也不迟啊!”“可是少爷”“真到那时候,他会让我回来的,他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吃软不吃硬。”
“你都知道少爷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你今天还硬跟他杠上。”唉!橘生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她真弄不明白。
不过橘生说得对,只要她肯低头,少爷会原谅她,会让她再回连家的,只是现在她跟少爷两人都在气头上,正处于谁也不让谁的当口,或许她再观察看看,或许女儿吃不了苦,过了两天,不用她劝,她就自己回来跟少爷道歉,说对不起了也说不定。
“好吧!你先去朋友家住一阵子,等你想通了再回来。”
“唔!我知道。”橘生点头。她没说出口的事实是,她想,她不会再回连家了,毕竟这里以后会是连在庆跟他小女朋友的甜蜜窝,她留在这儿,看了只会心更痛。
橘生拎起行李跟母亲道别之后,本来是想从前门离开的,但偏偏她要走之际,正是连在庆接他小女朋友回来的时间。
她才推开门,便看到他笑盈盈地帮他小女朋友拉开车门,像个绅士般地牵着他的心肝宝贝下来。
他拥着她有如护着什么珍宝似的,而那一幕狠狠地刺痛橘生的双眼。橘生看不下去,她说什么也不愿在这个时间点往自己的伤口上洒盐。
于是她悄悄地从后门离开,悄悄地走出属于连在庆的世界。再见了,我的爱。
“你说什么!你让橘生离开!”这几天,武洋一直在忙凯蒂要来台湾的事,为了主子,他甚至飞到英国,把他娇贵的女朋友从英国接回来。
没想到他回国的第一个震撼弹,竟然是橘生已经不在连家的消息,主子竟然把橘生给赶走!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武洋气急败坏地说。他原以为主子要去爱谁、要去关心谁,不关他的事,反正他只要做好他的本分,努力让自己的主子开心就行了,至于谁要伤心、谁得下堂求去,那不在他的责任范围内。但橘生不一样。
“打从橘生有记忆以来,她就在这个家长大,除了连家,她没别的地方好去,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忘了吗?我失去记忆,我什么都忘了,所以除了凯蒂,我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凯蒂是他捡回生命之后的第一个记忆,除了凯蒂,他什么都没有了。
该死的武洋,他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一个,他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的!
“更何况,那个夏橘生也没你讲得那么可怜,她要是真没地方可去,她没嘴巴吗?她不能跟我说吗?她不会来跟我求情吗?你知道吗?那个丫头态度多嚣张、多耀武扬威、多么不可一世,她简直比我这个当少爷的还像个主子,那天我才说她两句,她就瞪我。她有没有搞错?她以为她是谁啊?”讲到那天的事,连在庆还一肚子的火没消呢!武洋竟然还敢数落他的不是!
武洋有没有搞错啊!错的人是那个丫头不是他耶!武洋干嘛对他发脾气?
“橘生不会说的,她脾气那么倔,就算她真的没地方可去,她也不会回来求你。”他太清楚橘生的个性了。橘生的个儿虽小小的,但脾气可不小,那个丫头铁定认为主子都已经不爱她了,她再留在连家只是自取其辱。
“她不会回来的。”“她不回来那最好。”反正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家,他一点记忆也没有,所以谁要来、谁要走,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本来,连在庆是这么以为,但事实不然。自从橘生走了之后,他总觉得这个家怪怪的,像是少了什么,可是究竟是少了什么呢?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地想起武洋的话。武洋说:橘生从来没离开这个家过。武洋说:除了连家,橘生无处可去无处可去
那么,离开他家,那个名叫夏橘生的女孩,她究竟能到哪里去?每当三更半夜、当他睡不着时,这些问题就会跑出来缠着他、烦着他,烦到最后他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个女孩的落脚处?为什么他会牵挂她,对她老是放不下心?“等等、等等。”当连在庆赶着去参加慈善晚宴的途中,他眼尖地发现对街有个熟悉的身影,看起来很像是离家好几天的橘生,于是他十万火急地要司机踩煞车,接着他匆匆忙忙地打开车门冲过马路。
但,到了对街,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跟着连在庆后头跑下车的凯蒂看到男友疯狂地找寻着,像是连命都不要似的,他知不知道他刚刚差点被车撞,差点把她给吓死“你在找谁?”
“一个下人的女儿。在你来之前,我跟她发了顿脾气,把她赶出我家,后来我才知道她可怜的处境,晓得除了我家,她没地方可以去。
我原以为只要她走投无路了,她就会回来,没想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还是没回来我家。”
“她没回来不就代表她好好的,不需要别人为她操心。”在庆就是这样,在冷酷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比谁都还来得柔软的心,就连下人的女儿,他都要一并操心下去。
“总之,她要是走投无路,她就会回去,你别像个疯子似的在大马路上不要命地疯狂找她,走吧!”
凯蒂硬是把他拖走,不让他漫无目的地在大马路上找人“我们还得赶去参加晚宴呢!要是迟了,伯父、伯母会不高兴的。”连在庆放心不下橘生,他频频回头,想看看能不能再恰巧地撞见橘生,但车水马龙的街道,却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连在庆失望地随着凯蒂回到车上。他也想把刚刚的偶遇当成无足轻重的一件事,可是他忘不掉,忘不掉刚刚那匆匆一瞥,忘不掉那疲惫的身影。
他不敢想像离开连家,那个才十八岁的大女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原本充满活力的小脸现在只剩下疲惫?
她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苦?她是不是活得很不如意?他妈的,他甚至不懂,他干嘛那么在乎那个态度嚣张的丫头,最后,他还因为放心不下,所以等晚宴一结束,把凯蒂送回家之后,他又一个人回到与橘生偶遇的地方,他等在每一个角落,找过每一条巷道,他每天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想等到同一个偶然。
日子久到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连他都不明白,他干嘛为了一个以下犯上、不懂什么叫做职场伦理的女孩变得像个神经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