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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晚饭,尚夫人又要去探望尚佳了。
李栀栀特别想跟着尚夫人去看尚佳,可是理智上却知道自己不该去,去的话便是不矜持了,只得眼巴巴看着尚夫人去了。
晚上沐浴罢,李栀栀披散着微湿的长发,拿了一个锡制喷壶,把把正房内外的花花草草全给浇了一遍。
把花花草草都浇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便拿了把剪刀,把那些花花草草给修剪了一遍。
小樱知道李栀栀最享受莳花弄草的过程,便不去打扰,让如珠如玉自去洗澡,她自己坐在一边歇息——今天事情太多了,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她们也都累坏了。
李栀栀立在窗前修剪窗台上摆着的一丛吊兰的枯叶,心里却在默默想着心事。
等沧州战事尘埃落定,阿佳哥哥不知又要调往何处?到时候她又会在哪里?是跟随尚佳哥哥去任上,还是陪着姨母在京城?
李栀栀有一种想法,无论她到了哪里,似乎都是有趣的冒险,只是她还是不愿意和姨母及阿佳哥哥分开。
“咔嚓”一下剪去吊兰的一条黄叶之后,李栀栀开始在心里思索起不和姨母及阿佳哥哥分开的法子。
对她来说,出现问题的话,与其消极逃避等着别人去解决问题,不如自己勇敢地站出来,积极地面对。
尚佳一直在昏睡,尚夫人过去才把他叫醒。
尚夫人走到沉香木雕花大床边,俯身把尚佳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从尹妈妈手中接过药碗,把碗递到尚佳嘴边,开始喂尚佳吃药。
不管尚佳多大了,在她面前,他永远都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照顾的孩子。
尚佳今年都十九岁了,还被母亲抱在怀里吃药,未免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开母亲,却力不能支,最后只得乖乖地就着母亲的手,把那碗药给喝了下去。
尚夫人见他把药喝完了,便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粒薄荷香茶塞到了尚佳口中,然后轻轻地把尚佳放回了靠枕上。
尚佳含着这粒薄荷香茶,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默默想着心事。
尚夫人命如画搬了张琴光漆春凳过来,在床前坐了下来,静静看着儿子——对于尚佳,她好像永远都看不够,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尚夫人一直觉得奇怪:她一点都不觉得尚天恩好看,可是为何她的阿佳会这么好看呢?
她不知道的是,尚天恩也常常在内心感叹:我的阿佳这么好看,都是因为生得像我啊哈哈哈!
尚佳被母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能让母亲不看自己,只能放空思绪,考虑着沧州战场的善后之事。
在抗击北辽的后期战役中,经过一场场的拉锯战,他们在主帅赵然的率领下,不但把北辽军队赶出了大周国土,而且破天荒地占领了两国间的大片争议地带。
这大片的争议地带,五十多年前属于大周,后来被北辽抢占而去,就再也没有夺回,如今住的大都是北辽牧民,想要真正把这一大片变成大周的牢固疆土,还得不少年苦心孤诣的经营。
因此,沧州先前的经略安抚使的权限就有些不够了。
赵然大哥私下里提到过,他已经上奏永泰帝,请求新设沧州路节度使一职,以统率管理沧州及长青山以北的大片土地。
派往沧州的新任节度使肩负着重任,堪称任重而道远。
赵然大哥一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今赵然大哥麾下的众位将领,经过细细比较权衡,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便是他和贺沥两人。
但是尚佳觉得自己比贺沥更合适,因为他更年轻,更有精力,并且愿意在沧州多年经营,而贺沥则需要忙着安家娶妻生子,得几年工夫才能定下来。
见儿子心事重重,尚夫人便自得其乐地打量着房内环境。
因为当时布置时就考虑着要阿佳和栀栀在这房里成亲,所以卧室内的家居摆设都极为精致华贵。
比如尚佳如今躺的这架沉香木雕花大床,是她当年的陪嫁,阿佳和栀栀怕是都不知道,这架床是当今永泰帝的手笔——永泰帝登基前,不过是一个闲散宗室,最爱赌博,输给她父亲定安伯五千两银子,一时没有银子,便把自己亲自打造的这架沉香木雕花大床赔给了她父亲。
后来这架床跟着她进了尚府,在仓库放了二十年,如今又抬进了阿佳和栀栀的新房内……
想起往事,真是时光荏苒啊!
尚佳计议已定,预备待自己身体恢复一些便去见大哥赵然。
他看向母亲,声音黯哑:“母亲,夜深了,您也睡去吧?”
尚夫人微微一笑,道:“阿佳,这个房间我本来打算让你和栀栀成亲用的。”
尚佳:“……”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朵都*辣的。
尚夫人见儿子俊脸红透,眼睛也似蒙了一层水雾,不由笑了,装作没看到尚佳的窘状,垂下眼帘,道:“十月初栀栀便出孝了,你们的婚事就定在十月好了,我明日就让人去看日子。”
尚佳有些紧张,锦被下的身体绷得笔直,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尚夫人明明知道尚佳害羞,还故意逗儿子:“不过我请青山道长给栀栀看过脉了,成亲倒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孩子的话,还得再等两年。”
尚佳:“……”他有些不明白母亲说的话的意思,心中疑惑,却实在不好意思问母亲。
尚夫人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纯洁到了如许地步,连成亲后如何避孕都不知道,笑嘻嘻起身道:“到时候你若是放了外任,就带着栀栀去好了!”
她见尚佳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不敢再逗儿子,留下尹妈妈带着人守夜,自己带着如诗如画离开了。
母亲一离开屋子,尚佳便拉高锦被盖住自己的脸,心中纷乱如麻,又是欢喜,又是迷茫,更大的问题是——母亲说的那句话“成亲倒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孩子的话,还得再等两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只要夫妻成亲同房,自然就会有孩子么?还能同房却不要孩子?
他不能去问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更不能去问老师赵青,只有去问大哥赵然了!
不过得小心一些,听大哥说话,一定要学会分析辨别去芜存菁,不要被大哥给带到坑里去。
等尚夫人回到内院正房,已经是深夜了。
李栀栀身上只穿着一套月白绵绸中衣坐在被窝里看书,听到外面传来尚夫人的声音,忙放下书下了床,让小樱去端给尚夫人煮的清肺热的百合莲子粥。
尚夫人和丫鬟们说着话进了卧室,一进来就见李栀栀穿着一身月白中衣,俏生生立在床边和小樱说话,乌发如云垂下,虽然身子纤弱细条,可是胸是胸腰是腰的,身段玲珑,分明已是少女模样。
她原本一直在犹豫的,如今见了李栀栀这个模样,心中不由一动——栀栀其实已经长大了呀!
第二天早上,李栀栀一起来便吩咐小樱用粳米煮鸡汤蔬菜粥,然后才开始梳洗妆扮。
尚夫人已经梳洗罢了,正坐在堂屋内处理家务,听到李栀栀在卧室内交代小樱,不禁心中暖洋洋的,和内管家尚敬娘子说话时也温和了许多。
正在这时,尹妈妈进来禀报道:“夫人,薛姨娘来给您请安,并问候公子的病。”
尚夫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道:“她的心意我们母子领了,替我谢谢她。请她不必客气了。”
她不耐烦见丈夫那些妾室通房,因此并不让她们来伺候,都是让她们每月最后一天来请一次安,走走过场算了,彼此都省心。
尹妈妈答了声“是”,自出去打发薛姨娘。
薛姨娘憋着一肚子气恨恨地带着祥芝走了。
她原不想来的,只是怕不来的话尚夫人计较;谁知道来了,尚夫人依旧不客气。
用罢早饭,尚夫人便笑眯眯看着李栀栀:“栀栀,你上午有事么?”既然打算让两个孩子早些成亲,还是得让他俩多处处。
“两位先生都说好八月二十才回来,”李栀栀嫣然一笑,“我没什么事呀!”
尚夫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估计阿佳这会儿已经喝完药了,你带着小樱给他送早饭去吧!”
李栀栀心中欢喜,起身答了声“是”,招呼着小樱去盛已经煮好的鸡汤蔬菜粳米粥。
太师府后花园的晚宴进行到了尾声。
赵家亲情浓郁,人口又少,因此并没有宴分男女,而是男女同席,一家人聚在一起。
少夫人黄氏起身,从丫鬟手中接过玉壶,先给永泰帝斟了一盏酒,又给公公小赵太师赵青斟了一盏酒,然后给婆婆赵夫人和丈夫赵然分别斟了一盏酒。
赵夫人孙慧雅含笑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心中很是满意。
黄氏和时下一般美人不同,她的美很有层次感,瞧着高挑冷艳,却有一种性感中带着股孩子气的美。
黄氏身材高挑双腿修长,偏偏又生得高胸细腰翘臀。
如此性感的身材,陪着英气的眉眼和花瓣似的唇,偏偏又孩子气得很。
永泰帝之所以从那么多高门贵女中选择黄氏作为赵然的妻子,除了因为黄氏祖父黄太尉是北方官宦势力的代表,更因为黄氏与众不同的美丽。
当年他私下劝说孙慧雅让赵然娶黄氏,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真美人在骨不在皮,黄氏天生冷艳中带着股孩子气,美而不自知,冷清的底下却是骨子里的魅惑。赵然眼光虽然高,却一定会喜欢她的。”
孙慧雅当年还不信,如今却深信不疑。
黄氏见婆婆看自己,便对着婆婆微微一笑,笑时嘴角微微翘起,花瓣一般,如孩子般稚嫩可爱。
孙慧雅眼神柔和,也笑了,看了看儿子赵然,开口道:“然然这些日子实在是累坏了,今晚让奶娘们带着三个臭小子歇在我这里,你们小两口赶紧回去吧!”
赵然闻言,笑嘻嘻起身,对着永泰帝、父亲和母亲团团一揖,转身便走,根本没想过要叫上黄氏一起走。
黄氏已经暗自发誓要三天不搭理赵然了,便端端正正给三位长辈屈膝行了礼,又去前方小院的卧室内陪三个儿子玩了一阵子。
她和赵然这三个儿子,大郎今年四岁了,二郎今年两岁半,三郎刚满一岁,都生得俊秀活泼,可爱极了。
黄氏陪着儿子玩了半天,把儿子都哄睡了,估摸着赵然已经睡下了,这才交代了奶娘、妈妈和丫鬟几句,带着丫鬟婆子回她和赵然居住的东院去了。
赵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妻子黄氏那冷艳清冷的模样,或者是黄氏孩子气似的和他怄气的时候,亦或是闻到黄氏身上的味道之时,他就有些蠢蠢欲动,颇想把黄氏捞到手里,好好蹂=躏揉搓一番。
如今三个儿子也留在了爹娘那里,他的心里便痒痒的,预备回房后好好揉搓黄氏一顿。
谁知赵然洗了澡赶走了侍候的人,躺到卧室床上等了半日,一直等到他都快睡着了,黄氏还没有回来!
赵然从来不着急,他索性先睡觉以养精蓄锐,反正黄氏再躲,还是要回来睡觉的。
不知过了多久,赵然朦胧间听到了黄氏的脚步声,当即睁开了眼睛——他身处行伍多年,一向警醒。
黄氏怕把赵然给惊醒了,自己还得遭殃,便悄声让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内院里不要留人。
她自己蹑手蹑脚进了屋子,走到了床边的衣架前去脱去外面的罗衣。
如水的月光从窗子内泻了进来,赵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妻子丰满莹润的身子,他猛地起身,一把捏住黄氏的细腰,把黄氏扔到了床上。
黄氏猝不及防,尖叫了一声,却很快便被赵然堵住了嘴……
早上赵然神清气爽地醒来,又把妻子撂到一边,自顾自梳洗罢,便去给爹娘请安外加看望儿子了。
等待黄氏清醒,不由懊恼死了,眼泪汪汪直捶床:她的确一天一夜没搭理赵然,没和赵然说一句话,可是赵然太会自得其乐,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