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抽丝剥茧(一)

淳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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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文进入衙门后先温和地安抚着被询问者们,就怕他们过于悲伤或紧张而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王珏这些主要旁听者则坐在一侧,他们准备边听百姓叙述边查看他们曾经给出的供词。

    最先被叫出来的是第一个死者姜余的家人。由于他的寡母病倒了,只有媳妇带着半大的孩子来。男童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很多人看着他懵懂的样子都生出恻隐之心。

    正要为人父的黄文也感触颇深,那孩子定然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无法想象他理解死亡的意义后会多难过。想到人家还有卧床的母亲,黄文决定赶紧问完好让妇人带孩子离开。

    “再说一次姜余失踪前以及最近是否有异常表现,哪怕你觉得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要与他以往的举动不同都要说出来。”内心里,黄文很怕孩子问出关于爹爹在哪这样的问题,故此用的词汇是失踪不是死亡。

    听黄文提起亡夫,妇人抹了抹眼泪说道:“姜余从没提起最近是否交新朋友,他的作息也与以往相同。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他失踪的前几日似乎心情不错。但我以为,可能是因为有一日接到一个代笔写信的活,对方给了赏钱。”

    诸葛恪插嘴问道:“给了多少赏钱?”

    妇人停顿一下,见黄文颔首,答道:“整一贯钱呢!我听说的时候很惊讶,但夫君说因那家有喜事才如此。钱在家中,夫君带回来后我未曾动过。”

    再有喜事,写封信给一贯钱?若是出手大方的人家也有可能,但这样的人家多半不用外出找人代笔写信吧?黄文意识到这一贯钱可能有问题,赶紧吩咐衙役跟着妇人取来。

    待妇人离开后,黄文严肃着对衙门内其余证人说道:“看到了吧,方才的妇人上次并未说钱的事情。就像这样你们觉得寻常的小事,也许就是破案的关键,大家赶紧再想想那日的回答是否有遗漏。”

    有这么个例子在眼前大家也懂了,早就在心中打好草稿的众人又重新思索起来。衙门内外都很安静,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发出声音打扰他们思索。就在这个时候,被妇人留下的男童突然哭了起来,“我要娘,我要爹爹!”

    由于妇人带孩子行动不方便,遂将孩子交给衙役照看,还未成亲的衙役瞬间举足无措起来。王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似你爹爹很快就回来这样所谓善意的谎言她说不出口。

    这时,同为证人的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抱住男童哄道:“别哭别哭,等会儿你娘就回来了!”

    “呜呜,骗人!爹爹说等会就回来,回来后给我买大房子呢,他也没再回来!”

    大房子?!

    百家派众人惊讶对视,家里有娃的都知道,小孩子的记性很好,做不到的事情最好别承诺。若姜余暗中做什么勾当不能跟家人说,但是忍不住跟儿子漏了口风也有可能,毕竟大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小娃有什么警惕性。

    这么一想,那一贯钱也许跟写信完全没有关系。证物已经在姜余家中放好些天,能从证物上得到多少信息完全要看运气了。

    卢荟得到王珏的指示,她走过去蹲下与小娃对视,“爹爹走前除了说给你买大房子,还说过什么吗?”

    “大房子,以后送我去长安念书,爹爹说念书以后会变成很厉害的人。”

    别看王珏拿刀砍人挺狠,她最怕遇到这样揪心的事件,心里那种说不出的难过感怎么也控制不住。弟子们都比较了解自家老师,见她眼圈有些红,黄文连忙转移话题:“姜余的友人呢?赶紧过来继续说。”

    一个面红齿白,书生打扮的郎君走出来,“姜兄为人比较孤僻,也就跟我关系不错。他平日主要代笔写信或者在家读书准备科举考试,生活非常简单。若说还有什么事情,就是偶尔会去我家住一晚探讨学问。然而,他失踪那几日我并未见过他,直到其家人以为他在我家,我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他失踪的前一日我在哪,我刚好去另一个友人家读书,我的友人可以作证,这些事情我上次都说过了。”

    书生说完,另一个眉眼俊俏的书生走过来说道:“没错,我们一起畅聊三日,我的家人可以作证。”

    由于不是第一时间第一次来问这些问题,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来观察这些人的反应,故此他们的动态和语言逻辑只要不是明显有问题,并不能作为一个很好的参考。

    两个书生的回答听着似乎没问题,王珏却下笔记载了一些内容。瞅着王珏写东西,百姓们想着妇人回答问题后王珏什么也没记,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似李承乾这样聪慧深得王珏教导的人,都仔细观察着两人遇到别人怀疑的眼神后作何反应。观察完,有几人也拿起笔开始记载着什么。

    黄文虽然离开一段时间,但是跟学派中人还是很有默契,他见所有人都停闭笔叫第二位死者的亲朋上前说话。

    李春家里人口也比较简单,比第一个死者家中只剩孤儿寡母的情况强,李春还有一个大哥可以照顾爹娘。提起过世的小儿子二老都泣不成声,只好由李春的大哥代为回话。

    “我弟弟从来不会在外过夜,又有之前发生的命案,我们到弟弟的朋友家寻找无果后立刻到衙门报案了。说来惭愧,由于我跟弟弟年龄差距比较大,他平日打捞海物的时候也大多跟友人在一起。都怪我平日太忽略他了,我根本没发觉他失踪前那些日子有什么不同。”

    李春的大哥回答完,他爹娘也哭着说没发现不同,而后也是诉说着后悔忽略孩子的话。一直跟在李春爹娘身旁安慰的少年见他们说完,赶紧站出来说道:“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发现尸体的前一日,由于我们住得近又年龄相当,所以经常结伴打捞海物。那日我们也是一起打捞海物,但是并未结伴回家,他说约了人。也怪我,若我多问一句也许就能知道是谁害他了。至于他出事前几日有什么不同,这个我并不知道,那几日我生病待在家中。”

    王珏闻言一顿,若事情真跟银钱有关系,也许少年的病情让他捡条命呢。

    第三个死者韩伟有点特别,他本是长安人来跑生意的,黄文已经让同商队的人将事情通知其亲人。只是路途遥远人还没到,想来便是来了也不能给出什么有用消息。

    衙门内之所以有些拥挤,就是因为商队的人都来了,瞅着人数就知道给他们录口供是个大工程。

    黄文皱眉问道:“这个商队是自由组建还是受死者雇佣?”

    有一个相貌普通,举止还算文雅的青年站出,“我们都是受死者雇佣,已经有两年时间。我是死者的友人,由于识得几个字主要在商队中记账。韩伟整日都在海边跟人抢货,我则留在商队中记账顺便看管货物,故此并不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前些日子也没去特意注意他。”说完,又回头看向同商队的人,“还是问问他们吧。”

    黄文看向剩下的那些人,“可有人有话要说?你们这些人谁最后一个见到死者,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剩下人齐刷刷摇头,都三言两语说着未注意到死者有什么不同。而后之前的青年再次说道:“由于我们是外来者,韩伟很怕有人在涟水县惹到麻烦,故此每晚都要确认所有人都回来才行。那日只有他一人未在指定时间归来,由于已经发生两起命案,我们寻找无果后赶紧报案了。”

    若说之前怀疑两个书生,见商队人回话的时候百家派师徒也在记载,大家又觉得他们只是记录被询问者的话语而已。那两人一直被人用怀疑眼神看着的书生,见大家终于不再那么看自己,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与三位死者有关的人已经问完,黄文冲着外面的百姓说道:“可有人能提供什么消息?”

    一个一直被王珏暗中注意的少年走进衙门,他有些紧张地说道:“李春和韩伟我都不认识,看到衙门放出的画像后我觉得二人眼熟,然而想不起在哪见过。昨日倒是想起来了,只是又不确定,故此不敢乱说。”

    可算有些旁的消息了,黄文对少年微笑道:“无事,若记错了也不怪你,本官自会分辨。”

    少年听后深呼吸一下,似下定决心般说道:“有一日我躺在礁石后面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争吵声弄醒,我伸头看了一眼好像就是李春和韩伟,然而当时刚睡醒不敢肯定。我只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李春说再相信你一次,韩伟说听他的准没错。”

    若此事是真的,那么李春跟韩伟就是相识的,然而他们的相识又不被互相的亲朋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秘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早就认识有什么利益往来,还是最近发生什么事情将他们联系起来。

    黄文又问了一次还有没有人能给些线索,见衙门内外的百姓皆摇头,他失望地说道:“衙役再去张贴三人画像给百姓们看,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线索,哪怕不确定也过来说一下。”

    这个时候,姜余的媳妇跟衙役一起把钱取过来了,黄文冲着妇人说道:“这一贯钱留下本官要用它找线索,我另外拿一贯钱给你,可使得?”

    妇人拜礼,“自然使得,只求县令能早些破案。”

    “大家放心吧,我定会尽全力找出凶犯。在此之前,你们互相通知一下,不要单独出门也不要太晚归家。”